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道歉
于晚張了張唇, 想要出聲叫住他。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桌上的私人手機乍然響起。于晚側頭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想也沒想, 直接将它挂斷。再擡頭時, 陸時熠已經拉開門, 出了辦公室。
房門合上的那一瞬,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
于晚只覺得心口陣陣壓抑。
而那個陌生號碼, 就像是催命符一樣再次響起。于晚揉了揉眉心,煩躁的将電話接通,“你好, 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含着笑意的聲音, “于總,總算是接我電話了。沒打擾到你吧?”
于晚沉默一瞬,聽出聲, “陸創?”
“于總真是好耳力,居然能聽出我的聲音呢。”陸創懶聲笑着。
于晚擰眉, 她的私人電話, 只有和她關系比較近的人知道。這陸創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 弄到了她的號。于晚公事公辦的問,“陸總找我何事?”
“于總,送你的花收到了嗎?可還喜歡?”
“……”花竟然是陸創送的?這麽說,她還真是冤枉了陸時熠……
想到卡片上那些露骨的話, 于晚握着電話的手不由得收緊,當即冷下聲來,“陸總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今天做的事未免有失|身份了!”
陸創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毫不避諱的說,“于總,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很欣賞你,都是成年人,對你心生愛慕不是很正常嗎?”
頓了頓,再開口時,他刻意壓低着聲,嗓音染上幾許暖|昧,“我是真心想要追求你,想要和你有更深層次的‘交流’呢。”
陸時熠不是沒和她說過暧|昧的話,但他的那些騷話,于晚多半是當玩笑聽,沒太在意。就算在意了,也只是被他擾的心煩意亂。但絕不會像聽到陸創這些話時一樣,讓于晚從骨子裏感到深深的惡寒。
于晚當然知道,這陸創想追她是假,想跟她的實驗室合作,獲取利益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既然陸創都惡心到她了,于晚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陸總,你別費勁了。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人工智能實驗室也不會和你們創興科技合作,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以後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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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不給對方周旋的餘地,直接将電話挂了,并将陸創的號拉入了黑名單。
創興科技目前發展勢頭是很不錯,但陸創這人做什麽事都太激進,太冒險,太急功近利,将來反而會影響公司發展,這也是于晚一直拒絕與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只是沒想到,他人品也這麽令人厭惡。
于晚将手機丢到一旁,像是生吞了一只蒼蠅,胃裏依舊惡心。
她進休息室,用冷水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終于覺得胃舒服了一點。于晚重新畫了個淡妝出來,目光恰巧落在茶幾上。
保溫盒裏那豐盛的早餐,雖已涼透,但看着依舊誘人。
說實話,今天在電梯裏看到陸時熠忽然來上班了,于晚心裏其實是開心的,只是後來,陸時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她時,于晚莫名就生氣了。她自己也不知對他生氣什麽,或許更多的是在氣自己。說好只拿他當弟弟相處,她的心卻還是輕而易舉的,被他撩得心煩意亂……
而剛剛她不僅誤會了陸時熠,還跟他說了那麽多決絕的話,似乎還傷到了他……
此刻于晚有些自責,她是不是該跟那小混蛋道個歉?
而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楊頌過來提醒她,銷售那邊的會已經開始,就等她一人了。
楊頌見茶幾上的早餐還沒吃,便說,“于總,要不你先吃早餐,我讓他們再等10分鐘。”
“不用,去開會吧。”
于晚拿着開會的文件,經過秘書辦時,透過落地窗,特意往裏看了一眼,陸時熠的工位上并沒人,也不知他去了哪兒。
這個會,于晚開的心不在焉,就連下屬,都覺察到了于總今天的反常。更反常的是,他們剛彙報完,于總連對他們的業績一句點評也沒有,就直接就說了“散會”。
這讓銷售經理們更膽戰心驚了,于總對他們的業績,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
這天雖繁忙,但于晚一直沒太在狀态,而這一整天,她都沒在公司裏再看到陸時熠的身影。下午,忙完手頭工作,楊頌正好進來找她簽字,于晚還是沒忍住跟他打聽起了陸時熠的情況,“他這一天都不在公司,去哪兒了?”
楊頌接過于總簽好的文件,回道,“小陸上午說他身體不舒服,跟公司請幾天假,回家休息去了。”
身體不舒服?
是因為她的那些話嗎?
蘇瀾今天原本要去拍戲,正準備出門呢,就看到去上班的兒子忽然回來了。早上走時還神采飛揚,出個門再回來時一臉煞白,腳步虛浮,整個人病怏怏的像得了重病……
陸時熠從小身體強壯,連感冒都很少有,這可把蘇瀾吓壞了,趕緊跟劇組請了假,要帶他去醫院看看。陸時熠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頭,死活不去,最後蘇瀾只好叫家庭醫生來。
結果這一檢查,把蘇瀾氣笑了。
只是受了點風寒,低燒而已,嬌弱的像患了絕症一樣。
她一臉不争氣的盯着床上的人,“你說你,就這麽雞毛點大的病,至于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嗎?”
連生病都遭到母親大人嫌棄的陸時熠,紮心極了,他扯下被子,伸長脖子,來自靈魂的三連擊拷問,“我還不能生病了?生病我還不能難受了?難受我還不能表現在臉上了?”
“行行行,你生病了,你了不起。”蘇瀾女士給他把被子重新蓋好,無語的搖搖頭走了。嘴上雖然嫌棄,但這一天還是留在了家裏,給自己兒子做好吃的去了。
晚上七點多,蘇瀾炖好湯,正準備端上樓給陸時熠。林媽忽然來跟她說,于晚來了,這可把蘇瀾高興壞了,眼裏哪還有自己兒子,趕緊将湯放下,親自出門迎接。
雖然于晚是臨時決定來的陸家,但下了班還是回了趟自己家。于晚知道蘇瀾愛收藏首飾,上次在拍賣會上正好拍了一只清代發簪,要送給她,今天正好一并帶來了。于晚還給蘇瀾帶了一套她在國外買的全新的護膚品。
客廳裏,蘇瀾拿着簪子欣賞了半天,愛不釋手,連連稱贊,“這簪子太漂亮了,早就想收藏了。上次有活動沒能去拍賣會,被人拍走,我還遺憾了好久呢……原來是你拍的,小晚你真是太懂我的心了。”
“還有這套護膚品我正好用完,正準備讓人從國外給我帶呢。”蘇瀾一臉歡喜,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拉着于晚的手,親切的直說,“你今天能來看蘇姨真是太開心了。以後人來就行,不用給蘇姨帶這麽貴重的禮物來……”
于晚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來的用意,并非是來看蘇姨,而是為了陸時熠。目光在客廳裏來來回回,找尋了幾遍,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小晚,我正好做了一桌的飯菜,來,快跟我去餐廳。”
“謝謝蘇姨,我吃過了。”于晚唇微抿,猶豫一瞬,還是說道,“聽說時熠生病了,我來看看他。”
“嗨,他那哪叫生病,分明就是無病呻|吟。”蘇瀾吐槽自己兒子感個風寒發個低燒,就癱在床上一整天,叫他下來吃飯也不吃,說這也難受那也難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患了絕症……
在于晚面前是一點面子都沒給自己兒子留,“生個病就死要活的,這小兔崽子,就是從小給慣壞了。”
“蘇姨,那我先上樓看看他。”
蘇瀾回過味來,笑看她一眼:“小晚,你今天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
“……”于晚的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你這領導啊,也當得太好了,還親自上門來看下屬。”蘇瀾笑眯眯的又說,“在公司裏你可不能慣着他,更不能把他當弟弟,該嚴厲的時候,就該拿出領導的架子來,嚴格的要求他。”
于晚不知該說些什麽,點了點頭。
想到她和陸時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面對蘇瀾莫名的心虛。她像是解釋般的說,“今天我正好有工作上的事要找時熠,他手機關機了,又聽秘書說他生病請假回家了,就……順道來看看他。”
于晚硬着頭皮和蘇瀾聊了一會兒,熱情的蘇瀾終于放她上去,“時熠在二樓右轉第二個房間。”
說完,蘇瀾想了下,趕緊又說,“不對不對,右邊是客房,左邊第二間才是。”
于晚點了點頭,上樓。
她站在陸時熠的房間外,上次就是因為蘇瀾的口誤,她才會跑到他房間裏去洗澡,才會發生後面她摔在他身上時,浴巾差點散開,讓她尴尬的恨不得鑽地洞的事……
于晚深吸了口氣,推開房門。
屋裏很暗,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的拉着。卧室裏,只亮着一盞暖黃色的臺燈。
于晚循着光亮,朝裏屋走去,大床上若不是深灰色的被子有凸|起的痕跡,還真難發現裏面躺了個人。于晚走近,看到床上的人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有幾縷發絲露在外面。
她俯下身,擡起手,指尖在被子上停留了幾秒後,這才輕輕的拍了拍。
好半響,被子裏傳來陸時熠悶聲悶氣,被打擾後不大爽的聲,“我不起來,都說了我難受……”
“你這麽睡,也不怕把自己悶死在裏面?”
聽到熟悉的女聲,高大的身軀驟然一僵,随後猛的從床上彈起。男人揉了揉眼睛,盯着站在床邊的人,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你怎麽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陸時熠坐在床上,被子掀着,一頭亂發張揚的頂在腦袋上,他穿着寬松的睡衣,衣扣只胡亂的系了兩粒扣,還是錯位的,松松垮垮,大片結實的胸膛半敞在外。暖黃色的床頭燈打在他身上,他皮膚本就白,讓他看起來竟有一種道不盡的風|流多情,卻又有一種禁|欲的魅惑。
于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後,不太自在的移開,她說,“生病了?”
陸時熠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一臉呆滞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于晚擡起手背,在他額頭上探了探。
她的指尖微涼,陸時熠只覺得有一股清泉,從他的腦門直竄他的心尖,讓他那顆狂躁了一整天的心,像是忽然得到了安撫。
“還真有些低燒……”于晚漂亮的眉頭,輕輕蹙了蹙,“吃藥了嗎?”
陸時熠也不知是被燒糊塗了,還是還沒從于晚忽然出現的難以置信中緩過神來。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像一只傻裏傻氣的小奶狗。
于晚無奈的笑笑,“蘇姨說你一天沒吃東西,先起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陸時熠眨巴着眼,面前的于晚,語氣溫柔的都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于晚了。感覺像是在做夢,他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大|腿傳來痛感,陸時熠這才覺察到真實。
還真是于晚啊……
而後,陸時熠吸了吸鼻子,一臉虛弱的說,“我沒胃口,身體不舒服。”
“哪不舒服?”于晚立馬問道。
陸時熠見她臉上有着對自己真切的關心,那顆受傷了一整天的心,終于沒那麽疼了。不過,他還是擡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俊眉擰着,故意嬌弱的說,“心髒疼,特別疼,疼了一整天了。”
“……”于晚睨着他,目光微動,知道他這話是意有所指。她從未跟人道過歉,在陸時熠的直勾勾的目光下,忽然有些局促。
于晚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的揪了揪自己的包袋。
最後,她張了張唇,“那個……今天早上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不該在沒弄清情況下,就冤枉你,還沖你發了那麽大的火……我為自己跟你說過的那些重話,跟你道歉。”
于晚說的很真誠,陸時熠聽完後“哼哼”兩聲,就将一張臉扭向了另一邊,只留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側臉。
于晚傾身上前,微俯着身,放下身段哄着,“你要怎樣,才能接受我的道歉?”
于晚不僅跟他道歉了,居然還哄他了?
陸時熠激動的又暗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其實在于晚出現在他房裏的那一刻,他對她哪裏還有半點脾氣,早就開心的恨不得從床上跳起來了。
陸時熠終于将那張大帥臉扭回來,他看着于晚,很想得寸進尺的說“親我一口,我就原諒你”,但他現在沒這個膽,太得寸進尺了,他怕把于晚吓跑了……
于是,卧室裏,某個男人傲嬌的繃着臉,帶着幾分無理取鬧,卻異常堅定的語氣說,“我餓了,你喂我吃飯,我就原諒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佬,您多大了,還要人喂飯,您不害臊嗎?
陸時熠:我讓自己老婆喂飯,我要害什麽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