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忌諱
我生活在北方靠海的村子裏,大部分村民以捕魚捕蝦為生。平日裏誰家的餐桌上基本都會有海鮮,就和吃白菜蘿蔔一樣司空見慣。
但奇怪的是,我家從來不做海鮮,父母也明令禁止我吃海鮮。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同伴去海邊摸魚,沒忍住胡吃海塞了一頓。結果父親根本不用問,只用鼻子一聞就知道我幹了什麽,抄起笤帚疙瘩差點沒打死我。自打那以後,就算再饞我都沒碰過海鮮。
曾經不止一次我問他們原因,但他們總是神神秘秘不直言,時間久了我也就懶得問了。
之所以現在提起這件事來,是因為昨天晚上,我犯戒了。
昨天是茗茗的生日,破天荒的,她竟然邀請我去參加她的party。這可把我給樂壞了,要知道,我追這丫頭追了整整兩個多月,她卻總是對我愛搭不理。如今竟然主動相約,我覺得自己的春天快要來了。
捯饬了大半天,捧着一大束鮮花趕到酒店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想多了。茗茗之所以叫我去,是她和其他夥伴打了個賭,而打賭的內容就是,我敢不敢吃海鮮。
是以我的前腳剛邁進去,氣氛就驟然活躍起來。一個長得像毛臉雷公猴的男的端着一盤蝦遞到我眼前,眼神裏都是等着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很明顯,我這個怪癖成為了現場人的賭注。我望向茗茗,她沖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吃下去,但其他人都在旁邊喝倒彩,認為我不會吃。
要是擱平時,我肯定會頭也不回轉身就走,但這次不行。這麽多老爺們兒等着看熱鬧,如果我慫了,就是臨陣脫逃,不光會被他們看不起,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于是,我在所有人面前剝完一盤蝦,吃了個精光。然後又像個無所畏懼的戰士一樣,在衆人錯愕的表情中揚長而去。
途中,我買了一瓶酒,一包口香糖,和一盒香煙,覺得多種味道混在一起,父親就算鼻子再靈也絕不會發現我犯了戒。
果然,這次我如願以償。父母親都沒有發現異樣,我不由松了一口氣。
日子平靜的過了好幾天,我卻覺得不對勁了。
這幾天每逢夜深人靜之後,我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現象。比如關燈之後,頭頂的房梁上會出現一些忽明忽暗的綠光,那光芒詭異的要命,就像是……
黑暗中暗中觀察人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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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好像無形中向我逼近,我炸着膽子拉開燈,卻發現房梁上什麽都沒有。
還比如寥寥可數的幾次晚歸,我總會覺得脖梗子一涼,就好像有人趴在後背上哈氣一樣,猛地回頭,背後沒有人,卻能看到忽而逃離的黑影!
我吓壞了,因為那東西的速度不是蓋的,就算是短跑運動員,也不可能有那麽快的移動速度,除非……
它根本就不是人!
對于鬼神,我是半信半疑,畢竟新社會的好青年,封建迷信那一套是不搞的。但這世上又确實存在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讓人不得不往鬼神方面扯。
我被這些事情搞得寝食難安,正想着要不要跟父親說起這事兒的時候,老叔來了。
老叔和他幾個哥哥不同,在很年輕的時候,選擇了下海經商。在事業風生水起的時候,卻棄商從易,當起了算命先生。
平時批卦算風水,姻緣轉運,動土遷墳,行當裏所有的買賣他都做,在十裏八村也小有名氣。
他一進門,就臉色一冷,問我最近都幹過什麽事,接觸過什麽人。我一五一十說了,他搖頭:“再想,肯定還發生過別的事。”
我猛然想到這幾天的詭異事,連忙和他說了,誰知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一個健步竄上來:“你是不是吃過海鮮?”
這時正巧父親從外面進來,我臉一紅,磕磕巴巴的回答:“算是……吃過吧?但也沒吃多,就一個蝦的事兒……”
“這不是多少的問題!”老叔急了,擡腿就往門外沖,丢下一句,“在家等我。”
臨走大概還不放心,拉住父親叮囑:“看着他,別讓他到外面亂走!”
父親的臉也陰翳的不行,看不出是焦急還是生氣。一雙目光射過來,吓得我大氣都不敢出,趕緊躲回房間裏,心中不免納悶:難道吃海鮮和這兩天的詭異事有關?但別人吃為什麽沒事?
沒用多久,老叔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黃綢毯子。毯子的質地就和寺廟裏的蒲團差不多,老叔交代,今晚将這毯子鋪于身下,然後再睡覺。
我老實照做,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真沒看見房梁上那些忽明忽暗的綠光。
第二天我問老叔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卻沒有明言,只說今晚繼續睡在毯子上,外面有什麽動靜都不要理。
我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麽動靜,但還是點頭應允。
說來也怪,鋪了這毯子之後,我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好多了,就連以前失眠的臭毛病都好了不少。我甚至都懷疑自己這些天遇到的奇怪事都是因為沒休息好,現在老叔給了我一張藥毯,正巧對症下藥了。
半夜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覺得門口刮了一陣風,緊接着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
我一個激靈睜開眼,卻見吳德柱一身濕漉漉的站在眼前,頭發上還滴着水。
我松了口氣,不由罵道:“你這小子大半夜不睡覺,跑我家幹什麽?”
吳德柱是我發小,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兒,我倆之間說話自然就沒那麽多避諱。
我以為他半夜找我出去耍,剛要拒絕,誰知猛然一晃,這才發現在月光的映襯下,他的臉面竟然異常蒼白,就和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我趕緊坐起來:“你咋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但奇怪的是,我才剛起身,他竟然像受了多大驚吓似的,半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跑了。
我撓了撓腦袋不明就裏,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今夜月朗星稀,天氣好的要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搞的這般狼狽。
翌日,我是被門外唢吶聲驚醒的。不用睜眼看,就知道村裏肯定死人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村頭的陳阿強,那老爺子九十多了,一個禮拜前摔了一跤,之後走路都顫顫巍巍的。他是五保戶,就算死了也沒人張羅,所以村長這幾天組織大家夥兒湊點錢,真到那份兒上,鄉裏鄉親的也得讓老爺子體面着走。
我洗漱完就準備去陳阿強家幫忙,誰知父親攔下我,竟然大方的拿出五千塊錢,說:“你和德柱從小就親,這次咱也別含糊,禮數也都走到了。”
我一愣:“什麽意思?是吳德柱家死人了?”
父親看着我,半天才嘆了口氣:“是德柱死了,昨晚出海打魚的時候淹死了。”
“什麽?”我不由瞪大了眼珠子,“不可能!昨天半夜我還見過他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