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飯後沒多久,聶英俊來了,一進門就風風火火地鑽進廚房找吃的。
戚媽媽對兒子這個不着調的朋友多有微詞,但奈何人家臉皮厚根本不拿她的“看不順眼”當回事兒,在戚遠家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聶英俊一來,吵吵嚷嚷地說過新年一個人太無聊,所以才來看戚遠父母。
當長輩的也只好努力撸貓安定心神,聽他胡吹亂侃。
好在,他沒呆多長時間,就被不知道第幾任小男友電話遙控着叫走了。
臨出門時,他給戚遠使眼色,意思是“東西已經放好”。
戚遠默默比了個“ok”的手勢,沒過多久就找機會去廚房把聶英俊放在冰箱上面的光盤,和他準備帶回家的游戲光盤放一起。
下午,戚遠和梁鶴安告辭,一人提着游戲機和光碟包,一人提着小黑貓下樓。戚遠父母站在窗口向他們揮手告別,像是新媳婦回娘家似的,讓戚遠有點兒啼笑皆非。
回家的路上,戚遠帶梁鶴安去了一家大型的家居市場。
曾經,他覺得逛這些地方很麻煩,總覺得那些躺在貨架上等着被人挑選的商品看得他頭暈。但是和梁鶴安在一起後,他就總是想起梁鶴安住進他家的第一天,安靜耐心地給他演示挂花盆的貓咪吊鈎應該怎麽用。
他才明白,一個人的心裏有了家,才會燃起逛這種地方的興趣。
梁鶴安推着車,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真要買碟子買碗?我以後不亂砸東西了,要發脾氣我就去……”
“去衣櫥?”戚遠問梁鶴安。
梁鶴安傻笑。
“衣櫥也得給你收拾幹淨利索了。”戚遠說着,往壁紙區走去,劃開手機找他早上出門時候量的衣櫥尺寸。
“這個……”梁鶴安又抓抓腦袋,微笑着跟在戚遠身後,或許是藥物的關系,這一天他的情緒波動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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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花色你喜歡嗎?”戚遠指着一卷淺咖啡色的壁紙問梁鶴安,“看着挺溫柔的。”
“喜歡。”梁鶴安點頭。
戚遠按照尺寸選了兩卷,然後推着梁鶴安扶着的車,往餐具區走。
“買成樹脂的,耐摔,”戚遠想了想又問梁鶴安,“還是你覺得陶瓷的摔着手感更好一些?”
梁鶴安笑搖頭:“樹脂的就行……呃不,我以後真不亂摔了。”
“好吧,那還是陶瓷,我喜歡這種,”戚遠把一對印着招財貓的情侶碗放到梁鶴安面前,說,“你要是把其中一個摔了,另一個就只能孤獨終老了。”
梁鶴安笑,從戚遠手裏接過碗放進推車。
晚上回家,戚遠又參照着梁家的祖傳菜譜,用自己十三不靠的手藝勉強拼湊出一頓飯。
小黑貓蹲在地上,呼嚕呼嚕地吃着貓食,戚遠和梁鶴安在餐臺上搶最後一塊雞肉。
天黑,窗簾合上,屋子裏變得漆黑,戚遠把早已連接好的游戲機設備打開,遞了一個手柄給梁鶴安。
他說:“拳皇,來戰一把,什麽狗屁煩惱都沒了。”
梁鶴安從戚遠手裏接過游戲手柄,在對方提示下,跟着電視屏幕上的指示選好了角色。
第一把梁鶴安輸得慘敗,第二把還是慘敗,第三把、第四把……
戚遠側頭看被屏幕映亮的梁鶴安的鏡片和臉頰,那執着地皺着眉頭的樣子,讓他覺得心疼又可愛。
“呼。”最後一把,戚遠放慢了點兒速度,讓梁鶴安贏了。
梁鶴安便一把揪過小黑貓,在懷裏使勁兒地揉搓着,揉完又去拉戚遠的胳膊,表示要再戰一把。
戚遠笑着搖頭。
電視屏幕上,輪番播放的游戲片段,讓面前的這一片地方變得雪亮。
戚遠等梁鶴安的情緒稍微安穩一點,便側過身子,探着腦袋吻對方的唇。
梁鶴安也迅速回吻起戚遠,像曾經接過的無數個吻一樣,從小心試探到激情澎湃。
“我愛你,”戚遠摘了梁鶴安的眼鏡丢到一邊,“特別特別的愛。”
梁鶴安微微點頭,用力摟住戚遠的脖子,閉着眼睛喘息,說:“我也愛你,特別特別的愛。”
梁鶴安像是被戚遠的吻點燃了,松開小黑貓,翻身把戚遠撲倒。
在一片散落着游戲光盤和靠墊的狹小地方,他細密地品嘗戚遠的味道。
戚遠背後的光盤保護殼背壓壞,他覺得很疼卻也很爽,于是揮動手臂,把旁邊散亂的地方弄幹淨,反推着梁鶴安躺倒。
梁鶴安的味道又回來了。
戚遠一吻向下,再向下,他摸着梁鶴安的每一寸肌膚,怎麽都停不下來。
屏幕上,游戲片段還在繼續回放,日文女聲嬌媚輕柔。
他的指尖劃過梁鶴安的脖頸、肩胛、側腰、小腹……最後停留在大腿面上。
經之前鐘慕添的提醒,前一夜洗澡的時候,他就仔細留意過了,梁鶴安的大腿面上确實有被鋼筆戳傷後留下的點點痕跡。
那痕跡似星辰、似花蟲、似夢、似痛。
戚遠親吻那裏,梁鶴安仰着脖子呻|吟。
戚遠覺得他大概是想拒絕,卻又在心底裏接受了現狀。
“我愛你,”戚遠一邊輕吻梁鶴安腿面上的墨水痕跡,一邊說,“無論怎樣的你。”
……
一場聲嘶力竭,戚遠伏在梁鶴安的胸口。
電視屏幕還在閃動,戚遠摸到遙控器後關小了聲音,于是只有彩色的光帶在客廳裏流竄。
梁鶴安呼吸平穩,臉上帶着消失許久的微笑。
戚遠親吻了他的額頭便為對方從卧室拿來被子蓋上。
而他自己,則穿好了睡衣,在一堆被壓得七零八碎的光盤裏找聶英俊中午送過來的那張。
透明的盒子,光碟是金色的,背面用黑色的記號筆寫着“My Love”。
戚遠猜,這大概是梁鶴安的那個超級追随者鐘慕添親自收集整理的,不覺笑了起來。
他打開ps圓形的蓋子,放入光碟,機器啓動後,先是幾秒鐘的雪花點,緊跟着,出現了少年時的梁鶴安。
那似乎是一場專門為青少年舉辦的廚藝大賽。
梁鶴安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卻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與現在的梁鶴安比,少年時候的他留着微長的頭發,不戴眼鏡,笑容非常燦爛,只是身板依然偏瘦。
戚遠給自己開了灌啤酒,與屏幕裏的少年相視一笑。
“得了全球華人少年組的一等獎,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屏幕裏,一個穿着二十年前流行過的毛呢短裙的女人,舉着有線話筒問少年梁鶴安。
少年梁鶴安笑,露出潔白可愛的門牙,說:“我的夢想是像我爸爸一樣,做非常厲害的大廚!”
“好……”
一陣掌聲之後,畫面切換到了更小一些的梁鶴安和他的家人。
在露天的拍攝現場,梁鶴安身上帶着大紅色的绶帶,正試圖用兒童版的刀具處理一條躺在砧板上的鳗魚。
戚遠微笑着看電視裏的人,覺得那孩子與同齡人比起來,顯得成熟穩重許多。
這種成熟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可既然是梁鶴安,他又覺得依舊是可愛的。
他就那麽一遍遍地看着這張光盤,時而揉一揉跑來蹭溫暖的貓咪,時而回身看一眼睡夢中的梁鶴安。
戚遠試圖用他所知道的一切線索去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愛人,然而他知道,除非是那人自己對他打開心扉。
否則,他依舊什麽都不知道。
淩晨,戚遠第不知道多少遍看着梁鶴安小時後參加廚藝大賽的片段,身邊已經擺滿了被喝空的啤酒罐。
梁鶴安蜷縮的腿動了動,小黑貓抓緊機會鑽進他的被窩。
梁鶴安被弄醒了,看着屋子裏依然還在閃動的光線,起身裹着被子坐在了戚遠的身邊。
戚遠用腦袋頂着梁鶴安的側臉,兩人一起安靜地看屏幕裏的畫面。
有好幾次,戚遠能明顯感覺到梁鶴安有加快心跳的趨勢,他想,是誰看到小時後的錄影多少都會有一些臉紅心跳的尴尬吧。
“你從哪裏弄來的?”梁鶴安的語氣裏似乎沒有埋怨戚遠的意思。
“你的愛慕者那裏。”戚遠回。
“鐘慕添?”梁鶴安輕輕勾起嘴角,眼睛依然盯着屏幕。
“嗯。”戚遠承認:“本想一個人悄悄看的,你小時候原來這麽牛逼呢。居然得了好幾個少兒廚藝大獎,還都是第一名?”
“哈。”梁鶴安把戚遠緊緊地摟住,“想聽我的故事嗎?”
“你想說了嗎?”
“嗯,”梁鶴安點頭,目光從屏幕轉移到戚遠,又過了一夜,又被戚遠治愈了一些,他的情緒不錯,“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個廚師……”
戚遠不出聲,安靜地等着。
“我們家的人,好像基因裏就帶着當大廚的天賦。從小,我就特別喜歡看着我爸爸做菜。他是誰,你既然能得到這些,也應該從他那兒聽說了吧?”
戚遠微微點頭。
“那個家喻戶曉的梁棟之就是我的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買了兒童廚具讓我學習做菜。不是女孩子玩過家家的那一種,而是真的可以做飯。我特別開心。”
戚遠看着屏幕裏小男孩陽光般的笑,回身親吻梁鶴安的側臉,鼓勵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