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敲門估計沒有五分鐘也有三分鐘,時間久到裘敏開始懷疑許司南是不是外出了,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神情倦怠眼睛通紅的許司南把裘敏吓了一大跳:“怎麽了?”這個天三十多度,裹着一床大棉被?“發燒了?”
許司南也不理會她,轉身走回房間連人帶被子的倒在床上。
裘敏跟上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燙的吓人:“許司南你發燒了,去醫院吧。”
“不去。”許司南拿被子蒙住頭,消極抵抗。
裘敏伸手去拉他蒙在臉上的被子:“你這算是高燒,不去醫院怎麽行。有沒有體溫計?”
許司南幹脆不說話,整個人側着身子團成一個球。
“對了,杜明其找你,說有急事。”他的被子攥的死死的,裘敏怎麽都拉不動:“你電話忘我包裏了。”是了,昨晚在大胡子吃東西的時候他自己放的。
許司南掀開被子,伸手拿過電話,出口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說。”
房間很安靜,窗簾緊閉光線幽暗。昨夜的酒氣彌漫四周久久不散。
“嗯……知道……我給韓銘去電話……你再等兩天……”
裘敏無意窺人隐私,走過去拉開窗簾。傍晚柔和的陽光傾瀉而入,看得到空氣中無數的細塵浮動飄游,帶着溫暖的顏色。
“什麽?”許司南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奇怪,裘敏看了他一眼,正迎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就算是又關你什麽事……你想都別想……真死她身上我樂意……煩死了,我要睡覺,挂了。”
隐約覺察到許司南最後的不耐肯定跟自己有關,杜明其肯定說了什麽莫名其妙的話。既然不想暧昧糾纏,最好充耳不聞:“就去社區醫院看看也好,又不遠。”
“沒事,”許司南又想往被子裏鑽:“睡一覺就好了。”
這人頑固的簡直不可理喻。裘敏只覺得自己的耐性一點點被耗盡:“難道你怕打針?這麽高溫度會燒壞腦袋的。”
被子一動不動,像是發酵中的面包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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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口氣裘敏妥協,彎下腰放緩語氣:“是怎麽發的燒,我去給你買藥。”
“沖涼。”許司南這回說話了,言簡意赅的聲音嗡嗡的帶着鼻音:“你作的孽。”
裘敏眨眨眼,一下子沒消化掉他話裏的意思。
下一秒立地頓悟。原來是這樣。
這個季節白天雖然溫度很高,可是夜晚還是涼意不淺,畢竟不比真正的夏天。
裘敏很無語的站直身體,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心虛:“我先去買藥。”原來欲-火焚身真的是能害死人的。
忙碌起來時間竟然過得飛快。從中午十一點起床到下午五點,原本覺得時間慢的像是蝸牛爬,此刻買藥洗衣服煮粥,擡眼的功夫三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裘敏伸手摸了他的額頭,退燒了:“你好好休息,大米粥在鍋裏保溫,一會兒記得吃一點,我回去了。”
“不許走。”許司南沒睜開眼睛,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喃喃的:“不許走。”
這樣一個帶着些許耍潑小孩子氣的動作卻讓裘敏軟了心腸,想了想還是讓了步:“好,我不走。”
若是理智,應該此刻離開,怎麽看都有沉淪的跡象。
不願多想,裘敏站起身四處打量着想找本書翻翻,等他吃過飯自己也好安心的回去睡覺。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只覺得頭腦昏然,眼皮發沉。
大概是因為才搬進來,房間裏到處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雜物。帶有個人色彩的物品更是少的可憐。裘敏看着看着發現一個情況。除了和自己房子一樣的裝修交付标準件,其他的諸如櫃子、床、餐桌、包括廚房裏面的全套餐具什麽的都是全新的,甚至餐桌上面全新的宜家标簽都沒拆。就像是才住進來的新房子。
是了,這個人貌似有潔癖。不過也犯不着把房東原有的那些東西都扔了吧。就她知道,原本房子裏面的床櫃餐桌之類的都還有七八成新。
裘敏看看那張很明顯也是宜家風格的兩米超大雙人床,難免想到會不會某人很介意別人在原來那張床上滾過床單,所以才換新的?
想到這個無可避免的就想到了前房客,以及她的男友羅啓。兩人在門口都能吻的天雷勾地火,估計關了門——
喉嚨裏卡了蒼蠅一樣的惡心。裘敏苦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麽。
可是那個畫面一轉,瞬間又變成了昨晚許司南和她那個滾燙炙熱難以自持的吻。口幹舌燥,裘敏搖搖頭不再繼續想下去,到廚房找水喝。
冰箱裏碼的整整齊齊的冰啤酒礦泉水,像是超市的冷飲櫃臺。
拿了一瓶農夫山泉,裘敏拖了一張椅子坐到床頭:“許司南,你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這會兒燒退了是不是該起來活動活動身體?你不餓嗎?吃點東西吧。”原本沒指望許司南會做出什麽反應,畢竟這三個小時下來,許某人的回應加起來不超過三句話,權當自己是看不見的空氣。
許司南沒睜眼睛卻開了口:“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裘敏笑了,死性不改的臭小子,生病了還是這樣一副大爺的樣子:“行,你等着啊。”等你好了再一起算賬。
是今年春天的新米,煮的爛爛的,粘稠的米湯聞起來香氣撲鼻。
“你喂我。”在裘敏懷疑自己幻聽的時候,許司南居然說的理直氣壯。
叔可忍嬸不可忍。裘敏撂下碗筷在床頭櫃上:“自己吃,我又不是——”最後兩個字含在嘴裏一猶豫,還是沒有說出來。
許司南是何等聰明的人物,眼底的黯然昭然若揭。裘敏氣短,放軟了語氣哄他:“快吃吧,吃完我陪你下去散步。”
繞着鏡湖轉了一大圈回來,裘敏都快汗流浃背了,許司南此刻到底是體虛的病人,只微微的起了點汗意。
“時間不早了,晚安。”看着許司南的臉色正常了不少,裘敏心裏也放松了下來。殊不知落在他的眼裏,自己才是臉色不好的那一個。
“喏。”許司南往她手裏塞了一把鑰匙,倒也沒再提什麽要求。
“記得吃藥。”銅色的一小把,握在手心是妥貼的溫度。備用鑰匙?
許司南又恢複先前愛理不理的樣子,一聲不吭的自己開門關門。
“連晚安都不說。”裘敏想了想:“沒禮貌。”
拿了鑰匙打算開門的手驀地停駐在了半空。糟了。
她今天和那個錄音無限接近,居然都沒想起來。
這一刻的懊惱是恨不得以頭搶地爾。為什麽手機握在掌心,竟然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洗過澡吹幹頭發,裘敏放松的把自己扔到床上。全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小手指都重逾千斤的感覺。
身體疲憊不堪,精神卻又出奇的活躍。想着剛才的種種,裘敏忍不住的微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有多麽的不對勁。
若是虞美人在,都不用看第二眼,就會直接逼問讓她春心萌動的男人是誰。
竟然發高燒。
裘敏忍俊不禁,眯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生了病的許司南依然是只露着爪子的大貓,脾氣不小,虎視眈眈。一個不高興就會利爪一伸給你點教訓。只是身上多了一點任性的孩子氣,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家人依賴眷戀的溫情。
眼睛漸漸阖上,意識開始模糊的打算墜入夢境。
那裏,依舊有個許司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裘敏,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反正都是空窗期,一起作伴不好麽……你這個心口不一的虛僞女人,明明想要,幹嘛推開我……”
裘敏喃喃的伸手一推,那個加菲貓的靠枕咕嚕嚕的滾到地板上:“我要不起……”
手機響了好幾聲,裘敏好半天才醒悟過來這不是在夢中。
“我又發燒了,你快點過來。”電話那邊的聲音低低的,有氣無力。
裘敏吓一跳,整個人立時清醒無比:“好,馬上就來。”
為什麽又會發燒?這次不管他怎樣固執,一定要去醫院。
拿了鑰匙開門,裘敏都來不及開燈,直接憑記憶走到床頭,就着淡淡的月光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剛才還好好的——”
許司南霍的一下子睜開眼睛,一雙眸子晶亮清透,哪有半點病恹恹的樣子。
手底下是洗過澡半幹的發根和再正常不過的體溫,裘敏明白自己上當了。
雙手被許司南握住一帶,下一秒已是投懷送抱的身體相依。仿佛KTV包間裏面的歷史重演。
許司南抱着她一翻身,整個人将她覆在身下,溫熱的氣息拂上面頰:“你穿成這樣來誘惑我嗎?我還是病人,不覺得太不厚道了麽。”剛才一接電話就慌了神,穿着睡裙就跑過來了,此刻被許司南這樣一說,裘敏才發現現狀的窘迫。
自己此刻已經堪稱衣衫不整了。她穿的是吊帶裙,腋下和胸口都有點低,下擺又很短。只因為貪戀它的好棉質和飽滿的顏色,所以一直是裘敏最喜歡的一件,利用率極高。
此刻被許司南這麽一折騰,寬肩帶移了位,半邊雪白的胸口都露了出來。裘敏又氣又急伸手推他:“許司南你放我起來,我真生氣了。”老天,洗完澡她連內衣都沒穿。
“不放,”許司南睡了一天,此刻狀态好極卻也無聊之極,所以才想出裝病騙人的小把戲捉弄人。輕易的将裘敏作亂的雙手固定在頭的兩側,許司南好整以暇的自上而下看着她,眼底有着促狹的隐忍笑意:“你說我該怎麽謝謝你的君子之風呢,完好無損的把我的手機還了回來。”
裘敏氣急,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懊惱了半天的同一件事:“那你就君子一點放我起來說話。”許司南只穿了一條睡褲,赤-裸的上半身與自己肌膚相親,灼熱發燙。
許司南輕笑,慢條斯理:“你不會是真空吧。當真是來誘惑我的?好吧,我無條件接受你的誘惑。”雙唇作勢慢慢壓了下來,拭目以待看她怎樣方寸大亂。
裘敏急促的喘息着,眼前的狀況讓她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自己的不當穿着,尤其是自己這樣被壓在身下無法平等對話的位置。情急之下,裘敏扭動着身體想要掙脫,卻不曾想這樣的身體摩擦有多危險。
“別動。”許司南将臉埋在她的頸窩,說話也變得含混不清:“再動你就麻煩了。”裘敏這一掙紮,立時的有了擦槍走火的嫌疑,壓抑了一天的欲望開始兇猛反噬,簡直要了他的命。
裘敏覺得自己也燒了起來,從身上到臉頰,整個人像是剛從籠屜出來熱騰騰軟乎乎的大饅頭:“你先讓我起來,我去拿藥,你真的好像又發燒了。”
“就不,”許司南的唇開始蠢蠢欲動,淺淺的吻烙在她的鎖骨上:“你就是解藥。傻子,我喜歡你,你幹嘛老是裝呆不肯面對,你在想什麽?”
這最後一句話太強大了,裘敏呼吸都變得艱難。覺得喉嚨腫了,腦袋熱了,思想也跟着凝滞了。他說,喜歡自己。
她是年長他三歲的大女人,可是她的膽子那麽小,尤其在感情裏,寧可穿上笨重的盔甲行動不便錯失風景也不敢義無反顧的向前争取只怕有被取笑成自作多情的丁點可能。是她錯了麽?
不知道是真的發燒了還是其他可疑的原因,許司南的身體愈發變得滾燙,只有那雙眼睛,亮到極致,有種堕落之美。
許司南不知道什麽時候松開了鉗制她的雙手,插到了她的發間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腦袋,薄唇帶着熱熱的溫度壓下,頃刻間封住了她的口舌之争,還有腦袋裏試圖退縮的想法。
淺酌之後是深深的席卷,鋪天蓋地的将裘敏拖入海底。許是這吻因了帶着高燒的病毒和瘋狂的因子,威力強大無可逃避。裘敏也開始昏昏然,體溫急劇上升,羞怯和退縮統統被丢到八百裏之外,不複存在。
義無反顧。
無法否認,無法抗拒,她的身體也有着同樣的渴望。
喜歡,她分明也有着同樣的喜歡。
什麽要不起什麽配不上什麽不可能,此刻一起靠邊讓路。她想要這個男人,想要和他共赴身體盛宴的雲端,不管以後不管未來,哪怕誠如手中握住的細沙已經開始點滴滑落。
雙手向上攀上他的肩頸,裘敏一直被動的舌纏上他的,笨拙的迎合,卻極好的诠釋了她思想的轉變。
裘敏的變化極快的鼓舞了許司南,他的手沿着裙擺探進,一路攻城略地,如同無往不利的常勝将軍,高高的俯視着自己輝煌的戰績。
猶如迫不及待的小獸,姿态兇猛銳不可當。許司南的唇齒延伸向下,所過之處火掠平原肆無忌憚。胸口有細微的疼痛,裘敏雙手抓住床單,揚起的脖頸有種無言的誘惑之美。
衣衫盡褪,雙腿間的灼熱堅硬緊密貼合,再沒半步可退。
許司南擡起頭,狂亂的喘息和眼神,目光糾纏如同絲線纏繞。
你,是我的。
下一秒,許司南精壯的腰身一沉,直直的吞沒,兩人之間再無半點縫隙。
窗外起了風,吹動着白色的薄紗,月光溫柔的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