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58 馮伊安的實驗日記
【十月十三日 實驗準備中】
好些日子沒能安靜坐下來記錄東西了,一直在廢土上吹風吃土,也不知道番城集市怎麽樣了。
不過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次回到這個實驗室。
月桂號上的一切都熟悉又陌生,人回家時總是比外出要顯得更加不适應——離開家的時候,你似乎做好了面對世界的準備,不論世界展現給你什麽都似乎在意料之中。當然這也不排除人年輕的時候耐受能力更加強悍,覺得自己刀槍不入、無所畏懼。
可回家就不一樣了。
回家的時候你滿身傷痕,疲憊不堪,天真地以為家鄉和你離開的時候一樣,以為家人和故友都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裏,等着你。沒成想時間流逝,大家都随着時間一起長大、一起走遠了。
你這時候才發現留在過去的不是家鄉,而是你。
你同時也發現,家鄉其實并不如你記憶裏的那般繁華溫暖,反而有些冷清破敗,你又意識到,原來“家”這個概念在你腦內被加工了一萬次,成了一個符號,和現實早已沒什麽聯系。
總之,別的不談,我回家了,維尼還是對我愛答不理,父親整日不見蹤影,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故意在避開我。本着不受歡迎角色的本分,我決定老老實實地呆在客房與實驗室之間就好。
只是實驗現在還沒辦法開始,晝司去地心大廈拿钚了,希望順利。
晝司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準備開始實驗。
核反應心很多年沒有用過,預熱起來非常的慢,等到十二點過的時候,維尼突然沖進來把燈全部關掉,把我趕回房間了。
房間隔壁是米奧和安息,所幸隔音很好,以前在番城集市的牆角我是不想再聽了。
【十月十四日 實驗開始第一天】
今天早上醒得很早,睜眼的一剎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窗外的天空蒙蒙亮——有自然光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稀奇了。
何況身底下還是柔軟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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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發呆的時候,我忽然找到了月桂號上第一個熟悉的東西,就是被子和枕頭的味道。
昨天晚上沒有注意到,可它的确是帶着淡淡月桂花清香味的。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我心情一瞬間好了不少。
早飯時間的餐廳,只有父親、維尼和晝司在,三人用餐禮儀都很好,空氣安靜得只能聽見刀叉碰觸餐盤的聲音,搞得我連呼吸都不由得放輕。晝司和維尼拿刀叉的動作如出一轍,優雅得像什麽宴會,但沉悶得如同葬禮。
尤其是我進門之後,這種空氣的凝滞到達了頂點。
這種安靜的結界沒能維持很久,先是夜願推門進來了——看清眼前的陣仗後他下意識就想要逃跑,但晝司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無聲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凳子,夜願便老老實實地坐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拉開凳子——實在沒必要,地毯很厚,不會發出刮擦聲的,然後又伸手取了一些面包和橙汁——他只拿了面前能夠到的食物。晝司瞄了一眼,大概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于是伸長胳膊夠了一些植物黃油擱到他面前。
夜願見狀配合地用小餐刀挖了一些黃油塗抹到面包上,然後晝司又端過去裝着三文魚片的盤子,夜願取了一片夾在面包裏。晝司再把牛油果、聖女果和生菜依次放到他面前,夜願全部照單全收。
三明治頓時變得非常豐盛且厚實,快要到一口咬不下的地步,晝司還沒有玩過瘾投喂的游戲,父親咳了一聲——桌上大半食物都被晝司搜刮走了。他被戳穿之後,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再把盤子一個一個地擺回去。
不久之後米奧和安息也進來了,安息維持着每天早上都會持續十分鐘到半小時不等的神志不清狀,兩只眼睛半睜半閉,完全被米奧遛着走。
他坐下後,開始緩緩地朝一邊傾斜,直到一個危險的角度,米奧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他衣領,又把他拽正。
安息你看,米奧這樣說,有蛋白濃湯一樣的惡心玩意兒。
安息耳朵一下豎起來,維尼的臉瞬間垮下去——誰會願意有人稱呼自己餐桌上的東西為“惡心玩意兒”。
這是芋頭粥,我不得不出聲解釋,安息很快就把臉埋了進去,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他好像很喜歡這種老年人才吃的軟質食物。
米奧伸出手指捏着他後脖頸處薄薄的一層皮,像是防止他掉進碗裏,但又好像只是捏着玩兒。
之後就沒人再進來過了,我從沒見過二號它們進食,安息說他剛認識他們的時候撞見過一次,場面十分血腥,後來二號不讓,大家就不再他面前殺人了。
我此前問過二十九,它的意思是他們并不需要喝血,只是聞着香,饞罷了。
那這些日子以來,變異人們都和我們同吃同住,周圍滿是食物的香味卻不能下嘴,一定很辛苦。
血清一定要成功。
【十月十四日 實驗開始的第二天】
昨天花了一整天時間終于把所有實驗步驟全部厘清,并且清潔、消毒、預熱了所有的相關設備,今天小助手安息就帶着夜願來了。
昨天安息把實驗室所有設備全拆了一遍,拆完重裝之後竟然還多出來幾個零件,他改良過後的多鍋煎藥機,上面放着幹燥機,可以利用餘熱加速過程,又改進了過濾器,林林總總的改動叫整個血清制作周期又縮短三十二個小時。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真正的小助手只有夜願。
他似乎故意躲着晝司,每天從早到晚都賴在實驗室,安息講笑話的時候會笑,但笑完就一臉空白地發呆。不過他心思很細,手也穩,我每次複核的結果都很準确,慢慢地也就放心了。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長時間和夜願一對一地相處,他跟在晝司後頭的時候,像個隐形機器人,不太主動說話,只是默默落實吩咐給他的所有事。和安息玩在一起的時候,又被帶得像個小孩子——安息經常有些不知哪來的奇怪主意,連米奧都翻白眼不想理睬,夜願卻每次都興致很高地配合,就像是從來沒有過玩伴,所以很珍惜的樣子。
但只有夜願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又似乎是個冷淡的人,跟世界其他的事情和人都沒有過多聯系,好像就這麽逐漸變得透明直到消失也不奇怪。
和我有點像。
還有一件事就是,今天需要給米奧體檢并且準備抽血了,他看起來很淡定,一副完全沒有陰影的樣子,要不是我親眼看見過他雙腿被釘在病床上、大失血到奄奄一息的樣子,幾乎要以為這事對他毫無影響了。但這個小子從小就有一股瘋勁,不懼受傷也不懼死亡,生存的鬥志卻又奇跡般地頑強。我想他的前二十來年人生都是因為“不能死”才活着——因為他母親做了那麽大的犧牲才保下他,或者因為翊和明對他的恩情與教導。直到近幾年,準确而言是直到安息出現以後,才勉強聞到了一絲“因為想活着而活着”的苗頭。
這真的很值得慶幸,翊和明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高興。
【十月十五日】
血液原樣靜置一夜後自然析出了不少血清原樣,接下來實驗室要進入無菌狀态,所有用具都經過了高壓蒸汽滅菌,除了全副武裝的安息和夜願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轟出去了。米奧就站在門外,也不進來,好像只是換了個地方發呆。
經過第一道提純之後,我發現米奧血液的成分和活力較之上次那一批樣品而言,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樣了。不過那次的樣本抽出身體都又冷藏了一段時間,所以可能有些差別。
更早之前在番城集市的時候我也看過一次米奧的血液切片,不過那次更加粗略,也不具有代表性。
總之米奧血液的成分根本無法用普通人類的标準來判斷——他血小板和血凝栓的數量非常高,成纖維細胞也十分活躍,導致他止血快、複原能力強。但是這個數量的血小板到了普通人身體裏立馬就會形成血栓,在他身體裏卻完全沒問題,真是費解。
說起來高級變異人的修複機能和他略有類似,而高級變異人的死亡也正是因為血小板的崩潰——随便一條小口子都無法止血,這兩者有什麽聯系嗎?
明天找二號要一點它們的血樣試試。
p.s.休息的時候,能看見維尼和晝司頻繁地進出月桂號,和變異人們一起——父親還是很少出現,有一天我們在走廊面對面的碰上,他目視前方,一句話沒和我說,也一眼都沒看我。
【十月十六日】
今天取了一點高級變異人的血樣,為了保證樣本的代表性所以從不同人身上取了三份——本來它們所有都撸起袖子搶着要貢獻血,但是我說血清原樣稀少不要浪費之後它們就老實了。
三份樣本在顯微鏡下看起來都差不多——所有原本該是紅細胞的地方都包裹着尖利猙獰的外皮,那是變異病毒感染的結果。早在上個世紀變異開始的初期,這種變異病毒就已經被發現了,只是因為這病毒實在太過狡詐,傳染性極強,初期又幾乎沒有任何負面的臨床表現。受感染者只伴随着一些發熱、皮膚發癢之類的小症狀,當時普遍認為是爆炸性輻射的後遺症,以及臭氧空洞紫外線過強所引發的皮膚病。
據說,從病毒初次誕生(誕生是自然還是人為至今争論不休)到感染了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人類,再到出現第一例死亡案例,一共是一年零兩個月的時間。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也就是說這個病毒花了十四個月的時間,呈幾何倍數的方式發散繁殖,并且從一個不痛不癢的小病毒變成了幾個小時定生死的無解之症。
有一派陰謀論說,變異病毒其實初期就是致命的,只不過其死亡開關刻意沒有打開,目的就是為了麻痹人類。如果從最初開始受感染者就出現了致死病例,那麽各國一定很快就會關閉空港閘口,并且在醫療研究上投入大量人力財力,以資本主義的榮光時代而言,找到醫治方法也不是不可能。
而不是在全球五十億人都感染上之後,忽然一夜之間急速發病,屍骨成堆。家庭的崩潰、城市的淪陷和國家的解體,快得像一個笑話。
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并沒有放棄尋找抗體的方法,只是病毒變異速度太快,崩潰狀态下的人類文明連活着和吃飯都顧不上,實驗進度追不上變異速度,久而久之也荒廢了。
在這個前提下,我也不指望能對着這個病毒研究出什麽別的結果來,只寄希望米奧神奇的血液能夠出現奇跡——如果變異病毒的産生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也許抗體的出現也是命運的饋贈。
這降臨在全人類頭上、為期幾個世紀的懲罰是否真的要結束了?
在命運這種過于刻意、過于明顯的捉弄下,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會不會這就是我注定要做的事呢?就是因為這個契機、這個原因我才活到了現在——因為世界病得很厲害,需要一個藥方,治愈之後,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十月十七日】
昨夜沒睡好。
自從昨天第一次有了那個念頭之後,它就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揮之不去。這個想法其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甚至在過去的這些年裏就從未真正的消失過。但之前似乎從缺少關鍵的一環,好像我還欠着誰什麽,不能就這樣走。
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自己得要代替翊繼續照顧米奧,但是他已經長大、變得很強,根本不需要我了。後來我以為是因為對不起被我抛下的家庭,所以一直心懷愧疚,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米奧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人生,父親和維尼也過得很好,最後如果能借我的手提供變異病毒的抗體,那麽真的就完滿了。
想到終于可以結束一切的時候,我心中難以控制地湧上一絲慶幸的感覺,像是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期待。
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給父親和維尼道別,還有米奧,他一定也很想翊,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我可以幫他轉達。
p.s.今天的初輪提純進行得很順利。
【十月十八日】
血漿原液能夠提取出來的血清數量十分有限,以傳統方式只能提取60%~70%的免疫球蛋白純度,但有了改良後的催化擴大劑之後,在第二階段、第三階段和最後階段都可以大幅提高産量,最後得到的疊加增值是很可觀的。這個做法是我在過去一年研究米奧剩給我的那一箱血的過程中試驗出來的,最開始,我提煉血清的方式不對,耗費了一些時間,這個擴大增值的方法發現得也有些晚,并且番城集市裏的設備也不支持。
所以在條件變化之後,我還是第一次嘗試提煉血清,希望這個變量不要對實驗結果産生什麽影響。
再者而言,等待蒸餾的過程中我又更加仔細地分析了一下高級變異人的血液,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
因為高級變異人血液中的所有細胞都被變異病毒感染而成為了異性細胞,外觀十分相似,所以最開始并沒有發現它們彼此間結構上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起初我以為這種不同是源自于宿主細胞本體的差異,後來仔細觀察,才發現其實本質的區別只有兩種——A類型的細胞帶尖利放射狀外壁,而B類型細胞乍眼一看十分相似,但其實放射冠更加細軟,并且有一個不明顯的開口。
我決定暫且用“陰性”和“陽性”來稱呼這兩種形态。
剛才吃完午飯回來,忽然發現一號玻片上的血樣似乎變了點樣子,好像陰性陽性細胞的數量發生了變化,于是我決定記錄一下。
酶解切斷的第一個步驟需要攪拌五至六個小時,過程中我用微型攝像機拍攝下了一號玻片的變化過程,太神奇了,在第一個小時之後,有百分之三十的陰性細胞觸角慢慢變細,最終變成了陽性細胞,而有百分之十的陽性細胞又異化成了陰性。
接下來的四個小時血樣一直維持穩定,直到第五個小時開始,變化再次發生了,并且在十五分鐘內連續發生了三次,不過這一次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的陽性細胞異變。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些變化?
這讓我聯想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單從細胞構成而言,二號的血和七十三號的血并無太大不同,這很說不通,理論上變異病毒找到一個完美宿主之後,宛如植物找到了适宜的土壤,就會開始生根發芽開枝散葉,不斷進步、不斷進化,這才造成了“越早期的變異人越強”這一現象,但在血液剖面來看毫無端倪。
再者而言,普通變異人的大腦是受損的——沒有記憶也沒有理性,這一點在高級變異人身上并不成立,所以變異病毒對腦神經到底有沒有影響呢?這時候也不能抓一只變異人來解剖,以前也沒聽過其他研究者提出過相似的發現。
難道從一開始所有人的想法就都錯了,病毒的秘密不是在血液裏,也不是在神經系統裏,而是在肌肉和骨骼裏?
【十月十九日】
在昨天發現的基礎上,我特意标記了幾組樣本,以便記錄它們的狀況,今天一看,果然,四組樣本的變化程度全都不一樣,甚至連同一個高級變異人提取出的兩份血樣變化程度都不一樣。
實在是太神奇了。
昨天酶解漿已經提取好了,今天主要完成沉澱分離,匹配加入好沉澱劑之後,我把攪拌和控溫的工作交給了夜願,自己則繼續觀察起了幾位高級變異人提供的血液樣本。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這個細胞的變異情況此前從沒在任何實驗報告裏讀到過,那就說明這種變化要麽是早期根本沒有,要麽就是只在高級變異人身上出現。
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高級變異人本就極其稀有——在安息遛出來二號這一群人之前,連我都從未面對面地和高級變異人接觸過,更別提找到一個活體血樣了。而它們的出現又在低級變異生物之後——那時候全球大部分實驗室早已淪陷,這樣一來,沒有人對高級變異人的血液成分進行過系統的研究也就合理了。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啓動離心機,設置轉速每分鐘3500轉。
進一步猜想,這會不會就是調節高級變異人自身平衡的機制呢?所以他們才能不畏陽光直射、不受輻射污染,也不被變異病毒影響行為能力和神志。所以高級變異人以前一度被認為是“人類進化的結果”。
但這也不能解釋突然衰變和不能生育的事。
如果可以公開這一部分的實驗發現就好了,我一個人思維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只不過那樣就會把高級變異人放在聚光燈下——它們不是怪物,卻總是被當成怪物。
離心機停下來了,将澄清的上層清液取出來後,我沒能再對着血樣沉思多久,因為維尼來抓人吃午飯了。
午飯的時候維尼在和晝司商量一起登船去新世界號的事情,聽着有點危險,但兩人似乎都不太擔心。
父親奇跡般地也站在他們這邊,對于維尼代替他參加月會、并且公然挑釁曼德和範修連恩家的事毫無異議。他和我記憶中的人差別很大,似乎松動柔和了不少,不知道在我離開之前,是否能好好跟他說上一次話。
飯後的滅活過濾工序很順利,層析液提成也是,太順利了,總讓人心裏覺得有點怪異,可能是我想多了。
【十月二十日】
今天是實驗的最後一環,脫鹽除菌。
這其實是兩個步驟,首先要先把層析液放到超濾膜進行脫鹽濃縮——幸好這個濾芯是我随身帶着的,不然就葬身沙海了。
高級變異人們圍在門口,躁動地吵吵嚷嚷,米奧出去轟人了。他被鬧得煩不勝煩,幹脆一手一個把安息和夜願也丢了出去,實驗室裏只剩下我一個人。
最後一個步驟,通過除菌膜進行除菌過濾,耗時四十分鐘,完成了。
我打開高效液相色譜儀,取出兩份成品血清放進去——檢測結果出來了,血清濃度分別是86.157%和89.211%。
成功了,而且經過過程中的三次催化,血清的制藥量達到了傳統方式的八倍,足以給這艘船上每一個高級變異人注射,且可能還有富餘。
我首先新取了一點高級變異人血樣,再滴入新鮮出爐的血清,并且一動不動地盯着整個反應過程。血清裏的活性細胞很大個,紅紫色的鏈條體外頭有無數個吸盤狀的小觸手,遇上變異細胞之後,觸手和變異細胞的放射冠粘連在了一起,并且開始發生劇烈的互相吞噬。
就和我之前在變異人身上觀察到的結果一樣。
事不宜遲,我又取出了三份血樣——分別來自兩位高級變異人,也做了同樣的嘗試。
即使是這麽微量的樣本,也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時間才反應完畢——我一直通過大屏幕投影監看着一號樣本的過程,直到變異細胞的尖刺外殼逐漸溶解剝落,并被血清蛋白吞噬消化,露出裏面橢圓形的血紅蛋白來。
天哪,成功了?
我胳膊上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把鏡頭切換到另外三份樣本身上。
血清實驗1.0記錄:
樣本A(提供者:二號),反應結果:成功
樣本B(提供者:二十九),反應結果:成功
樣本C(提供者:二十九),反應結果:失敗
樣本D(提供者:七十三),反應結果:失敗
四塊反應皿裏,其中兩塊變得鮮活紅豔,另外兩塊的血完全凝住,成了紫黑的膠狀體,這種程度的循環系統破壞如果是反映在活人身上,從皮膚壞死到心力衰竭并且休克只需要短短四個小時。
我反反複複觀看着幾段錄像,試圖找出線索與端倪——為什麽就連同一個人提供的兩份血樣都會造成完全不同的反應結果,這是薛定谔的血清嗎?結果是五五開?
在視頻看到第三次的時候我明白了——所有反應成功的血樣,都是在反應期間全程維持陰性狀态的——并不是所有細胞都呈陰性,而是半數以上的細胞呈陰性,所以整體呈陰性。而樣本C在第二十分鐘時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陰性細胞轉化為了陽性,所以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實驗結果。
我打開門,只有安息和米奧坐在院子裏,我給他們簡單講了講血清反應的結果,米奧沉默了一下,說他去叫人。
他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安息也是,我想我也好不到哪去,因為這實驗結果實在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安息說:它們不會管的,它們一定會賭一把。
我知道,所以才可怕。
作者有話說:
之前好像有人弄混啦,明隊是米奧以前在賞金獵人團的隊長,是翊(米奧的師父)的好朋友。
米奧跟師父長大到十八左右的時候,翊哥:這是我徒(鵝)弟(子)交給你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