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白的煩惱

第8章 Chapter.8

我懷疑時言腦子是壞掉了，我可憐地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就出了教室。

時言這幾天挺乖的，但還是改變不了他是煩人精的事實。這不和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我後面，我臨時想去上個廁所都不好意思，只好等走到人比較少的地方，轉身看着時言究竟想幹什麽。

“我就是想今晚你能陪我說說話。”時言揉着自己的頭發，難得地垂着頭，臉瞧起來有些微紅。

我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又想到前幾天得知的時言的家庭問題，沒再多想點點頭說：“你不回家，你哥知道嗎？”

“他呀……”時言眼神發虛，看着右邊的梧桐樹，聲音低了不少：“知道，不過啊……”

站在外面，寒風一陣接一陣的，怪冷的。

我瞪了時言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唱戲呢，嗯嗯啊啊的？”

說着我抖了抖身子，往辦公樓走了兩步，停下來又回頭讓時言趕緊回去上課，“你哥那邊我再去說說。”

時言眼神一亮，嘴角翹得老高，他張開雙臂向我這邊過來了。

我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到底是兄弟，咋都喜歡高興時抱人呢？

我趕緊撒開腿離開了，留下時言一個人站在原地，當然我也沒聽到他的那句抱怨：“不過我哥酸死了，說要揍我一頓。”

時間晃得很快，冬天也黑的早。

點一到，該下班的下班，該放學的放學，就我和時言像是秘密交接情報似的，左顧右盼又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好在是碰到了頭，一起前後上了同一輛出租車。

等看不到熟人了，時言的嘴也管不住了，又開始了胡說八道：“小白啊，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心虛呢？難道還怕別人傳謠說你被自己學生保/養了？”

這小子完全無視了前排司機的一臉尬笑，還有我越來越難看的表情。

“時言同學。”我叫了他一聲。

“嗯？”

“我勸你少看點微博上的小說。”我說道，拿出手機裝模作樣，“正好給你哥提提建議，給你多買些名著什麽的。”

“……”

時言根本插不上話，我在他張嘴時就打斷了：“哦哦，對了，不用你哥買啊。我們等下去書店看看，正好當你的生日禮物。”我微笑着看着時言，一字一句地說：“任你随便挑哦。”

“……”

時言還沒反應過來呢，司機先弱弱地開口了：“請問你們是要去哪兒啊？”

氣氛是有那麽點兒尴尬，我正想說自己的住址時，時言開口報了個地點：“去平夢陵園。”

“啊？”司機可能還沒從我們剛才的對話跳出來，等時言再重複了一遍時，才确定确實要去陵園。

我知道時言這是要去祭奠他的媽媽，心中想着讓他靜一靜，我幹脆望着車窗外不說話了。

一路沉默，等我們下車時，飄起了綿綿小雪。

天有些暗了，陵園亮起一盞盞燈，我陪着時言買了些東西，然後和他肩并肩走在松柏相間的路上。

時言的頭發上落滿了雪，就連眼睫毛上都沾了些。他雙眼眨都不眨一下，只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我猜這時就算是沒有燈，時言也會憑借自己的印象正确地走到他媽媽的墓前吧。

等到了墓前，我也知道了時言媽媽的模樣。兒子這麽帥氣，當母親自然也是個美人胚子。

遺像上的她嘴唇上揚，勾勒出一個幸福的笑。

看到我盯着遺像在看，時言把花放到墓前，開口語氣淡淡的，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在嘲弄：“這張照片是我媽和他結婚時不久時的，笑得很開心呢。”

“是啊。”我把手中的花也放了下來，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了幾句。

時言歪着頭看我，等我反應過來了，也偏頭和他四目相對上，他臉上突然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就像是夏日夜空之中啪嗒炸開的煙花一樣好看。

“我有點兒想她，很想很想。”

他輕聲開口說着，就像是害怕吵到其他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