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二日陳天賜用過早飯拜過父母,便回自己的房間穿上昨天買的新衣,梳上女子的發式,準備出門。
“少爺。”阿定抱着他的書包不肯出門,“少年咱不鬧了好不好?老爺夫人要是知道你這樣出門會打死我的。”
陳天賜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微笑出聲,“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
阿定驚恐地望着他,臉都黑了。
可是陳天賜就是覺得舒服。花俏的發式,長長的裙擺,層層疊疊的流蘇……身上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通體舒暢。
自穿越過來他就覺得哪裏不對,直到今天才知道對的感覺是什麽。他本來就是個女孩子,雖然他努力忽略這件事情,努力做好現在的陳天賜,可是依舊改變不了他的靈魂是個女孩的事實。
這個穿着女裝的人才是他。哪怕只是梳着最簡單的發式,穿着最素的裙子,卻可以大大方方地走着小碎步,無需擔心什麽時候會翹起蘭花指……他就是個女人,皇甫和不喜歡的女人。
這麽想着,陳天賜更加堅定了要去見皇甫和的心,自然也顧不上阿定的阻攔,徑自出門。
好在出門就是馬車,阿定警覺地看着四周,一等陳天賜進馬車,立刻放下了車簾。
沒一會馬車來到鎮西王府,陳天賜下了馬車便往裏走。
王府的守衛一時沒認出他來,只見一個女子沒頭沒腦地往裏沖,趕緊将人攔了下來,“姑娘,這裏是鎮西王府,你想找誰?”
陳天賜停下腳步,誠實地回話,“我來找皇甫和。”
聽見來人直呼皇甫和的名諱,守衛止不住心驚,拿眼看去,只見闖門的女子生得娟秀精致,十分可人又莫名的眼熟。
那女子被他一直盯着也不害怕,只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和聲道,“我是陳天賜。”
守衛愣了一下,“什麽?”
“我是陳天賜。”陳天賜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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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這麽眼熟……守衛猛地驚住,不可思議地看着陳天賜,“你……”
“我是陳天賜。”陳天賜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
“好了好了。”阿定實在看不過去,趕緊拉着陳天賜往裏走,“少爺,你少說兩句,他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守衛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在心裏狂吼!
王府的書房裏,皇甫和正心情愉悅地喝着茶,耐心地等待陳天賜的到來。
他剛喝了一口茶,就見秋月面色複雜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皇甫和奇怪地放下茶杯,“秋月,可是天賜來了。”
秋月用力地點了點頭,鄭重地回他,“我特意提前跟爺說一聲,小公子今日有些不正常,你見了他不要太驚訝。”
“哈哈哈哈,”皇甫和見怪不怪地大笑出聲,繼續悠哉地喝茶,“天賜行事向來不太尋常,我已經習慣……噗!”
秋月眼睜睜地看着皇甫和将整杯茶都噴了,急忙沖上前遞上帕子。
皇甫和推開秋月,拿手抹了嘴,幾步迎上陳天賜,一雙劍眉糾成了遠山,“陳天賜,你穿成這樣做什麽?”
陳天賜今天心情沒由來的好,見着皇甫和笑得分外的甜,“我昨天新買的裙子,可好看嗎?”
皇甫和僵在原地。
陳天賜像沒看見他的異樣,徑自走到書桌旁坐下,從書包裏拿出備好的書冊,“今天學什麽?《大學》《中庸》還是《孟子》?”
“天賜,”皇甫和回過神來,随他一起在書桌旁坐下了,“你今天怎麽了?你這樣出門你父母不攔你嗎?”
陳天賜垂眸默了默,而後微笑回他,“他們沒攔呀。”他也沒讓他們看見他這個樣子。
皇甫和頓了頓,好一會兒又開始語重心長,“天賜呀,你這樣會被人笑話的。我們把衣服換回來可好?”
“沒有呀。”陳天賜一派天真地朝他搖頭,“我這一路走來,并沒有人笑話我。而且昨天我特意請向棟替我把過關的,他還教我梳頭發呢。”
這交的什麽狐朋狗友!
皇甫和還要再勸,對上陳天賜時卻止不住有些發愣。
今天的他是如此地輕快,甚至不自覺地一邊擺弄書冊一邊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相識這許久,這竟是他第一次見到他高興的樣子。
無所謂了……他高興就好。
這麽想着皇甫和輕揚了揚嘴角,聲音也溫柔下來,“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下一句是什麽?”
陳天賜正得意,沒想到皇甫和突然出題,反應慢了一拍,“有……有殺身以成仁。”
好在背得熟。陳天賜背完,忍不住輕舒了一口氣。
沒料皇甫和卻勾着唇角将身子朝他欺近了幾分,高大的身影一下将他團團困住了,“是‘有殺身以成仁’,而不是‘有有殺身以成仁’。天賜,你背錯了一個字。”
什麽?
陳天賜愣住的當口,皇甫和已經湊到臉頰旁,在他的臉上重重地點了一下。
陳天賜只覺心口猛跳了一下,捂着臉垂下首去,卻遮不住滿面的紅霞。
他又湊近了些,長臂攬過他的腰,将他的下巴點在他的肩上。
陳天賜止不住慌亂,擡首發現左右早已無人,書房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人關上了。
“有、有點熱,我去開窗……”話沒說完,起身的動作便被人壓了下去。
皇甫和在他耳旁輕輕吐氣,言語暧昧,“天賜,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比那日更親密?”
陳天賜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面上的紅霞飛到耳根。
皇甫和摟着他腰的手臂寸寸收緊,直到将他整個兒都拘在懷裏。
“天賜,你是喜歡我的對吧?”他在他耳邊輕聲說話,“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男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皇甫和說完,伸手将陳天賜一直低垂的臉扶了起來。
陳天賜面色緋紅,呼吸雜亂,被迫看向他的眼神慌亂而局促。
他的指滑到他的唇上,輕輕摩挲,感受他唇上因他而起的細密的顫動。
“天賜……”他輕喚他的名,想将那雙紅唇俘虜。
就在兩人的唇即将碰上的時候,陳天賜咬牙将頭別了過去。
皇甫和的動作停了下來。許久許久,他将懷裏的陳天賜放開,“沒事。我再等等。”
“我想回家。”陳天賜低着頭說話。
“去吧。”皇甫和有些乏力地應下,并沒有攔他。
陳天賜整整情緒,推門出去。
門外,阿定一臉挫敗地看着秋月。每一次他企圖上前,秋月都會準确而迅速地擋在他的面前。見着陳天賜,他面上濃重的擔憂可算消去了一些,“少爺!”
陳天賜并不理他,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步履飛快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急,阿定也顧不上拿東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少爺,”确定兩人走得足夠遠,阿定這才敢小聲地問陳天賜,“你沒事吧?可是鎮西王爺又欺負你了?”
陳天賜只顧埋頭疾走,根本不理他。
阿定無法,只能随主子來到王府大門,叫來自家馬車。
“少爺,上馬車吧。”将踏板放好,阿定請陳天賜上馬車。
陳天賜在馬車旁立了一陣,突然擡首看他,“阿定,煩你回去跟我爹娘說一聲,我今晚想留宿王府。”
阿定驚住了,“少爺你瘋了嗎?你怎麽可以……”
“告訴爹娘不用為我擔心。你自己路上小心。”陳天賜說完,轉身進了王府大門。
“不行呀少爺……”阿定正要追進去,王府守衛卻将他攔了下來。
阿定惱了,“你們幹什麽?我是陳天賜的貼身小厮,你們攔我做什麽?”
“抱歉。”守衛很盡責地對他解釋,“王爺說了,只有陳天賜能自由進出王府。他不讓你跟着,所以你進不去。”
“不是……”阿定哪裏争得過王府的守衛,見進不去只能大聲地呼喊試圖把陳天賜叫回來,“少爺,你不能做傻事呀!”
此時的陳天賜已經走回內院,早聽不見阿定的聲音。
內院的書房裏,皇甫和正坐在書桌旁出神。猛然看見陳天賜去而複返,他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天賜?”他不确定地喚了聲。
陳天賜的回應讓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出現了幻覺,他竟聽見他問他,“皇甫和,今晚我能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