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亂麻
旭日升起，緩緩吐出絲絲縷縷的光線，将裹着南城的黑夜寸寸剝落。
又是新的黎明。
夏矜安坐在陸隐江在南城別墅的客廳，應和着右手邊單人沙發上老人的噓寒問暖。
敲門聲響起，管家走過去開門，女孩看見一身綠裙的李如憐走了進來。
李如憐看見沙發上的夏矜安，臉色有瞬間的陰郁，卻很快調整出慣有的乖巧笑容，沖着陸隐江溫柔道：“陸爺爺。”
陸隐江點點頭，認真地同李如憐寒暄：“如憐啊，今天怎麽有空來這兒啊？”
李如憐少見老人如此和顏悅色，心中隐隐覺得不對，卻還是乖順地回答：“我想着好久沒來過了，今天過來看看您，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最近都沒犯過病。”陸隐江聲音和藹。
門口又一道人影走進來，表情寡淡的男人掃視了一圈客廳的三人，走到陸隐江身邊，叫了聲：“爺爺。”
“嗯，坐吧。”
茶幾兩邊的長條沙發被夏矜安和李如憐各占了一邊，陸懷生看了一眼，走到李如憐身邊坐下。
李如憐的眼神始終跟在男人身上，見他坐到了自己這邊，臉上是難掩的激動，順道含羞帶怯地往對面的女孩瞥過去一眼。
夏矜安收到李如憐的眼神，看着男人神色淡漠的臉，低頭咬了咬唇。
陸隐江坐在上首旁觀着一切，清了清嗓子對着女孩道：“矜安，今天把你叫過來，是想談談你和懷生的婚事。”
“婚事？”女孩的驚呼響起，卻是李如憐和自己一起出聲。
陸隐江看了看李如憐，道：“正好今天如憐也在，也可以請你做個見證。”又轉頭看向發愣的女孩：“怎麽樣矜安？你有什麽想法嗎？”
“我……”女孩下意識地看向陸懷生，卻發現男人依舊沉默，她眸子暗了暗，對着陸隐江道：“陸爺爺，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陸隐江笑了出來：“哈哈，矜安，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啊，要不是昨天看到新聞，我這個老頭子還真被你們一直蒙在鼓裏。現在既然話都說開了，幹脆就把事定下來，你待在懷生身邊才好名正言順，也不用擔心有什麽閑言碎語。”
夏矜安從老人身上收回視線，再次望向坐在側面的兩人，李如憐臉色僵硬，卻能明顯看出克制着怒意，陸懷生眼神始終平視前方，沒有一絲情緒外洩。
夏矜安看着這兩人，竟然隐隐生出一種他們才是一對怨侶，卻被自己橫插拆散的感覺。
女孩頭有些痛，昨天的事她想過千百種結果，卻完全沒想到會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陸隐江問她婚事的想法，她恨不得什麽都不問一口答應，可眼下這個詭異的情景，讓她只覺得似乎事情比昨天更複雜了……
夏矜安思索了半晌，對老人猶豫着開口道：“我覺得是不是太快……”
“那我跟爺爺明天上門，拜訪過姨媽之後就先把證領了吧。”從坐下後始終未發一言的男人突然開口，粗暴地打斷了女孩。
話音落地，在場其他三人的目光一致投到了男人身上。陸懷生毫不在意，站起身對着陸隐江道：“爺爺，今天公司還有事，我就先走了。”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李如憐也緊跟着站起身，匆忙跟陸隐江道了別就走了出去。
“生哥哥！”男人腳步很快，李如憐在後面小跑着追了上來。
陸懷生停下腳步，看着後面表情楚楚可憐的女人，平靜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李如憐在男人身前站定，被男人突然的問話弄得有些遲疑：“我……我就是來看看陸爺爺……沒想到會碰上你們談結婚的事……”女人的聲音低了下去，帶着些許委屈，整個人越發顯得纖弱無助。
陸懷生眸子眯了眯，突然俯身湊近李如憐耳邊，聲音暧昧：“你不想我娶她？”
李如憐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整個人懵了一瞬，嬌羞地低下頭：“……嗯，我喜歡生哥哥。”
“那你會怎麽做呢？”男人略一偏頭，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正對上面前女人的視線，語氣裏帶了誘哄。
李如憐第一次被眼前的男人如此正視，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聽到男人的問話，心神有些蕩漾：“我……”
陸懷生看着眼前花癡的女人，剛才強忍的耐心已然耗盡，料想到不會再聽到什麽有用的話，幹脆直起身離開。
李如憐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反應不過來，想起男人剛才的舉動，臉上不由得又是一熱。
“陸爺爺，新聞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別墅內，夏矜安對着陸隐江解釋道。
“嗯，爺爺知道。”老人慈祥道。
“那您知道到底是誰拍的照片嗎？”女孩語氣有些急切。
“總歸是些不安分的小人，好孩子，你別怕，爺爺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陸隐江聲音徐緩，帶着安撫。
“那陸總他……”
“放心，懷生那邊沒有任何問題。”
夏矜安眼見問不出什麽，也就跟陸隐江告辭離開了別墅。
此時是上午，女孩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只覺得這兩天的事都成了一團亂麻，明天陸家爺孫就要上門，夏矜安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曼姐，是我，矜安。”
“我想問問昨天的新聞進展怎麽樣了？”
女人在電話那邊簡短地說明新聞撤不掉的情況，然後用和陸隐江一樣的口氣開始安慰夏矜安。
女孩卻莫名聽得有些反感。
“曼姐……”
“我還能回去上班嗎？”
雲曼似是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聲開口：“過來吧。”
——
嚴銘坐在書房，面色郁結，手指敲了敲桌面，問李如憐：“陸隐江真這麽說的？”
“嗯，還說正好今天我在，讓我做個見證。”弱不禁風的女人站在一邊，臉上是不帶僞裝的狠毒。
“陸老頭這招好啊，這是要上趕着打我嚴家的臉了。”嚴銘冷笑，“挑了個貧民女人不說，還大張旗鼓地上了報紙，也不怕別人笑話！”
“嚴叔，您也別急，我今天看着陸懷生好像不太樂意娶她，從頭到尾一個表情都沒有，最後說了一句話就直接轉身走了。”李如憐想起男人在她面前的調笑神色，心中忍不住興奮。
“真的？”
“真的，而且……他好像對我也不是沒有好感……”李如憐臉上帶了些羞赧。
嚴銘看着她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些因由，自負地一 笑：“好，陸隐江再怎麽逼迫，只要陸懷生自己不同意，就有希望，”說罷又看向李如憐，眼神帶着期望，“如憐，叔叔相信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女人嘴角泛起一絲笑容，猙獰無比：“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