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戚遠晚上下了班,車開到樓下才想起來白天已經把鑰匙給了梁鶴安。
他下了車,正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那人,擡頭一看,家裏廚房燈亮着。
戚遠連忙上樓,敲門,梁鶴安系着一個大花圍裙來給他把門開了。
“回來了。”才半天的功夫,梁鶴安就跟真成了這家的主人似的。
“哎。”戚遠進屋,換了拖鞋,一股鮮香的味道引得他直吞口水,“你做飯了呀?”
“嗯,”梁鶴安回廚房,解了圍裙關了火,說,“好久沒做了,不一定好吃,你自己盛一下米飯,我有點兒急事,現在就得過去一趟。”
“你不吃啊?”戚遠洗了手,進了廚房往竈上瞅,還挺不簡單,一共四菜一湯。
戚遠徒手抓了一片菜放進嘴裏,再回頭的時候,梁鶴安已經在穿外套。
“不吃了,”梁鶴安穿鞋整理衣領,“我這兩個大包你不用管他,周末我再來收拾吧。”
“哦。”戚遠嚼着嘴裏的菜,歪腦袋往餐桌下面瞅了一眼,還真有兩個牛皮大包。
再一擡頭,看到梁鶴安還沒出門,正安靜地從鑰匙環上取下一枚鑰匙,挂在衣架上,他突然有一種錯覺,只是短短半天,這就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鑰匙我配了,留一把挂這了,你記得出門帶身上啊,”梁鶴安開門,又回身,對着呆楞再原地的戚遠擺手,“拜拜。”
“拜。”戚遠聞着屋子裏的飯香,又看一眼放在餐桌下的大包,無奈地擡手晃了一下。
梁鶴安一路小跑着下樓,戚遠這才意識到對方或許是真有事兒,便推開廚房的窗子對已經下樓的梁鶴安喊:“喂,真有急事就開我車呗。”
梁鶴安駐足,站了個兩三秒,才晃了一下腦袋,微笑着說:“不了。”
戚遠就那麽撐着窗子,看梁鶴安繼續小跑,順着小路,拐了個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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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吃四菜一湯似乎有點兒浪費。
戚遠站在廚房裏給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飯,慢慢悠悠地把四個碟子一個湯盆端上餐桌。
他已經記不起上一次在這張桌子上吃這麽豐盛是什麽時候,或者記憶中有沒有過這種情況。
梁鶴安做的都是很簡單的家常菜,糖醋排骨、魚香茄子、家常豆腐、西芹百合、冬瓜鲫魚湯。戚遠一口口地吃着,突然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憑什麽啊,梁鶴安憑什麽用他的廚房,做這麽好吃的飯,非要住進他的家,打亂他平靜的生活。憑什麽啊!
生活總是這麽不公平,給你一大棒子再喂一顆糖!
戚遠是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能被一頓熱乎的飯菜哄服帖的,但事實就是這一頓飯,他吃得非常舒服,舒服到有點得意答應了梁鶴安的請求,慶幸給了對方家裏的鑰匙。
就這樣吧,戚遠想,就當是找了一個保姆好了,反正是梁鶴安你自願的啊。
晚上,戚遠看了會兒體育新聞,一個人站在廚房的水槽前,把吃剩的飯菜貼了保鮮膜放冰箱,再把碗碟鍋鏟洗了個幹淨。
等收拾好一切,他上床睡覺,聞着指尖淡淡的洗碗精味道,笑了。
……
周末一大早,戚遠就被不知道哪兒來的聲音給吵醒了。
可當他當真睜開眼睛仔細去辨別,那聲音又沒了。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反正今天是去醫院接老媽出院的日子,早點去也好。
戚遠這麽想着,就光着身子往衛生間走。
他平時一個人,逍遙自在管了,漸漸裸|睡就成了習慣,為了圖省事,早上都是直接拉開門去衛生間,上廁所洗澡再回來換衣服,一次性搞定。
結果沒想到,今天,這一大早的,他推開衛生間的門,窸窸窣窣的,梁鶴安正站在洗臉臺前擺自己的洗漱用品。
“操!”戚遠大叫一聲,捂着下面,連忙轉身回房。
“哈哈,”梁鶴安笑着從衛生間探出腦袋往戚遠的卧室方向,“躲什麽啊,又不是沒看過。”
“呸!”
片刻後,戚遠淩亂着頭發,身上胡亂套了件T恤,不知道從哪兒拉了條運動褲,又出來了。
“你這人怎麽不聲不響地就來了?”戚遠再次進衛生間,擦着梁鶴安的胳膊,擠上牙膏開始刷牙。
“哪裏不聲不響了,我那天就說了我周末過來,再說,我這進屋已經差不多一個小時了,湯都炖上了,你自己貪睡怎麽能怪我。”
梁鶴安笑着,把自己帶來的護膚品放在戚遠的鼻子下面,讓對方嗅了一下,然後沖着鏡子裏的戚遠揚揚脖子:“你說的我聞起來是這個味兒吧?”
戚遠一手拿着牙刷繼續刷牙,另一只手取來瓶子又仔細聞了聞,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梁鶴安的味道絕對不是一瓶護膚品就能解釋得清的。總之,那味道在他聞起來很特別。
早餐,梁鶴安買了面包,又煮了白水蛋,戚遠直接吃了現成的。
戚遠看到餐桌上一個厚厚的活頁筆記,有點兒好奇,便問梁鶴安,那是什麽東西。
梁鶴安笑着把筆記本收起來,放進自己的背包裏,說:“秘密。”
戚遠不理他,看門口又立着兩個行李箱,便反手指了指自己房間裏,說:“衣櫃給你勻出來一半,你的東西自己看情況往裏塞吧,反正也住不了幾天,塞不下的就只好委屈繼續裝在皮箱裏了。”
梁鶴安笑,坐在戚遠身邊的餐椅上,躬身把放在餐桌下面的兩個大牛皮包取了出來。
他拉開拉鏈,從包裏取出兩雙同款的男士拖鞋往地上一丢。
說:“那天來你家的路上從超市買的,你這個拖鞋穿着有點冷了。”
然後,他又從包裏掏出一雙粉紅色帶後跟的棉拖鞋說:“順便給阿姨也買了一雙,想着多少顯得隆重一些。”
“隆重?”戚遠想确認一遍梁鶴安的用詞是否合适。
只聽梁鶴安清了清喉嚨說:“是啊,畢竟是近距離見我這個男朋友,雖然不被東家認可,但也不能一點波瀾不起啊。”
戚遠無奈點頭。
梁鶴安繼續往外取東西:“你看這個小玩意可愛吧?”
戚遠從梁鶴安手裏接過一個挂花盆的挂鈎,有點像他們醫院裏給病人挂吊瓶的,只是頂上多了個貓頭,他問:“這個也買?”
“嗯,”梁鶴安把鈎子拿回來,走到陽臺,往綠蘿的花盆邊緣一勾,擡手挂到牆壁上早已打好的膨脹螺絲上。
這一舉動讓戚遠猛然想起,裝修這房子的時候,他和賴凡設想過要把家裏弄成什麽樣的,都覺得那裏需要留幾個膨脹螺絲,以後好挂點綠色的植物。
結果,一晃神好些年過去了,那螺絲還是孤零零的,任憑綠蘿在一邊蔫着,也從來沒有挂上去過。
“還有這個,”梁鶴安又從包裏掏出一個陶瓷鍋,紅顏色的鍋蓋上兩個可愛的小雪人,“阿姨出院,湯是少不了炖的,你那個不鏽鋼的鍋可不行。”
戚遠撇着嘴默默點頭,心裏暗想梁鶴安這家夥什麽時候把自己家裏了解這麽清楚的。
“還有這個,”梁鶴安又從包裏取出一個空白影集,腦袋往冰箱的方向揚了揚,“那些照片就收到這個裏面吧,以後,你看起來也方便些。”
戚遠從梁鶴安手中接過那個影集,是很老舊的款式,估計是梁鶴安确實沒覺得他那回憶有多值錢,所以買了個價格相當的東西來裝它。
封面上寫着“永遠的記憶”,戚遠笑:“費心了。”
梁鶴安低頭,繼續在哆啦A夢似的大口袋裏翻找。
戚遠看着對方露在衣領外面白皙的脖頸,突然有點晃神,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想象中,反正出現過不止一次。
午飯前,戚遠準備出門去醫院接老媽,梁鶴安守在家。
戚遠一走,梁鶴安就繼續開始整理收拾自己的東西,争取在戚媽媽進門前多創造出一些自己和戚遠長期居住過的痕跡。
梁鶴安把帶來的換洗衣服整理好挂進衣櫥,又準備找個地方放自己的內褲。衣櫥裏的抽屜裏全是戚遠的,他驚訝的發現兩人對內褲的品味居然如此相似,有好幾條是一摸一樣的。然後只好笑着在衣櫥裏另找了個角落放自己的。
他剛收拾好這些,門響了,打開門,戚遠攙扶着戚媽媽站在門口。
戚媽媽的情況,兩人現在都非常了解,輕微腦梗引起的半邊身子麻木,雖然不影響正常生活,但走路、取東西,甚至是說話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戚媽媽見到梁鶴安,原本還萎靡不振的神情瞬間不見,兩只眼睛睜地烏溜圓:“小鶴在家啊?”
“嗯,”梁鶴安點頭,從戚遠手裏扶過戚媽媽,把人扶進門口換鞋坐的一個小皮墩上,說,“不好意思阿姨,本來是準備和小遠一起去接您的,又想着讓您一回來能吃上熱飯,就留下來做飯了。”
“聞出來了,鴨肉味兒,挺香。”戚母說完,兩腳往前一伸,她這個情況,現在自己換鞋還是有點費力。
戚遠關了門,準備給“那位女士”換鞋,不料梁鶴安先于他蹲下了。
那雙早已準備好的粉紅色拖鞋就在手邊,梁鶴安倒是換得順手。
梁鶴安扶着戚媽媽到沙發上休息,催促戚遠去洗手。
“阿姨累了就早點開飯,床鋪我都幫您收拾好了,吃完就去休息一會兒。”他說。
這套兩居室的房子,當初設計的時候,只把一間拿出來做了卧室,另外一間是當書房在用。雖然書房裏有一張隐形的鋼絲床,但拉出來挺費事的,戚遠也是之前随口對梁鶴安提了一下。
戚遠去衛生間洗手,側身往書房看了一眼,果真,鋼絲床已經被拉出來,還鋪上了綿軟的被褥。
戚遠回來,看梁鶴安的大花圍裙又系上了,正一道一道的往餐桌上擺飯。他便假裝過去幫忙,暗地裏給梁鶴安比劃了個拇指,說:“床都鋪好了,厲害哦。”
梁鶴安挑眉看戚遠,問:“怎麽,有你隐私不能碰?”
“沒啊,”戚遠說,“鑰匙都給你了,這些事兒我也是懶得操心,單純的誇獎,挺好。”
梁鶴安繼續笑着,從廚房端來湯鍋,看自己努力了幾個小時的成果,也頗有些得意。
今天的菜品都是按照戚母的身體狀況量身打造的,也非常符合戚醫生對食物的要求,葷素搭配、粗細結合。
戚母慢慢悠悠地扶着牆去洗了手,回到餐桌前,開始細細觀察這個屋子。
以前沒和兒子鬧僵之前,她還拿着把這屋子的鑰匙。她知道戚遠和賴凡工作忙,會隔三差五地來收拾收拾屋子,準備點速凍馄饨、餃子什麽的。
這差不多已經兩年沒進過這屋了,細看起來變化還是挺大的,幹淨了也亮堂了,像個居家過日子的樣子,很有煙火氣。
還有那吸飽了水的綠蘿高高地挂在牆上,她早就說過,這家夥只有吊起來才長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