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蹤
我不敢耽擱,正要下炕去開門,但那鐵瞎子說不用,只打開窗戶就行。
我狐疑的将窗戶打開,他爬進來,動作娴熟,比一般人都靈活。我忍不住去看他墨鏡後的眼睛,無奈那墨鏡太黑了,眯着眼瞅了半天都是自己的反光。
“小憋蛋,一切都聽你瞎子叔的,我過兩天就回去。”老叔說完,十分幹脆的就挂斷了電話。
鐵瞎子已經開始在屋子裏打量了,我問:“你戴着墨鏡,能看得清麽?”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摘與不摘,有什麽區別嗎?眼盲心不盲,才是最關鍵的。”
說着,他用手一指:“把那三顆紅棗連同毯子一起燒了,用酒精燒!”
我去!要不是這毯子,昨晚我就被吳德柱給掐死了,現在他一上來就要燒毯子,還說不是要害我?
見我沒動靜,他幹脆一把抓起毯子,毫不猶豫的上去就撕開了。
“你幹什麽?”我暴喝一聲正要阻止,定睛一看,卻不由頭皮一麻,差點沒蹲坐在地上!
毯子裏面一層密密麻麻的紅色蟲子,竟然自動排列出了一行字,而那行字竟然是我的生辰八字!
這……
“那個冒牌貨,可以說在拯救你,但也在害你。用別人的命代替你的命,但這個代價是慘重的。如果讓他得逞,吳德柱就會魂飛魄散,但他的怨氣,同樣會反噬你的生命,加速走向死亡!”
“那怎麽辦?”
“立刻燒掉這些東西,然後跟我走。”鐵瞎子說。
我隐約覺得事情并不簡單,而且心中已經信了鐵瞎子的話,這就找來酒精,将紅棗連同毯子一把火化為了灰燼。
之後我和鐵瞎子出門,朝着後山走去。一路上,村裏的狗叫的凄厲,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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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鐵瞎子只用氣聲微微說了一句別叫了,那些狗們還真就閉了嘴。
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因為這鐵瞎子實在太詭異了。且不說他這身行頭如同喪服,單就他那輕飄飄的走路姿勢,就和尋常人不一樣。而且我總覺得,他好像沒有影子……
今夜烏雲密布,連片星光都沒有,我眯着眼睛瞅了半天都沒瞅清。正心裏七上八下,眼角餘光一瞥,忽見身後不知何時又飄飄忽忽閃爍起幾盞鬼火!
它們像有意識一樣,我快它快,我慢它也慢,始終和我們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我吓壞了,輕輕拽了拽鐵瞎子:“瞎子叔,後面那些都是什麽?”
鐵瞎子頭也不回:“不用管,先辦我們的事再說。”
我縮了縮脖子,也不敢直接回頭看,只好硬着頭皮跟在鐵瞎子身後。
說來也怪,通往後山的路明明很好走,但鐵瞎子偏偏不走尋常路,繞了個大彎貼着陡坡上了山。途中特別不好走的地方,連我攀爬起來都費勁,他這個瞎子竟然如履平地,看得人連連咋舌。
好不容易攀上山頂,我正要喘口氣,鐵瞎子卻一把按住我的腦袋,強行拖到了大石後面。
順着他的目光,我隐隐看到遠處一絲微弱的亮光,亮光下,一個人影正拿着鐵鍬挖着什麽。
雖然逆光,但我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來,此人正是老叔!
什麽情況?這個時間老叔不是正在主持吳德柱的葬禮麽?怎麽會出現在後山的山頂?他在挖什麽?
“瞎子叔……”我想說話,卻被鐵瞎子捂住嘴,他用氣音告訴我,再等等,現在不要出聲。
我心中一大堆的疑問,眼睜睜的看着老叔在那裏挖了半天才走。鐵瞎子沒有立刻走上去,而是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才拉着我過去。
近前一看,地面已經恢複成了平坦,鐵瞎子指着那片平地說:“挖。”
“挖?”
“對,挖開看看裏面有什麽。”
我找了一根粗樹枝,這就循着痕跡挖下去。周圍土質都松了,很好挖,沒幾分鐘樹枝就碰到了個什麽東西。
我點亮手機對着那東西一照,不由卧槽一聲,血!那挑出來的東西軟乎乎沾滿了血,而它的下面,竟然還蓋着兩件衣服,兩件吳德柱的衣服!
我咽了口吐沫仔細一看,那沾滿血跡的東西正是流浪狗的狗皮,正滴滴答答詭異的往下淌着鮮血,鮮血将吳德柱的衣服全都浸透,暗紅的色調與手機光亮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老叔鬼鬼祟祟的,就是在埋這張狗皮?
“看看狗頭對準了哪個方向?”鐵瞎子問。
“西方。”我答。
“果然如此。”鐵瞎子發出一聲詭異的咯咯聲,命令着,“将狗頭對準東方,然後原封不動的将土埋好,記住,我們的腳印也要收拾幹淨。”
我嗯了一聲,用最快的速度做好這一切,這才跟着鐵瞎子往回走。
途中我忍不住問:“老叔到底在幹什麽?”
“他不是你老叔,你老叔人在山西。至于在幹什麽,明天就會知道了。”鐵瞎子話鋒一轉,“他肯定先于你到家,也肯定會發現毯子燒成的灰燼,更會發現你出了門。”
“那怎麽辦?”
“回去我們分頭走,你路過海邊的時候跳下去,在裏面紮兩個猛子再上來,他就不會問了。”鐵瞎子胸有成竹,“對了,吳德柱生前最寶貝的東西是什麽?”
“應該是一個黃金佛,他在寺廟裏求的,戴了好多年。”
“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我自會找你。”
分道揚镳之後,我去海邊紮了倆猛子,清冷的海風吹的我直打哆嗦,我趕緊一路小跑回了家。
還沒進門,就看到老叔坐在堂屋,面無表情的盯着我看。不知道為什麽,此時他的眼神特別怪異,就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他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遍,末了停在鞋子上。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突然想到又走山路又挖土,鞋子肯定特別髒,一旦讓他知道我不光沒聽話出了門,還跟着一個陌生人去跟蹤他,非得大發雷霆不可。
正研究着要怎麽解釋,老叔突然開口:“去海邊了?”
我這才想到自己剛折騰成了水鴨子,全身上下都淌着水,鞋上的泥土自然也早就不複存在。
頓時底氣上湧,回答了一聲是。
在擡頭的一瞬間,我看到這個老叔的臉面一顫,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