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事情完全沒按照姜秀旼所計劃的方向走,她遞給時任則的辭職信已經變成碎片躺進垃圾桶裏,她沒能如願被開除,反而莫名其妙和時任則更進一步,還是好大一步。
她萬萬沒想到,不是她在偷偷暗戀時任則,而是和他兩情相悅。
回想起剛剛的熱吻,姜秀旼的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直跳個不停,就像胸口裏面有一頭小鹿在亂闖亂跳着。
魂不附體好久,她才回過神。
不對!不對!現在的發展完全與她的計劃背道而馳,她不離開,就會拖累時任則,會害他丢了現在的職位,也可能會給LC集團帶來極大的危機,她不能只顧慮到自己的情感,而不考慮到他的未來。
原本她和時任則并肩坐在沙發上,她挪了挪身體,拉遠了與他的距離。
原本已經把心思放到手上的公文的時任則再度挑眉看她,“你又想做什麽?”
“那個……總裁……我覺得……我們不能這樣……”被他那樣一瞧,她頓時勇氣全沒了,支支吾吾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好。
“後悔了?”
“不是……後悔什麽?”她搖了頭,卻突然糊塗了。
“後悔把初吻獻給我?”
“你怎麽知道那是……”她窘得從沙發跳起來,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時任則瞧了一笑,“你的表現太明顯了,滿臉都在說‘那是我的初吻,你怎麽可以那樣奪走我的第一次’。”
“我才沒有那樣!”她急着否認,反而像是欲蓋彌彰。
“是我先喜歡上你的,也是我把你找來,更是我安排你住進我的家,連奪走你初吻的也是我,所以你大可不必有罪惡感。”
這人真的滿任性的,他難道不擔心自己的工作不保,難道就不怕這起事件會搞培他辛苦建立的王國?
Advertisement
“總裁……”
“叫我的名字,別讓我覺得我是以職務之便占員工便宜的不肖上司,再說,哪有人叫自己男朋友總裁的。”
叫他名字……她哪叫得出來啊!
他在她心裏真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再說,難道不是那樣嗎?他的确是以職務之便,硬是要她搬進來,要不是他拿契約來壓她,或許所有的問題都不會發生。
但那也表示,剛剛的親密接觸也可能不會發生。
不!她不想倒帶,更不想抹去剛剛發生的一切。她一點都不後悔把自己的初吻給了時任則,也不後悔喜歡上他。
“我留下來,只會替你制造困擾,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存在,影響到你在LC集團的地位,也不希望因為我和你的關系導致LC集團産生危機。”
“姜秀旼,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沒錯,現在外界是用放大鏡在審視我的品德,但是,我未婚,你未嫁,兩個生活單純的男女交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把這麽單純的交往渲染得像是十惡不赦的大罪,這根本就是有心人搞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拉下臺。”
“你也知道是有人想拉你下臺,那更該讓我離開才對啊!”
時任則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肩膀,難得柔聲說道:“相信我,我有的是處理危機的能力,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給你頂着,所以你不要擔心,把事情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她是不是太庸人自擾了?時任則明明就很可靠,她幹麽鑽牛角尖呢?
或許是因為她對自己缺乏自信心吧。時任則真的太好了,好到讓她覺得自己和他簡直就是天和地。
這一想,她又不免有了疑窦,時任則為何會喜歡上這樣笨拙的她?
“那個……總……”一接觸到時任則的眼神,她蹩腳的改口,“任……則,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她覺得自己蠢極了,連叫個名字也能面紅耳赤,但至少算是踏出了一步。然而時任則在她心底,确實地從總裁大人進化到時任則,一個對她來說,天塌下來有他頂着的男人。
時任則再聰明,自然也不知道她內心的百轉千回,他只是簡單扼要地說:“說吧,但不要重複讓我開除你的話題。”
“嗯……我只是要問……”頓了又頓,她的臉越來越熱,感覺快要着火了,但最後她還是問出口,“你為何會喜歡上我?公司裏多的是菁英分子,我聽說也有不少名媛淑女想要獲得你的青睐……”
“我又不是要挑員工,為何要選菁英分子當我的對象?名媛淑女,多的是盡做傷風敗俗之事,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比別人差,我喜歡的就是你,單純的你,還有……你的笑容,所以千萬不要在我面前哭。”
“其實我不愛哭,但誰能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麽事,難不成我哭了你就要甩了我?”他奇怪的要求,讓她直覺的反問。
時任則笑了,讓她覺得莫名。“你笑啥?我有說錯嗎?”
“沒有,你剛剛那意思,是決定要和我交往了是吧。”他自信滿滿的笑說。
這人……都奪走人家的初吻了,還問那種話!真是……白目。
但沖着他那麽大氣的說天塌下來有他頂着,她決定不和他計較了。
“我們真的可以交往嗎?”
“有何不可?”
“感覺沒有人會祝福我們。”她道出心裏的感覺。
“日子是我們自己在過的,就算沒有旁人的祝福,也能過得很幸福。”時任則相信的是自己,也深信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能給予,所以旁人的眼光,他向來不太在意,但他無法不在意眼前這個笨拙的女孩。“你沒信心給自己幸福嗎?”
“我怕自己不能給你幸福。”姜秀旼雖然不是菁英,但除了老爸老媽要她繼承衣缽回去當養鴨小姐以外,她一直過得很幸福。
“你啥也不用做,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在我累的時候給我一個笑容就夠了,其他我來負責。”
這是他第二次說要她笑。姜秀旼忍不住問:“你很喜歡我的笑容是嗎?”
看着她,時任則突然不語了。
一開始,他其實是透過她的笑容在想着另一個女孩,她肯定不會喜歡那個答案,所以他選擇省略說明。
面對他的沉默,姜秀旼未做多想,只是單純以為,時任則也有不好意思開口的時候。
人言可畏,雖然時任則和姜秀旼已經互相确認了感情,但是在外人看來,是姜秀旼高攀了,一個笨女孩搶走了衆人的男神,自然成為衆人的眼中釘。
她去送資料,結果有人故意把一杯咖啡打翻在她身上,害得她全身髒兮兮。還有人盡講些不堪入耳的話語,說她肯定是床上功夫很了得,要不然如何抓住總裁大人的心。
當然也有人在背地裏說,時任則一直沒明确的對外宣布他們的關系,可見她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遲早會成為過去式。
傷人的話聽多了會得內傷,可姜秀旼挺直腰杆,強忍着淚水與怒氣,但是一進入到無人的電梯後,淚水便忍不住滑落雙頰。
她知道人都很殘忍,但她沒料到,人真的可以殘忍到這等地步。
她想不透,如此傷害一個人到底有什麽好處?
電梯向上,到快抵達時任則辦公室的樓層,她才回過神,慌亂想拭去淚水,但電梯卻已經抵達并且快速打開門,更令她意外的是,時任則竟然就站在電梯口,她狼狽的模樣全入了他的眼。
為何八卦新聞總是如雨後春筍般每日不斷更新?那是因為有人愛看,也就意味着有些人潛意識裏有着愛看人笑話的劣根性。
當新聞放大了他的私事後,他就知道這樣的情況肯定會發生。本來他覺得,和誰談戀愛是他個人的事,無須向誰說明,但看到姜秀旼滿臉淚痕,他改變了想法。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主導的,是他破例錄用姜秀旼,是他讓姜秀旼住進他的住處,也是他決定讓姜秀旼成為他的女人,所以沒理由讓她獨自去面對最殘忍的批判。
他沒讓姜秀旼踏出電梯,自己先進入了電梯,讓電梯關上門。
“要出去談公事嗎?”她下意識的詢問。
“不是。”時任則搖頭。
“那我們要去哪裏?”
“去約會。”時任則輕描淡寫的吐出三個字。
姜秀旼聞言一愣,看着他一派輕松的倚着電梯牆面,她的心撲通直跳,一股熱氣從臉一路燒到耳根子。
他們的交往順序很奇怪,先接吻,然後才要約會,順序颠倒了,但卻讓姜秀旼越來越有真實感。
感覺他們真的在談戀愛了。
“想去哪?”時任則邊滑手機邊問:“女孩子談戀愛前都會有五花八門的想像,例如要去看哪出電影,要去哪個地方喝咖啡吃飯,要去哪個風景區自拍……”
姜秀旼越聽越覺得好笑,忍不住噗哺笑出來。
“我說了,你笑比較好看,別再哭了,從哪裏跌倒就從哪站起來,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呢,天塌下來都有我這個總裁大人給你靠。”時任則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霸氣十分的宣告。
原來他都看出來了。姜秀旼垂下頭,既感動又感傷。
和有錢又有名的人談戀愛,哪怕根本與其他人都不相幹,仍注定要被人用放大鏡審視吧。
“我沒事。”
“不管有事沒事,我都不容許有人欺負我的人!”他這時才按下樓層鍵。
姜秀旼并不知道時任則想做什麽,當電梯門打開,他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然後他就這樣牽着她的手,直接從一個樓層走下一個樓層,經過多少人,就有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們手牽手一起走的畫面。
她快羞死了,而且擔心這樣會影響到時任則的職位。“快放手。”她緊張地低聲說着。“為何要放手?”
還用問嗎?“這裏是公司啊!”
“我可沒下令不許員工談戀愛,既然員工可以,我們為何不可以呢?”
任性!但他說的也沒錯,LC集團成雙成對的可不少,大家還是把各自的工作做得好好的,根本不影響到誰,也沒有人會多說閑話,那他們為何不可以呢?
總而言之,大家對于要成為總裁女朋友的标準定的比較高。
既然時任則決定這麽做,身為他的女朋友,她也該學習更勇敢一些。
這麽一想,姜秀旼也豁出去了。
她挺直腰杆,任由時任則拉着她一個樓層到下一個樓層,用一派輕松自在的姿态,強迫衆人接受他們是一對情侶的事實。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姜秀旼是時任則的正式女朋友,那些講話惡毒的各部門職員看見兩人公開曬恩愛的這一幕,無不開始提心吊膽,怕自己下一步會接到高層送來的遣散書。
姜大石夫妻平常太忙,基本上都是有臺風報導時,才會打開電視看臺風動态,平常則是沒在看電視,一開始并不知道姜秀旼上了新聞,直到有鄰居朋友認出報紙上低着頭的人就是他們女兒,紛紛打電話詢問,姜大石夫妻看了過期報紙,才知道事情鬧很大,當下他們馬上丢下工作,飛奔到臺北。
他們一到臺北,便直奔楊家,楊家二老一見到他們,馬上連番賠不是,他們自認幫着女兒隐瞞姜秀旼搬出去和時任則同居的事情,是他們不對。
“大石兄,是我們不對,您責備我們吧。”楊文仲滿臉歉意的說。
“現在說這些有用嗎?還虧我們把你們當自家人,自家人會這樣欺騙自家人嗎?算了!現在說這些都于事無補,秀旼呢?現在在哪裏?我去把她帶回家!再也不許她來臺北這個大染缸了!”姜大石氣瘋了,講起話來也不那麽友善。
平常不太講話的王鳳香扯扯丈夫的臂膀,勸告着,“好好說話,大家都認識那麽多年了,我想這其中必定有什麽誤會。”
原本在一旁的楊曉昭突然雙膝跪地,自動招認,“一切都是我主導的,是我慫恿我爸媽幫忙隐瞞,他們以為這樣真的可以幫秀旼争取到好對象,是我不讓他們說出實情的,請伯父、伯母責備我,都是我的錯。”
“你……我真的會被你氣死!現在外頭傳得那麽難聽,說秀旼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自甘堕落被上司包養,這名聲弄得這麽臭,叫她以後怎麽嫁人啊!”
“其實……時任則是個很不錯的對象。”楊曉昭試圖滅火解釋。
“你還說!都怪你出馊主意,看你把姜伯父氣成那樣,還不知道反省道歉!”怕女兒越說姜大石越惱火,楊文仲忙大聲制止。
楊曉昭只得乖乖閉嘴。
“你想的太天真了,時任則是什麽人?大集團總裁,他那種身份的人怎麽會真心看上我們家秀旼,八成只是跟她玩玩而已。”
“秀旼怎麽了?她很好啊,又不是說書讀得好就是條件好,人要看品性,至少秀旼這一點不輸給其他人。”楊曉昭忍不住開口替好姊妹說話。
這回王鳳香也點頭附和,“曉昭說得對,我們秀旼可是一點也不輸人,你當人家爸爸怎麽可以把自己的孩子看扁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不要把話題岔遠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家家境差太多了,人家要娶也是娶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怎麽會挑我們這種農家小孩當媳婦呢?”
“我們也不差啊,農田兩三甲。”王鳳香認真回答。
“那能幹麽?還不及人家的一根寒毛。”
也是,人家是國際知名時尚品牌,每年營收都是幾億幾十億在跳,他們養鴨一期能賺個幾十萬、上百萬就很不錯了,那農田兩三甲都在農村,值不了多少錢,怎麽比也比不上寸土寸金的臺北鬧區啊。
王鳳香也只好乖乖閉嘴。
“那個時任則在哪裏?”姜大石厲聲問。
“我不知……我馬上問。”一接收到姜大石的殺人眼神,楊曉昭馬上改口,并且拿出手機發出訊息。
她其實是知道地點的,這是先向姜秀旼通風報信。
她在訊息欄敲^—你老爸老媽殺上來了,現在要轉移陣地到你那裏。
收了手機,她對上死盯着她看的姜大石說:“公司。”
“走。”
“等等。”
“還等什麽?”
當然是給姜秀旼争取緩沖時間啊!但楊曉昭沒敢說實話,只是壓着肚子尴尬的說:“我肚子痛,上一下廁所。”
人奮一急,再急也不能不給人家方便,那太殘忍了。姜大石無奈,揮着手說:“快去!快去!”
“謝謝。”楊曉昭連忙沖向廁所。
肚子痛是假的,拖延是直(的,這一拖,就過了半個小時。
門外,不斷傳來姜大石的大叫,“是好了沒!”
她回以有氣無力的聲音,“快好了。”
一聽到父母抵達臺北,姜秀旼十分驚慌,她還沒想好怎麽向爸媽解釋呢!
因為恐慌,她手足無措的在辦公室裏轉來轉去,正在看文件的時任則察覺到了她的不安,擡頭問:“發生什麽事?”
“我爸媽來了。”姜秀旼脫口說道。
“你爸媽應該不是第一次來臺北,有必要那麽緊張嗎?”
“你不知道他們來做什麽嗎?”她直覺反問。
“不是來看你?”
“他們正往這裏來,肯定是看到新聞來興師問罪的。”
“你又不是未成年,談戀愛有那麽嚴重嗎?”
“你不會懂……”
時任則從小在國外長大,思想比較洋化,但她的父母不一樣,他們從小生活在農村裏,個性比較純樸,加上又一直想替她招贅個丈夫進門,所以對她的私生活要求挺高的,現在知道她談戀愛還同居,又都未做報備,自然會跑來興師問罪。
看她緊皺着眉頭,時任則自然感受得到她的壓力有多大,但他仍如往常淡定的說:“等下我陪你面對你的父母,任何問題我都不會回避。”說畢,他按下對講機,吩咐櫃臺等下請姜秀旼的父母上樓。
聽了他的話,姜秀旼整個心頓時放松不少,但仍不免有絲憂心,怕自己的爸媽會給時任則出難題,尤其是怕她爸媽那招贅的念頭會吓跑時任則。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爸向你提出奇怪的提議,你不要接受,一口回絕就好。”她忍不住擔憂地叮咛。
“例如?钜額聘金?”
“不是,我爸媽不是那種愛錢的人。”
“那你到底有啥好擔心的?是你爸媽不許你談戀愛嗎?”
一時間,姜秀旼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這年代,誰會相信還有那種要女兒招贅丈夫進門的想法呢?
“好了,別皺眉,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只要有心,沒有面對不了的敵人,更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大概在時任則心中,真的天塌下來也不是啥大事,有他在身旁,姜秀旼勉強鎮定了一些些。
拖久了,人總會到,問題來了,總得面對。
姜秀旼硬着頭皮去開門,她和她爸媽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時任則已經跟着上前向兩老恭敬的打招呼。
堂堂大總裁,禮貌那麽周到,本來一肚子火的姜大石頓時怒火熄了一半。
其實女兒的對象要真是這位大企業家,也不是啥壞事,壞就壞在他們家秀旼得招贅一個丈夫,這人條件這麽好,怎麽可能讓他們家招贅呢?
這麽一想,姜大石軟化一大半的心又硬了起來。“你就是時任則?”
“我是。”
“報紙上報導的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對我家女兒做了什麽?我跟你說,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姜大石一開口就想把氣勢做出來,他不想因為自己是務農的,就讓人看扁,更不想讓人以為農家的女兒好欺負。
“不好意思,應該是我主動去拜訪兩位,還讓兩位老人家遠趕來,我在這裏向伯父、伯母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請原諒我的疏忽。”
伸手不打笑臉人,時任則态度如此好,姜大石突然覺得自己脾氣太過火爆。
姜大石清了清嗓子,勉強擠出話,“我說……你還是把事情講清楚,我們來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姜秀旼想替時任則說話,但她很清楚,這時候她要是開口,只會火上澆油,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加上時任則也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旁觀即可,所以她乖乖的當個旁觀者。
時任則從容的開口,“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和秀旼兩人兩情相悅,所以決定交往,因為事情來得突然,以至于沒能及早讓兩位知道,關于這一點,我真的很抱歉,請伯父、伯母原諒我的疏忽。”
姜大石夫婦都在心裏點頭,好、好,這時任則态度良好,舉止有禮貌,這一點真的很得老人家的心。
這正是時任則的策略,臺灣很傳統,他深信老人家肯定喜歡有禮貌的人,所以以此來緩解老人家的怒火。
事實證明,這招的确很管用,姜大石一進門時的怒氣全不見了,他覺得時任則态度良好,要能有這麽知書達禮的人當女婿,也是挺不錯的。
姜大石大有一種岳父大人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感覺。
他決定探探時任則的口風,“你說你和我們家秀旼是兩情相悅,那你可知道我們家開出的擇婿條件?”
一聽到姜大石的問題,姜秀旼突然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跌坐在地,但在她癱坐地上之前,時任則适時拉了她一把。
當他聽清楚姜大石接下來說的話時,表情雖然淡定如常,內心卻是震蕩的。
他有沒有聽錯?姜大石說的是“招贅”?
他以為只有古時候才會出現這個名詞,沒想到它竟然會在二十一世紀出現,太扯了!
但,若他此刻斷然拒絕,和姜秀旼就只能變成過去式,他并不希望變成那個樣子,雖然他并未考慮過結婚問題,可是他還想和姜秀旼繼續交往下去。
再者,為了姜秀旼未來的幸福着想,他決定先讓姜秀旼的父母轉念,因為若姜秀旼父母堅持要她招贅個丈夫進門,只怕她這輩子很難找到幸福婚姻。
“伯父、伯母,對于招贅還有務農,不知道兩位願不願意聽聽我的看法?”
“說來聽聽無妨。”姜大石沒有斷然拒絕,點頭同意先聽聽他的見解。
時任則到底是個集團負責人,對于經營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把他管理LC集團的模式,套到姜大石的養鴨管理與行銷上,明明是個沒有養鴨經驗的生手,卻能講得頭頭是道,讓姜大石聽得目瞪口呆。
他是養鴨大戶,可走的是傳統路線,鴨寮越大,鴨子數量也越養越多,但就是養了賣給專門收購的大盤,再由大盤轉送至各個市場中盤,時任則的管理行銷就是讓他直接面對中盤,不需要再讓大盤去剝削一層,不僅可以降低市場價格,也可以提高他的利潤。
至于招贅女婿這方面,他只是做了一些現實分析,讓姜大石明白,男人之所以會選擇讓人招贅,肯定是想靠着對方的財力讓自己翻身,如此以利益為優先考量的婚姻,很難帶給姜秀旼幸福。語末他問了,到底是鴨寮重要,還是姜秀旼的幸福重要?
當下,姜大石就講不出話來了。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姜秀旼招個女婿來繼承衣缽,可是若因此讓女兒不幸福,那也不是他所樂意見到的。
“其實繼承衣缽有很多種方法,秀旼以後多生幾個不就行了。”時任則轉頭,把視線停向姜秀旼的肚皮,那一瞄,讓姜秀旼整個臉像着火似的熱了起來。
她正想抗議,姜大石卻大喝,“這法子也行,多生幾個,一個繼承我的事業,這樣也不錯,就這樣說定了!你們早點把婚事辦了,我們兩老就等着含饴弄孫了。”
這消息如同青天霹靂,打得時任則和姜秀旼頓時灰頭土臉。
他們皆在心底哀號——天哪!事情怎麽會轉變成這個樣子?
結婚,那可是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啊!
談戀愛不代表結婚,交往的人也不見得一定會白頭到老,姜秀旼雖然之前沒談過戀愛,但她很清楚這一點,也知道自己父母的要求有些過頭了,她不希望時任則有壓力,便決定下班後和他好好聊一聊。
但是還沒下班,時任則就匆匆離開辦公室,啥也沒交代,一直到下班前,還不見人影,她只好打電話給他,但電話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她還是找不到時任則,這才放棄等待,自己搭乘捷運回到時任則的住處。
原本她以為,迎接她的會是一室的昏暗,沒想到等着她的是一室的通明,還有令她非常錯愕的一幕——
時任則懷裏抱着一個長發披肩的窈窕女子。
當下,她仿佛可以聽見自己心碎裂的聲音,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在門開的當下,時任則并未察覺姜秀旼回來,他還處在初戀情人李賢英沒死的震撼當中,一直無法自拔。
之前他接獲電話,李賢英說她在他家門前等他,他以為誰在跟他惡作劇,本不想理會,但電話那端的李賢英說出只有他倆才知道的一些過去記憶,讓他既震驚又錯愕。
他決定回家一探究竟,匆忙趕回家,看到李賢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以為自己在作夢。
那麽多年了,李賢英甚至連一次都未曾進入他的夢鄉,他憑藉着過去的記憶不斷地緬懷她,但到最後他發現,他記憶裏的李賢英的輪廓越來越模糊。
但當她站在他眼前的時候,那些過去的記憶又再度躍進他的腦海裏,一切仿佛昨日才發生。
只是當他回神時,開始産生疑問,一個活得好好的人,為何她的父母要對外宣布她已經死亡?
他對眼前的李賢英提出質疑,結果得到了一個讓他傷感的理由——
李賢英跟他說,她當時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幾乎只剩F一口氣,連動都不能動,她不希望他看到她那麽凄慘的模樣,怕他長年為她傷心而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才忍痛請她的父母告訴他,她已死亡,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徹底死心。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痊愈了,痊愈後,她便後悔了當初的決定。
李賢英說着說着就哭了,最後撲進他懷裏哭得肝腸寸斷,他只好輕拍她的背安慰她。
沒想到,姜秀旼會在這一刻進屋,兩人的目光隔着李賢英對上了。
他沒遺漏姜秀旼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
前任女友,現任女友,這兩人他誰都不想傷害,到底該怎麽處理,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問題總得面對,他輕輕推開李賢英,“賢英,我幫你介紹一下,她叫姜秀旼,是我的……”
沒讓他把話說完,李賢英就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接癱在他身上。
時任則吓到,顧不得姜秀旼在場,也顧不得她的感受,飛快伸手将李賢英攔腰抱起,再輕輕地置放在沙發上。
事實上,現在出現的李賢英并非是李賢英本人,而是她的雙生妹妹李賢熙,她們倆從小就被迫分開,李賢英打小身體差,由有錢的外國養父母收養住在國外,李賢熙則跟了母親,但是家境差,又愛慕虛榮,所以很小就在聲色場所打滾,後來從親生母親處得知自己有個雙胞胎姊姊被有錢人收養,她就想去找姊姊依靠。
去到美國後,她得知自己的親生姊姊卧病在床不省人事,于是她興起了一個壞念頭,想取代姊姊成為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被有錢人包養過,所以存了一筆錢,她便用那筆錢收買了李賢英的看護,并以美色誘惑李賢英的主治醫師,并編造了一個假故事來激起主治醫師的同情心,讓他自願幫她演出一出天衣無縫的複原戲碼,以取信李賢英的養父母。
後來她如願住進李賢英養父母的家,日子過得十分優渥,李賢英的養父母對她疼愛有加,她要啥便給啥,但也因為這樣,她在美國交的男友開始對她予取予求。
男友是個毒蟲,不斷的對她索求金援,因為他握有她偷偷轉移李賢英的把柄,她不得不任由他勒索,但日子久了,她開始厭煩,後來她無意中從李賢英的雜物中翻出好幾本日記,從中得知時任則和李賢英的過去,她開始喜歡上日記裏對李賢英呵護備至的時任則。
她是個拜金女,時任則又太有名氣,所以她一看完李賢英的日記,就又興起了取代李賢英成為時任則女朋友的念頭。
她知道時任則到了臺灣,她就趕來了,跟蹤了他好幾天,确定他的住處後,便靠着李賢英紀錄的手機號碼打了過去,沒想到電話竟然通了。
由此可見,時任則是個很念舊情的人,這給她十足的信心。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時任則竟然和姜秀旼同居了,這一點令她十分不滿。
她從知道自己有個姊姊,又從母親口中得知當初李賢英養父母想收養的人是自己時,她就一直認為,李賢英所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屬于她的,其中自然包括時任則,因為如果當初被收養的人是她,那麽認識時任則的人自然也會是她。
她決定接收所有屬于李賢英的一切。
剛剛她的昏厥是演出來的,目的是不讓時任則介紹姜秀旼的身份。
不知情的時任則念及過去舊情,自然關心“李賢英”的身體,可他自然流露的情感,卻讓姜秀旼很受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發飙上前賞他一巴掌,又或是轉身離開,最後她卻發現自己只能呆立在原地,啥也無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