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詢問
前一刻明明還是晴空萬裏,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傾盆大雨,砸了下來。
天空之上,烏雲滾滾,伴随着隆隆的雷鳴。雨水砸到人的頭臉上,砸的生疼。這場雨來的突然,也下的極大。原本厮殺正酣的戰場,瞬時就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澆的潰不成軍。
雙方主将倒還想要再戰,可是面龐被雨滴砸的都生疼,睜不開眼,更別提繼續作戰。
馬被驚吓到了,嘶鳴不已,禦手連連控制驷馬,免得馬匹受驚逃走。
這場磅礴的雨下了好一陣都沒有停止的意思,甚至還越來越大,地上集聚的泥水眼見越來越多。
附近河流猛然暴漲,河水湍急,沿着河岸往岸邊上的土地拍打。
這場仗看樣子是打不成了,只能鳴鼓收兵。
鬥參嘴裏咒了一聲,帶着餘下的兵士先行後退。
士兵們沿着道路往後退。道路上擠滿了逃命和躲雨的人,路過一道狹窄的山路,所有人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隊伍最前面的一道山坡,整個幾乎像是散了架一般,整個向下挪。
頃刻之間,山坡整個都滑下來,把走在前頭的人和馬給埋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來不及反應,只知道耳邊一記震耳欲聾的大響,電光一過,原本走在面前的人和馬就被黃土掩埋。
鬥參看到那一堆已經滑落下來的土坡,面如人色。方才只要他再上前去半點,這會被埋在下頭的人就會是他了。
外面的雨依然下個沒停,只是雨勢稍小,可再小,說實話,也沒有小到哪裏去。半夏坐在營帳內看外面大雨如注。
屈眳原本打算回自己的營帳,但是外面雨下的這麽大,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他站在門口,看着外面磅礴的雨勢。神情晦澀莫辨。
“這麽大的雨,說不定有秋汛了。”半夏看着外面,感嘆說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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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眳回頭看她一眼,“蘇己這個本事,是天生的嗎?”
他見過那些巫人,都是到幾歲上頭和家裏的父兄開始學習和鬼神溝通,然後說自己能接收到神鬼的旨意。
“……”半夏搖搖頭,“我打記事的時候,就會了。”
這個對她來說,就是和吃飯穿衣一樣自然。
屈眳神色有異,他看了半夏兩眼,并沒有說什麽。外面的雨依然下個沒停,不一會兒有人來報,說是附近的河水已經漲上來了。
為了取水方便,營地都是在河水附近。河水漲起來,到時候說不定就要發水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轉移到高地去。
這雨下了半天,才慢慢減緩,但還沒有完全停下來,半夏披着一件袍子從車上跳下來鑽到重新搭建好的營帳內。
到了傍晚時候,屈襄請她過去一趟。
營帳內的所有人,都拿着一種近乎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敬畏目光瞅着她。
這個年月,人對自然的恐懼和敬畏超過一切,尤其此時夏商的蒙昧并沒有完全褪去,人殉哪怕在以周禮稱道的中原依然存在。自然的變化莫測,更是讓他們驚恐不已。
哪怕再平常不過的自然現象,他們都歸結到鬼神發怒上。甚至為此準備浩大的祭祀,獻上犧牲。
當來一個能夠預測天氣變化的人,自然而然,也會被視作高高在上。
原先那些質疑屈襄不出兵的人,此刻一聲不吭,甚至敬畏的看着半夏。當半夏看過來的時候,那些人馬上垂首,露出虔誠的姿态。
所有人都以為進來的會是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巫,畢竟在衆人的想法裏,只有老資格的老巫,才有這番本事。
誰知道進來的是個身材高挑的纖細美少年。那少年年歲看起來小,眉目婉約的比絕大多數女子都要貌美的多。
屈襄看到不少人盯她,心頭生出許多不悅。
她就算不作任何打扮,也是吸引人愛慕驚豔的目光。這些人看她的眼神真是讓他很是不高興。
這把年紀了,還能生出少年人一樣的心情,真是不知要說甚麽才好。
“鬥大夫那裏傳來的消息。”屈襄看着她,語速說的很慢,方便讓她聽得清楚明白,“他齊太子休戰回來的路上,一面山坡滑了下來,埋了幾個人。”
半夏略愣。山體滑坡?
這種新聞在現代媒體上算不上太大,除非是伴随地震,并且滑坡的地方正好是居民居住區,不然真的引不起太大的關注。
但此刻不同。屈襄這話聽在別人的耳裏,自然就成了鬥參不聽鬼神警告,在路上遭了天罰。
除非鬼神,誰還能有如此能力?
營帳中坐着的都是貴族,貴族們用虔誠敬畏的目光偷偷望着半夏。
終于有個人忍不住了,原本貼在腳後跟的臀離開,改坐為跪,兩手擡起來,就給半夏行了個大禮。
有這麽一個人開個頭,其他的人也紛紛跟着效仿。
半夏站在那裏,見着這麽大的陣仗,渾身僵硬。
她幹了什麽?沒有幹什麽吧?這麽大的架勢她會方的!
“這……”
半夏手腳無措的望着屈襄,她指了指那些只差沒給她行跪拜大禮的貴族,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別人行禮的時候,哪怕是楚王,也要擡手還禮,受了人家的全禮,說不好聽點的,就是目中無人。
人這麽多,她一個個回忙得過來嘛?
半夏見屈襄沒出聲,也不顧上那麽多了,擡起兩手攏在袖子裏就給兩邊人還禮。
“不必,你受得起。”屈襄見她慌慌張張的,高聲道。
要不是她,恐怕他今日也是和鬥參一樣,而且說不定還不如鬥參那麽運氣好。随軍的人都是貴族,若是他遇見了那些人,跟着他的這些貴族,說不定命就這麽丢了。
半夏彎腰的動作僵住,過了小半會才遲疑的伸直身子。
屈襄不多時就讓那些貴族回去。
外面雨還沒停,就算速度夠快,也少不得渾身上下要被淋的濕透了。
可是左尹的命令,誰敢違抗?
他們走的時候,背影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畏懼。
屈襄指了指手邊,讓半夏坐下。
“經過此次,無人再小看蘇己了。”屈襄道。
半夏愣了一下,怪不好意思的。她之前還擔心自己會不會翻車,現在看起來,懸在心頭的石頭終于能放下來不說,能救下人命,她也很高興。
畢竟山體滑坡,要是真讓人遇見了,必死無疑。
屈襄聽說她在外面曝曬了一段時日,忍不住責備了她幾句。
半夏樂呵呵的,只說自己曬不壞,何況就那麽一下。只要不連累到屈襄父子,多曬一點,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關系。
屈襄看她面上肌膚,沒有被曬傷的紅腫的跡象,這才點點頭。
從屈襄的大帳裏出來,半夏就覺察到了許多目光都在她身上,那些目光是敬畏的,閃躲的。
看的她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終于有人出來,把自己箭袋裏的箭全部拿出來用草繩捆成一束,丢在一旁。
在這裏的除去由野人擔任的步兵之外,能做車兵的,都至少是士一級的貴族。貴族們表達自己的謝意,更有禮節。
一人這麽做了,其他的人也跟着一塊動起來。
這是在表達自己的謝意和尊敬。
半夏既感動又不知要如何是好。楚人性情直率,就連謝意都表達的如此直接,直接到讓她不知道怎麽怎麽回應了。
屈眳大步過來,看了她一眼。半夏會意馬上沖周邊人笑笑,跟着屈眳一溜煙跑了。
群衆太熱情了,讓她有點怕。
“之前沒人給你行禮過麽?”屈眳丢過去一塊幹淨的麻布巾,半夏拿在手裏,把粘在臉上的雨水給擦幹淨。
“蘇氏應該也沒有落魄到如此地步吧。”
半夏不說話,讪讪的坐着。
屈眳也沒指望她回答,拿了銅戟過來,自己仔細擦拭。他所用的銅戟銅劍這些東西,都是家老準備尋了吉銅令巧匠打造的,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他自己親手來擦拭,不讓旁人代勞。
“對了,鬥大夫那裏怎麽辦?”半夏想了想,還是開口問。
這麽大的雨,又路上遭遇了滑坡。這情況怎麽看怎麽不妙。
說起鬥參,屈眳的笑頓時變得有些詭異。
“父親都已經和他說了不宜出戰,他自己要過去,誰也攔不住。”他說着,手裏的麻布擦拭過銅戟上的銘文。
金黃的銅戟在他面上折射出一道寒光。
“不過他既然還能派人過來,自然不會太糟糕,父親已經遣人過去了找了。”
“只不過在找到之前,他們能吃甚麽苦頭,我們也管不着了。”
鬥參的确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們經過的那段路,并不是寬闊平坦的大道,而是一條靠着山坡的路。路的另外一邊就是山崖。
路被堵住了,道路不暢,也沒辦法前行。
鬥參派人徒手翻過去求援,自己領着人在不遠處的地方暫做休整。
一趟出來,沒有把齊國太子如何,反而路上還遭了這麽一次,簡直晦氣透了。
幾日之後,屈襄派的人來了,挖通道路,鬥參一行人給救了出來。
鬥參自覺自己讓人白白看了笑話,尤其屈襄之前說過軍中觀日道有雨,他不信帶着大軍去了,結果狼狽而回。
唯一好些的是,聽說齊軍也沒好到哪裏去,那些齊國人莫不清楚楚地的脾氣,結果河水上漲,把營地都給沖掉了。
讓鬥參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哪個觀日,看得這麽準。楚軍裏頭都會有觀日,但觀日有時準,有時不準。而且不準時候多。鬥參也曾經吃過觀日的虧,所以他對這些也就不信了。
管天上是下雨還是晴日,反正只要能打勝仗不就行了?
而且也不是沒有主将不聽信巫人占蔔之言,直接出兵,最後獲取全勝的往事。誰知道他這一次沒聽,就出了這麽大的事端來。
鬥參躲了兩天,去見屈襄的時候,提了兩句。想要見一見那個能人。
回來的時候他也聽說了,那個觀日還是個未長成的少年,容貌靓麗勝于女子,這讓他越發好奇。
有本事也就罷了,竟然還長得好。
這讓人忍不住想要見一見。
可是卻被屈襄婉言拒絕了。
鬥參窩了一肚子火,只不過是要見見,又不是真的要如何,何必如此小氣!可是屈襄對他依然是笑眯眯的一張臉,看的窩火,又不好當場發火。最後鬥參只有自己懷着火氣走了。
消息傳到半夏那兒,半夏拍着胸口,“幸好左尹把人給打發走了。”
她背後有屈襄做靠山,想要動她不容易,不過麻煩這東西還是能少一樁是一樁。
一場大雨下的氣勢洶洶,幾天之後水面上漲,諸侯們面對這種架勢,紛紛向後退。楚人倒不見太多的驚慌。
只是這個時候,這個雨水來的真是不巧。
但諸侯聯軍,卻一直在外徘徊不去。聲勢浩大的過來攻打,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不好意思空手回去,叫人恥笑。
雨水下了幾日,眼瞧着要發洪水,堪堪止住了。
雨水一停,呆的河面下降,不會有洪澇危機之後,雙方繼續打了起來。
如此打了幾個月,到了秋末冬初,也沒有見到要退兵的意思。
終于楚王親自出征了。
楚王到了邊關,卿大夫們迎接,幾月不見,楚王面龐上的稚氣減退了些許,不過人還是沒有半分穩重的模樣。
在渚宮的時候,随便楚王怎麽玩鬧都可以,只要不出格。但在沙場之上,一個任性妄為的楚王,很有可能拖着大軍去死。
一時間卿大夫都怕楚王會幹出什麽事來。
不過楚王倒也沒幹什麽,除了召見屈襄軍中的那個傳說言中幾日大雨的觀日。
鬥參對屈襄拒絕他之事,心底不滿,和楚王說了之前那個從未謀面的觀日。特別還說了那個觀日是個纖弱美少年。
楚王好色,年紀小小內寵無數。拿美色來打動他,是最有效的辦法。
果然楚王起了興趣,下令召見。
鬥參看屈襄颦眉的模樣,忍不住出了一口氣。
之前有了人才,藏着掖着,好似別人多看一眼,就要把人給搶走似得。這個做派惹得他越發不滿。而且那個觀日的确有幾分本事,既然如此,那麽讓國君看一看。
難不成還能拂了國君的意思?
屈襄不能當場掃了楚王的興,何況他還什麽都沒有做。
不一會兒半夏過來了,兩人一打照面。楚王就瞪圓了眼。
“等等,”楚王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你……你稍稍擡頭一點,讓寡人看看。”
站着的人身材修長纖細,容貌的的确确如同傳說的那樣,比絕大多數女子都要貌美。哪怕穿着灰撲撲色調的袍服,整個人也沒做多少細致的打扮。但就是遮掩不住。
鬥參看到人的時候,忍不住驚豔了下,聽到楚王開口,轉頭過去。
半夏擡了擡下巴,看似好像腦袋擡起來了,其實還是和剛才差不多的位置。
楚王瞪大了眼,咦了一聲,原本放在憑幾上的手,也忍不住整個都撐起來。那模樣就像是自己馬上要立刻下來,好好看看面前站着的是什麽妖魔鬼怪。
“國君!”屈襄看到楚王這跳脫的樣子,忍不住額角的青筋都跳出來。
楚王知道屈襄的本事,心裏對這位老資格的上卿還是有些怕。他原本腿都抽出來了,聽到屈襄那一聲,又想起了自己那日正坐在那裏到兩腿麻痹,一頭栽倒在地的往事。頓時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把腿壓好。
楚王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眼都揉了兩回了,面前的人還是記憶裏的模樣。
那樣的美人,見過一次之後,再想要認錯,便很難。尤其她不僅僅是長相美,站在那裏,便讓人心曠神怡。
楚王這下确定自己沒看錯了,他面色古怪,挑了眉梢,去看屈襄。
屈襄在朝中二十年,心智強韌,心中早就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楚王打量屈襄,見他面上沉穩,根本沒有半點驚慌之色,便知道這只老狐貍早就準備好了如何打發他。
楚王胳膊肘又重新撐在憑幾上,他上下打量半夏。
在左尹宮邸裏見過的美人,此刻面上不着半點鉛華,原本垂在身後的長發和男子一樣束在頭頂,還拿了一根木簪別住。
身上袍服灰撲撲的,只是還遮不住她渾身的氣質。
這東西比容貌更深刻,更加不容人錯辨。
“原來是你啊。”楚王又恢複了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他在渚宮向來如此做派,卿大夫們早就習慣了,所以此刻無人覺得不對。
“寡人之前在左尹宮邸裏見你一面,怎麽到這裏來了?”楚王端起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他伸手從跪侍的寺人手裏取過漆杯,喝了一口水。
楚王想要她開口說話,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差別還是很大的,除非有些女孩子天生聲線比較低沉,不然只要一開口,就會露餡。
先別說她,到時候屈襄在這麽多人面前就會難堪。
楚王這是故意的!
屈襄知道楚王之前已經見過半夏,原本也就沒打算隐瞞到底。可看楚王意思,似乎在捉弄她。
“國君,此人身份卑下,實在是不該讓國君親自問話。既然國君看過了,那麽也該人下去。”說着屈襄就要讓半夏退下。
但楚王擡手制止,“哎,寡人見過她。”
楚王說着,神情變得有些高深莫測,“寡人累了。”
卿大夫站起告辭,半夏打算跟着溜出去,卻被楚王點名,“你,給寡人站住,寡人甚麽時候說過讓你走了?”
半夏不得不停住,僵硬着身子站在那裏。
萬惡的統治階級。半夏在心裏磨牙,把楚王從頭到腳給罵了一頓。
楚王等帳內的人都走完了,才開口道,“沒想到左尹對你這麽看重。”
半夏也不知要說什麽,“那是因為小女有另外的用處,不然左尹也沒有必要留一個女子在這裏。”
楚王挑了挑眉梢,她這段時間的事,他都已經聽鬥參說了。這些卿大夫,說實話,有時候和長舌婦一樣,在他耳朵邊嚼舌頭。不過嚼舌頭也有嚼舌頭的好處。
“哦。”楚王想起鬥參說過的預測晴雨,勝過一幹觀日和巫人。
“那麽鬥大夫說的話,都是真的嗎?”楚王問。
“國君英明神武,鬥大夫所言說的是不是真的,國君一定知道。”
楚王笑了,笑的肩頭都顫抖了兩下,“膽子倒挺大。”
半夏不言語。
楚王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從她這裝扮,看樣子左尹是真的沒怎麽照顧她。一個女子混在這裏,他就算不點破,也不追究。恐怕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左尹說,你的一句話,救了許多人的命。”楚王說着,面上的桀骜不馴沉下來,浮上來的是屬于一國之君的赫赫威嚴。
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哪怕隔着一段距離,都覺的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短短瞬間,面前好像換了個人似得。這種氣勢,天生而來。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能在吊兒郎當和一國之君之間轉換的這麽快。
“這是小女的本職。”半夏低頭。
楚王點點頭,“本職。能做好本職的人,不多了。”
他說着,看着半夏白淨的額頭。
她頭發都在腦袋上紮丸子,有幾縷碎發落在她耳邊。
楚王眼力很好,看清楚發鬓那兒的碎發是蜷曲的。蜷曲的頭發,不管在楚人裏還是在中原人裏,都不多見,甚至很少。
這麽瞧着,面前女子倒是有異族血統。
楚王對她好生看了一會,慢慢開口,“上次寡人要你入渚宮,你不願意,這一次寡人要你跟着寡人,怎麽樣?”
他原本以為她只是個有美貌的女子,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麽一個本事。
能人異士難得,更何況還是有真本事的。
楚王真的生出幾分想要把她留在身邊的心思。
但半夏很認真考慮了下搖搖頭。
楚王眉頭皺起來了,“怎麽,難道在寡人這裏還不如在左尹那邊好?”
當然比不得,在屈襄那裏,這次自己辦好了,到時候要個房子搬出去也方便點。要是跟在楚王身邊。那簡直被捆起來一樣,而且還別想逃。
半夏還沒耿直到直接點頭,她只是沉默。用沉默來告訴別人自己的表态。
楚王将她如此不知好歹,正要發怒。可對着她,那火氣都發布出來。只得一揮手,“你走!”
半夏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跑了。
屈眳等在外面,見她出來,直接一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沒什麽人的地方,屈眳看了一眼左右,“國君和你說甚麽了?”
屈眳聽說楚王把半夏留下,就等在外面。楚王行事他是知道的,擔心會對她不利。
半夏把楚王的話提了一下,屈眳一臉‘果然不出所料’,“那蘇己怎麽答的。”
半夏搖搖頭,“我沒說話,畢竟當面說不行,國君會生氣的。”
屈眳聽後,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其實渚宮裏也很好。”
“我才不去呢,我一個外來人,無親無故的。進去了誰也認不得。”半夏立刻否決,半點猶豫都沒有。
屈眳笑了笑,心頭的愉悅更多了些,見她要咬指甲,一把把手抓住,“不願意去就算了,反正國君也不會勉強。”
楚王的确沒有勉強她,畢竟堂堂一國之君,動手和卿大夫搶人,實在是不太好看。但他日日召半夏過去,而且留在那裏不是一會半會,有時候留着到了楚王入睡才會放走。
時日稍稍一長,就有流言流傳,道是楚王這次不僅僅好女色,連男色都好起來了。
這下,連帶着楚王身邊那些小臣都打扮的格外嬌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