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僞裝
陳醫生輕笑,“果真是封總選的人,果然既聰明又冷靜啊。”
安筱瞥過臉,只一心盯着封衍昏睡的臉,冷靜?要不是封衍入水前的一再強調,她剛才就能把醫院拆了,那種絕望驚恐的感覺是沒辦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陳醫生見安筱沒有說話,輕咳一聲,直入主題,“封總的傷勢并沒有看起來那麽嚴重,撞擊前應該做了緩沖措施,所以只是對肺部有輕微的傷害,現在昏迷不醒是後腦的撞擊造成的,我們已經通過手術驅散了腦後的淤血,三天之內,封總應該随時都能醒來。”
安筱的心随着陳醫生的交代慢慢的落下,她靜聽陳醫生後話。
“但是,封總交代過,如果他出事住院要僞造出重症漸亡的狀态。”陳醫生對上安筱,“雖然封總是何打算沒有說明,但是我們會對封總的命令執行到底。”
“封總交代我們如果必要可以告知您真相,并找您幫助。”
一瞬間安筱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該如何形容,說是感動,未免太過平淡。
至少封衍他從不會讓安筱為他擔心,他會把握好一切。
安筱理了理心緒,沖陳醫生鄭重的點頭。
陳醫生這才安心的說道,“封總雖然在昏迷中,但是他的多參數監護儀的呈相漸漸平穩,沒辦法僞裝成重病的模樣。”
“你讓我僞造監護儀的呈相?”安筱沉下眼,找到關鍵。
“對。聽說蘇小姐對腦電波智能器械是尖端研究,相信利用設備動态更改多參數監護儀呈相應該也不是問題。”
“好。”安筱勾勾嘴角,“你放心,只要老板暫時不想醒來,我就會讓他的監護儀參數永遠處在重病的狀态。”
兩人一拍即合,陳醫生從簾後移出操作設備,給安筱遞了請式。
安筱抛去一切雜念,認真更改着多參數監護儀內部的呈現設置。
事已至此,安筱終于明白了封衍的局,他說這一次他作餌,安筱作釣者,就是以重病之局來勾那些對封衍觊觎的人。
或許,重病之局還不夠刺激,安筱看着監護儀上的走向漸漸拉長,她想,假死之局可能才是最終的目的。
至于如何假死,大概就需要安筱這個釣魚人來坐等小魚拉鈎推動了。
安筱最後一個代碼敲下,重症監護室裏響起了緩慢的心髒跳動的聲音,來自将死之人茍延殘喘的心髒掙紮的聲音。
安筱停下手中的操作,“陳醫生,這樣可以了嗎?”
陳醫生檢查了一番,非常認可。
兩人這才準備将操作設備推向簾後,這時外面去傳來鬧騰的聲音,紛紛亂亂,似乎有好幾個人,而且聲音都很熟悉,似乎是公司的幾個副總,還有顧城玦和白梓榆。
安筱皺了皺眉頭,看樣子沈魏的封鎖之維持了半天的安寧。
“蘇小姐,您先藏起來。我出去看看。”
“好。”
安筱依言躲在簾後,聽着外面幾人和沈魏的争吵聲。
“各位副總,你們放心,封總目前情況還很樂觀,不會出現大問題的。”沈魏勉強安撫着。
“樂觀?”這聲音似乎是和白家有所聯系的副總,“樂觀會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我可聽說了,封總在裏面可躺了一夜了。”
“對,你讓開,讓我們看看封總的情況。這好好的怎麽就會突然出事呢。”另一個人附和道。
“各位副總,陳醫生現在在裏面檢查,各位最好不要打擾,真出了什麽事,我們都擔待不起啊。”沈魏急得滿頭大汗。
顧城玦擠進來,扯住他襯衣質問,“我小叔到底怎麽了,你說實話!”
“沈助理,你和陳醫生聯系一下,就讓我們看看封總的近況,我們不會太打擾的。”這話是白梓榆的,安筱聽得分明。
“對啊,小沈,整個封氏都指望着封總,這要是突然出事,這麽大的集團不能就這麽拖着啊。”
沈魏逼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也想知道封總到底能不能醒來,可是他可不敢說,封總醒不醒來看天意。
這時,陳醫生終于打開了門,“重症監護室外不能吵鬧不知道嗎?!”
室外登時安靜了。
白梓榆拉着顧城玦上前,“這位是封總唯一的親屬,是封總的親侄兒,您讓我們進去看看封總的情況。”
陳醫生苦下臉,“是你嗎?”
顧城玦不解陳醫生這情緒,夾着疑問和惶恐問道,“我……我小叔有生命危險嗎?”
陳醫生不發一言地搖搖頭,側過身讓開大門,“你們自己進去看看吧。”
顧城玦和白梓榆對視一眼,皆覺不妙,緩緩走進重症監護室。
陳醫生攔住門外其他人,關了門走進來,走到簾邊,朝着裏面的安筱點點頭。
安筱會意,藏得嚴嚴實實。
顧城玦和白梓榆看着病床上似是奄奄一息的封衍登時怔愣了,片刻後,白梓榆猛地沖了上去,撲在病床上就哭嚎到,“封大哥!封大哥!你醒醒啊,你怎麽了?怎麽會這麽突然呢?”
聲音裏的嘶啞和痛苦,裹着遲緩的心電跳動的聲音,在室內壓抑的傳遞着。
安筱一瞬有種白梓榆是一顆真心的錯覺。
可是理智告訴她,白梓榆是裝的,她在沒有任何醫囑的情況下,就發出這麽絕望的哭聲,這不是痛苦,這是來奔喪。
大抵這烘托的氣氛讓顧城玦深陷其中,他捂着眼跌坐在封衍床邊,看着封衍那副失了血色的絕症模樣,似乎認可了白梓榆的情緒。
半響,顧城玦才恍惚地問道,“我小叔……他……他真得沒辦法了嘛?”
陳醫生維持着那副愛莫能助的無可奈何模樣,給的話依舊是那句深藏歧義的話,“看封總吧……”
安筱皺着眉,在簾後給陳醫生遞了個眼色,陳醫生這才加了一句,“封總肺部受傷,只能依靠呼吸機維持呼吸,就看能不能撐過來。”
“你!”顧城玦一下暴起,提着陳醫生的衣服,狠狠地逼視着他,“你們不是號稱全國最頂級的醫科專家嗎?為什麽一個肺部受傷都治不好?!”
安筱忽而詫異,顧城玦這幅模樣似乎做不了假,他對封衍的隔閡因着封衍的重傷消了嗎?
陳醫生拉下他的手,微嘆着搖搖頭,“你們要是不信,就跟我去看看檢查報告。”
顧城玦依舊逼視着他,急促地喘息,白梓榆拉住顧城玦,先是客氣的同陳醫生道歉,然後悲傷地替顧城玦同意了。
陳醫生領着他們出了門,被一衆人圍上,瞧着幾人無法言述的模樣,似乎看懂了裏面病人的情況。
幾句話下來,走得走,跟的跟去看報告。
到最後重症監護室外重新安靜了下來。
安筱從簾後走出來,不去管外面的紛紛擾擾,坐在封衍床邊,明知道封衍并無大礙,可是心上還是幾分痛苦,眼淚在眼眶裏幾番打轉,心疼的。
坐了好久,想了好久,盯着僞裝的多參數監護儀破涕為笑,“老板,你總是這麽追求完美,這一次,你是想要把集團裏所有的隐患連根拔起,才想着這麽冒險的吧。”
“真是的。‘釣魚’就‘釣魚’嗎?還打着帶我出去玩的旗號,換做另一個姑娘肯定以為是約會被搞砸了。”
安筱甩甩腦袋,抛去那些雜念,給封衍掖好被子,“累了這麽久,您好好睡會。”
她揉了揉眼,眼眶周圍都揉成紅色,這才走了出去。
門外只有John守着,瞧着她這幅模樣,可是憐惜,“蘇小姐,你別難過,世事無常,唉。”
“沒事。”安筱走到她的吊瓶那,默默地插上針頭,對他說,“你去把保镖都叫來,只守這個門口,不要再讓他們進去了。”
“好好。你放心。”John一個勁得點頭,“你好好去休息吧。”
安筱拖着她的吊瓶,回去休息當然不是,她是回避。
傍晚的時候,來探望封衍的人該來的都來了一遭,不該來的也得到封衍重病的消息,但好在對外界都保留着消息封鎖,沒有媒體的介入,人群散去後的重症監護室外格外的安靜。
夜越來越深,沈魏和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重症監護室外的保镖打着盹。
護士推着換藥的小車一路走到重症監護室門口,兩個保镖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就讓護士進去了。
室內只有封衍安靜地躺着,配合着多參數監護儀的聲音壓抑到極致。
護士有條不紊的更換着瓶瓶罐罐,又檢查了一下呼吸裝置,似乎像是哪裏察覺到異常一樣,将手伸向了捂住口鼻的呼吸機。
起初似乎是調整輸氣管的位置,接下來的動作卻是一指掀開了呼吸機,兩指扣住阻了輸氣的氣管。
暗中的安筱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憤怒和理智交織在心頭。
她不動聲色,甚至沒有阻止,因為封衍根本不需要呼吸機,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現在。
等到那護士兩分鐘後見封衍還沒有異常,輕咦了一聲,她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探了探封衍的鼻息,驚覺封衍呼吸順暢,根本不是個需要依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病人。
她猛地抽回手,有一瞬間的驚慌,站起身來左右探查,瞧着監控儀并沒有亮起,果斷消除剛才的改動,收拾收拾東西低着頭恍若無事地推着小車出去。
安筱從暗中走了出來,探了探封衍的情況如常,沉下眼悄無聲息地跟着那護士出去。
直到護士繞過長廊,立馬慌張地推着車進了一間空病房。
“我跟你說,重症監護室的那位根本沒事!”
“你說什麽?”另一個聲音響起,安筱勾勾唇,真可惜,魚兒太謹慎,上勾的是先遣部隊。
“就是,那位根本不需要用呼吸機,他根本沒有重傷!”護士驚慌地說着。
“啊?不行我要馬通知老板!”
“誰說沒有重傷。”安筱推開了病房門。
門裏的護士和消失大半天的小何驚恐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