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月六號,許司南七天的最後期限。
一夜渾渾噩噩睡的極不踏實。早晨起床,裘敏就頭重腳輕,極度的不想去上班。
可是比起跟許司南趙敏瑜在家裏擡頭不見低頭見,她寧可還是選擇上班。
吃過早飯出了門,裘敏還在糾結要不要請假出去找個咖啡館之類的混一天。
杜明其就跟及時雨一樣,立馬打來的電話:“今天陪我去散心,我跟老劉打個招呼,別去上班了。”
裘敏立刻松了口氣:“沒問題,你要吐槽我當然義不容辭,不過你別小題大做找劉總,知道你們關系好,可是也犯不着讓我在單位混不下去。我自己請假,說個地方我一會兒過去。”
電話裏杜明其的語氣極其消沉:“半山咖啡吧。”
沒有一貫的調侃,直接挂了電話。
不知道他怎麽了,只是直覺的猜測,會是跟寧茶有關。
裘敏加快了腳步,眼前浮現那張淡漠平和的姣好面容,會是她麽?
……………………………………………………
半山咖啡。
店裏空空蕩蕩的,只有杜明其坐在靠窗的老地方,懶散的看着窗外發呆。
裘敏懷疑咖啡館的大門都是他敲開的。不然哪兒有不到九點半就營業的咖啡店?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像是失戀?”裘敏也脫了鞋坐到榻上,身子向後一仰,靠在軟軟的墊子上,舒服的想嘆氣。
這個位置其實是個向外突出的大飄窗,店主鋪了榻榻米,放了一張矮腳桌幾個厚靠墊,極其适合閑散的窩着加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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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其的下颌有青青的胡茬,如果不是知道他向來不走這種邋遢不羁的性感路線,裘敏會以為他是故意凹造型:“說吧,我洗耳恭聽。”
“你們女人會為不愛的男人懷孕生孩子嗎?”杜明其出其不意的開場就來了個火辣的問題。
“沒經驗不知道,”裘敏慣例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輕乳酪:“不過我覺得不會。”
杜明其嘆口氣,眼底的黯然和自嘲更加明顯。
“杜夫人懷孕了?”裘敏有點好奇:“那是好事啊。還是說,你在外面養了三兒四兒的有了麻煩?”
“我要離婚了,”杜明其端起咖啡杯飲牛樣的一口喝光:“恭喜我吧。”
“神經病吧你,”裘敏覺得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才不到半年,你少糊弄我。”
“還有結婚一個禮拜閃離的呢,”杜明其故作輕松:“我們這時間算長的了。”
“你說真的啊?”裘敏皺起眉:“我怎麽覺得不會啊。”
“為什麽?”杜明其看着裘敏,眼底有氤氲不明的光芒。
“雖然你結婚後很少說家裏的事情,可是我不能看啊,”裘敏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的分析:“如果說一開始的結婚是迫不得已,可是後來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們之間的相處正在漸變融洽。記不記得有一次吃飯的時候你接電話?我知道那個電話肯定是寧茶打過來的,你不知道你當時的表情。雖然故作不在意無所謂,可是你內心的喜悅透過你的眼睛散發了出來。”
“少在那兒假扮神棍或是心理分析師了。”杜明其微哂:“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病的不輕。”
“好吧,”裘敏笑笑,被糗也不惱。就像虞樂陶說的,跟自己一樣,煮不爛的鴨子嘴,就剩嘴硬了:“你也不是第一個損我的。”
“你說你,”杜明其皺着眉看着她就像看一個大-麻煩:“不是挺明事理兒一姑娘嘛,怎麽對你自己的事情就那麽擰巴呢?”
不知道許司南跟他又說了什麽,裘敏連忙岔開話題:“你要是犯了什麽錯誤,回去跟你太太道個歉,日子還得過下去。我是為你好。”
微微的出神,這說話的語氣,什麽時候跟父母一樣了?小時候最不耐聽到的就是這句話——我是為你好。
“遲了,”杜明其的微笑落在裘敏眼裏怎麽看都是沒加糖沒加奶的黑咖啡,苦不堪言:“寧茶懷孕,我說了很不該說的話。這散夥的事,勢在必行了。”
杜明其不管怎樣的面冷心善,裘敏卻知道,他犯起混來,也是混不吝口下無德的主兒。
兩個人都有心事,偏生還都是不好勸,一時間也都無話可說,沉默的喝着咖啡。
裘敏的手機響了一下,短信息。
低頭看完,不動聲色的重新放到桌子上。
杜明其的手機也同時震動了幾下,他翻看了兩眼,随意一丢,聲音不大不小的哐當一聲:“你就裝吧,許司南?晚上吃飯?叫你失望了,不是二人世界,也叫上我了。”
裘敏淺啜了口咖啡,苦。
散夥飯?看來是這樣了。
叫自己給他答案,什麽答案?怎麽給?
結婚領證?順便買份保險?保它個天長地久一萬年?
哈,那種保險生效的經濟補償是建立在婚姻破裂的前提下,感情都沒有了,要錢幹嗎?真真應驗了那句話——
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
驀地對自己厭惡無比,什麽時候自己變的這樣面目可憎?
有什麽話直接說,窩在肚子裏發酵變臭,什麽用都沒有。
就這樣決定,用虞樂陶的辦法。今晚如果自己不能直接問出來自己的疑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麽就此放手,死個幹脆利落。
下了決心,裘敏松了口氣。馬上開始盤算想要問的問題。
“你這個傻妞。”杜明其嗤笑,五十步笑百步:“你的情商依我看,就是負數。”
不理會杜明其的奚落,裘敏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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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平淡無奇,面對杜明其的刨根問底,許司南和裘敏很默契的三緘其口,任由某人求而不得的憋出內傷。
吃過飯,杜明其開着車直接到了共南新城不遠的萬和公園,很是善解人意的停了車開始轟人:“我好人做到底,看你們兩個這種有話不說的悶騷勁兒我就受不了,家裏有個老媽想必話也不好說,你們兩個逛逛公園,把事解決了再回去,回頭要是感謝哥哥我,記得包個大紅包夠一頓滿漢全席就行了。”
萬和公園其實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市民廣場,不過繞過跳舞健身熱熱鬧鬧的廣場,後面有A市早些年的人工運河經過,河邊綠化做的不錯,垂柳成蔭,河道整潔。晚上天黑下來,很多小情侶會過來這裏散步約會什麽的。說起來裘敏和許司南住共南新城這麽久一次也沒來過,所有的事情都在鏡湖邊上解決了。
兩個人默不作聲的悶頭走路,一直抛開鼎沸的人聲站到黑黝黝的河邊。
縱使有路燈,眼前沉默流淌的河水依然深色如墨,沒有湍急的水聲,就那麽悄無聲息的,沿着既定的路線一路前行。
明明想好了很多的問題,可是這會兒裘敏一個也問不出口,只覺得口幹舌燥,心跳的厲害。偏生許司南也不說話,等着她開口。
許司南的手機響,在這靜谧的夜裏刺耳異常。
“嗯,我跟小敏在一起,你先睡吧,我們一會兒回去。”是趙敏瑜。
“沒事,真的沒事。你多想了。”趙敏瑜真的很敏感,或者說有第六感?
“我先挂了。”
許司南的手機挂了,裘敏的緊張也一路飙升到了頂點。
“沒話說?”許司南的手肘撐在圍欄上,并沒看向裘敏。
“有。”不過才說了一個字,裘敏覺得自己的嗓音都變了:“呃許司南,你不覺得,這個樣子談話好像,嗯,很奇怪?”像是政審,面試,考級。唯獨不像是談戀愛。
許司南臭着臉不說話。
裘敏自讨沒趣,讪讪的自圓其說:“這個,也不過嚴肅了點。其實想一想,也不是太奇怪。”自己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扮小醜嗎?
繼續沉默。
“要不,去大胡子吃燒烤?我請客……我這樣說不出話。”裘敏真想抽自己嘴巴,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從你在窗子裏偷看我開始,”許司南竟然開了口:“不是一見鐘情。那時候只是覺得你挺有意思,有膽色偷看卻又表現的目不斜視,矛盾綜合體。後來在哈尼,你喝的那麽醉,拉着我說要去開房,我确實吃驚不小,當時還以為你是借酒裝瘋,也不過是個開放的女人而已。去了酒店,我才知道你是真的醉了,醉到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喋喋不休的拉着我說話,祥林嫂一樣的。那天晚上你說了很多,從你的工作到你的家庭,到劈腿的男友,你反反複複的問我,你不過只是想要一個溫暖的家,能讓你放松,像一切平凡快樂溫馨的家庭一樣,為什麽就成了奢求?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打動了我,或者是引起了我的共鳴,因為我發現我開始對你有了點興趣,想要更多的了解你。”許司南停頓了一下繼續:“我以為我一直控制的很好,所有的進程也都按照我所想。那麽充其量,到我完成我的目的——也就是說和我血緣上的親生父親許志成決裂,讓我那個傻傻執拗的媽死心踏地的跟我回去美國,我和你之間都不會拖泥帶水,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情我願的一夜情或是N夜情,到我收手友好的說再見,然後永不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小許同學繼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