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良醫
半夏眼尖的瞅見小臣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嬈萬分。
楚國有點迷。楚國的審美觀和中原諸國都不太一樣。他們尚武,但是也追求細腰的纖細之美。
細腰不僅僅是指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半夏見着小臣們勒得緊緊的腰帶,都怕他們勒的太緊,一不小心就把吃下去的早飯給吐出來了。
說實話,這腰勒的,還不如她的男同學呢。至少她男同學那一把腰是純天然的,不是強硬勒出來的。
今天半夏跟着楚王出來視察,說讓她盯着天,若有下雨,及時禀報。
一陣寒風吹來,裹挾着濃厚的濕氣,凍得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她看了眼小臣,幾個小臣察覺到半夏的目光,冷冷回看她幾眼。
楚王身邊的人除去寺人涓人這等粗使人之外,其餘近身服侍的人,都是貴族。貴族脾氣一般來說不怎麽好。
半夏眼下的身份是軍中的觀日,在他們看來,憑借美色攀附在楚王身邊,令人不齒。
但小臣們那不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還是忍不住多流連了一會。
及時這個觀日令人不齒,可他的美色是真的讓人觊觎。
小臣眼睛看着,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今早上明明已經讓豎仆在自己腰上紮緊了,可看着就是不如這個觀日的纖細好看。
雙方都不說話,閉緊嘴巴。一來的确無話可說,二來,寒風吹得臉皮生疼,開口就灌一肚子的風。
楚王乘坐在驷車上回來,躊躇滿志。
楚王視察完之後,楚軍立刻去和諸侯聯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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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等在那裏,見着楚王的車來了,拜下腰。楚王在車上看到她,從頭看到她的腰。也不知道這女子之前在家裏是怎麽過的,明明就是和別人一樣的行禮,偏偏從她身上看不出半點卑微。
楚王懷疑,以前教導她的傅姆,恐怕都沒怎麽盡心。
楚王下車來,“左尹帶兵打仗去了,你就暫時跟在寡人身邊。”
這話說得好像他勉為其難,代屈襄照顧她一樣。
半夏滿心的槽都不知道從何吐起,只能再往下低了低腰,感謝楚王的大恩大德。
楚王原本打算自己親征,但因為這段時間,他表現的實在是太不靠譜。卿大夫們不敢讓他親自帶兵,把人給攔了下來。
半夏見寺人拿來踏石,她立刻乖覺的伸出手,讓楚王搭着她的手臂下車。
天不亮就起來,一直在車上站到現在,楚王不太樂意繼續在車上呆着。他邁開步子,讓半夏跟在他身邊。
看到那些小臣的時候,楚王在他們那一身花裏胡俏的深衣上看過,不禁神情有些怪異。
男人自然也需要打扮,只是有時候打扮過頭了,不适合自己,看在別人眼裏那就很難受了。
楚王被妖嬈的小臣們吓了一跳。最近他也不知道小臣們怎麽回事,越來越喜歡這種花俏的裝扮。
他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幹別的事。
楚王瞥了一眼半夏,半夏還是身上那套厚袍子,楚國冬日濕氣濃厚,比較起來,可能比中原都還要冷些。她穿的厚厚的,就剩下一顆小小的腦袋在外面。
“今日之後如何,是和今日一樣還是……”
“回禀國君。”半夏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量開口,“今日之後兩日會下雪。”
“雪?”楚王眉頭皺了皺,“大不大?”
“不大。”
楚王聽之後,眉頭擰起來,冬日裏作戰,實在是不方便,尤其下雪。楚國的雪就算下了也積攢不起來,基本上是落地就化,到時候泥土坍陷,車輪容易陷在裏頭,不容易通過。
不過他的眉頭只是擰了那麽一會,很快又展開。
比起早就有經驗的楚人,恐怕那一群中原人比他們還更難受。
想到這裏,楚王開心起來。帶上半夏就往營地裏走。
外面寒風呼嘯,營帳內早就有寺人把火盆給點好。一進來,就一股暖氣鋪面。
楚王看了一眼半夏,而後兩手攤開。半夏過來伺候他換衣,她動作生疏,以前也沒做過這種事。寺人看她只管把衣服從楚王身上整個扒下來就算完事,看的心驚膽跳,恨不得沖上去替半夏把這些活都給做了。
楚王看她笨手笨腳的給她穿衣,也不讓寺人來,最後把帶勾給扣上之後。楚王淡淡開口,“還算不錯,寡人這身你好歹是給穿上了。”
話語裏充滿揶揄之意。
半夏也沒有不好意思,她本來就不會這個,他自己勉強她做伺候他的活計,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她低頭下來。楚王往茵席上一坐,“你說左尹他們能給寡人帶來好消息麽?”
“小女覺得,應該能。”
楚王放松整個身子,靠在憑幾上,示意她說下去。
“左尹都已經身經百戰了,在別人的地方,尚且都能取勝,更何況自家地盤上面呢。”
楚王不由得笑了,帶着點逗弄,“哦,還有沒有別的?”
“現在天冷了,楚國的冬天感覺上和中原的不太一樣。”半夏覺得現在楚國和湖北湖南一樣,冬天都是濕冷濕冷的,除非有空調開祛濕,不然穿的再多,也會覺得渾身泡在冰水裏面。
這天可要比中原那邊可冷多了,不一定都能适應。
“而且,齊軍他們也來這裏好會了。以前的時候還好說,入冬之後楚國濕潤多雨,道路泥濘,運送糧草諸多不便,再加上戰線拉得太長,支撐不了多久了。”
諸侯聯軍聽從齊侯和晉侯的號召,糾集兵馬,那麽多諸侯在一塊,不是每個都和齊國和晉國這樣財大氣粗。這麽耗了快半年,估計家底都要耗光。
楚王看她的目光有些訝異,“這話是聽誰說的?”
一個女子,不像是能說出這些話的樣子。
“自己想的。”半夏說着低頭下來。
她現在的臉蛋紅豔豔的,之前在外面吹了好會的冷風,到了帳內被熱氣一烘烤,臉蛋上就火燒火燎的開始熱起來。呈現給人一片紅豔豔的風景。
這模樣倒是比專門在臉上擦茜粉要好多了。
楚王在外,身邊沒有帶妾婦,眼前只有這麽一個女子。就算是一身粗糙的打扮,也沒有損壞她半點美色。
楚王心念一動,手已經伸了出去。
半夏看着楚王對她伸來的手,面色一變。
噗通!
楚王被她推倒在茵席上,她反應奇快,楚王在沒有防備之下,被她推得整個人都撞在憑幾上,憑幾被楚王給撞飛了出去,而楚王一頭倒在茵席上。
瞬間,營帳內半絲聲音都沒有,楚王盯着半夏面露不善。
半夏唇一緊,立刻跪伏了下去。反正她跪着,楚王也沒好到哪裏去,算來算去,她也沒吃虧。
“你——好大的膽子。”楚王從茵席上爬起來,面色陰沉,他在襁褓裏開始,就沒受過這樣的對待。
寺人們站在一旁,見楚王發怒了,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小女也是為了國君的聲譽着想。”
楚王聽到這話,嗤笑一聲,生出了點好奇,對他不敬,還能拿出什麽借口來?
他想着,盤腿一坐,“好,你說給寡人聽聽。”
“如今卿大夫們在外征戰,國君也理應鎮守在內,在這種危急時刻,和女子胡鬧……若是傳出去,恐怕不妥。”
此話說的似乎還有些道理,楚王笑了兩聲,“你這張嘴,倒還是有點本事。”
半夏額頭貼在茵席上,楚王的怒火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能拿出個正當的理由,他就能按捺下自己的怒氣。
“……”楚王對強迫女人沒有任何興趣,他讓半夏起來。
“我聽伯昭說過,你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楚王說着,一面上下打量她,饒有興致的模樣,看的人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楚王把半夏上下看了三四回,也沒看出她有多少武力,方才推他的那麽一下,倒是有點力氣。不過那也是因為他沒有防備,若是換個人,她恐怕就慘了。
這女子渾身上下加在一塊,恐怕都沒有幾兩重,真心不知道是怎麽對人有救命之恩的。
半夏也不太知道,她聽屈眳隐約說過,那時候有人刺殺他,她從天而降。至于是她怎麽把刺客給弄翻了的,屈眳沒有細說,她也沒印象。
“那時候他受傷了,小女給他包紮,後來有遇上大雨河水上漲,他身邊的人都不見了,小女就把人給扶到高處去。”
楚王聽着,眉毛揚了揚。
“原來如此,難怪伯昭對你如此用心。”
半夏低頭下來,低頭看着楚王所坐用三重席邊緣的花紋。
“你一個女子,看你年歲不很大,應該還沒婚配吧?”
楚王現在和唠家常似得,坐在那裏和她說東說西,半夏見他沒有追究她推倒他的責任,也漸漸放開了,她搖搖頭。
“沒有婚配,你就這麽敢呆在一個男子身邊?”
半夏咦了下,她瞪圓了一雙大眼,甚至還擡頭看了楚王一眼。滿臉驚訝。
楚王嘴裏嘶了一聲,為何這麽笨,沒有半點男女之別,而且還長得如此美貌的女子。最開始不是被他給遇着呢?
雲夢他以前也沒少去!
“……你還真是……”楚王說着就笑了,“長得倒是挺精明,原來這麽傻乎乎的。”
她才不是傻!半夏脖子一伸就要反駁,她才不是傻呢,要是不跟着屈眳,她自己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難道是嫌棄自己不被奴隸販子抓的更快嗎?
半夏要說出口的話,才看到楚王的神情,又默默的吞了回去。
和這個萬惡的統治階級,她沒有話可說!
外面的戰況緊張,因為糧草緊張,諸侯大軍顯得沒那麽從容不迫了。再在楚國門前耗下去,還沒到隆冬,吃最大虧的絕對不是楚人。
屈眳聽到鼓聲退兵的命令,才和禦手一道駕車回來。屈襄見他面上飛濺有血跡,伸手過去當着旁人的面,拇指在他面上揩拭。
屈眳渾身僵硬,“父親,這不是臣的血。”
這是迎面沖過來的一輛戰車上的車右的。那時候對方車右,揮戈割來,被他搶在前面,一戟刺中了脖頸,從脖頸斷口處噴濺而出的鮮血頓時沾了他滿臉。
之後忙着作戰,他完全沒有來得及擦拭。
屈襄聽到長子這麽說,仔細看了一下,屈眳面上的确沒有傷口,他堅毅的嘴角,才有少許緩和下來的跡象。
屈襄在屈眳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孺子,長大不少。”
屈眳得到父親的誇獎,喜出望外。
留下人打掃戰場,屈眳先行帶着屈眳回去。這一次他們痛擊了諸侯聯軍,這一次聽說周天子聽說諸侯聯軍征伐楚國,竟然也想着過來分一杯羹。派出了太子過來。
楚人和周人百年以來,紛争不斷,周太子的加入,使得失态越發嚴峻起來。楚人們不想在周人面前搖尾乞憐,那就只有一戰到底。
楚王離開郢都,親自抵達邊關也有這個緣由。
一場惡戰,從清晨一直打到太陽都要過正中了,才堪堪停住。
“蘇己回來沒有。”屈眳從驷車上跳下來,抓住前來迎接的人低聲問道。
這段日子,楚王就愛把半夏叫過去,偏偏楚王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所以,就算是屈襄,也沒辦法勸說楚王。
來人點點頭,“今日蘇己回來的早,聽國君身邊的寺人說,蘇己今日觸怒了國君。”
屈眳聞言眉頭一皺,而後擰起的眉頭又平伏下去。觸怒國君,以後國君應該不會再召見她。這樣也好。反正他原本也不想讓她和國君見面次數太多。
男子不管如何英武神勇,但在美人面前,都是不堪一擊。萬一哪日國君忍耐不住,做出甚麽事來,到那時候,想要挽回就晚了。
屈眳提着手裏的銅戟,直接往半夏居住的帳子而去。他一進去,就見着人脫了履,整個人僅僅用腳尖踩在茵席上。
他愣住,站在那裏好會。而前面的人背對着他,也沒看到他進來。足尖抵在地上,過了好會都沒見她松懈踩下來,相反還緩緩回過上身,動作優雅,看的人目不轉睛。
半夏一回頭就看到屈眳站在門口,腳掌整個往下一踩,腳掌整個塞到履裏,她跑到屈眳身邊,就嗅到了他身上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天氣冷,不管什麽氣味都不容易散開,但離得近了,就不容易忽視過去了。
半夏緊張起來,“你受傷了?”
說着,眼睛就盯着他胸前盔甲的一道口子,犀牛甲上,一道豁口,黑漆漆的。
屈眳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自己盔甲上被敵軍破開的口子,笑了笑,“沒事。”
說着,屈眳想起剛才她踮起腳尖立在茵席上,“蘇己剛才在幹甚麽?”
“哦,在練習。”半夏笑了笑。
今日楚王早早讓她回來了,外面太冷,也不能随意走動。所以她就幹脆脫了鞋子練舞步。也算是打發時間。
她說的怪話,做的怪事多了去了。屈眳到現在都見怪不怪,他也不多問,“聽說你今日觸怒國君了,怎麽回事?”
半夏吐吐舌頭,把今日楚王突然對她鹹豬手,結果還沒得逞,就被她一把推翻,給大致說了一遍。
屈眳聽完,目瞪口呆,他兩眼直瞪瞪的看着半夏,手裏的銅戟提在那裏,咚的一聲落在地上。
半夏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我沒做錯啊……”
屈眳深深呼吸了幾次,搖搖頭,“又沒說你做錯,”他見到她小心翼翼瞅着他,黝黑的眼裏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心頭忍不住軟下來。
“國君真是……不過還好,國君沒有怪罪你。”
屈眳松了口氣,“也好,國君任性,這麽些日子一直召見你。外面的話傳的也不好聽。”
“甚麽話?”半夏來了興致。她每日都忙,忙着陪楚王,外面的那些傳言,她都沒有功夫去打聽什麽流言。
屈眳把銅戟撿起來,走到茵席上,“說國君這次不好女色,好……”他的目光在半夏的身上頓了頓,“男色。”
半夏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定定的望着屈眳,而後馬上想起那些妖嬈的小臣們。聯想起屈眳的話,她算是知道小臣們怎麽打扮成那樣了!
她兩只手掌捂住了嘴,笑的噗噗悶響。
“還笑!”屈眳見她笑的歡快,恨不得在她頭上敲一下。
“那些小臣,難怪打扮的妖冶妩媚。”半夏憋着笑,“原來是這個緣故。”
那些小臣的變化,自然也被屈眳看在眼裏,像屈眳這種出身,已經不用他再用其他的老讨好楚王。自然不恥這種做派。
“這話只能和我說,在外不可說出去。”
半夏揚起眼角,嘴角也勾起來,張揚而嬌媚,她臉微微靠近了他,眼睛專注的盯住屈眳。
“這是自然,我在這裏,最相信的,就是伯昭了。這話除了伯昭之外,我誰也不說。”
她靠近的時候,他似乎又聞到了她那自身發出的,淡淡的好聞的香味。
屈眳心口重重的咚了兩下,而後從心口那裏彌漫出陣陣細密的溫熱川流,在身體四處游走。
半夏低頭看了一眼他的銅戟,發現銅戟上的血跡還在。
才從戰場上下來,銅戟上的血是誰的,不言而喻。
她笑容僵了下,低頭就可以看到他漆甲外的那道破口。
“真的沒事?”半夏輕聲問道,那麽一道口子,她看着都覺得驚心動魄,屈眳說沒事,她怎麽也不敢相信,不過屈眳不給她看,她也不能動手扒。
“沒事,若真有事,現在我連站着都難了。”屈眳看看胸口,他伸手在那道口子上拍了兩下。
半夏見他是真沒事,這才放心。
她沖他笑笑,屈眳臉上略紅,“蘇己……”
外面傳來豎仆的低語,“少主該回去了,主君要尋你過去!”
屈眳聞言,他抓起放在身邊的銅戟大步走出去。
守在門口的豎仆和他低語了幾句話,屈眳回頭看她一眼,沖她颔首之後,大步離開。
半夏坐在那裏,總覺得現在她和屈眳,好像偷情男女……
還有個專門放哨的守在門口,見着不對就往裏頭通風報信。
屈眳大步走在寒風裏,“我去找蘇己的事,不要告訴父親。”
豎仆冷了一下,在屈眳冷冷看過來的時候,豎仆連連點頭。
少主說不讓告訴,到時候主君知道之後,恐怕會盛怒吧。這話豎仆沒敢說出口,只能悶在心裏。
左尹尋屈眳的确是有要事要商量。
齊國太子重傷,據說是被屈眳那一戟給傷到了。齊侯甚是疼愛這個太子,齊太子重傷,在外肯定是沒有什麽太好的醫治。
再加上許國國君受不了楚國濕冷的氣候,舊傷複發,不多久就一命嗚呼。諸侯聯軍在楚國大門面前徘徊多時,當初的洶洶氣焰到了現在已經不剩下多少。
齊國太子重傷,更是雪上加霜。
屈眳也沒想到,自己既然給了齊國太子那麽一下。作戰裏,戰車沖鋒在前,看到的都是對手,至于什麽身份,還真沒有那個時間來辨認出來。
楚王得知,大笑不已,“看來,齊侯這老匹夫要心疼一陣子了。”
齊侯年老,齊國太子正值壯年,聽說這個太子還算是不錯,十分睿智,有明君之象。如果能除去,引起齊國內部諸公子争鬥,也算是好事一件。
“現在就怕齊國太子有事,齊侯會和楚國争鬥到底。”屈襄道。
戰事裏頭,就算是諸侯,也有可能不小心喪命。但齊侯年老,如果喪子,誰知道他會因為喪子之痛而做出什麽事來。
一番商量,楚王決定派良醫去為齊國太子治傷,另外派遣屈襄前去和齊侯談判。
但屈襄帶上的良醫是半夏。
半夏會治傷這事,屈襄已經通過家臣們知道了,當初屈眳被困在雲夢澤一處孤島上,家臣發現他的時候,發現他腿上受傷了,但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痊愈的很快。
後來出征又有一次,和上回的一樣,幾乎沒有多少小心照料傷口,可傷口痊愈的快。
屈襄知道半夏身上帶着那種神奇的巫藥,巫藥這東西,必須巫人在場,作法施藥才有效果。所以他把半夏帶上了,在他看來,半夏抵得上好幾個所謂的良醫。
半夏有苦難言,她因為自小練舞,所以經常會有一些筋骨皮肉傷,這個她倒是拿手,久病成良醫,可是這種戰争裏頭的傷口,她哪裏會治療。
在馬車裏,半夏郁悶的抱住自己的膝蓋,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車行駛了很長一段距離,中途停下來稍作休整。半夏下車,看看四周的密林。
“蘇己。”屈眳大步過來,他此刻身上去掉了盔甲,換成了利于行動的及膝深衣,“蘇己要去更衣麽?”
更衣就是貴族們對上廁所的文雅說法,半夏紅了臉,點點頭。
屈眳點頭,“我帶蘇己過去。”
半夏一下臉爆紅。讓個男孩陪着自己去上廁所,實在是恥辱感爆棚。還不等她拒絕,屈眳已經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她。
半夏趕緊跟上。
屈眳腰間佩劍,仔細看過,再讓半夏過去,自己離開一段距離背身過去。半夏進去了一小會出來。
她很是為難的問,“我是不是非去不可啊,要是我沒把齊國太子給治好……”
“國君只是為了表态而已。生死哪裏由人主導。”屈眳看她恹恹的,提不起多少精神,出口安慰。
“要是齊侯非要追究怎麽辦?”
這些貴族最喜歡玩醫鬧了。
“你會保護我嗎?”半夏現在沒有半點安全感,不管什麽,只要能抓在手裏的,她都要抓住。
她熱切的望着他,“伯昭,你會保護我嗎?”
女子聲音嬌軟,酥到了骨縫裏。
屈眳張了張口,嗓子好像有什麽堵住了,心跳的厲害,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