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終罪》入戲(12)
他大腦飛速運轉,嘴上支吾了一下,也不敢長時間猶豫,怕對方覺得自己婆婆媽媽的嫌煩,就直白地回答:“我其實有些擔心明天那段親密戲,怕把握不好。”
坦誠之後北顧又有點後悔,時南什麽性格自己完全不知道,萬一大神認為自己排斥和他拍親密戲咋辦?
雖然倆人都是男的,但好歹時南是個影帝,怎麽想都是自己沾光……
好在老天爺沒有讓北顧懊悔太久。
時南沉默了一下,然後擡起眼睛,黝黑的瞳仁裏閃爍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明明滅滅後倏而又變得深沉起來。“以前拍過類似那種戲嗎?男女……都算。”
北顧用了半秒鐘思考時南嘴裏的“那種”是哪種戲,然後撓撓脖子,露出了臉兩邊的酒窩:“說實話……沒有。”
時南沒有再回答,他微微垂眸,手掌下意識地撫平自己西裝下擺上不明顯的褶皺。北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讓男神不做聲了,或者是大神有些嫌棄?
思緒紛紛擾擾間,北顧聽見身邊的人捏了一把礦泉水瓶,“嘎嗤”一聲。
北顧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完了,時南該不會想捏死我這個菜鳥吧……
時南用和“水瓶慘叫”不相符的平和聲音又問:“你覺得書裏張識對傅城有多喜歡?”
“從朋友、到兄弟、到知己,是那種濃烈的、惺惺相惜的、同生共死的情感吧。”北顧回答。
“那你覺得傅城對張識呢?”時南又問。
北顧回憶了一下原著,小聲回答:“他們雙方其實應該是一樣的。”
“不是的。”時南輕聲反駁,表情是一如既往地認真。
北顧沒有說話,認真地凝視着身邊這個漂亮又精致得過分的男人。
時南像是在回憶書上的細節,從側面看去他睫毛溫柔缱绻地搭在下眼睑上,将閉未閉,倏而又睜開,目光隐隐帶着流光————北顧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現場的燈光太具有穿透性抑或是時南本身的眼睛就有些潋滟,只見他像是做了一個舔唇角的動作,繼續說道:
“傅城更愛張識。如果說傅城是張識的陽光,那麽張識是傅城賴以生存的空氣。沒了陽光尚且還有其他光源,但若是…...只要有一線機會能看到張識,傅城願意為他茍延殘喘地活着。”時南輕聲回答。
北顧被時南的語言驚住了,吶吶說不出來話。
他直覺時南不是簡單地在與他閑聊演戲小技巧,而是在剖析劇本,也許這次和大神聊完自己對劇本的理解,自己對演戲的感悟能突破到一個新的階段……就像武俠小說裏說的打通任督二脈一樣……
北顧将二郎腿收了起來,輕耙了一把頭發,将背挺直,滿臉虔誠。
時南看着他湊近的臉,表情稍稍變得有些不自然,奈何影帝對自己的臉部神經管控能力極強,這是一瞬間的事,北顧忙着“打通任督二脈”什麽都沒發現。
北顧欣賞着大神近在咫尺、風華絕代的“美貌”。發現時南的好看,真的是沒有瑕疵的好看。不陰柔,但絕對精致,每一個五官都在一種恰到好處的狀态,尤其是那雙眼睛,在垂眸思考時,眼睫毛又長又翹,讓人想在上面蕩秋千。
時南抿了抿嘴角,繼續用平和的聲音說道:“所以他們親一下,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不要緊張。”
話語峰回路轉,一盆冷水急轉直下,此情此景……前一秒,氛圍濃墨重彩,陰郁深沉,好似一個滔天秘密即将公之于衆;下一秒,時大神勾起嘴角就将一顆粉紅色的“小糖果”塞進自己手裏,告訴自己好好加油。
“……”讓不人有些哭笑不得又猝不及防。
北顧嘴角邊的酒窩更深了。
時南盯着他看了兩眼又錯開了雙眸,面無表情一臉無辜到了嚴肅正經的地步。
但是此刻北顧全然沒有了剛才那種對于大神的敬畏緊張之心,全身心都是在感慨時南話語與腦回路的清奇與呆萌。
他以為時南是要和他讨論劇本,挖掘人物深層次的東西,然後一起升華角色,結果時南啓發了半天,兜兜轉轉說了那麽長一圈,只是想告訴他明天的吻戲,別慫。
經過這個一個虎頭蛇尾的交談,北顧對明天的吻戲包袱倒反而沒有那麽重了。等倆人再次準備好後,北顧的狀态也慢慢找回來了。剩下的幾個分鏡頭拍攝和之前的大同小異,有時南把控全場,沒出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晚上放飯過後,季導和副導幾人圍着顯示器過了一遍,又專門補了一個鏡頭,考慮第一天,沒有安排夜戲,晚上8點一天的拍攝結束了。
北顧在化妝間卸完妝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要和時南大神一起回去。
深秋的晚上,明明白天溫度還挺高的,從片場出來又感覺有些涼意。北顧找了個門口背風的位置,把自己的衣服領子往上拽了拽,小半個下巴都埋了了進去,只剩下一雙深褐色的眼睛在路燈下熠熠生光。
阿文擔心的不無道理,之前載着幾個配角的車都開走了,現在門口只停着一輛黑色的MVP,車輪輪毂上三條放射線的标帶着淩厲的棱角,泛着銀色的冷光。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的從駕駛座下來,穿着夾克衫,試探地對北顧走了兩步,一臉憨厚地問了句:“是北老師嗎?”
北顧又把領子往下拽拽,點點頭。
那個男人看起來松了口氣,“我是時老師的助理老張,時老師說一會兒要是您先出來就讓您先上車等着。”說着拉開了後面的車門,讓他上去。
北顧呲了呲牙:“謝謝張哥,您叫我小北就成。”
“唉,不行不行,就叫北老師。後車座有餅幹和熱奶茶,路上剛買的,還熱着呢,您拿一杯先墊墊。時老師說估計還要等會兒。”說着老張看他上車,也跟着關門回到了駕駛座。
“謝謝,我回去也沒事,不着急。”
北顧爬進車裏,裏面中間一排有兩個寬敞的扶手椅,左邊的椅子上面挂着灰色地頸枕和一條疊好地小毯子,右邊的什麽都沒放,車座中間的小桌上有兩杯熱奶茶,北顧繞到了右邊,坐在空椅子上,看了眼奶茶的标簽一杯有糖一杯半糖。
“無糖的是時老師的。時老師還說您要是累了可以去後排躺一會兒。椅子都能能放平。”老張善解人意的提醒從駕駛座傳來,他剛才忘了說左邊的椅子是時老師地專座,好在這個年輕小夥子自己本身就十分有眼色。
“好的~感謝!”
時南和小莫上車的時候北顧已經和老張聊開了,打開車門撲面而來的是奶茶甜香和笑聲。隐約聽了一句似什麽“簋街的麻小”,時南平時安靜,現在明明車上只多了一個人,卻好像把所有的煙火氣都帶進來了似的。
時南一上車,一杯溫熱的奶茶就塞進了手裏,他把臉上的灰色口罩去掉扔到了一邊,修長的手接過奶茶,輕聲道:“謝謝。”
“不客氣,張哥準備的。”北顧撚了撚自己的手指,他們手指在剛才有了短暫相觸,大神指緣溫熱的觸感還在。時南面色如常地将吸管插了進去,随意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邊,似乎對剛才地“肢體接觸”完全不知情。
老張在前面專心開車,小莫坐在副駕駛,手裏抓着手機和時南對了一下明天的時間。北顧心不在焉地把頭轉向窗外看着外面黑乎乎一片的夜景,亂七八糟地想着各種事情。
“明天10點可以嗎?”時南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北顧後知後覺地轉過頭,一臉朦胧。
“早上10點出門,季導說早上戲份不重,可以晚點過去。我住706。”時南重複。
“好好好,沒問題。我在707,我們是對門。”
“好,那我們10點走廊見。”
“好好好。”
時南為北顧的回答眯了眯好看地眼睛,要不是這一天下來的大致了解,北顧差點以為時南是因為兩人對門離得近而真情實感地高興。
偷摸兒地盯着時南的鼻梁和睫毛看了一陣兒,北顧心裏慨嘆:其實,時南只是一個在禮儀和風度上完全挑不出錯的紳士吧……
北顧是個熱鬧地人,但不缺乏情商和眼色,之前和張哥寒暄,只是出于禮節和對時南工作夥伴的尊重。時南大神因為對後輩的照顧和自身的良好休養主動提出帶自己一程,那麽路上他只要安靜坐在車裏就好。保姆車其實對于演員而言是比較私密的空間,他進來已經變相侵犯了人家的領地,不需要再表演脫口秀和單口相聲喧賓奪主。
車廂再次陷入沉默,時南将頭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眼睛微合似乎是要閉目養神。北顧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始看積攢了一天的信息。微信上阿文給自己發了一堆叮囑的留言,其中還夾雜着小殿下的視頻,北顧拿出耳機,逐一點開認真地看。阿文的單身公寓裏也有一個小殿下專用的貓爬架,視頻裏小殿下就蹲踞在最上層,耷拉着毛尾巴,居高臨下地扁着臉,抖着胡子對鏡頭“喵”。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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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哈特,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