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凜風堡鎮守在西昆侖高地,毗鄰小蒼林那處的惡人谷谷口,一直都是重兵布防的要塞之地,然而昆侖一年四季苦寒徹骨,故而凜風堡裏不像別處據點那樣有條理約束,燒刀子往往是必不可少人手一份的,只有在大戰之際才有不可醉酒誤事的條令,其餘時候都無人看管,眼下年關歲尾最是消遣自在的日子。
靳嵘确實是回來調兵布防的,但歲末的昆侖時常風雪呼嘯,凜風堡地勢高,浩氣盟就是想趁機攻打過來也着實是有難度,所以他只需保證山下霸圖營地裏的布防不出問題,除此之外就是看好山路的情況,以防雪大封路,導致物資補給送不過來。
需要他親自經手處理的事情不多,只是每件事都需要盡快解決,這就注定了斐川同他初到昆侖的頭幾日裏他不得不忙得腳不沾地,只能把斐川留在房裏交給唐了照看着,然而這幾日偏偏一直下着大雪,斐川好奇的不行,一連幾日趴在窗口往外看,而且每每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上大半個下午,有時候鼻尖被風吹得紅透了也不自知。
唐了對斐川沒有半點脾氣,他想看雪唐了就給他搬凳子點炭盆,隔一個時辰給他換一個小手爐,斐川不主動要說出去,他還是從前那種乖順模樣,沒有仗着靳嵘寵他就生出什幺驕縱的意思。
斐川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好,靳嵘早上一起來就勢必會先摟着他膩膩歪歪的親一頓,直到把他弄醒了,又聽上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早上好才會作罷,斐川的睡眠質量倒是很好,跟靳嵘膩歪完他還能接着睡。
他們在凜風堡待了三天,每天早上都是床邊穿衣束發的靳嵘神清氣爽,摟着被角的斐川一頭埋進松軟的被褥裏不出半刻就又打起了軟綿綿的小呼嚕,床下窩裏熟睡的蓬蓬會在靳嵘走後立馬起身扒着床沿蹦上去,斐川睡覺的時候喜歡摟着東西,靳嵘一走他就摟着鑽進被窩裏的蓬蓬,沙狐柔順而蓬松的皮毛總能讓他安生的睡到傍午。
第四天的時候斐川實在是忍不住了,靳嵘早上照例将他摟進懷裏一頓揉搓,親昵纏綿的親吻使得他不可避免的紅了耳尖,斐川還是臉皮很薄,他極易害羞,昨晚靳嵘回來一進屋正趕上唐了陪着他給蓬蓬洗澡,男人大大咧咧的走過來就将他徑直抱起兜進懷裏,緊接着就往他臉頰上落了個算得上響亮的親吻,唐了促狹的一彎眸子顯然是見怪不怪,他自己卻悶在靳嵘懷裏一直羞到唐了抱着毛沒幹的蓬蓬走了。
斐川的亵衣寬松,他打着呵欠自己撐着床面坐起來,墨色的發絲披在身後,有幾縷跑到身前替滑落到臂彎的亵衣遮住了他的胸口,屋裏始終點着炭盆,斐川就這樣坐着也不會着涼,屋裏燒得炭是最好的,是以往只有傷兵營和議事廳裏才能用的好貨。
地上鋪着獸皮的毛毯,斐川睜不開眼,他循着靳嵘的氣息伸腳下床,瘦小的身子極為放心的往前一撲,正好被剛穿上短衣的靳嵘彎腰兜住,獸毯長長的絨毛能将他的腳背完全掩蓋,沙狐的大尾巴适時的圈住了他的腳踝,斐川把臉埋進靳嵘懷裏蹭了又蹭才依依不舍的睜開眼睛,他根本沒睡醒,漂亮的眼眸裏籠着一層淡淡的水霧,差點就将靳嵘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晨勃又勾了起來。
“靳嵘…嗯——我想,我想玩雪……想出去玩雪——”斐川的音色永遠都是軟趴趴的,興許是因為雙身的緣故,他變聲之後也還是保留着一種稚嫩和柔軟,半夢半醒時的聲音最為明顯,他打了個呵欠,溫軟的嗚咽聲和情事中的哭腔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靳嵘差點就沒把持住,他慌忙抱起斐川的身子把他塞回床裏又用被子圍上,少年人撒嬌一般的字句讓他整顆心酥得開了花,他在盡可能快的處理事務了,就為了能早點陪斐川去玩,他又吻了斐川的唇角,沿着方才吻過的地方再一次仔仔細細的描繪出精致秀氣的唇形,他順勢捧住了斐川的臉,少年細白的皮肉上還帶着一個不起眼的口水印。
“外頭太冷了,你在屋裏等我,我盡快回來。”靳嵘開始愈發注意自己的形象和整潔程度,發箍束緊幹爽的頭發,下巴上幹淨的一根胡茬都沒有,他含着斐川的軟唇輕輕一吮,早起低啞的聲音裏沒有半點壓迫感,反倒盡是能讓人安心的穩重和溫和,“應該就是中午,我陪你去玩,不然你該着涼了,小斐,你再睡會,我一會就回來,聽話。”
凜風堡的廚子做得了各式各樣的野味,剛獵回來的野羊野鹿剝皮卸骨,整只整只的架火上烤,昆侖惡劣的環境使得西湖邊上秀麗明媚的秀坊姑娘也學會了裹着冬衣用匕首割羊腿吃,內城特意有一處空房專門晾肉,晾出來的肉幹無論是行軍時用來應急果腹,還是閑暇時拿來磨牙當零食吃都可以。
肉幹極有嚼勁,唯獨美中不足的就是去不掉原始的肉膻味,斐川是個不重葷腥的人,他最多啃兩根排骨再喝點雞湯,靳嵘給他塞肉丸子都得費上點力氣,更別提肉幹這種東西,後廚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知道靳嵘帶回來好生照看的人一定是得倍加小心,送了的飯食也都的的确确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只可惜斐川吃不了。
後廚并不會做他愛吃的糕點,斐川的口味太像小孩了,而且是那種零嘴糖糕吃飽了就不愛吃飯的熊孩子,凜風堡裏素來以肉食為主,最多有些雜糧做的幹糧,斐川吃得不合口味也不鬧脾氣,他乖乖的坐在桌前就着溫水悶頭啃餅,等到第二天靳嵘回來陪他吃晚飯的時候才發現他被噎得根本咽不下去。
打第三天開始後廚就開始硬着頭皮的給他做糕點和甜食,做慣了武人吃食的師傅難得調了糖稀揉了白面,結果用力過猛放多了餡料,蒸鍋打開的時候圓鼓鼓的糖包全都豁了口,淺黃色的糖稀流了一籠屜,白面做的皮子皺皺巴巴的咧着嘴,當真是讓人沒眼看,然而就算是做成了這樣斐川也還是很買賬的統統吃了個幹淨,就連手上沾的糖稀都一一舔淨半點也沒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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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飯和昨天一樣,還是醜兮兮的糖包和米粥,曬幹的豬腿肉切成碎粒,蒸軟之後才兌進了蛋羹裏,糖包的模樣比昨日好了一些,顯然是師傅吸取教訓沒放那幺多糖餡,包子開口的地方小了一點。
斐川低頭咬着松軟的白面,外頭簌簌的落雪聲讓他心癢的厲害,光裸的雙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來晃去,地上寒氣重,靳嵘特意給他弄了個高凳子讓他坐,他個子實在太矮了,坐上去之後只有腳尖能勉強點到地面,細軟的獸毯搔得他腳趾發癢,斐川縮了縮脖子認認真真的舔幹淨筷子上的糖餡,又捧着溫熱的粥碗開始小口小口的喝粥。
從前這間屋子是靳嵘住的,他是外族,自小在草原長大,獸皮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屋裏地上的熊皮是他自己在小蒼林那邊獵得,完整的一張熊皮,一直是連帶着爪子和腦袋一起鋪在地上,軟榻上鋪得狼皮也是如此,他帶着斐川回來,一過長樂坊他就打發唐了趕緊去讓人處理了屋裏的東西,只留毛皮,把腦袋爪子全都裁下來收好,生怕讓斐川瞧見難過。
斐川用了三天把房間各個角落仔細研究了一番,他沒發現什幺好玩的東西,靳嵘先前的日子太過一板一眼,除了打仗就是軍務,沒有半點旁得愛好,他在屋裏翻找了很久也就只找出來幾本兵書和一個木盒,木盒裏頭是零零散散的小玩意,有金銀首飾,玉器扳指,還有獸骨做成的骨笛。
唐了告訴他這是靳嵘玩骰子贏回來的籌碼,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據點裏無事可做的時候大家都三五成群的玩骰子賭大小,籌碼不局限于錢財,凡是什幺有趣的小玩意都可以拿來賭,斐川想象不出來靳嵘賭錢的樣子,他抱着木盒興致勃勃的聽唐了跟他講靳嵘的手氣有多正,聽着聽着也就這幺打發走了前幾天的時間。
今天他是說什幺都待不住了,他喝光一碗粥,在房裏溜達幾圈消了食,窩在他被窩裏睡覺的沙狐露出個毛絨絨的大尾巴,斐川從它爪子裏把自己的發帶拿回來把頭發系上,屋裏放了一個等身的銅鏡,斐川站過去別別扭扭的把頭發理好,這些日子他都散着發,偶爾要束發也是靳嵘幫他,以至于現在他原本就不娴熟的動作變得更加笨拙。
嶄新的秦風衣這回是按照他的尺碼做的,修身束腰,袍角的長度合适不會讓他自己踩到,斐川換上衣服整理了衣領,銀質的額飾垂在他的眉心,随着他微微側頭的動作發出好聽的脆響,他套上厚實的靴襪又戴好暗紅的手套,層疊的衣襟紛紛被腰封壓平束好,靳嵘的披風留在了屋裏,他自己披上又系好帶子,矮瘦的身形被披風輕輕松松的遮住,他又理了理黑乎乎的毛領才小心翼翼從推門出去。
雪很厚,能夠沒過他的小腿腿肚,斐川裹得嚴實就沒覺出來有多冷,他的衣服靴襪都是靳嵘特意給他做的,全是能禦寒的衣物,斐川興沖沖的往院子裏走,他踩着靳嵘早上離開時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靳嵘的腳比他大兩圈,步伐也比他大,他起先還差點跌倒,走穩了之後他踩進男人留下的鞋印裏用力跺了跺,也不知道為什幺就染了滿臉的笑意。
雪小了不少,細密的雪花不會妨礙他擡頭望天的動作,冰冰涼涼的雪粒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斐川呵出一口熱氣,又好奇的看着白色的霧氣在雪中飄散消失,他一點都不冷,特制的靴子為他阻隔了雪地裏的涼氣,他自顧自的蹲下身子掬了一捧雪,綿軟的手感讓他眸子都亮了幾分。
靳嵘的披風很厚重,斐川一蹲下來披風的下擺就陷進了雪裏,這處院子很少有人來,唐了習慣走房頂,故而雪地上沒有旁人的腳印,積雪因此積得格外的多,足夠斐川玩上一天。
斐川高興歸高興,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捏不成雪球,積雪在他手裏總是松松軟軟的成不了型,他正糾結的功夫就感覺到身邊落了個人,扭頭一看不是唐了還能是誰,斐川因而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他癟着嘴想要起身,但唐了并不是來讓他回去的,反而一撩袍角蹲到了他的身邊。
唐了的手很好看,跟斐川一樣白,又和靳嵘那樣有屬于武人的骨節分明,但他的手并不像靳嵘那樣粗糙帶繭,而是意外的修長幹淨,唐了沒帶手甲,他抓過一團雪很快就捏成了一個圓滾滾的團子,冰雪的涼意讓他掌心微微發紅,斐川豁然開朗的噢了一聲,繼而立馬就脫掉了自己的手套。
斐川玩心很重,唐了領了副手和護衛的職位就得一直陪着他,沙狐睡醒之後本想跟出來,但它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蹲在窗臺上直愣着耳朵往外看,斐川揉成了雪球還不肯罷手,他兩手被凍得通紅,一邊搓手呵氣一邊目光亮亮的要唐了教他堆雪人,唐了眼角一抽雖然是擔心他凍着,但也明白與其現在就讓他回屋待着還不如順了他的心。
唐了去拿了木桶和木盆來給雪人的身子定型,把雪放進桶裏壓嚴實再倒扣在雪地上,圓乎乎的身子就這樣立馬成型,只需再從邊上掃些雪過來堆上就能做成一個有模有樣的矮胖身材,斐川看得眼睛都差點直了,唐了堆完身子想問他要做成什幺樣的,斐川卻搶了他手裏的桶就開始學着他的樣子來做,唐了這才明白他是想自己堆一個。
靳嵘盡可能的在中午飯點的時候趕了回來,他懷裏還揣着一摞沒看完的軍報,他想趁着斐川玩累了睡午覺的時候在屋裏看完,他快步往院子裏走,風又刮了起來,估摸着下午還會有一場大雪,臨進內院的時候他聽見了唐了的聲音,唐了似乎是在哄斐川先回屋裏去,靳嵘心裏一咯噔立馬直接跑進了院子。
不在平整的積雪昭示着斐川自己跑出來玩雪的事實,唐了一見他回來了就下意識的往房頂上一竄,木桶和木盆已經陷進了雪裏,斐川的披風和褲腿袍角上全是積雪,靳嵘眉頭一蹙只想着把他快些抱進屋裏去別凍着,可他還沒等碰着斐川的胳膊就先看到了他被眼淚沁紅的眼眶。
斐川吸了吸鼻子擡頭看他,已經被凍紅的臉頰估計是僵了,連同哆哆嗦嗦的唇瓣上都沒了血色,靳嵘腦袋裏嗡得一下立馬将他抱進懷裏就往屋裏跑,斐川的身子最不能受凍,先前小産就已經傷了他的根本,要是再凍出個三長兩短來就得是一輩子的病根。
屋裏的炭火還在燃燒,被窩裏沒什幺熱意,靳嵘手忙腳亂的脫去兩個人的衣服,他掀開被子把斐川放進床裏,又趕緊解開自己的亵衣上床将他兜進懷裏搓弄,他用內力将被窩捂熱了不少,手掌撫在斐川單薄的背上一連推了好幾次才讓他身體慢慢回溫。
斐川一動不動的窩在他懷裏不說話也不動彈,他甚至都沒真的哭出來,只是一直倔強的吸着鼻涕,靳嵘連搓帶捂得好不容易讓他不再發抖,他都不敢問斐川到底是怎幺了,他先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早上說得話,唯恐是自己把時間記岔了沒按時回來才讓斐川難受。
“靳…靳嵘……靳嵘……”斐川只是有點發抖,他自己穿戴整齊才出來的,禦寒的衣物沒有被風徹底打透,他只是冷,靳嵘抱着他捂上一會就讓他好了很多,他還有點害怕,他緩過來了就怕靳嵘說他不聽話不懂事,斐川可憐兮兮的揪住了靳嵘的衣襟,摸了一上午雪的手指到現在還是冰冰涼涼的毫無熱度。
“我堆了…….雪人,我堆了雪人…想給你看,但是風刮沒了,我好不容易堆起來的…..你早一點就好了…你怎幺不能早一點……”
他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堆出了一個矮矮胖胖的雪人,他撺掇唐了去給他找了個細長的竹竿杵在邊上當槍,唐了好人做到底,特意去後廚轉了一圈找到兩根長長的野雞尾羽,還幫他用顏料染成了紅色。
斐川認認真真的做了一個小靳嵘,染紅的尾羽當成發冠上的翎羽,除了槍和翎羽之外他只能做出來靳嵘眼窩深的這一個特點,他謹慎的摳了好幾次都沒摳好,只能一連搓了四五個大雪團當備用腦1(2︹3d↑an╔m,ei點Ne╚t袋,摳壞一個換一個,最後好不容易的做出了一個看着還有點像人的五官。
可靳嵘回來之前就刮了大風,他自己都被風吹得摔了一個屁墩,剛摞上的雪人腦袋還沒來得及固定被風一吹就滾到地上摔裂了,唐了正幫他抱着蹦出來玩卻不願意踩雪的蓬蓬,斐川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雪人沒了頭。
靳嵘啞口無言的不知道該怎幺回答,他只能摩挲着斐川的脊背試圖就這樣幫他平複一下情緒,他實在是心疼斐川傻兮兮的堆雪人居然只為了給自己看,他還以為斐川只是單純的想玩雪,他拉過斐川的手貼上自己光裸的胸口,淺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傷疤貼上了斐川的掌心,他低頭吻上少年透着皂角香和冰雪味的發頂,雖然有些無奈但他還是選擇極為真誠的開口道歉。
靳嵘不道歉還好,他一說對不起三個字斐川的眼淚就止不住了,斐川抽回了自己的手,耷拉着腦袋垮着肩膀一個勁的揉眼睛,他不想哭,但實在是忍不住,他看見靳嵘衣服裏還放着密封的軍報,也知道靳嵘不是不陪他,而是真的有事情要處理。
斐川扒拉着亂糟糟的被子想往床裏縮,靳嵘摟着他的腰不放他走,斐川嘴一癟眼淚立馬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滴,他只能又灰溜溜的鑽進靳嵘懷裏窩着,鼻涕眼淚一股腦的全蹭在他的衣領上。
以靳嵘的情商尚不能理解斐川為什幺會這樣,他倒是只知道心疼,斐川一哭他就方寸大亂,他只能用盡力的摩挲撫慰,最後不得不直接把斐川壓進床裏連哄帶騙的揉搓的他夾緊了腿根,兩個人的肢體稀裏糊塗的就糾纏到了一塊去,一個綿長的親吻結束,斐川暈乎乎的忘了自己還在糾結什幺,他張口哭唧唧的跟靳嵘讨第二個吻,唇齒再度交疊的時候靳嵘為了不讓他再難過,于是幹脆利落的将手伸進了他的腿間。
斐川被他這樣勉強糊弄着哄了過去,過午的時候靳嵘抱他起來喂飯,斐川腿腳發軟自己根本坐不起來,只能倚在他懷裏紅着臉吃東西,他沒吃兩口就像下定了什幺決心似的抓住了靳嵘的手腕,他攥得很緊,指尖不安的發着抖。
他擡頭對上了靳嵘的目光,褪去了熱度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斐川直起腰板試圖去吻他的唇,可他兩腿戰戰的使不上力氣,只能狼狽的扯着靳嵘的腕子讓他低頭,他吻過男人的唇角,又低頭往他頸間落了個淺淺的牙印,斐川軟下身子将臉埋進靳嵘的肩窩,剛吃過臘肉蒸飯的嘴巴上還帶着油花,眼下就全都蹭到了靳嵘的亵衣上。
“我不是要鬧…不是小孩,不打擾你辦正事……我不想…不想幼稚……”他很不喜歡別人拿他當小孩子那樣糊弄,但他願意相信靳嵘對他的寵愛是無關年齡的,他也喜歡被靳嵘捧在手心裏仔細照看的滋味。
可他知道他一定要成長起來,他早就生出了更貪心的想法,狼牙垂在他的胸口,斐川用另一只手抓着它摸了又摸,溫軟的語調裏摻進了些許稚氣卻認真的篤定,“我不會鬧你,但你忙完了,一定要回來陪我,還有…我也想學東西,你教我吧…靳嵘,你教我吧……”
靳嵘教斐川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門口的雪地上照着蓬蓬的模樣堆出了一個碩大的雪狐貍,斐川裹着自己的披風,摟着蓬蓬坐在門口的高凳子上看得簡直嘆為觀止,靳嵘不用旁得工具,就用一個小小的木板三下兩下就能将雪塑成想要的形狀,他甚至還挽起了袖子,麥色的皮肉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顯出來,斐川守着火盆都凍得直搓蓬蓬取暖,靳嵘卻連汗都冒了出來。
狐貍堆完也就到了傍晚,斐川依依不舍的蹲在雪狐貍邊上看了好久都不舍得進屋,靳嵘将他抱起低笑着問他有沒有獎勵,斐川咬着下唇糾結了片刻讓他閉上眼睛,靳嵘竭力保持着沉着的表情言聽計從的閉上了眼睛,他心潮澎湃的等着斐川主動吻他,結果卻只落得一個雪球拍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