第9章 ☆、除夕夜裏情愫生
鄭珏西再次醒來時,是在自己的房間。
鄭媽媽見着鄭珏西醒來了,趕緊湊上前去,端了杯水給她,問她有沒有其他什麽需要。
鄭珏西喝了口水,緩了一下,便問鄭媽媽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是我把你送回來的。你放心,你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太累了才暈過去的。”嚴梁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床邊,拿了把椅子坐下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在裏面經歷了什麽,在那種法陣下還能完好無損的從裏面出來。”
鄭珏西沒管他問了什麽,直接問他是怎麽知道她在那兒,她明明讓青山去找胡麗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鄭珏西腦袋裏真的是一團亂麻了。
“是青山來道觀找的我,當時他也傷得不輕,整個魂體十分虛弱,随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但他見着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去救你。”嚴梁見鄭珏西神色有變,立馬又說道,“你放心,我有幫他療養過,他現在正躺在師父送我的漢唐玉裏休養,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這青山究竟是怎麽知道白雲觀的地址的,但他也知道鄭珏西對青山是一無所知。
“胡姐呢,我明明是讓青山去找的胡姐,可他卻找了你,是不是胡姐出了什麽事?”鄭珏西有些擔心胡麗,卻瞥見嚴梁的神色晦暗不明,便知他可能失敗了,她也就閉上了嘴。
然後就是神一般的沉默。
最終還是由鄭媽媽打破了這沉默,她看着鄭珏西問道,“你想吃什麽,我馬上去給你做。”鄭媽媽想了一下,補充道,“別想着紅燒大排這些油膩的食物,你只能吃清淡一點的東西。”
鄭珏西偏頭望向鄭媽媽,癟着嘴,“那您還不如不問我呢……”
鄭媽媽摸了摸她的頭發,“乖,媽媽馬上做好給你端上來。”然後便起身下樓,出門還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房間內,鄭珏西和嚴梁兩人相對無言。鄭珏西就憋着那口氣,抑制自己想要說話的欲望。
倒是嚴梁先開了口,“我那天拿着鑰匙去找胡麗,可是我開門之後,發現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說到這兒,嚴梁的語氣低落了不少,“他們竟然還互相親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鄭珏西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嚴梁的頭,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相信以你這樣的資質,只要你肯,肯定大把大把的姑娘往你身上撲,更何況……”鄭珏西一下壓低了聲音,“更何況,你和胡姐本就不是一個種類,會有生殖隔離的……”
嚴梁聽此,一個巴掌輕輕地朝她後腦勺呼去,“你胡說些什麽?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覺得我跟胡麗成不了,是不是還在心裏就盼着我們倆鬧掰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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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珏西捂着後腦勺,滿臉委屈。
嚴梁見她這個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你是不是傻,操心別人的事幹嘛,你自己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鄭珏西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忽略了嚴梁所說的“孤家寡人”。
于是,鄭媽媽端着粥進來時,就看見這倆人笑得跟二傻子似的,低笑搖了搖頭。
她把粥遞給鄭珏西,然後坐在椅子上,看着鄭珏西喝粥。
“你今天不要出門了,好好休息一下。”鄭媽媽突然開口,吓得鄭珏西被粥嗆到,鄭媽媽趕緊拍了拍她的背。然而嚴梁就在一旁笑得更歡實了,惹得鄭珏西瞪了他好幾眼。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鄭媽媽才接着說,“明天就是除夕了,到時候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嬸嬸他們都要過來,你今天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去應付你堂哥家的小寶。”
鄭珏西一聽小寶要來,一把把碗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被子就想跑。
鄭媽媽及時制止了她,“不過你放心,聽你堂哥說,自從小寶念一年級以後,就被老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沒有以往那麽皮了。況且,你平時不怎麽回家,我們也只有除夕這段日子才能團聚一堂,你就別多想了,乖乖地待在床上吧。”
鄭珏西無奈,只得又回到床上,蓋好被子。她只希望鄭媽媽說的都是真的,她今年真的不想再那麽累了。
接下來到除夕夜之前,鄭珏西除了上廁所,便沒再出過房間。
倒是除夕那天下午,鄭媽媽找了些人,将鄭珏西好好打扮了一番。
鄭珏西一臉懵,只是任由她們擺弄。
“你這是幹嘛?除夕夜不就是一家人團個圓,幹嘛把我擺弄得這麽隆重?”鄭珏西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左右擺臉欣賞了幾下。
鄭媽媽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他,只道鄭觀文今天會加班到很晚,需要她穿得隆重一點,好來主持大局。
鄭珏西有些無奈,突然想起從她被強制待在家之後,嚴梁似乎就沒露過面。她不禁胡思亂想,難道他是還沒從胡麗的打擊中緩過神來,所以找個地方自我療傷?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只望他能早日走出來,哈利路亞!
到了晚上,鄭媽媽便催促着她下樓去。
樓下甚是熱鬧,大家圍坐在茶幾旁的沙發上,歡樂地讨論着什麽。坐在沙發上的一個
男子轉過身來,微笑地看着從樓上走下來滿臉無奈的鄭珏西。
鄭珏西一下來,便被那些親友用甚是暧昧的眼光看着,她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無意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齊晗!
鄭珏西滿是驚愕,倒是齊晗主動走到她旁邊,把她拉到露臺上,全然不顧衆人暧昧的起哄聲。
鄭媽媽看着二人的背影,甚是滿意。
“你好呀,‘吳櫻’小姐。”齊晗噙笑,特地加重了“吳櫻”的語氣。
鄭珏西幹笑了幾聲,“這個,哈,這個,做我們這行的還是要謹慎一些,要是用真實身份,指不定哪天就會遭人陷害。再說了,就像你們藝人都有藝名一樣,我們這些驅妖的有個假名也就不奇怪了吧。”
齊晗輕笑幾聲,這就是典型的理不直氣也壯。
鄭珏西突然反應了過來,齊晗又怎麽會在這兒,“現在該換我問你。你怎麽會來我家?你究竟有什麽企圖?”
“我來這兒是為了和鄭珏西相親。”齊晗看着滿臉愕然的鄭珏西,臉上笑意更濃。
相親?!鄭珏西有些懵了,鄭媽媽可沒告訴她今晚有相親,還有,誰會把相親安排在除夕夜?!
“是我爸媽安排的相親,我原本也是不想來的,還好他們把我逼了過來,不然,我就不會知道原來吳櫻不叫吳櫻。”齊晗看着她,眼中滿含深意。
“你、你……”鄭珏西還未回味過來,就連舌頭都跟打結了似的,等稍微平靜了一些才繼續說道,“不過,你為什麽要在除夕夜這天來相親?”
齊晗似乎想到了些什麽,失笑道,“因為我媽說,你只有除夕這天才會在家。”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鄭珏西一時語噎,除去今年,她以往确實只有除夕夜才會回家待着。
然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鄭珏西攏了攏衣服,先打破了沉默,“你看外面這麽冷,不如我們先進去?”
二人進到屋子裏時,大家便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朝他們看來。
待他們走到沙發旁,鄭珏西的二姑姑便笑着說,“我就說他們倆挺配的吧。”
“就是,像我們西西這麽好看的姑娘,就是得配一個帥小夥兒。”鄭珏西的二姨也跟着附和。
衆人都很滿意這對“情侶”,只有鄭珏西想着為什麽堂哥家的小寶現在表現得如此之乖,為什麽他不能像以往那樣給她找不痛快,好讓她脫離現在這種氣氛。
鄭觀文倒是回來的巧,剛一回來,便直接上了飯桌。
只是在飯桌上,大家都有意無意地将話題引到鄭珏西和齊晗身上,順帶着把鄭珏西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生怕齊晗看低了她。
也就只有鄭觀文試着把話題拗回來,但卻以失敗告終。
一頓飯下來,鄭珏西和齊晗二人飯倒是沒吃多少,酒卻被灌了不少。
鄭珏西本身就不太能喝酒,在這麽多酒精的催化下,确實是醉得不行。齊晗倒還好,只是有些微醺。
衆人皆慫恿着齊晗,讓他把鄭珏西送到房間裏去,除了鄭觀文一人竭力阻止,當然都被家中衆位親戚給攔住了。
齊晗将鄭珏西扶到床上,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下。他揉了揉太陽穴,緩解頭部的眩暈。
鄭珏西雖然醉了,卻也十分乖巧,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突然,鄭珏西從床上掙紮着起來。齊晗見此連忙過去把她扶下床,只見她兩頰鼓鼓。鄭珏西掙開了齊晗,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間去,大吐特吐。
等過了一會兒,鄭珏西才從洗手間中出來,然後便拐到陽臺上去吹吹風。她坐在吊椅上,将大衣裹緊,眼睛微睜,輕輕地晃蕩着。
齊晗也跟着她到了陽臺,他站在她坐的吊椅旁,把手搭在椅背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為什麽學習咒術,為什麽要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嗎?”鄭珏西呢喃道,只是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問齊晗還是在問她自己。
齊晗順着她柔聲問道,“那是為什麽呢?”
“嘻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鄭珏西坐起來傻笑道,差點從吊椅上掉下來,幸好齊晗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才免了摔下去的後果。
齊晗又是嘆氣,他原以為她醉酒也是乖乖的,可沒想到在解了一點酒勁之後,她反而話多了不少,又是各種小動作不斷,倒也有些可愛。
鄭珏西兩眼愣愣地望着天空,沒有一顆星子,她的腦海霎時湧現了許多舊日的回憶。
“我從小就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因為我能看見鬼,能和它們交流,甚至能夠傷害它們……”鄭珏西突然兩手抱着頭一件痛苦的樣子,齊晗一把将她抱在懷裏,撫摸着她的頭發,輕聲安慰着她。等到鄭珏西的情緒平穩下來之後,齊晗才将她松開。
“我媽媽說,是師父來找的她們。
“師父告訴媽媽,如果想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就必須得跟他一同修行。媽媽她們原本以為師父是個騙子,都準備報警了,可是師父給他們展示了一招,她們便讓我跟師父走了。
“我當時也不過五歲的年紀,但在離開父母的時候一點也沒哭,真的,我完全沒有哭,就和師父去青雲觀修行……”
鄭珏西說着說着便睡着了。
齊晗嘆了口氣,他往常可不愛嘆氣,今天卻嘆了好幾口氣,這可如何是好。
然後,他便一把将鄭珏西抱到房間裏去。将她的鞋子脫掉,把被子蓋好,把窗子關好,把窗簾拉上,再看了她一眼,便輕輕地從房間裏出去,将門給輕輕關上。
齊晗又來到了陽臺,坐在鄭珏西剛剛坐過的吊椅上,閉着眼睛。
他原以為他只是對她有些好奇,可如今看來,這些好奇竟也不只是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