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吵
五天後,于晚從國外出差回來。
秘書楊頌來接機,去停車場的一路,都在跟老板彙報着集團這幾日的各項工作進展。
彙報完工作上的事,楊頌又提醒着于晚,今天是林家盧老太太的八十大壽。在于晚下飛機前,盧老太太還親自打了六七個電話到公司來,讓她一定要參加今晚的壽宴。還說不管于晚多晚到,盧老太太都會等到她來再開宴。
于晚眉宇微皺,神情淡漠,“不去。以後有關林家那邊的事,直接給我回絕,不用再跟我請示。”
“是。”楊頌知道,自家老板的決定,一般很難有改變,尤其還是和林家有關的事。也就不再說了。
楊頌嘴裏的盧老太太,是于晚父親林啓明的母親,也是于晚名義上的奶奶。只不過,在五年前,林啓明和于晚母親于敏知離婚,娶了小三石箐後,于晚就和林家斷了所有來往。
上了車,白色賓利行駛在回集團的路上,于晚像往常一樣,每次出差回來,必然會問起于牧的情況。
楊頌一五一十的彙報着,說于牧在國內的這幾日倒沒闖禍,也沒去酒吧喝酒,更沒和女明星去約會。只是忽然很反常,一到下班點,就跟着陸家少爺去健身房健身了。
于晚眸色略帶訝異的從郵件中擡起頭,差點以為聽錯了,“……這幾日都和陸時熠在健身?”
楊頌笑着說:“是的。小于總還揚言說,三個月內,要練出肱二頭肌,人魚線和八塊腹肌呢。”
這消息,着實讓于晚意外。
那晚,陸時熠跟她說,他在國外有健身,還說現在改邪歸正了,正朝三好青年邁進……她當時只當一句玩笑話聽聽而已,并沒放心上。
難道幾年沒見,陸時熠真的變乖了?還帶着她弟也一起變乖了?
這兩人湊一起這麽多天都沒闖禍,于晚還真不習慣……
不過,于晚覺得,這兩小混蛋有沒有真變乖,有待她親自考察。
正說着于牧呢,于牧正好打電話進來。一接通,那邊立馬傳來歡快的聲音,“姐,你回國了吧?”
Advertisement
“嗯。”于晚邊接電話,邊繼續看着平板裏的電子郵件,“有事?”
于牧猶豫了片刻,才問:“奶奶今天過八十大壽的事,你知道吧?”
“怎麽,林家那邊讓你來當說客了?”
于牧笑着打馬虎眼:“姐,好歹是一家人。老人家過八十大壽,我們作為她的大孫子大孫女不出現不适合吧。”
于晚冷豔的側顏線條,緊繃了幾分,神情嚴肅:“于牧,你還願意認盧春花當奶奶,那是你的事。你知道我在五年前,就已經和林家斷了關系。所以,別費口舌了,我不會去。”
“還有,你也不許去。”于晚果決道。
“姐,你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奶奶昨天還特意來公司找我……”于牧把盧老太太昨天找他,主動跟他示好的事說了一遍。又說老人家這些年看不到他們姐弟倆,很想他們,還難過的哭了,希望他們能和她這個奶奶和好如初……
“鱷魚掉幾滴眼淚,這就心軟了?”于晚合上平板,丢到一邊。扯動唇角,冷笑了聲:“于牧,你能不能別永遠這麽單純!”
“我這哪叫單純?姐,是你把人心想的太複雜。奶奶今天過八十大壽,就是想子孫都在身邊,能夠一家團圓。說句難聽的,她都這麽大歲數了,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讓我們過去吃個飯而已,還能有什麽目的?”
“于牧,別忘記了這老太太當初是怎麽對咱媽,怎麽對我們的。”于晚沉聲提醒,“她什麽可惡的事做不出來?”
“姐,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是過去了,但不代表不存在,你該有點記性。”
“奶奶沒你想的那麽壞!”
于晚胸口氣結:“于牧,你清醒點!”
姐弟兩在對待林家的事情上,一直分歧很大。于牧覺得,就算他們的父親林啓明和母親離婚另娶,也沒必要和父親與奶奶老死不相往來,畢竟大家都是親人,沒必要鬧這麽僵。
而于晚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農村出來的老太太,當初在母親下嫁給她兒子後,是如何刁難母親;又是如何挑撥兒子媳婦的夫妻關系;最後又是如何慫恿包庇她兒子,在母親還懷着于牧時,在外找小三,偷偷生私生子……
這個可惡的老太太,字不識幾個,卻刻薄刁鑽萬惡做盡。她甚至還為了外面的小三,想方設法的逼着母親與她兒子離婚……
五年前,母親得了重病,拉鋸了近二十年的離婚大戰,終于畫上休止符。而這老太太,在母親剛簽完離婚協議沒多久,轉眼就張羅起了她兒子和那個小三的婚事……連死,都不讓她母親死的舒心。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像烙印一樣烙在于晚的骨血上,讓她如何能夠對這老太太冰釋前嫌?
今天,姐弟倆在電話裏,不免又是一通争執。争吵到最後,誰也沒說服誰。
于牧倔脾氣上來,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我和時熠已經在去的路上了,今天奶奶的壽宴我是去定了,你愛來不來!”
說完,于牧就暴脾氣的将手機挂了。
于牧在車裏狂躁的抓了抓頭發,扭頭,氣呼呼的對正在開車的陸時熠抱怨,“你聽到了吧?我姐就是這樣,永遠固執己見,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所有人都得聽她發號施令,憑什麽?老子今天還偏不聽了!”
于牧本以為會得到陸時熠的寬慰,沒想到,陸時熠掃了他一眼後,反而訓斥起他來,“以後跟你姐打電話,脾氣別這麽暴躁。我要是你姐,敢用這種态度和我說話,我早就沖過來削你了。”
“……”于牧一臉見鬼的表情,“诶诶诶,陸時熠,你怎麽回事?你是我兄弟,怎麽還站我姐那邊了?”
“我這是……”陸時熠心口莫名的氣不順,頓了頓,“幫理不幫親。”
“我姐哪有理了?哦,我算知道了……”于牧忽然一臉恍然大悟,“你丫不會是被我姐收買了吧?”
“我看起來像是會為了你姐的金錢,所折腰的人嗎?”當然,他只會為于晚的美色所折腰。
兩人争執一路,陸時熠的手機忽然響起,是于晚打來的。他讓于牧先閉嘴,接完電話後,陸時熠忽然将車停在了路邊。
于牧好奇的問:“我姐跟你說了什麽?”
“你姐說她現在過來,讓我們等她一起去林家。”
聽完,于牧得意極了。
他舒适的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腦後,翹着二郎腿,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好不快活,“呦呵,我們專政獨裁的霸道女總裁,居然也會跟人妥協!啧啧啧,真是歷史性的一天啊!值得慶賀!”
“瞧你一臉小人得志的蠢樣。”陸時熠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半個小時後,陸時熠和于牧上了于晚的白色賓利。
于牧負責開車,一路快活的吹着口哨。坐在後座的于晚一路無話,神情專注的處理着工作上的郵件。坐在副駕駛座的陸時熠,透過後視鏡,偷瞄了好幾次于晚,越看越覺得,認真工作的女人,渾身都散發着別樣的魅力呢。
陸時熠的小心髒啊,看的那叫陣陣春心蕩漾。
車開到林家,在下車前,于晚正好處理完手頭工作,這才開口對于牧說:“今天我來這裏,不是跟誰妥協了,而是陪你看清現實。”
于晚了解于牧性子,她這二百五的弟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什麽親情,什麽示好都是假的,這就是一場鴻門宴。她要不跟着來,恐怕于牧被人賣了,還傻呵呵的幫人數錢。
于牧頓時跟被戳破的氣球,笑容盡失,氣呼呼道:“行行行!我倒是看看,一個壽宴而已,奶奶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說完,推開車門,率先進了林家別墅。
陸時熠擔心于晚被氣到了,替她拉開後座車門後,低聲寬慰着:“晚晚,你別搭理這貨,他就是一個缺心眼。”
于晚下車,神情始終無波無瀾。她擡頭,深看了他兩秒,丢下兩個字:“叫姐。”
陸時熠:“……”
今天,林家別墅張燈結彩,比過年還熱鬧。盧老太太的八十大壽,辦的很隆重,除了林家的親戚外,還請了不少富家太太們,光家宴就擺了十幾桌。
盧老太太聽說于晚姐弟終于來了,立馬帶着一群老姐妹,親自出門迎接。
盧老太太今天穿着一身喜慶的大紅色刺繡唐裝。她個矮,又勾着背,胖墩墩的一個,這身價值不菲的唐裝穿在她身上,榮華富貴倒沒多彰顯,倒是怎麽看怎麽土氣。
“小晚啊,小牧啊,你們總算是來了,奶奶想死你們喽。”盧老太太喜笑顏開,無比親熱的拉着于晚和于牧的手。
這迎接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于晚和于牧是她最心肝的寶貝孫女和孫子呢。
這份虛假的親情,于晚可裝不來親熱,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從頭到尾沒喊一聲“奶奶”。反倒是于牧,被盧老太太三言兩語就哄着“奶奶”長“奶奶”短,叫的比誰都親熱。
“奶奶,我和姐給你帶了些壽禮,祝您老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盧老太太瞅了眼那一份份名貴的壽禮,笑的越發合不攏嘴,趕緊讓管家将壽禮拎進屋裏去,“帶什麽禮物呦,你們能來,奶奶就最開心不過了。”
正說着,盧老太太眼尖,看到站在于晚身邊的人時,眼睛驟然一亮,驚喜道:“哎呦,這不是陸家少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