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鐘慕添把最近勾搭上的那個學生數落個遍,最後大家夥兒才明白那兩人是為什麽鬧起來的。
原來,前一段時間,鐘慕添終于刷膩了那個常用的同性交友App。來來去去總是那麽幾個人,并且,永遠是他看不上眼的!
所以,他索性找路子,花重金,把那個應用買了下來。
反正他科技創業的攤子鋪得多了,也不在乎假公濟私地再多上一件。
他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把那個同性交友App改一改。核心目的就是讓他喜歡的那類型帥哥,不用刷,自動推送到他這裏來。
想法明确,操作起來也不難,無非就是暗地裏讓技術修改了幾個參數,再添加一個定期發送報告給他的功能。
并且,他還突發奇想地玩了一個自認為很有創意的新功能。為了讓這個交友App顯得更真實化,加了一項新用戶身份認證。
梁鶴安聽到這裏,頭皮微微發麻,心想,媽蛋,原來是這麽不巧的嗎,自己之前用的那個軟件原來早被鐘慕添買回去亂改了一頓,怪不得他申請賬號的時候那麽麻煩,非要來個真實頭像認證什麽的。
也就是這麽一個看似滿足個人惡趣味的功能,後來被鐘慕添那小男友知道了,非要鬧。說鐘慕添吃着碗裏的還橫着鍋裏的,一點兒不真心和他處對象,然後兩人就開始吵個不停。
“有意思,”戚遠聽完,笑了起來。
聶英俊更是笑得直拍大腿:“他要是不申請賬號玩兒那個應用,怎麽知道有這個功能呢。像我們這種老用戶,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兒啊!”
說完,聶英俊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戚遠,尋求認同,問:“是吧?”
戚遠連忙閃身,快速掏出手機來自證清白:“我早就不完那個了!”
戚遠在手機桌面上來回滑動,往每個人的面前都展示了一下,心裏頭松了口氣似的感嘆:幸虧,老子那天腦袋一熱買了個新手機,明智!
“嘿!”聶英俊沒想到戚遠還真删了那個東西,他還以為之前吵吵着要删只是随便說說,便又換了另一邊捅梁鶴安的胳膊,“你知道嗎,梁老師?”
梁鶴安默默一笑,倒是沒像戚遠似的掏出手機,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向鐘慕添,說:“我……沒玩過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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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可以作證!”鐘慕添滿口酒氣地舉起手臂落在梁鶴安肩膀上,“哎哈哈,這哥們兒啊,啧啧,還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是個G……”
“咳!”梁鶴安聽鐘慕添話頭不對,連忙轉身擰住對方的胳膊,說,“你又發酒瘋亂說話呢?”
鐘慕添再一次梁鶴安的眼神戳到,瞬間蔫了,恹恹地起身,去酒櫃又取兩瓶酒回來。
“今晚上麻将就不打了吧,喝得确實有點多,盯不住牌,晃眼。這兒有兩瓶好酒是梁……”鐘慕添話說一半,用眼睛瞟梁鶴安,然後又改了話頭,“是量身釀制的精品,你們都來嘗嘗。”
鐘慕添說完,微微舒了口氣,心想,老子今天幸虧沒真喝醉,否則說多錯多,這一晚上過去,還不被梁鶴安那個家夥用眼睛瞪得滿身窟窿才怪。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聶英俊幫鐘慕添取酒杯,擰瓶蓋,眼看着一抹绛紅色落到杯裏,酒杯壁上映着鐘慕添看戚遠的表情讓他覺得有點怪,但他沒多往心裏去,轉而笑嘻嘻地把一瓶酒遞給戚遠,說,“來嘗嘗。”
戚遠也覺察到了鐘慕添瞟過梁鶴安時不經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像是動物世界裏才有的那種發情期對情敵的警惕。
他心想,莫不是這個鐘慕添和梁鶴安之間還有點什麽?他越想越覺得有意思,暗暗抿了口酒,點頭,說:“好喝。”
梁鶴安倒是除了耳朵根兒有點微紅,面子上什麽心思都看不出來,微微笑着對要倒酒給他的聶英俊說:“我就不喝了,明天還上課呢。”
“哦……”
四個男人,懷着四種心思,坐在四方桌的四個邊,間或聊些有的沒的。
一瓶酒見底兒,身體細胞充塞酒精,也就漸漸開起了玩笑。
男人們在一起,關心的話題無非是那麽幾樣,股票漲沒漲,哪個牌子的車又出了新款,國內外經濟局勢……
而Gay又多了個話題,哪個男人看起來超正的。
一談到男人,梁鶴安沒喝酒卻有點慌神,看牆上的挂鐘快到了午夜,便視時地找個機會打斷對話。
“我得走了,明天還有課呢。”梁鶴安說。
“走什麽啊,”鐘慕添順手就握住了梁鶴安的手掌,“今晚睡這兒得了,又不是沒你的房間。”
梁鶴安覺得鐘慕添此刻是真醉了,便輕柔地推開對方的手掌,用盡今晚的最後一絲好脾氣,說:“我明天還上班呢,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鐘慕添回身跌坐在椅子裏,扭頭看着聶英俊傻笑:“嘿嘿,那你留下來咱們繼續喝,反正你明天不上班,我知道。”
“哈哈,好說好說!”聶英俊笑着又舉起酒杯和鐘慕添面前的空杯碰了一下。
梁鶴安給戚遠使了個眼色:“走呗,這荒郊野地的,我還得搭你車回去呢。”
戚遠識趣地起身,穿外套,假裝沒看到鐘慕添那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神。說了兩句多謝鐘慕添款待的客套話,然後跟梁鶴安一起出門。
多希和卡拉就卧在門口的門廊上睡覺。房門的動靜讓它兩同時起身。
戚遠能看得出來,這兩條狗對梁鶴安比對聶英俊親密多了。
從第一次察覺到鐘慕添看梁鶴安的眼神與衆不同時,他就猜想這兩人肯定有故事,此刻看到梁鶴安溫柔地摸兩條狗,又低下頭象征性地親吻狗的眉間,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分是對的——鐘慕添是梁鶴安的愛慕者,不論他身邊相好的人是誰,他心裏最愛的那個除了梁鶴安再無他人。
想到這些,戚遠笑了,笑鐘慕添笑梁鶴安也笑自己。
戚遠喝了酒,雖然喝的不多,但絕對不會酒駕。
所以,回去換做梁鶴安開車。
梁鶴安啓動車子駕輕就熟,歪腦袋看了眼戚遠,說:“睡會兒?”
戚遠搖頭:“不睡了,總是睡着了讓你送我回家,心裏過意不去。”
“醒着就過意得去了?”梁鶴安随口問。
戚遠傻笑,目光看車前方被車燈照亮的一片地方。
“那條狗,”梁鶴安在幽靜的夜色裏突然開口,“就是那條年邁的邊牧……”
“嗯。”戚遠今天是真沒睡,他不是故意撐着不睡,而是腦袋裏總浮現之前鐘慕添嘴上說着小男友,但還是忍不住看梁鶴安的眷戀表情。
“以前是我的。”梁鶴安看戚遠果真醒着,才說。
“那條狗看着很老了,得有十多歲了吧?”戚遠記得,以前無意中聽朋友談起,狗過了十來歲,就會逐漸顯現出老态。
“十七歲,”梁鶴安說,“我養他的那一年,才十五歲,時間過得好快。”
“那怎麽突然就不養了呢?”戚遠問。
“呃,是啊,為什麽就不養了呢……現在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了,可能就是少年人的三分鐘熱度吧,”梁鶴安說着,在幽暗的車廂裏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那狗特別聰明,能聽得懂人話,也特別愛幹淨,有那麽一陣我覺得愛它愛得要死。”
戚遠還是第一次從一個大男人那聽到愛什麽東西愛得要死,那一定是很深的感情了。可梁鶴安又想不起為什麽會送掉?看來自己和他的距離并沒有想象的“近”了很多。
“鐘慕添看着挺不着調的,但我知道,我的要求他不會拒絕,所以,送給他養,一樣養了這麽多年。你看現在還是那麽可愛。”梁鶴安繼續說。
戚遠默默點頭,他已經腦補出一個帶有些許憂傷的十五歲少年,牽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邊境牧羊犬,在公園裏散步的場景。那畫面一定賞心悅目。
“那你現在可以把它養回去啊。”戚遠雖然自己不大親近小動物,但是特別能理解某些人和動物之間建立起來的那種親密感情。
“太忙了,沒有時間,前段時間鐘慕添說卡拉小腹那有一個腫塊,去醫院看了,囊腫。但是它年紀太大,全麻危險,所以選擇保守治療。它已經不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了,沒辦法照顧自己,我更沒時間照顧它,所以……”
“挺遺憾。”戚遠說。
“人生總有點遺憾吧。”梁鶴安說完扭轉方向盤,眼前突然一亮,算是從郊區進入到市區了。
就在兩人準備換一個輕松一點的話題時,戚遠的手機冒失地響了。
這個點的電話,如果是醫院打來的,多半不會是什麽好事。
戚遠像是經過特殊訓練似的,快速接通了電話,果真,這個點兒了,有病患家屬來醫院醫鬧,必須要他去一趟。
“醫鬧?”梁鶴安繼續轉動手裏的方向盤,不用戚遠囑咐,已經往醫院的方向開了。
戚遠點頭,嘆氣:“就是昨天在中環廣場救的那個老太太,她兒子回來了,大半夜在醫院鬧。”
梁鶴安抿緊下唇,不由得加快車速,腦中浮現戚遠蹲在地上為了固定老人家的脊柱,在等急救車的漫長時間裏,一動不動跪在地上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