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晌貪歡。
睜開眼的瞬間,裘敏有着完全不了解現狀的迷茫。
只是這回很快她就發現了自己身處何方。
心裏有一根細細的弦铮铮作響,身體的每一處酸楚疲累都明白無誤的告訴她已經發生的事實。
有一些羞意,有一些悵然,更多的,卻是擋不住壓不下的喜悅。她不後悔。
他們的第一次,她完全沒有印象,他們的第二次,相隔這麽久,卻讓她沉溺到差點沒頂,歡愉無邊。
身後的許司南緊緊的抱着她,左腿搭在她的腰上,左手臂穿過她的腋下,猶不自覺的覆着她的胸口。兩個人就以連體嬰一樣的睡姿緊緊挨在一起,肢體交纏,親密無間。
沒有酒精的麻痹,也沒有高燒的混沌,此時此刻的面對清醒無比。
裘敏跟許司南,昨晚,做了很激烈的床上運動來着……
這樣的沉淪,這樣的放縱。
昨晚的癡纏到最後兩人筋疲力盡。許司南是胃口極大精力旺盛的小狼,一次次,以為到達了頂峰卻驚喜的發現還有更高更極致的地方,探寶一樣的發掘。
不得不承認,裘敏雖然無從過多的比較,可也猜得到,許司南是個中老手,即使不是閱人無數,卻也是老練娴熟。他體力過人,也很會循循善誘把控節奏,知道怎麽控制沖刺,讓兩人一起飛到炫目的雲端。
不知道幾次,只知道後來自己受不住而繳械投降,縮在他懷裏大口喘息不敢擡頭。簡直太瘋了,那種年輕到可以做到死的勁頭。
陽光映進房間,一切都真實的纖毫畢露。昨夜與之相比,更像是一個旖旎缱绻到不真實的春夢。
身後的許司南動了一下,聲音低啞睡意朦胧:“寶貝,醒了?”
還做不到神情自若的回頭問候早安,裘敏含混的應了一聲向床邊靠了靠,想要拉開兩人之間密不可分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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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司南偏偏不給她如意,扳着她的肩悶笑:“別害羞,來,給爺笑一個。”
裘敏大窘,假裝還沒睡醒:“別鬧,我還要睡。”
“體力不支?”許司南支起半邊身子探頭過來,看到她閉着眼睛睫毛微顫不由大樂:“害羞的小女人。”
“我去衛生間。”在這方面,男女有別,起碼裘敏沒辦法厚着臉皮跟他一起調侃。起身飛快套上睡裙就進了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幾乎是本能的慣性再度擡頭。怎麽辦,做是做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許司南了。既無法像原來一樣心懷喜歡卻能坦然相處,又不能轉變成真如相戀般親昵嬌寵。
相戀?
雖然許司南說了喜歡她,可是這樣的喜歡更傾向于身體的吸引吧。不然該怎麽解釋如此受女人歡迎的鑽石級許司南會對普通平凡還有點胖的裘敏感興趣?世上哪來的無緣無故的愛啊,當真如小說裏寫的一見鐘情毫無理由天雷地火麽?相信的人不是太天真太傻就是太傻太天真。
裘敏捂住臉,對自己的糾結實在很無語。裘敏啊裘敏,你這人怎麽就這麽別扭。放松一點享受這相處的過程不好麽?
即使沒那麽灑脫到随便發生男女關系,可是她也不至于因為這樣的情況就賴上許司南,非要認定對方是因愛而性去讨個說法的。
裘敏盯着虛空的某一點發呆,坦然面對怎麽樣?順其自然好了。若是終有他厭倦的那一天,起碼自己要做到灑脫一點的轉身,把兩人相處的時光留作一個美好的記憶。
打定了主意,心情也終于跟着松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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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快下班的時候,公司裏爆發了劇烈無比的争吵,甲方是大老板林總,乙方是老金,導火索是一張兩千五百元的報銷單。
老金請開發商吃飯,林總不肯簽字報銷。
其實也不全是林總的問題。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已經累計到了一定的程度,缺乏的只是一個由頭。而如今那張兩千五不過充當了優良的導火索而已。
大大小小的争吵幾十次,今天算是撕破臉了。
老金摔門而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一衆人等。
十分鐘後,林以南召開會議,宣布老金停職反省,工作由裘敏暫代,直接向他本人彙報。
始料未及的大變動,公司上下人心浮動惴惴不安,裘敏被林以南留下來談心。
老金的功力深厚,這幾年把業務圈子護得周全,林以南完全插不上手。如今一拍兩散,林以南提拔了裘敏,分明是在迫她站隊伍找位置。這一點裘敏看得分明,要麽跟老金劃清界限,要麽幹脆自己也跟着走路。
臨危受命,裘敏一點升遷的喜悅都沒有。老金雖然有暇,卻也還是一塊質地優良的好玉。何況他那個位置不是不好坐,分明是非常的不好坐。
老金為人屬下不懂含蓄收斂,和大老板平衡不了這種微妙的關系。兩個大男人都有着沖到前臺唯我獨尊的膨脹欲望,結果只能一拍兩散。
裘敏有種預感,老金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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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着圍裙在廚房裏揮汗如雨,有種不真實的幸福感。
裘敏關掉火源,把牛肉撥到盤子裏裝好。
今天非常難得,林總沒有留堂開會,裘敏在老金離開一周內第一次準點下班。
出了辦公室,裘敏匆匆乘上地鐵回家,在家門口的超市買了黃鳝、生菜、洋蔥、西紅柿什麽的,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和許司南這個禮拜委屈的腸胃。
許司南這邊的廚房比起她那裏更像是一個家用的正常尺碼,窗明幾淨,盈滿溫馨。雖然比不得原來的別墅,可是更真實更居家一些。
裘敏一轉身剛好撞進一具結實的胸膛,鼻子生疼:“你杵這兒當雕塑麽,吃飯了。”
許司南捏起她的下巴故作輕佻:“妞,唱個曲兒。瞧這小身段,凹凸有致豐滿可人。莫不是這些日子有怎般的好事滋潤不成?”
聽他一派胡言,裘敏也不惱,面不改色的拍開他的手繞過去:“閉嘴。”
許司南跟在她身後悠哉悠哉的繼續,一點都沒有招人嫌的自知之明:“我就喜歡你體态豐盈,壓在上面一點都不硌人。”
裘敏放下菜盤子随口問了一句:“難道你原來壓的排骨太多硌怕了?”
“是啊,前面十幾個都是排骨精,”許司南轉過來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圓潤的臉頰:“吃醋了?”
裘敏心裏硌了塊小石子,臉上卻是毫不在意:“你想太多了,那醋還輪不到我吃,好奇而已。”
許司南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很突兀的問了一句:“你當我們是什麽關系?”
“男女關系,”裘敏心裏咯噔一下,終于還是來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快。怕自己借題發揮糾纏不休嗎?轉身走向廚房努力不多想:“臨時夥伴?床伴?這個不好聽,反正就是那樣差不多。随便你稱呼,我不會計較。”
身後很意外的一下子沒了聲息。
裘敏把最後一個菜放好,又想起來啤酒沒拿轉向冰箱:“要喝啤酒麽?”
許司南依舊不說話。
裘敏再回來坐下的時候,看到許司南收起了剛才調笑的神色,那表情陰霾的猶如放高利貸的債主。她拉開易拉罐的環,好奇的伸手過去:“又發燒了?”
“沒有,”許司南避開她的手,低頭拿起飯碗:“我不喝,吃飯。”
一頓飯吃的很悶,氣氛怪異,有人臉色很臭,誠心不給別人好胃口吃飯。
多少有些明了,卻也不那麽确定。裘敏收拾完碗筷還是先開了口:“怎麽了?”
“沒事。”許司南惜字如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那好吧。裘敏呼口氣,原本好好的氣氛變得郁悶。懶得再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裘敏拿起鑰匙揮揮手:“我回去了,晚安。”
許司南依然沒說話,由着大門緩緩關上隔開兩人各站一邊。
站在自家門前愣了足足半分鐘。
瞧,他們的關系多麽脆弱。兩個人還在小心翼翼的彼此試探,一句話沒說對,馬上就變成這樣。她說錯了嗎?
她沒覺得自己錯。充其量是她說的太直接,傷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其實,擱在心裏就好,非要說出來做什麽呢。
最初他就這樣提議的,兩人都是空窗期,維持一段這種關系。是她理解錯了?這麽清楚無誤的意思,自己怎可能曲解?
她不過是頭腦清醒,頗有自知之明而已。
搖頭丢開心裏那抹微弱的澀澀之意,裘敏在心裏警告自己,你要的他給不了,既已這樣,能走多遠是多遠,要斷了不該有的妄念。
只是這種念頭壓抑的越來越辛苦,越來越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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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睡眠太好,以至于睜眼已是八點半。
手忙腳亂的洗漱換衣出門,裘敏還是無可避免的遲到了半個小時。
沖進辦公室的時候,沈怡告訴她林總已經找過她三次了。
裘敏心裏暗暗叫苦,心裏浮起昨天林以南的最後通牒——
本周末之前回款二十萬。
中午跟着林以南去惠林路有個應酬,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隔着一條馬路,許司南和一個女人談笑風生的從一家咖啡廳出來。
陽光太刺眼,裘敏只看到那個一身奶白洋裝的女人身材纖瘦曼妙,及肩的栗色長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邊臉,可以依舊能夠感受到那高雅的氣質和不俗的容貌。
裘敏不自覺的落後一步,隐在樹蔭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下意識的動作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輛酒紅色的汽車開過來,許司南紳士的幫那女人拉開後座的門,說了一句什麽,女人燦爛的笑了起來。然後是擁抱告別,親密的法式貼面禮。
彬彬有禮的許司南看過去那麽引人側目,堪稱完美。
心裏莫名的不是個滋味,有點像是小狗被搶去了碗裏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