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虞美人大名虞樂陶,标準的古典美人胚子——她媽。
不過,虞樂陶沒結婚那會兒還真是用漂亮形容都嫌俗氣,據說某癡情男子曾為她跳過樓,只不過從小二樓跳下來只是崴了腳脖子。
虞樂陶是二十五歲結的婚,奉子成婚,生下來之後才知道是奉女成婚。
她老公阡明是某汽車4S店的執行總經理,年薪百萬。偏虞樂陶不肯在家做黃臉婆、老媽子兼職業麻将選手,自己在外面找了個小公司朝九晚五的混日子。倒也是樂的逍遙自在。
裘敏和虞樂陶的交情追溯一下足有六年——裘敏大學畢業來到A市後就開始了這段友情,雖然沒有發小開始那麽年代久遠的時間,可是兩人一見如故,也是裘敏在A市最貼心的閨蜜了。
“臭丫頭你有事瞞着我!”虞樂陶放下筷子,心滿意足的喝了口啤酒發出惬意的感嘆聲。
裘敏放下酒杯,唇齒間漾着啤酒花的麥香氣息:“果然是福爾摩斯投胎轉世,就知道瞞不過你。”也只有跟好友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放松的。
“說吧,”聽到這樣的奉承還是很舒服的:“讓我老人家給你把把脈。”
“也沒什麽,”裘敏輕描淡寫的呼口氣,看來到底是吃飽了幸福指數比較高:“我跟羅啓結束了,前天我搬出來了。”
虞樂陶居然沒有很大的吃驚,眼皮都沒擡:“早猜得到。”她一直瞧不上羅啓,可是這樣的事情當事人願意也輪不到她一個外人插嘴,不管多親密的朋友也不行。
裘敏故意皺眉:“你都不安慰一下嗎,怎麽說也是傷筋動骨的失戀吧?”
“浪費口水,”虞樂陶毒舌本色發揮出來:“說吧,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了,終于讓你這榆木腦袋想明白了?再說,我更關心的是,你現在住哪裏去了?你的房子還在租期沒法收回來吧。”
果然萬事逃不過虞樂陶的法眼,裘敏感慨,卻也不瞞她:“嗯,我一時頭腦發熱去接他下班,結果看到就兩個人在辦公室加班,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後面劇情就不累述了,總之,都成過去式了。至于住處,你放心,”裘敏知道好友想的什麽,是以更不想麻煩她:“共南新城那邊的房子還有一個多月就期滿了,我還不至于流浪街頭。”去年的時候,她按揭買了一個四十平的精裝單身公寓,付了首付,每個月按揭1500元。或許是她自私,也或許是預感到會有這樣一天,她并沒有告訴羅啓,而恰好羅啓也是絲毫的不上心。
“先住我那裏吧。”虞樂陶跟她碰碰杯子,輕描淡寫的:“不收你租金。”
裘敏心裏一暖,面上卻是敬謝不敏:“好不容易解脫出來,你讓我一個人自在點吧。再說,有你家女兒在,我抵擋不了。”虞樂陶的小女兒三歲,長得人見人愛,殊不知這孩子是天使和惡魔的混合體,臉上挂着最最動人可愛的笑容,做出來的事都是讓人哭笑不得頭痛不已。
“阡明在郦城國際有套房子,就是簡單裝修了一下,你先住那也行。”虞樂陶是真心疼惜她這個閨蜜的。一個女孩子孤身在A市,不僅要照顧好自己,還要幫帶着家裏,也夠裘敏受的了,萬幸的是裘敏樂天堅韌的性格,不然換個小心眼的女孩子早扛不住了。
Advertisement
“好了,知道了。”裘敏覺得眼眶有點沒出息的發熱跡象,連忙打斷:“要麻煩你我絕對不客氣,你瞧,我現在不是把自己安置的很好?跟同事合租,一個月才500塊,在地鐵沿線很方便。”
既然這樣,虞樂陶也不再繼續,省的看上去全是矯情:“随你,再堅持一個月就苦盡甘來了。”
裘敏點頭:“這次收回房子要好好收拾一下。”
“可是,”虞樂陶出其不意的話鋒一轉:“我怎麽看你臉上桃花亂轉啊,老實說,你是不是有情況了?合租的是個男生?就一個房間一張床吧。”
“去你的,”裘敏笑着推她一下:“你怎麽滿腦子色-情思想,哪有的事。”
“沒事你臉紅什麽?”虞樂陶愈發覺得可疑,潛意識的八婆傾向複蘇擡頭:“說來聽聽嘛,都不是外人,我是過來人,你瞞不了我~”
裘敏一遲疑的功夫,像是默認了一樣。更是讓虞樂陶樂不可支,興奮像是彩票中了獎。
“都是成年人了,偶爾犯個小錯也不奇怪是吧,”裘敏頗有點難以啓齒,即使是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跟同事去酒吧喝多了,撿到一個男人。”
“然後呢,”虞樂陶的臉湊的太近,在裘敏的眼前簡直放大到了“叔可忍嬸不可忍”的地步。裘敏伸手推開虞樂陶的臉:“真受不了你,誰結婚前沒做過點荒唐事……”
“我沒有,”虞樂陶舉手:“不過很遺憾。”
裘敏哈哈大笑,心情舒暢到不去想今天一直讓她頭痛的兩個男人:“有友如你,夫複何求!來,幹杯!”
虞樂陶一口幹掉杯子裏的啤酒,意猶未盡:“哎敏敏,你跟我說說好不?什麽感覺啊?刺激嗎?那個男人帥嗎?”
帥?真帥!裘敏眼前浮現許司南那張清俊溫和的面孔。“感覺——”裘敏故意抻着不說,看着虞樂陶抓耳撓腮心癢癢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你笑死我了。”
“你不是耍我吧。”虞樂陶看她笑的奸詐,恍然大悟:“你個死丫頭!”伸手就去抓她癢。
裘敏一邊笑着一邊躲,也不解釋。這樣的事情怎麽說呢,不是她臉皮薄,确實她也開不了口。既然虞樂陶誤會,也正好不用辯解了。
怎麽說,終究是自己做的太出格了。
……………………………………………………
“王雪你等我一下,我的采訪本落在小許總辦公室了。”裘敏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很快就來。”
話是這麽說,可是一顆心卻開始不争氣的噗通噗通亂跳,往回走的腳步有點發軟。
她還記得剛才那麽想要公事公辦的擺出姿态,卻在推開那扇門後,迎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神後完全破功。
辦公樓裏暖氣開的很足,裘敏覺得整個腦袋熱氣騰騰的,更加的思維紊亂。
站在那扇黑胡桃木顏色的木門前,裘敏伸手到包裏握住了那卷快要汗濕的鈔票,一共2000元。想來有點心疼,只是自己說出的話潑出的水,何況還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
裘敏閉了下眼,一半的工資就這麽沒了,說無所謂真是虛僞。許司南居然還選的1688元的江景行政大床房!這麽奢侈!
腦海裏只是浮現他的名字都像是牽動了某根細小的神經,一扯一扯的跳動着。
屏氣凝神的輕輕叩了兩下,聽到回應後裘敏立刻的推開了門,不給自己退後的藉口。
許司南擡頭看到是她,一點意外都沒有,哪怕是裝都懶得裝的樣子。
裘敏盯着他白襯衫的第二顆紐扣,覺得自己下面要說的話簡直難以啓齒。
不過,既然難以啓齒就不說好了。裘敏快步走過去,用行動表明自己的來意。
許司南看着那卷形态可疑的鈔票,面色不改:“嗯?”
裘敏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一下,面上卻是平靜的甚至稱得上溫順,吹下眼睑降低聲音:“錢還給你,照片可以删掉了嗎?”
許司南看着她,半晌沒有開口。一支簽字筆在手裏轉啊轉的。
撲的一聲輕響,簽字筆掉在桌子上,裘敏的心一拎,看着那只兀自轉了半圈才停下來的筆不說話。
“裘經理,你決定公私不分了,嗯?”溫和的聽不出半點傾向的話語。
這話讓裘敏臉上挂不住兼不知如何作答:“我想,很簡單就能處理好的事情,不會占用你幾分鐘的。”
“這樣不妥,”許司南慢條斯理的:“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這裏,剛剛我們談的是廣告投放的計劃事宜,是嗎?”
裘敏聽明白了畫外音,一張臉頓時火燒火燎的,像被迎面掴了一巴掌。想我裘敏還不至于用這種手段來跟你要廣告!只是短處被人捏在掌心,再怎樣這火氣都是發不出的。
伸手拿回那卷失敗的鈔票,裘敏平靜的擡頭:“那麽,請問小許總今天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飯資就當拐你上床的利息錢好了。
“你請我吃飯?”許司南徑直看着她,明亮的眼神讓裘敏不自在的避了開來。
這還是第一次,裘敏這麽清醒的單獨面對着許司南。雖然不是情窦初開的小女生,可是要做到若無其事真的很難:“我請,個人的名義。”
“OK,賞臉。”許司南痛痛快快的點頭應允:“時間,地點。”
看了眼他桌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琢磨着今天下午老金應該不會再開會,裘敏轉眼又開始心疼荷包,咬咬牙就當為服務業的繁榮做貢獻:“六點,竹海路天橋下的麥當勞。”
許司南怪異的看着她:“麥當勞?”
裘敏厚着臉皮點頭,很鎮定的回答:“是啊,可以嗎?要不,旁邊有家肯德基也行。”
“不吃快餐,”許司南斷然否決,手指敲敲桌子像是下命令:“我晚上要吃泰國菜。”
泰國菜?沒搞錯吧,貴的要死!難不成自己這個月都去喝西北風度日?
“聽說中山路才開一家泰美餐廳,就那裏好了。”許司南完全無視裘敏發綠的臉色:“你先打電話過去定個位置,請客要有個請客的樣子。”
裘敏咽下到嘴邊的話,自認倒黴的轉身,權當被狗咬了——
為什麽初次見面的時候,自己還覺得他是斯文有禮的男人?許司南是變相怪傑嗎?還是自己眼拙,把灰太狼當成了喜羊羊?
看着裘敏垂頭喪氣的背影,許司南嘴角揚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奸佞,像是一只看着獵物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