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他們倆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北音才遠遠看到一座院子,雖然算不上多精致漂亮,但在這裏絕對是最好的了,看到希望,北音頓覺身上的疲累都少了許多。
她指着前面的院子,氣喘籲籲,“那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吧?我是真走不下去了……”
要是還得走,她處理完六荒的破事回去非得和蓮止打一架才能出這口氣。
好在景明沒讓她絕望,給了肯定的答案。
兩個神走到院門口,景明擡手敲門,開門的是個低等的小仙,他打量一遍景明和北音,眼神戒備,詢問到:“沒在六荒見過兩位,請問有什麽事?”
“找鬼澤,趕緊讓我們進去,我都快累死了——”
北音平日在外面走哪都是禦風,從來沒有靠腿走這麽久的經歷,現在兩只腿軟得跟面條一樣,不敢讓景明扶着她,就靠在門口的柱子上,對看門的小仙說話。
卻不想那小仙“啪——”一下就把門給關了。
北音氣得想把門給拆了,她扭頭望着景明,問道:“怎麽辦?不會讓我就這樣在門口站着吧?”
“不會。”景明說完,上前直接推開門,側身看向北音,猶豫一下對她伸出手,“要我扶你進去嗎?”
“……”
不用了,謝謝……
現在九重天上的神仙,路子都這麽野了嗎?
北音身殘志堅,慢慢的挪進了院子,沒走幾步,正廳裏疾步走出一個女子,滿頭白發,穿一身白底紅花的長袍,看起來很是單薄。
她走到北音和景明二神面前,行了一禮,略帶歉意的說:“不知二位神君今日會來,守門的小仙又未曾見過二位,故有所怠慢,冒犯之處,還請二位海涵。”
北音不在意的擺手,說:“我一路走下來腿都快折了,別說這些了,趕緊讓我們進去坐坐。”
鬼澤引着北音和景明走到正廳,先是給他們上了茶水,見他們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才問:“二位神君是想先去客房修整一天,還是先……”
“你先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吧?那妖魔又是個什麽來頭?”北音說。
鬼澤豔紅色的指尖輕輕點在桌上,慢慢說:“破壞結界的妖魔名叫無安,原型是一條黑蛇,大概是兩萬年前被丢進六荒的。”說到這她頓了頓,又繼續說:“他被丢進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全憑一口氣吊着,嘴裏一直念叨着‘無安’兩個字,我本以為沒幾天就會死在這兒,沒想到一個多月後,他竟然好好的出現在我院門口。”
“他來幹嘛?”北音問。
鬼澤皺起眉,似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她說:“他來讓我放他離開。”
“癡心妄想。”
北音搖頭,六荒這地方對于妖魔來說,只可進不可出,幾萬年來從無例外。
鬼澤點頭,“自然是不會讓他離開的,他沒辦法打破裂縫處的結界,就天天來我這裏鬧,每一次都要被打得遍體鱗傷被丢出去才算消停。”
“他被打了多久?”
“好幾百年,天天來,煩不勝煩。”
“他也真是厲害……”北音咂咂嘴,感慨道,對自己狠到這個地步,明知要挨打還連着幾百年天天都來。
“後來估計是見實在沒辦法讓我放他走,他也就沒來了。不過他從那起就開始依靠吞噬其他的妖魔來增強自己的修為,六荒這地方,除了不能離開以外是沒有任何法規的,而且妖魔之間自相殘殺也是常事,我也就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最近結界出現裂紋我才知道他這些年一旦修為有所精進就會去嘗試打破結界,到現在我已經壓制不住他,所以才給蓮止神君傳信求助。”
“他因何故非要離開?”坐在一旁聽完他們對話的景明開口問到。
鬼澤搖頭:“他回回來都只是一句‘放我離開’,暫且不知道他因何故這麽固執的要離開六荒。”
北音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猜測:“他會不會是為了報仇?你說他被丢進六荒的時候遍體鱗傷,只靠一口氣吊着。這肯定不會是自己打的,被誰這樣揍一頓想要尋仇也說得過去。”
“是有些可能的……”鬼澤面上神色勉強的同意了北音的話。
北音想起鬼澤說過她連着幾百年天天都揍得無安遍體鱗傷,說起尋仇,無安應該要先找鬼澤才對……她覺得自己還是別丢神現眼了,于是說:“這些事兒明天再談,我累了。”
鬼澤點點頭,“那我帶二位去客房。”
鬼澤走在前面,北音和景明走在後面,北音扯扯景明的袖子,小聲問:“你覺得那個無安為什麽非要出去?”
“尋仇。”
北音偏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于是很不高興的加快步子甩開他,走到了最前面,她走的快,進院子的時候差點沒剎住腳撞在妖魔身上。
她扶住牆穩住前傾的身子,打量一遍眼前的妖魔,白袍墨發,長得清俊秀美,似身體不太好,正在低低的咳嗽,本沒有血色的嘴唇變成豔麗的紅色。
雖然長得好看,但也不能掩飾他是一只妖魔的事實。
見北音面露詫異之色,已經走到她旁邊的鬼澤解釋到:“這是墨胥傾,前幾日因無安的追殺到我這裏求救,我本是不該救他的,但我見他雖是妖魔,但氣息純淨,沒有沾過殺孽,就将他帶進院子,等他傷養好了他就會離開。”
北音搖搖頭,盯着墨胥傾的臉,語氣遲疑:“我從前是不是見過你?”
墨胥傾嘴臉的笑微微一滞,偏頭仔細看了眼北音,複又咳了咳,才搖頭輕聲說:“我不曾見過這位神君,我當初化形時不知該化成什麽模樣,就用了曾見過的一張臉。”說着他擡手撫了下臉,“神君或是也曾見過他。”
北音不理解這種用其他神仙妖魔的臉化形的心理,這世上有一個生物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這心裏不會不舒服嗎?不過他怎麽想不關北音的事,反正她只是一瞬覺得眼熟而已,也記不起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張臉,在她心裏記不清的事兒都不是什麽大事。
她可有可無的點點頭,見這只妖魔的确身上沒有殺孽,也就不再糾結,繼續往後院走。
走在最後的景明路過墨胥傾時突然停下步子,問到:“閣下原型是黑虎蛇?”
黑虎蛇,一種通體漆黑的毒蛇。
墨胥傾點頭,語氣略有無奈:“正是因為如此,無安才會追殺我,哪怕我修為不高,我的魔丹也可緩解他吞噬其他種族妖魔時候的痛苦。”
他神色坦蕩,并沒有什麽要遮掩的意思。
景明點點頭,擡步離開。
北音和景明的房間靠在一起,北音草草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就離開去了隔壁景明的房間,她進去時景明正坐在桌前慢慢喝茶,見北音來了,他放下茶杯,看着她:“有什麽要問的?”
“你剛才後面問墨胥傾什麽了?你看出什麽了?”北音又從儲物袋裏拿了一袋子瓜子,見景明伸手要來拿,連忙說:“你不吃就別剝,要實在無聊剝了也別給我,我愛磕着吃。”
景明要去拿瓜子的手轉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說:“他的原型也是黑虎蛇?”
北音對這些的了解不像景明那樣透徹,只注意到了他口中的“也”字,疑惑的問:“你的意思是無安也是黑虎蛇?”很顯然她根本沒有從鱗片認出無安的物種。
“對,而且他身上的氣息很奇怪。”
北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懶懶的靠在桌上,“你懷疑墨胥傾?不能吧——鬼澤不都說了嘛,他是被無安追殺到這裏的,難道他還能自己追殺自己?再說,他身上明明可沒有殺孽……”
北音說着沉默下來,其實沒有殺孽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六荒裏的妖魔沒有殺孽?這簡直是個冷笑話。
妖魔之所以被稱為妖魔,就是因為他們修煉成妖後心生惡念,妄造殺孽,堕落成魔,才會被稱為“妖魔”。
“他騙過鬼澤就算了,如果能連着我們倆都騙過了那你覺得六荒的封印還能壓住他?”北音覺得自己果然不适合這種要費腦子的事,怪不得蓮止也不來,就她那智商估計也不夠。
“嗯,不過你與他離遠些。”
北音不知道自己在景明心裏到底有多弱,才會讓他覺得墨胥傾這麽一個才不過幾萬年修為的病秧子會對自己有威脅……不過念在他也是好意,點點頭,不反駁他。
“出去走走嗎?”景明忽然問。
“全是光禿禿的,連妖魔都沒見一只……哎,我在路上就想問了,這什麽情況?不都說六荒裏面什麽都沒有就是妖魔多得滿地走嗎?從進來到現在,我唯一見過的妖魔就一個看起來一指頭就能碾死的墨胥傾……”北音撐着頭,不太想出門。
景明眼裏閃過笑意,替北音解惑,“從這院子到天地之界,妖魔都不得入內。”
“所以墨胥傾才會在無安追殺他的時候來這裏求助鬼澤?”北音皺着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一些可以解開所有問題的事情。
“從這院子出去不遠就到了妖魔們生存的區域,正好可以出去問問無安的情況。”景明又說。
北音不想去,不過她看景明很想去的樣子,而且早點解決完就能早點回去揍蓮止,她沒什麽精神的站起來,“走吧……”
她的确是不願意出門的,不過要是出了門,她就玩的比所有神都歡。她撐着靈淵走在景明前面,覺得這邊的确熱鬧許多,成群的妖魔一堆堆的圍成一團,不知在說些什麽,她剛想過去跟着聽聽,就聽一聲“來新妖魔了——”
一眨眼功夫,無數的妖魔沖兩神圍過來,景明上前一步,擋住北音。
北音在他身後探出腦袋,覺得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妖魔,她捏着靈淵的手緊了緊,小聲問:“你們想幹嘛?”
這樣圍着他們,這麽不給神仙面子嗎?
妖魔群裏走出一個足有兩米多高渾身腱子肉的大漢,與他兇悍的外貌不服的是他臉上做作的微笑,雖然他已經努力在表現友善了,但北音根本不能從他因為努力微笑而猙獰扭曲的臉上看出“友善”兩個字。
她又往景明身後縮了縮,覺得安全感十足,就又忍不住嘴賤,看着大漢說:“別笑了,醜——”
大漢表情微微扭曲,旁邊的一個笑起來明顯真誠很多的大嬸一把推開他,“別跟他計較,你們剛進六荒的還不清楚,我們這的規矩,新來的得說故事,不拘是自己的別的妖魔的,經歷的聽說的都可以。”
“還有這種規矩?”北音震驚了。
這什麽扭曲的習俗?所以她要不要入鄉随俗講講官家小姐和落魄書生不得不說的事?
那大嬸嘆口氣,頗為哀傷的說:“六荒這地方實在無聊,大家一開始還打打架打發一下時間,打了上萬年,天天渾身是傷的也不好受,大家就輪流講故事,這幾萬年下來來來回回聽那些事,就盼着能來個新鮮面孔……偏偏這些年神界和妖魔界一直安安分分,唉——”
說完還十分惋惜的搖搖頭,周圍的一群妖魔也跟着搖頭嘆氣。
北音:“……”
果然六荒是一個能把魔逼瘋的地方,你看看面前這一堆……啧,魔心不古。
妖魔界吃棗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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