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撩騷
接近3月, 北京的天終于有了轉暖的跡象。昨刮了一|夜大風, 終于将空氣裏那些污濁的物質吹散,今天難得是個晴空高照, 又能見到藍天白雲的好天氣。
白色賓利開進地下停車庫, 楊頌已經等在總裁專屬停車位旁,手裏拿着黑色公文包,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西裝打着領帶, 幹練又一絲不茍。
于晚從車裏下來, 楊頌喊了聲“于總”後,便從公文包裏取出了幾份文件遞給她。這是于晚點名一早要看到的文件。
于晚邊走邊翻閱着, 高跟鞋在安靜的停車場踩着清脆的聲響。楊頌緊跟她的步伐, 彙報着今天的行程, “于總, 上午9點,銷售那邊有個會,需要跟您彙報華北地區這半年來的銷售業績。十點半, 韓泰李總來公司和你詳談下半年合作計劃, 十一點半您有個視頻會議……“
兩人走到樓梯間, 楊頌摁下總裁專屬電梯, 繼續說,“還有創興科技的陸總, 他又約您了。想跟您今晚一起吃個飯。“
說話,這位創新科技的總裁陸創還真是锲而不舍,從年後上班第一天起, 連着快一個星期了,天天約于晚見面。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于晚走進去,将文件遞還給楊頌,臉上沒什麽情緒的說,“他要再約,你就想辦法幫我推脫。”
這陸創想約她,無非就是為了要跟她的人工智能實驗室合作的事。
“好。”楊頌點了點頭。
就在電梯門馬上要合上時,一只好看的,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橫在電梯口,電梯門重新打開。能如此沒規矩的攔下總裁專屬電梯的人,除了于牧也就只剩陸時熠了。于牧這個點多半還在睡懶覺,就算沒在睡懶覺,也絕不會來榮光。
所以——
于晚擡眸望過去,果不其然,出現在電梯外的人,正是多日沒來公司的陸時熠。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體,質感極好,一看就很昂貴的深色系西裝,白襯衫上配着精致的袖扣,黑色的高定皮鞋一塵不染。身姿挺拔又卓然。依舊帥的惹眼。
只是這一身打扮,怎麽看都不像是總裁助理,更像是需要助理伺候着的大總裁。
陸時熠揚起唇角,擡手朝電梯裏的人打了個招呼,“于總早,楊秘書早。好巧啊。”
楊頌笑着道了聲“早”。見他的目光從電梯門打開起,就含情脈脈的落在于總身上,顯然是有話要對于總單獨說。
楊頌也是個人精,在陸時熠進來後,他就很識趣的出了電梯,将獨處的空間留給他們,還找了個相當得體的理由,“于總,我忽然想起有份重要的文件忘車裏了,我先過去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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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熠不動聲色的朝楊頌揚了個眉,像是在對他道謝。
于晚雖然沒看到兩人暗度陳倉,不過她十分懷疑,楊頌已經徹徹底底被陸時熠給收買了。她想對楊頌說什麽時,電梯門已經合上……
而陸時熠很自然的來到于晚身邊,與她并肩站着,挨得很近。像是故意一樣,他的手臂還若有似無的觸碰着于晚的手臂,像是在做某種試探。
于晚唇微抿,側臉冷凝而克制,她側了側身,微微後退了半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嗓音清冷,“不是讓你休一個星期,怎麽這麽快就來公司了?”
這小混蛋,好像就只休了四天。
“好的差不多了,在家呆着也沒勁,還不如來公司跟着你一起上班有意思呢。”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從陸時熠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帶着幾分暖|昧。
于晚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擡眸睨着他。他今天看起來格外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唇角如同今日的陽光一樣,明媚的上揚着。那張輪廓分明的五官上,不仔細看,确實已經看不到半點傷痕。
臉上恢複的倒是快。
不過,于晚記得他身上也有不少淤青。一想到他的身體,腦海裏忽然就不受控制的閃過那晚,陸時熠在她面前脫得只剩條四角褲的畫面……
臉輪廓不自然的微微發燙。
陸時熠像是覺察到于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忽的蕩漾起笑意來,而後傾身上前,湊近她耳邊,壓低着嗓音,用又蘇又撩的語氣,極其不要臉的說,“你要不放心,一會上樓,我脫了衣服給你看看呗?”
“……”于晚的臉色,頓時就黑了。她怎麽覺得這小混蛋回家養傷幾天回來,在她面前越來越放肆了?
她直接不客氣的擡起膝蓋,毫無總裁形象的踹向他的屁|股,一臉兇狠和警告,“在我跟前你再耍一下流|氓試試?”
陸時熠像是故意不躲開,嗷嗚一聲,疼的一臉誇張,嘟囔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說脫了衣服給你檢查一下傷勢。”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你這一腳踢得也太狠了吧,把我屁|股都踢疼了呢。”
“……”于晚氣結,胸口起伏。她真是……越來越說不過這混蛋了。看着他故意在她面前誇張的揉着自己的翹臀,桃花眼深邃又魅惑睨着她,眸底滿是風|流笑意,面上卻又是一臉無辜單純。
于晚就更來氣了,真想再狠狠踹他一腳。
目光瞥見他另只手拎着的保溫盒,于晚心裏那股莫名的火,頓時燒的更盛了。這小混蛋處處和她擰着幹,越來越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也越來越沒分寸了。
她冷聲道,“不是跟你說了,以後不要再給我帶早餐。”
陸時熠看了一眼手中的保溫盒,笑,“誰說這是給你帶的?我給自己帶的早餐不行嗎?”
于晚:“……”
陸時熠見她拉下臉,真生氣了,意識到玩笑開過頭了,趕緊不要臉的湊上前哄着,“領導我開玩笑的,早餐除了帶給你的,我還能帶給誰呢。別生氣了。”
以前于晚沒覺得叫她“領導”,有什麽不對?現在越聽越覺得,像是男朋友給女朋友的專屬“愛稱”。
恰此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于晚冷着臉,頭也不回的出了電梯。她走得很快,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陸時熠大長腿邁得更快,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
程秘書抱着一沓文件,去複印室複印一會開會要用的資料,看到總裁經過身邊,正準備打招呼,忽然覺察氣氛不太對,張開的嘴巴趕忙閉上。
這什麽情況?
程秘書恰巧還聽到了緊跟在于總身邊的陸時熠,壓低着聲,好言好語的哄着,“不生氣了,都是我不好,笑一個嘛。”
于總從來喜怒哀樂不形于色,那張冷豔高貴的小臉,此刻緊緊繃着,生氣全寫在了臉上。程秘書何時在于總的臉上,看到過這種小女人的神情了……
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啊!
于總這是跟小陸談戀愛了吧?
“有什麽好看的?”這時,劉一鳴抱着文件從複印室出來,一臉奇怪的盯着看呆了的程秘書。
程秘書從離去的兩人身上收回目光,說,“你不覺得于總和小陸倆人,越看越般配嗎?”
劉一鳴哼了聲,推了推金絲框眼鏡,“看起來般配有什麽用?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匹配的兩人,就算在一起了,遲早也得黃。”
“欸,小劉,你思想怎麽就這麽……陳舊呢?“程秘書忍不住跟直男大談愛情觀,“哪怕身份地位年齡都懸殊,你不知道愛情也能讓人克服一切嗎?況且小陸家庭條件那麽好,自身又優秀,完全能配得上于總好吧。”
“再說了,女人看重的,并不全是男人的金錢和地位,更在意男人夠不夠體貼,能不能給自己足夠的愛。”
“愛情又不能當飯吃。”劉一鳴冷嘲的接過話。
“……”程秘書搖了搖頭,抱着資料進屋,懶得跟他争辯了。
于晚進了辦公室,陸時熠跟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一樣,也跟着進來了。他跟以往一樣自來熟的走到沙發區,将保溫盒放到茶幾上,一一打開,擺好。只不過今天他怎麽叫于晚過來吃,于晚都無動于衷,冷着臉,坐在辦公椅上,低頭處理着文件。只是怎麽看,目光都沒從第一頁紙移開……
陸時熠走到她對面,雙臂撐在辦公桌上,高大的身軀俯下身來,凝着她,軟的聲繼續哄,“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早上肯定沒吃就出來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我生氣了好不好?多少去吃一口吧。”
于晚握着筆的手,微微緊了緊。
陸時熠對她還真是了解,于晚每天睡的晚,起床自然也晚,為了上班不遲到,在家确實沒吃早餐的習慣。
不過這會兒,于晚依舊把他當空氣,不說話。
“我都認半天錯了,你就理理我呗?”陸時熠終于意識到,什麽叫撩妻一時爽,哄妻火葬場。
于晚低垂着頭,陸時熠看不到她的神情,索性歪着腦袋,伸長脖子去瞅她的臉色,這會腦袋都快貼在桌面上了。他呲着牙咧着嘴,賣着笑臉繼續哄,“你要是很忙沒功夫吃的話,要不,早餐我喂你吃?”
“滾——誰要你喂了!”于晚終于破功,抄起文件,把他的腦袋摁在桌上,就是一頓暴揍。
辦公室裏頓時傳出陸時熠嗷嗷直叫的求饒聲,“領導饒命啊,領導!頭可斷,發型不可亂,我這發型可是抓了一早上呢,求放過我的腦袋,打其他地方吧。”
他“奮力”掙紮着,雖然被“暴打”,于晚好歹是理他了。
而陸時熠還不怕死的又提議了一句,“要打你就打我屁|股吧,我屁|股肉厚,你随便打……嗷嗚——”
在提到“屁|股”時,陸時熠頓時被揍的更狠了。
那帥氣的發型,直接被于晚發洩般的搗成了雞窩。文件在他身上打的“哐哐”作響,其實也就聽起來吓人,打在身上一點也不疼。
不過,好好的一份文件,在“暴打”了兩分鐘後,已經變得又皺又破。顯然是沒法用了。于晚盯着陸時熠毫無形象的發型,終于解氣了一點。她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被陸時熠招惹的毫無總裁形象了。
現在她急需一個人冷靜一下,再和陸時熠呆一起,她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再動手揍他。
細高跟響亮的朝門口走去,于晚拿着打皺的文件,拉開辦公室的門,深呼吸了口外面的空氣,這才喊程秘書。
“來了于總。”不遠處的程秘書聽到聲,趕忙應道。她趕緊在送花小哥的文件上簽下字,捧着一束碩大的玫瑰花,噠噠噠的小跑到于晚跟前。
“這份文件重新給我打印一份。”
好好的文件,怎麽破爛成這樣了?
程秘書盯着遞來的文件,心裏雖然又驚訝又好奇,面上還是一派平靜的接過,“好的,于總。”
她想到什麽,在于總轉身走時,趕緊将手裏的花遞到她跟前,“對了于總,這是您的花,剛給您簽收的。”
程秘書手裏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約莫百來只,張揚又惹眼。
“我的?”于晚盯着跟前的花,眉心蹙了蹙,“誰送的?”
“這個不清楚,不過,裏面好像有張卡片。”程秘書眼尖,提醒道。
于晚抽出卡片,打開,看到卡片上的文字後,神情變得古怪又複雜,眸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起火苗。她面容緊繃,紅|唇緊抿,沉默了一會兒後,她捧着那一大束火紅的玫瑰,直接進了辦公室。
“砰”的一聲,身後的門,被她重重的甩上。
程秘書:“……”于總這是怎麽樣?
怎麽感覺收到花,不但不高興,反而還很生氣呢?
……
于晚冷寒着臉,徑直朝屋裏正在抓着發型的陸時熠走去,走到他跟前停下腳步,直接将手裏的花,不客氣的扔進他懷裏。陸時熠下意識擡手,一臉莫名的接住花,困惑的看向于晚。
“你給我送花是什麽意思?出國幾年長出息了是嗎?還适合滾|床|單?沒大沒小誰都敢亂撩了是嗎?”于晚胸口劇烈起伏,盯着陸時熠,眼眶都在冒火。
若說出辦公室之前,于晚就對陸時熠生氣了,那都是小打小鬧的情緒,這會是徹底被惹怒了,目光寒的沒有一絲溫度。
“這花……”
“聽我說完!”于晚怒聲打斷,微揚着臉,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我記得那晚跟你說的很清楚,我只把你當弟弟。我不管你對我是真喜歡,還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現在,我可以明明确确的告訴你,我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你玩無聊的感情游戲,更不會和你做炮|友!如果你還想在這工作,我歡迎你留下來,但是,如果你把留在這,當做騷擾我的手段,那麽立刻從我眼前滾蛋!”
于晚說的無比的決絕。
陸時熠從花裏找到卡片,打開,看到卡片上的內容後,整張臉驟然鐵青鐵青。
[有沒有人說過,我們很适合?外表、精神、乃至肉|體都無比契合。尤其是在深夜裏,适合一起品酒、共舞、做|愛至力竭,在彼此的體|液中相擁而眠,多美妙。]
落款:陸。
卡片在指尖瞬間捏成粉碎,陸時熠從未像此刻這般憎恨別人跟他同姓過。
那日早上,陸時熠從于晚公寓離開時,他雖然在她的紙條上寫着“待我容貌恢複,我會穿着正裝,手持鮮花,正式來追求你”。雖然今早,他特意早起買了一束新鮮的粉玫瑰,但一想到于晚在公司裏那麽注意自身形象,若他明目張膽的拿着花來公司送她,恐怕不僅不能讨她歡心,多半還會招來她的反感。
所以,下車時,他直接将花留在了車裏。
而于晚看到這束花,又看到卡片落款上的“陸”字,自然誤會是他送的了。這些陸時熠心裏都清楚,但是,于晚後面說的那些話,還是無可避免的,戳中了他的心窩子。
心髒,一下一下,鈍痛着,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紮過。
陸時熠盯着手裏的花,就像在盯着情敵。不知盯了多久,眼珠子終于動了動。他低啞着嗓子,情緒低落,“我是要追你,但這花不是我送的,卡片上的字也不是我寫的……”
于晚:“……”不是他送的?
陸時熠抿了抿唇,又說,“你要不喜歡這花,那我幫你拿出去扔了吧。”
說完,他微垂着頭,也沒再去看于晚,就這麽走了。
陸時熠背脊高大挺拔,落地窗外的晨光打在他身上,照的他的背影像是沉澱了難言的落寞和心事,腳下的每一步都走的又沉又重。
于晚看着他一臉受傷的離開辦公室的模樣,她的心,忽然疼得像針紮一樣。
指尖微微蜷起。
于晚的目光閃動,仿佛偌大的辦公室裏,此刻,她的眸底只餘這一個受傷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于晚:被暴揍爽嗎?還敢亂撩騷嗎?
陸時熠:爽,渾身神清氣爽。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打是疼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不過,再一次被老婆戳心窩子,藍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