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物顯形

第1章 過去的事

《神筆馬良》的故事，大概是大家耳熟能詳的，普遍認為這是由洪汛濤先生創作于20世紀50年代的童話。

但是關于歷史上是不是有其原型，或者說關于武陵的狄氏的轶聞卻鮮有人知道。

孟子江也是在杭州一個古玩巷子裏聽人說起武陵狄氏的，他多方打聽了一下，越打聽他就越覺得這水深。

孟子江自己也算個精通風水和玄學的人，人脈又廣，幾年下來居然真的讓他打聽到一點門道。

據說狄式先祖與神女結合，從此世世代代有了畫物顯形的能力。無論是奇珍異寶還是鬼怪亡魂，均是信手拈來。

他廢了很多功夫，拜訪了許多志怪奇人，這才總算能站在這只駛向狄氏本家的小舟上。

船頭立着一個美青年，一身白衣，手裏拎着一個大紅燈籠。船沒有人在劃，全憑着水流在前進。

“這……快到了吧？”孟子江覺得悶，忍不住跟他搭讪。那美青年也不回答，只是笑。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江湖神棍，弄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騙子了。

正想着，四周濃霧漸起，攪得他心裏更加七上八下。

突然，四周一陣桃花香氣。濃霧漸去，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之中，桃花的身影分外嬈，似乎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大片朝霞。真應了那句話“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缤紛”。

他忽然也就想起來，武陵武陵，正是陶淵明桃花源記的發源地，真是個奇妙的巧合。

船頭突然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孟子江猛的擡頭，赫然發現面有一扇巨大的紅木門。木門的大小就決定了它應該不是為人類設計的，其高達百米，厚重的仿佛蒼天巨木。

美青年輕盈的跳到船尖上，輕輕用手指叩了幾下門。幾秒種後，木門發出吱吱呀呀的巨響，轟然開啓。

遙目所望，盡是桃花繁林，婀娜生姿，顧盼搖曳。清風吹散，漫天花海，有如紅绡戲子揮袖起舞，傾世之景，難以忘懷。

孟子江就在這種腳下發飄的呆滞中被女子們簇擁着領進門，帶到當家的居所坐下，被倒了一杯清茶。

接着，樓頂傳來窸窸窣窣的噪聲。然後巨大的水聲仿佛洪流淹沒村莊，吓得他立刻站起來，四下環顧。

“阡陌，你又在...........”

“........你也差不多........水......”

“客人........不行，抓緊去.......”

斷斷續續的對話聲傳來，接着世界靜默了幾秒，就聽見一群人下樓的聲音。木質地板被踩得吱吱呀呀，就好像他此刻的心跳一樣。

随着聲音越來越近，一位身着白色唐裝的青年出現在孟子江面前，瞬間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敢說，這輩子男男女女見了不少，卻從來沒見過這麽具有古典氣韻的人。

青年看起來不過十九、二十歲，頭發濕漉漉的，就像是從水裏剛剛被打撈上來。頭發純黑如墨，更襯出他脖頸白皙的珍珠色。

青年背部筆挺，下颚微擡。狹長的丹鳳眼沒什麽波動，但就是顯得有些陰冷。

領他過來的兩位女子微微颔首，然後幫兩人把門輕輕關上。

“您好，孟子江。”孟子江自我介紹後，主動伸出手。

青年撈起椅子上的方巾擦了把臉，然後也伸出手回握：“你好，狄阡陌。身為當家的長兄身體虛弱，恐難來會面，就由我來代替他。”

這人盡管看起來冷漠，但是各方面禮節都很到位，一看就受到了極好的家教。

“你千辛萬苦找到這來，自然是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吧？不妨說來聽聽。”

“聽說狄氏有神力相助，所畫的東西都能變成真的.........”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見我的亡妻。”

狄阡陌輕輕地笑了幾聲，整張臉柔和恬靜，但是在孟子江眼中卻有說不出的陰冷怪異。

“當然可以。”

他看孟子江激動地神色，又揮手制止他，“但是我接下來說的話請記住——”

“第一，我的畫可以化假為真，但是只可以維持半個月，這個時間就算是我長兄也不能堅持更長。第二，對于死去的人，我的畫不能建立新的記憶。也就是說，無論畫出來多少次，你的妻子只有死之前的記憶。”

孟子江輕輕攥緊了褲子：“這些我都略有耳聞。”

“第三，絕對，絕對不可以把我們狄家的事告訴別人。”狄阡陌陰冷的看着他，“我既然能讓人死而複生，也就能奪人陽壽。”

孟子江猛的一顫，杯子的茶水劇烈晃動起來。其實，最開始向他販賣情報的人就在前幾天離奇死亡，結合狄阡陌剛才的話，背後的原因再清楚不過了。

“我不會。”

“我相信你不會的。”

狄阡陌站起來，盯着桌子上孟子江妻子的照片幾秒鐘，然後倨傲的笑了，“你準備準備，這鵲橋狄馬上就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