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買壽衣
花妹走遠後,我用椅子把大門頂好,就回到桌前沖了杯速溶咖啡給自己。
漫漫長夜即将來臨,要是犯困可就尴尬了。
喝着咖啡刷着手機,時間倒也不是很難熬。我時不時朝蠟燭望過去,橘黃的燭光搖搖曳曳,倒也還算穩定。
看樣子整個晚上都會這樣了。花妹這丫頭估計就是怕我呆的太舒服了,說起話來故意欲言又止。
畢竟這大晚上的,又不年不節的,哪兒那麽多顧客來訪?
不知不覺時間指向十一點半,我坐的老腰生疼,想想自己登山那樣費勁,就是最近短練的結果。于是幹脆一個俯身趴在地上,坐起了俯卧撐來。
一連做了三十多個,正想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忽然聽見頭頂上傳來咯咯,咯咯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刻意捏住喉嚨,發出氣音似的。
我吓了一跳,立馬從地上竄起來,卻迎面對上了一個幹幹巴巴的老頭臉!
“哎呦我去!”我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兩步,“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沒聲音的?”
那老頭呵呵一樂,這就指了指自己的鞋子。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他穿着那種老式的懶漢鞋,就是俗稱的千層底兒。
這種鞋子是一層一層純手工納成的,一點現代的膠皮塑料啥的都沒有,整個鞋底全是布,所以走起路來幾乎沒有聲音。
我哦了一聲:“大爺,你可吓了我一跳!這麽晚了,要買點啥啊?”
那大爺環顧了一下四周,指了指一套男式壽衣:“給我來一套這個。內搭的顏色換換,不要條紋的。”
那是一套中規中矩的中山裝,一共七件套,不過要是拆分了賣,就不好賣了。
我有些歉意的搖頭:“不好意思啊大爺,上貨的時候就是這麽搭的。且不說我沒有其他的內搭給您換,就算是有,我也給您換了,您讓我剩下的六件套賣給誰去?”
大爺轉着眼珠子想了想:“你這套衣服多少錢?”
老實說真正開門做生意,這還是第一次。我怕搞錯,就拿出價目表認真找了一下。
誰知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這套壽衣竟然要價三萬!
我靠!這師徒倆是想夯死一個是一個吧?活人穿的名牌西裝才多少錢?一套壽衣就這麽貴,我好像略懂生意冷清的原因了。
合上價目表,我笑了笑,勸道:“其實給故人的衣服,也就那麽點意思。到時候火化場裏一拉,或者墳地裏一埋,好不好沒人知道,你說是不?”
老頭神情古怪的看了看我,有些不可思議:“你這個小夥子有點與衆不同,一點都沒有個做生意的樣子!”
我撓了撓腦袋:“故人已逝,咱活人還是得活着不是?老實跟您說,這套壽衣要價三萬,有這三萬啊,您幹點什麽不好?”
老頭沒直接拒絕,又問:“我要是想換個內搭,還加價不?”
我一怔,他還真是死了心要買了啊?得,沒準兒人家是個隐藏富豪,就喜歡穿着破衣服買奔馳,我一個外人跟着操什麽心呢?
“要是換的話,剩下的真沒法賣,畢竟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呢,人們的眼光千奇百怪,如果老是這樣換來換去,我的生意就沒法做了。”我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您要是非要換,只能兩套都買下來。”
我以為這句話說出去他肯定死心了,沒成想他連猶豫都沒猶豫,從包裏直接掏出六萬,咣當一下就扔在桌子上:“給我換了吧,剩下的你還留在店裏賣,我不要。”
我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上,這老頭是瘋了吧?死者得是他什麽人啊,需要這樣大張旗鼓的買壽衣?
好奇心雖然強,但我也沒好意思細問。将內搭換好之後,這就找包裝袋給他打包。
“大爺,冒昧問一句,您是做什麽生意的?”我一邊貓着腰翻找包裝袋,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看您慈眉善目的,一猜就是個大善人。咱們鎮上的孤兒院現在的日子過得苦,那些小孩吃的穿的都挺差的,不如您有空過去看兩眼?”
老頭沒有搭理我。大概覺得我有點管的太寬了吧?
好不容易找好塑料袋,起身正要将桌上的壽衣包好,定睛一看,壽衣不見了!
換好的內搭連同他要的剩餘六件套都不見了,只剩下那幾件他不要的還攤在桌上。
而此刻我震驚的發現,原本穩定燃燒着的蠟燭,不知何時突然上下亂晃起來,火苗的顏色也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幽綠色!
我靠!有東西進來了!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慌忙将八卦鏡拿在手上,對着店鋪一通亂照。一邊照,還一邊大喊:“不管你是誰,甭想吓唬我,更別想害我,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
整間店鋪都回蕩着我略微顫抖的警告,如果有人将這一幕拍下來,肯定會笑掉大牙,這小子傻逼吧?拿着個破銅鏡咋咋呼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厲害的人物。
但此刻我哪兒還顧得上面子不面子的,腦海中甚至已經腦補出一只如人般大小的精怪,趁我不注意跳下來咬我的場景了,想象起來都讓人毛骨悚然!
于是我自己神神叨叨的比劃了半天,直到一個電話響,才将我從臆想中拉了回來。
電話接起來,裏面卻無人說話,聽筒裏面異常安靜,我使勁喂了好幾聲,只好無奈的挂斷了電話。
冷靜下來一看,桌上的蠟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恢複常态,而原本放在櫃臺上的六沓人民幣,竟然詭異的變成了冥幣!
嘶!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剛才進來的那老頭是鬼!
他才是令蠟燭突然變化的根源!
怪不得他不惜重金要買走那套壽衣,又怪不得他對內搭還挑挑揀揀,原來根本就是他自己要用啊!
我的脊背發涼,想到自己欠兒欠兒的還給人講大道理,是多愚蠢的事,這要是剛剛惹惱了他,我的小命還保得住?
想到這兒我不由一怔,剛才他怎麽沒殺我?他進來這麽一趟,真單單為了買壽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