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入夜,戚媽媽躺在書房的小床上,聞着被太讓曬過松軟的被褥清香,漸漸有了困意。
戚遠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今天雖然“那位女士”還是不怎麽搭理自己,但精神狀态還是挺好的。反正就是在家裏住個十天半月,忍一忍就過去了。
戚遠回自己屋,梁鶴安正坐在地上備課。
梁鶴安看戚遠進了門便回頭試探性地問:“我看櫥櫃裏還有一床被褥,要不我打個地鋪?”
戚遠看梁鶴安已經換上了家居服,頭發也是濕漉漉的,顯然剛洗過澡,白皙的手腕、腳腕露在外面,特別勾引他想要上前握一握。
然而,他強迫自己轉開目光,說:“要不我去醫院吧,就說突然有了急診。”
梁鶴安大概是沒想到之前那麽主動把他往床上帶的戚醫生,此刻竟然會這麽保守,撇嘴笑,手裏的鋼筆插進筆帽,把攤在地上的一堆物理題收攏放在窗臺上:“其實,咱兩又不是沒一起睡過,更何況,演戲就要演得足一些嘛。”
“嘿。”戚遠皺了皺鼻子,差不多已經猜出梁鶴安的心思,便拿起手機躺在床的一邊,刷了起來。
他其實是有點怕這種情況,有一個現實是不得不面對的,那就是就性來說,梁鶴安對他一直有着強大的吸引力。
此刻的對方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如果兩個人貼在一起,按照之前的套路,那肯定又是幹柴烈火地燃燒起來。
可現在,他不太想做,畢竟,那位女士就在隔壁呢。
放不開。
想到那位女士,戚遠手裏的手機界面飛速向上滑着,他突然明白了梁鶴安早上剛進門時候說的那句“隆重”是什麽意思。
這一天的功夫,他這個家,已經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衣櫃裏塞了一半梁鶴安的衣服,冰箱裏塞滿了各種蔬菜水果,綠蘿挂起來了,窗簾換了新的,拖鞋也換過了,照片收掉了,再也沒有一絲賴凡的痕跡。
梁鶴安看戚遠不反對,就從背包裏取出之前放在餐桌上的那個又大又厚的活頁本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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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地上不冷嗎?”戚遠不知道什麽邪神作祟,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察覺出話裏幾分寂寞地想把人勾上床的意味,連忙說,“這還沒送暖氣呢。”
“嘿嘿,”梁鶴安笑了,捧着那個大筆記慢慢挪到床上,掀開一角被子就鑽了進來,“還真有點冷。”
“哼。”戚遠轉身,這次是真鐵了心要睡覺不再理梁鶴安,可梁鶴安捧着的那個東西跟個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籍似的,還真引得他好奇,便又回頭問了一句,“你看的這什麽啊。”
梁鶴安輕笑,把筆記往戚遠那邊送了一點,戚遠就又從被窩裏爬起來看。
一大本,細細密密地全是菜譜。
“還真是秘籍?”戚遠看不懂,如果是人體解剖圖的話或許還能跟着研究一會兒,于是假惺惺的感嘆了兩句,就把東西還給梁鶴安。
可是躺下又覺得不對,問:“你這是現學現做呢?還真是厲害。”
梁鶴安搖頭,又翻了一頁看了一會兒,取了眼鏡慢慢滑進被筒,關了燈,說:“那天急着去取的就是這個東西,我問朋友借的。”
“那個米其林三星的朋友?”
“嗯。”
“行啊,不過,你那天沒看這個玩意兒做的飯也夠好吃了。”
梁鶴安想起了那天在戚遠家第一次下廚時的場景,一陣心虛,呵呵地笑着:“真好吃?”
“哎,也就還行吧。”
“哈哈,好吃,我還給你做。”
戚遠轉了個身,往梁鶴安的方向看,突見窗口一片燦爛星光。
天哪!一整天了,戚遠竟然沒留意到梁鶴安換的這個窗簾還有小貓膩呢。他在心底裏感嘆,這窗簾也太夢幻了,簡直好看。
因為材料不同,這款窗簾白天看起來只是一塊藏藍色有星星圖案的普通窗簾,但晚上拉上之後,上面的星星圖案部分會透進外面的光線。
看上去,就像是在漆黑的夜裏,閃耀着一片璀璨的星空。
“好看嗎?”梁鶴安從戚遠那邊往自己身上揪了揪被子問。
戚遠問:“你什麽時候買的?”
梁鶴安淡淡地說:“早買了,一直沒适合的窗口挂,今天拿過來一挂剛好,嘿嘿。”
戚遠腦袋枕着手臂,歪脖子往窗口那邊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
滿屋子都是梁鶴安的味道。
梁鶴安是什麽味道呢?
不簡簡單單是上午他聞過的護膚品味,似乎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說不上來的男人味,總之就是很好聞,不突兀也不招搖,需要很細心的去品才能感受得到。
梁鶴安手長腳長,又試探性地往自己身上拉了點被子問:“你和阿姨的關系似乎是真不大好啊,白天看你們幾乎沒說過話。”
戚遠輕輕嗯了一聲,家裏的這些事兒,除了聶英俊他對誰都沒有說過。
總覺得這種事情,說出去沒人同情,反而會讓人覺得很慫,丢人。
梁鶴安又說:“其實你挺幸福的。”
“哎,”戚遠輕輕嘆氣,“算了不說了,睡吧。”
戚遠再次看着窗口的那片星光,緩慢閉上眼睛,背過了身。
其實,櫃子裏還有一床被子,如果他想,翻個身就能取出來蓋,可他不願意動。
梁鶴安在身後,兩人之間保持着一點距離,有溫暖的氣流在兩人之間交融,雖然有時候會灌進去一點冷風,但還是挺舒服的。
畢竟,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有人暖被窩的感覺了。
梁鶴安也轉了個身,戚遠感覺那人是面對着自己的背。
沒一會兒,後背被呼上一點點呼吸時的溫熱,戚遠将睡不睡地又清醒了。
他覺得身體某個部位又膨脹了,轉身躺平,再次看向窗口的星光。
媽的這東西太刺眼怎麽睡啊!
他在心裏低低罵着,已經入睡的梁鶴安又醒過來:“睡不着?”
戚遠不說話。
梁鶴安又說:“嗯,我也有點睡不着,要不玩個親親?”
“你他媽剛才都快打呼了,還睡不着。”戚遠臉側一熱,聲音有一點大。
“哎,”梁鶴安嘆氣,“我其實是好不容易要睡着,又被你弄醒了。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呢。”
戚遠等着梁鶴安說話,半天都沒有聽到回聲,他便用胳膊肘戳了戳人家。
梁鶴安擡手捏住戚遠的胳膊肘,問:“話說這床,你和照片裏那人沒一起睡過吧?”
“怎麽講?”戚遠問。
“彈性很好,床頭一看就是新的,使用時間絕對不超過一年。”梁鶴安自以為是地回答。
戚遠不得不承認,梁鶴安的觀察能力非常強悍,這床确實是新的。
賴凡走後,他獨自在這床上滾了半年,突然有一天就受不了這床墊上殘存的另一個人的氣味。他想都沒想,就去逛家居市場,一眼瞅中了這張,當場就訂了貨。
“要說,你前男友的品位在你之上,你不及他,以後要買家用品還是得帶個參謀。這床什麽呀,才弄了一次就吱呀亂叫。”梁鶴安說完,也轉了個身改為平躺。
“嘿,”戚遠來了精神,翻身起來,覺得有點冷又躺下了,到底還是被窩裏暖和,“你別給我嘴貧。”
梁鶴安背對戚遠,肩膀抖動,應該是在偷笑。
戚遠無語,和幾分鐘之前相反,面對着梁鶴安的脊背。
突然,被窩被掀起來一塊,跟着一只溫熱的手掌把戚遠的手拉了過去,放在梁鶴安溫暖的腰窩上:“別亂動,扇着涼風我睡不着。”
戚遠更加無語,手掌乖乖放在梁鶴安的腰窩處,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想當初,他戚遠在醫院的診室裏有多威風,這會兒就有多悲慘,被一個高中物理老師在床上耍的團團轉,他也是服了自己。
……
第二天,戚遠睜開眼的時候,梁鶴安已經不在床上。
星期天,梁鶴安繼續休息,戚遠卻要回醫院上班。
梁鶴安做了點玉米清粥配前一晚吃剩的鴨肉,又烙了點蔥餅。
戚遠這兒的早上從來沒有如此的煙火氣,這讓他有點不習慣。
但看坐在餐桌前喝着玉米粥啃着蔥餅的“那位女士”吃得挺香,他也就洗漱之後跟着一起坐了。
梁鶴安為戚遠盛了一點粥,什麽也沒說。這反而會讓別人覺得兩人之間存在着一股特殊的默契。
“小鶴啊?”戚母和戚遠沒話,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一個不愛沒話找話的人,此刻他看着梁鶴安終于放下了鍋鏟又端出一盤蔥餅,便問,“你這做飯的手藝是跟誰學的?”
梁鶴安毫不扭捏,臉上還有着些許驕傲:“我祖上幾代都是廚子。”
“哇,那是家族手藝喽?”戚母微笑着又喝一口粥,“嗯好喝。話說你和小遠這麽過着,家裏人沒什麽意見?”
梁鶴安剛拿起一塊餅準備吃,聽了這話耳朵一緊,但也沒露怯,說:“他們都不怎麽管我,再說我這麽大個人了,自己的感情問題能處理好。”
“那你以前有沒有談過……談過對象啊?”這些話都是前一天戚母想問但沒開得了口的,吃梁鶴安做的第三頓飯,她才覺得是時候問了。
“媽!”很久沒管那位女士叫媽的戚遠突然有點不樂意了,這些涉及到梁鶴安隐私的話題,他自個都還沒問過呢。
“談過,”卻沒想到,梁鶴安淡定地回答,聲音裏除了從容還有一點對過去的釋然,“大學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後來因為我太無趣,她就不想和我好了,說喜歡上了別人就離開了。”
“喲,那可惜哦,不過,這點你兩倒是挺配。”戚母一口粥咽下,急忙說了一句。
她的嘴角挂上淡淡笑意,老母親的擔憂放下了一半,大概是覺得都是受過傷害的人,在一起後會更加珍惜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