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涼涼
夜裏的海底撈出了名的熱鬧，硬生生排隊等到快十點才進了店。
閨蜜程似錦涮上羊肉，卻從頭到尾說得都是有的沒的。
安筱有點緊張地坐在位置上，問，“似錦，你找我，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嗎？”
程似錦：“我們還是不是好閨蜜了，我找你吃餐飯就不可以拉？”
安筱拿着筷子勉強地吃了幾口，最後還是放下筷子，“你要問還是問吧，我總有一種赴鴻門宴的錯覺。”
程似錦噗嗤一聲笑了，轉而又嚴肅道，“那個白經理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顧總的态度有些不對。”
安筱垂下頭，似是不想提起。
可程似錦不依不饒，“安筱，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這個白梓榆的出現，你才被迫辭職的？”
“前幾天公司裏亂的一團糟，你原來部門那個程經理被發現暗中售賣公司機密，全公司鬧騰了好久，順藤摸瓜摸出好些人來。”
“安筱，你別太糾結，你和顧總的感情我們這麽多年都看在眼裏，都羨慕了好久，你別被一個和你長得幾分像的女人懷疑了顧總，顧總是個很紳士的人，他不會作出逾越的事的。”
安筱沒說話，心裏卻在吐槽，“徐志摩還紳士呢，結果呢，本質上還不是一個渣男。”
口上卻只能嗚咽地回道，“我明白的似錦，你不用擔心我。”再不這麽說，被她唠叨下去，這一頓海底撈安筱只有看得分了。
安筱是個兩手不沾油煙的人，吃起來卻是慣有的吃貨掃街的兇悍，只可惜還要分出點心思對上程似錦的問話，這手下就沒個注意。
程似錦問，“安筱，你找了什麽工作？”
“我……一家很歡實又嚴肅的公司。”安筱沒有點名，主要以蘇安筱的資歷不太可能進去。
程似錦不解，“有這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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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X實驗室，安筱這說話就輕快了許多，一筷子下去不知夾了啥，湊在嘴邊氣味感覺不對，但心不在焉的，一口就吞了下去。
安筱心不在焉的答了兩句話，突然頓住了，捂着嘴，拂着胸口，很不舒服。
程似錦說了一半的話頓住了，奇怪地看她，“小小，怎麽了？”
下一秒，安筱猛地站起來就沖進了衛生間。
她抱着洗手池外的大垃圾桶不住地幹嘔，然而根本什麽都吐不出來。
程似錦吓了一跳，她慌急慌亂地沖過來，扶着安筱拍了拍她背就問，“小小，你沒事吧，別吓我。”
“沒，沒事。”她眼淚都下來了，瞥過頭可憐兮兮地問道，“似錦，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有些惡幹嘔反胃？”
話才落，又是一陣幹嘔聲。
鬧騰了一會，什麽也沒吐出來，安筱拿着紙巾抹了抹嘴，和這位回到了位置上，程似錦還緊張兮兮地看着她。
安筱只好安慰，“沒事的，可能有一點反胃……”
“你是不是懷孕了？！”安筱話都沒說完，程似錦突然插進一句，簡直石破天驚。
“啥？！”
“安筱，電視劇裏不是都說這樣的症狀就是……就是害喜的表現嗎？”
安筱被她說懵圈了一瞬，半響才緩過來，不确定地反駁，“你別開玩笑，這年頭哪還能這麽确定懷孕的。”
她推了推程似錦，笑得尴尬而勉強，準備離開。
程似錦一把握住安筱的手，“小小，你大姨媽這個月來看你了嘛。”
繼續懵圈且真·一無所知的安筱，“沒，沒吧。”
程似錦更确定了，按住安筱就不讓她離開，鄭重說道，“你等等，我記得樓下有家藥店……我馬上就來。”說着拎着包就向外跑。
“诶！”安筱甚至喊不住她，爾康手在半空頓住了，只留下吶吶一句，“那藥店難道是那弄子裏的成人用品店？”
懵圈地安筱在心底抓狂，“系統，這是什麽鬼。”
系統偏偏裝死。
安筱低着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假的吧。
程似錦去得快回來的也快，她拿着泛黃的小盒子遞給安筱，“驗孕棒，去測測吧。”
安筱僵硬地扯扯嘴，拿在手裏翻了翻，“我怎麽感覺有點濕？”
“你想多了，這天涼，有點涼氣很正常。”程似錦推了推她，“快去，盒子都沒拆封呢，沒關系的。”
安筱抖了抖嘴，就被程似錦推進了隔間。
過了半響，安筱阖上馬桶蓋，坐在上面，雙手合十，手中央還攏着一只驗孕棒。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走到這一步……
誰知道蘇安筱之前有沒有顧城玦發生過關系？畢竟他們都同居了……
安筱一個勁的上下晃動拜天拜地，嘴裏嘀嘀咕咕着各路神佛的保佑，千萬不要懷孕，千萬不要懷孕。
每說一下就揪一下心，這手下反而攥得更緊了，這拜佛的幅度快抖成羊癫瘋了，但是……她不敢看。
安筱咬咬牙不能再等了，睜開眼卻猛地對上一張臉。
她吓得一激靈，驗孕棒就掉在了地上，咽了口唾沫，“似……似錦，你幹嘛？”
目光灼灼的程似錦站在隔間門口不好意思笑了笑，“你進來好久，我也緊張，瞧着門沒關緊，就打開了。”
“哦，哦，沒……沒事。”
程似錦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驗孕棒上，她撿起來，語氣就轉了，“哎呀，筱筱呀，恭喜呀！”
安筱聽着她這話，眼睛都要掉下來了，接過驗孕棒，一條明朗朗的紅線，還有一條微微的紅線，總而言之兩條。
她兩眼一翻，驚吓到身體發軟就要暈厥過去，程似錦激靈地扶住她，“唉，筱筱，我就說你和顧總分不開的，你看，孩子都要你們在一起。”
然而，安筱仿若失了魂一樣推開她，怎……怎麽可能？
這一頓飯吃的精神恍惚，安筱拒絕了程似錦的護送，站在大街上臉都僵了，什麽鬼，她一個‘花季少女’怎麽還有這麽一出？
不行，她不信。
安筱在腦子裏死命的叫着系統，然而這位系統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愣是讓安筱在腦子喊得只剩下系統一個詞了，都沒聽到系統那倒黴聲音，他就跟死機一個模樣。
安筱被炸得肝顫，她站在路邊，時間都已經是深夜了，她恍然驚醒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沖去找個正規藥房，再測一次，她真的不信那個似乎被浸濕晾幹的驗孕棒。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店面堂皇的大藥房，店門裏面出來一個人，嘩啦拽下了卷簾門。
安筱在路對面伸着手，卡機嘛，等等，讓我買個東西再關。
然而，你見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嗎？明明大藥房就在對面，但是中間的馬路被分流欄杆攔得明明白白，前後的斑馬線起碼百米以上。
安筱隔着來往的車輛，卷着手喊道，“醫生，你等等，我要買東西！”
幸運的是，醫生聽到了，“你買啥？！”
安筱喊道，“就是……就是檢測那個的……”大馬路上安筱這個臉實在拉不下來。
然而此地呼啦一聲車響駛過去，那醫生“啊”了一聲，“啥，撿啥？小姑娘大半夜的別瞎撿東西。”說着，就甩了甩鑰匙，“早點回家去。”然後走了……走了。
“喂！”安筱站在路對面跳腳，“醫生，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
顧不得了，瞧着車流減少，安筱沖到馬路中就想翻欄杆過去，心裏絮叨着，“阿彌陀佛上帝耶稣阿門保佑，交警叔叔別逮着我，我逼不得以，逼不得以。”
她一腳剛擡上欄杆，就聽到一聲刺啦的剎車響，安筱還沒注意，下一刻就有一人沖她身後把她猛地抱住，然後将她塞進了車裏。
前後時間不超過三秒中。
一秒停，一秒抱人，一秒啓動。
安筱掙紮了一番，額頭就可到對方硬邦邦的下颌，疼得急躁，她驀然回頭，封衍那張黑成閻王的臉出現在眼前。
安筱登時老實了，心虛的嘿嘿嘿笑了起來。
封衍松開她，安筱如遇瘟神一般，縮在門邊上，手搭在門扶手上瑟瑟發抖。
可封衍卻還是一只手鉗住她的胳膊，生怕她還要跳車。
安筱嘤嘤嘤，不敢不敢，雖然本人宅女界第一能打，但是這肚子裏……
話是說不出來，封衍卻冷聲對前面的司機說道，“老劉，轉向，去鏡湖。”鏡湖小區是封衍安置安筱的那棟公寓所在。
安筱知道躲不過去了，挪了挪屁股，向裏面湊了湊，試探，“封先生，真是巧呀，謝謝您送我回去呢。”典型的沒話找話，強行緩和氣氛。
然而這氣氛越攪越亂，閉塞的車裏只感覺十一月的寒冷，她腆着臉不怕死的繼續，“封先生，今天你沒自己開車呀。”
“蘇安筱！”封衍咬牙切齒。
“诶，在。”條件反射的立正半身。
“為什麽我每次都能在路中央看見你？！”
安筱被他說得一激靈，小眼神撇了撇封衍又瞥了瞥後視鏡，前面的司機，司機一本正經的盯着前方，縮着脖子。
安筱硬着頭皮上，“封先生，你冷靜冷靜……”
“我看當初你就是為了高興才這麽做的吧。”他一手抓住她胳膊就舉了起來，訓斥的話剛到嘴邊，又轉了個彎，“醫生讓你三天換一次藥換了沒？”
安筱一怔，抽回手，這幾天鬧騰成這樣，她給忘了。
眼見封衍的眼神越來越不友善，甚至夾着一份失望。
安筱只覺心底一顫，那種感覺就涼涼的，比一通大罵更讓她畏懼。
“封先生，對不起，最近事比較多，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忘了。”她低下頭，用她慣有的僞裝試圖去表現自己的委屈，來換得封衍緩和。
然而……封衍卻忽而抽回手，語氣冰冷，只說，“老劉，送蘇小姐到金河醫院去。”
車子再次換了方向，安筱盯着封衍，只覺他不願再提的模樣，那種疏離感讓安筱瞬間明白自己錯了，她不該用那種僞裝表現在他面前，封衍的眼睛太犀利了，看不下一點的虛假。
“封先生，我是有原因的。”
“蘇小姐，你我本無聯系，我幫你本來是順手，後來是因為你的善意，現在蘇小姐當我看錯了，好好照顧自己吧。”
車廂裏一下就變得死寂了，這一路好像突然的短暫，不過一會就到達了醫院門口，封衍面無表情，只說，“蘇小姐，下去吧。”
“封先生……”
“下去。我不希望新員工周一才入職就因病請假。”
安筱說不得什麽，灰溜溜地下車，站在醫院門口，看着那輛黑色的邁巴赫融入夜色之中。
安筱癟下嘴，突然之間真得有點委屈。
“親親，我就說封衍這個炮灰沒那麽良善吧，他就是這樣不近人情，根本不在乎過程。”
安筱登時收了情緒，嘴上話鋒變成，“你個死鬼跑哪裏去了，人家找你找得急死了！”
“咦~這宿主怕不是魔怔了。”
“喂喂喂，讓開，別再門口擋路。”忽而有救護車從外面開進來，眼瞧着安筱站在門邊上擋路，門衛沖上去就把安筱拽到一旁，走到路邊安筱不小心磕到路牙，撞到地上。
門衛緊張的問，沒事吧。
安筱甩甩手，正準備向醫院裏面走，走到一半，肚子開始痛起來。
這種痛感很奇妙，說不上來，然而她臉色卻白了，腦洞一開——完了，剛才不會撞到肚子了吧。
神啊，孩子。
她慌亂的沖進醫院。
徒留系統一臉懵逼的詫異，“啥？孩子？完了，真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