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病
于晚看到陸時熠噘着的嘴, 忽然左噘噘,又噘噘。鼓了鼓左臉頰, 又鼓了鼓又臉頰,最後張開嘴,“啊啊啊”的顫動着腮幫子。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完, 他才說,“我正在做嘴部運動操呢。要不要一起?”
“神經啊!”于晚微眯着的眼, 還帶着困意, 打了個哈哈,“你剛剛什麽東西掉了?”
“有,有嗎?”
“是不是手機?”
“……我,我看看。”陸時熠飛快彎腰,撿起手機的一瞬,以閃電般的速度,關了手機相機。再坐直身時,擡了擡手裏刻意安亮卻只是屏保界面的手機, 一臉鎮定自若的笑,“真是手機掉了。”
于晚沒覺察陸時熠反常的舉動, 亦或是說, 陸時熠平日裏就有很多奇怪又神經病的舉動,她已經習以為常。
于晚問他飛機還有多久降落,得知自己竟睡了十來個小時後,覺得十分神奇。
“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于晚從未在飛機上睡過如此長的時間。
她看了眼身旁,還在誇張的做着嘴部運動操的陸時熠, 彎了彎唇角。
或許是因為,有這個能逗人開心,工作能力又強的小混蛋在身邊,讓她莫名放松和心安。也或許是因為陸時熠給她聽得那些奇怪的聲音,真的能神奇的讓她全身心放松,暫時忘記煩心事。所以,她才會連自己何時睡着都不知道。
當然,心煩的事,只是暫時忘記,而不是真的消失了。
一下飛機,于晚便打電話回了國內,了解盧春花的情況。
“于總,按照您的指示,找的是最好的醫生給她做的手術。醫生說好好調養一兩個月就能康複。”電話那頭,保安經理來到窗戶邊,恭敬的接着電話,“于總,您放心,老太太現在應該是沒精力再鬧了。”
“那可不一定。”于晚勾起冷豔的紅|唇,“你們繼續留在那看好她。”
她現在不在國內,留人看着,自然是為防止盧春花再整出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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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巴黎,來不及倒時差,立馬進入了忙碌的工作狀态。出差的這一個多星期,要去歐洲好幾個國家。巴黎是第一站,這兩天,他們要在法國考察五家公司,行程非常趕。
第一天,考察完兩家公司後,回到酒店,已是晚上10點多。于晚住的是商務套房,回來後,她将出差的一行人召集在她房間會議室,對明天考察的重點,開了個簡短的會。
于晚辦事效率高,會議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
散會後,她将陸時熠單獨留下。
“領導,還有什麽工作需要交代給我?”陸時熠一手拿着沓資料,一只手按揉着肩。高大的身軀立在客廳沙發旁,等着于晚安排工作。
“沒了。”于晚目光落在他肩上,白天雖忙,她還是有注意到,陸時熠今天時不時就會揉兩下肩。她問:“你肩膀怎麽了?”
陸時熠瞅了她一眼,輕咳了聲,“可能是昨晚睡覺時,不小心扭到了筋吧。沒事,明天應該就好了。”
在于晚面前,他一個字也沒透露,自己在飛機上一動不動給人家當人肉枕頭靠了十來個小時,才會導致肩膀酸疼一整天的事。
“你等我一下。”于晚轉身進了卧室。
陸時熠等在客廳,聽到屋裏傳來箱子拉開的聲音,不知于晚在翻箱找什麽,過了一小會兒,她拿了一個棕色的小瓶子,來到他面前,遞給他。
“這是什麽?”
“精油。你洗完澡以後,倒些在肩上揉個二十分鐘。能夠促進血液循環,舒緩疼痛。”于晚沒帶膏藥,這個點去藥店買也不方便,正好她帶的這款精油活血效果很不錯。
“領導,你忽然這麽關心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陸時熠将小瓶子緊緊握在手心,開心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毫不吝啬贊美之詞的歌頌着,“你是我見過,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領導!領導,我愛你,麽麽噠!”
于晚見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不正經,趕緊擡手打住,“行了,別拍馬屁了!我不是關心你,只是不想你因為肩膀疼,影響明天工作。”
陸時熠嘿嘿直樂,明顯一臉的不信。一張大帥臉,忽然湊到于晚跟前,桃花眼微眯,含着笑的嗓音無比欠揍的說,“別找借口了,你就是在關心我!”
“……”忽如其來的靠近,讓于晚心跳漏了一拍。她臉色一變,故作兇冷,擡手就要揍他。
“好好好,你沒關心我!”陸時熠立馬彈老遠,嬉皮笑臉,“就算你沒關心我,你在我心目中,也是最好的領導!”
“哪來那麽多騷話?趕緊給我回你房間去!”于晚将他轟出去。
房門快合上時,又被門外的陸時熠硬頂開一條縫。門縫裏,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朝她眨了眨,眼底竟是風|流魅惑。他故意壓着嗓音,低低的說:“要不,我洗完澡,你過來幫我揉一下呗?”
“滾!”于晚直接粗魯的将房門“砰”的一聲合上。
她靠在門板上,心跳莫名的不正常。
随後,于晚越想越不對味,這小混蛋,剛剛是在撩撥她?
太放肆了!
高強度的工作,加上歐洲這邊忽冷忽熱的天氣,跟着出差的一位女高管,感冒後高燒不退被送去了醫院,其他幾個和她走得近的同事,也被傳染上了感冒,嚴重的影響到了工作。
這兩天,于晚讓她們留在酒店休息。出差的行程都已安排好,于晚只能自己頂着,少了人手,她自然也額外的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今早出門,陸時熠拉開後座車門,于晚已經坐在車裏。看到她手裏拿着的咖啡,陸時熠擰眉,“又喝咖啡?昨晚又沒睡?”
于晚“嗯”了聲。邊喝着咖啡,邊看着手裏的平板。
陸時熠眉頭擰的更深了,他知道于晚已經連着兩晚沒睡。他心疼的說:“我不是跟你說了,有什麽要處理的工作,都交給我來嗎?”
于晚擡頭,看着他眼睑下淡淡的黑眼圈,心情複雜。幾個同事連着病倒,這小混蛋這幾天跟着她,也沒少熬夜。
“你手上的工作已經夠多了。”
“我是男人,我身體能扛得住。你看你,臉都瘦了。”陸時熠對她的關心,毫不遮掩。
“……”于晚避開他的視線,淡淡的說,“沒事,我能扛得住。咳咳……”
嗓子忽然幹疼,她掩唇咳了兩聲。最近不知怎麽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直視陸時熠的目光……
“嗓子怎麽了?”陸時熠那張擔憂的臉,再次湊上來,“我看看。”
後座空間原本很大很寬敞,但不知是不是陸時熠個子太高,塊頭太大的緣故,往她這邊湊過來時,空間忽然變得好狹小,于晚只覺得連呼吸都不流暢了。
她擡手降下車窗,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些。于晚清了清嗓子,“可能是這兩天話說太多了,嗓子有點啞。”
“我讓司機在附近藥房停一下,我給你去買藥。”
“不用,來不及了。戴維已經在JO公司等我們。”
于晚的嗓子從昨半夜開始,就有些幹疼。不過這點小病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麽。中午和JO公司老總戴維吃飯期間,陸時熠出去了一趟,也不知去了哪兒。
飯局結束,和戴維告別後,陸時熠來到于晚身邊,忽然說:“給你個東西。”
“什麽?”
陸時熠就像變魔術一樣,大手邊伸進口袋裏掏,邊“當當當”自配魔術音效聲的掏出一盒潤喉片,攤在掌心,遞到她面前,“吶,給你的。”
于晚看了看藥盒,又看了看他。陸時熠一上午都跟她待在一起,也就吃飯的時候出去了會。她心情複雜的問,“你特意去買的?”
“也沒特意,正好看到附近有藥店,就順手買了。”在于晚的目光下,陸時熠略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而後,又上揚起唇角,十分臭屁的說,“不用感謝也不用感動,我就是個優秀、溫暖、又貼心的暖寶寶。”
屬于你一個人的暖寶寶。
于晚嗤笑了聲,“還暖寶寶……你怎麽不說你是閃閃發熱的小太陽?”
“小太陽太熱了,靠的太近,容易将人燒傷,暖寶寶的溫暖剛剛好。”陸時熠說的一本正經,高大的身軀,忽然湊近于晚的臉,“有沒有感受到暖寶寶舒适又宜人的溫度?”
“一邊去!”于晚将他的大帥臉推遠。
她笑,陸時熠也跟着笑。他的笑容幹淨明媚的,仿佛能融化冬雪,讓人怦然心動。
于晚正要開口說什麽時,手機響起,是楊頌打來的電話。她邊接通,邊朝接他們的車走去,嘴角還帶着未消散的笑意。
楊頌在電話那頭彙報着今天國內發生的事,他說,盧老太太私下找了媒體,将那天在公司外發生的事,一通颠倒是非的抹黑,說榮光集團的總裁于晚,多次讓保安将她攔在公司外,拒絕見她這個親奶奶不說,還讓保安跟她動粗,不僅将她推下石梯,還用水果刀刺傷了她……
這新聞,嚴重的抹黑了榮光集團的形象,以及于晚的個人形象和名譽。
于晚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冷漠的勾起唇角。
她早就料到,盧春花摔斷了腿算什麽,只要她有口氣在,就不會停止作妖。
“于總,新聞雖然我已經壓下去了,但我實在擔心,盧老太太還會做出別的事來……”畢竟是于總親奶奶,即便關系不好。處理這事的分寸,他們實在不好拿捏。
“直接報案吧。”于晚目光冰冷,每一個字都說的理性又幹脆,“不用顧及她是誰,不管是我還是公司,和她都不存在任何私人交情。有人來公司鬧事,你就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走。明白?”
“于總,我明白了。”
國內。
某個醫院的病房裏,傳出各種污穢難聽的咒罵聲。
“這小賤蹄子,仗着自己有錢有勢,居然把我們的新聞壓下去了,真是氣死我了呦!”盧老太太罵得滿臉脹紅,堆滿老褶的臉五官扭曲。
石箐找的那個記者朋友,所在的媒體很有影響力。但她沒想到,于晚能如此輕而易舉就将新聞壓下去了……
她們折騰半天,就像是一粒浮灰,落在了大海上,激不起半點漣漪。
想想都令人怄氣!
婆媳兩人正在病房裏想着對策時,房門忽的被敲響,進來兩個穿着警服的警察。其中一個警察,掃了眼屋裏的人,冷肅的問:“誰是盧春花?”
石箐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站起,遠離床邊,問:“警察同志,您找我媽幹什麽?”
“盧春花涉嫌持兇殺人、诽謗罪、侵害名譽罪等多個罪名,跟我們去趟警局,接受調查吧。”
盧老太太頓時吓得六神無主,一臉恐慌,“石箐啊,你趕緊給啓明打電話,讓他馬上回國,來救我啊!”
盧春花的事,對忙碌的于晚來說,只是衆多等着她處理的事情裏,其中一件事而已。她每天要去不同的地方,見不同的人,談着不同的合作。已經沒時間,為這份殘破的親情,分散太多精力。
連着快一個星期的高負荷工作,在回國的前一天,于晚終于扛不住,還是病倒了。
手頭還有收尾工作,哪怕燒到了39度,她依然像個鐵人一樣,頑強的工作着。
這天傍晚,難得回酒店早。于晚沒胃口,沒和同事們去用餐,一個人先回房了。晚上7點多,陸時熠上樓,去給她送晚餐,敲了許久的門,裏頭都沒有反應。
陸時熠覺得不對勁。
他知道于晚沒出門,這麽早也不可能在睡覺。就算睡覺,門鈴這麽響,她不可能聽不見。況且,這之前,陸時熠不管什麽時候來找她,于晚都會很快開門。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按了五六分鐘的門鈴,裏頭始終沒反應,陸時熠已經心急如焚,就在他打算找前臺來開門查看情況時,眼前的門終于“咔嗒”一聲,開了。
“怎麽這麽久才開……”陸時熠推開房門,就看到于晚身上裹着毛毯,臉色白的吓人,手撐着牆,仿佛一副随時會暈過去的模樣……
于晚沙啞的聲問,“找我什麽事?
“我給你送晚餐……”
“我沒胃口,你拿回去吧。”于晚擺了擺手,轉身往屋裏走時,腳步一個虛晃,險些摔倒。陸時熠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你怎麽了?”
“沒事。”
都這樣了還沒事?
陸時熠扶着她時,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虛弱無力。臉上的擔心更濃了,嗓音也跟着提高了幾分,陸時熠急切的追問:“你到底怎麽了?”
“我只是有點……頭暈,睡一覺就好了。”于晚推開陸時熠的手,站直身,踩着虛弱的腳步,繼續往屋裏走,“出去把門帶上。”
于晚的指尖,觸到他的肌膚時,傳來滾燙的溫度。陸時熠幾步上前,繞到于晚面前,擡手摸了摸她額頭,果然燙的吓人。
“你生病了,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陸時熠臉色都變了,直接将于晚攔腰抱起,就急急往門外走。
“我不去,放我下來。”于晚雖虛弱,态度卻很堅決。
陸時熠看到她抓着門不放的手,急死了:“你都這樣了,為什麽不去醫院啊?”
“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每次一進醫院,就會讓于晚想起自己母親。她病危的那段時間,就一直住在醫院裏……于晚不喜歡醫院,那是個令人傷感,又令人厭惡的地方。
她緩了口氣,“就是發了點燒,沒必要小題大做。快放我下來。”
許是生病的緣故,于晚難得在陸時熠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她的眼裏蒙着層水霧,沙啞的嗓音,透着令人心疼的虛弱。
陸時熠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揪緊,陣陣生疼。
終究是拗不過于晚,但他沒将她放下,而是直接将人抱去了卧室。
床頭櫃上有溫度計,也有一些感冒藥。陸時熠不敢給她亂吃藥,拿了溫度計給于晚量體溫,又去給她倒了杯水。
于晚一黏着床,立馬就暈暈沉沉的睡着了。
五分鐘後,陸時熠替她取出體溫計。
都快四十度了,還只是發了點燒?!
陸時熠整張臉都黑了,立刻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後,家庭醫生來到于晚的房間,一番仔細的檢查。醫生說,于晚是疲勞過度引發的免疫力低下,又着了點寒,才會引起發燒的情況。
醫生留下了一些降燒藥,臨走前還提醒陸時熠,這段時間一定要讓病人多卧床休息。
于晚這幾天時不時會咳幾聲,陸時熠一直以為她只是嗓子不舒服,原來是感冒的征兆。而且,這兩天,于晚臉色都不太好,他也以為她只是工作太累……
到現在才知道她生病,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陸時熠好一通自責。
這一晚,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于晚的床邊,照顧着她。
“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呢?”
“上次喝酒喝到酒精中毒,這次高燒燒的差點一個人暈房裏,你可真有本事!你就不能愛惜愛惜自己身體嗎?!”
陸時熠坐在床邊,一遍一遍擰着濕毛巾,給于晚降溫。他看着床上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又是心疼又是來氣。他不忍心在于晚清醒時教訓她,也只能在她睡着時,說她幾句順順氣。
“你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你都快成男人婆了!”
于晚睡得迷迷糊糊,覺得一整晚都有個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讓她不能好好睡個安穩覺。她很想睜開眼,看看是哪個混蛋不怕死的在教訓她,可是眼皮太重,怎麽都睜不開。
她很想開口怼回去,可是她似乎連動一動唇的力氣都沒有。
“你這麽漂漂亮亮的一個女孩子,就該被人好好疼着寵着愛着,你這麽拼命工作幹什麽?再這樣下去,你會嫁不出去!下輩子你就嫁給工作得了!”
于晚很想回怼:我又不嫁給你,我嫁不嫁的出去,用不着你這個小混蛋操心。
她張了張唇,怎麽都發不出聲來。
終于,世界安靜了會,于晚正做着夢呢,耳邊再次傳來叫魂一樣的聲音——“晚晚?晚晚?晚晚?晚晚……”
叫什麽叫?
她又沒死,這小混蛋沒完沒了的叫她想幹什麽?
于晚掙紮着想要醒來,想要擡手将這擾人清夢的聲音,狠狠拍飛。忽然,她的臉上傳來溫溫熱熱的氣息,那氣息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她唇邊……
于晚的心跳,在這一剎那間,驟然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時熠:晚晚,晚晚,晚晚……
于晚:叫魂呢?
陸時熠:嘿嘿,看看你是不是醒着的。
于晚:沒醒,你要幹嘛?
陸時熠:偷吻你。
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