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劇場
景曉萌:”我一個內心這麽純良的人,去追張稀霖那種軟硬不吃的臭石頭……額,雖然是外冷內熱的那種,但也是,所以你知道我的追妻之路有多辛苦嗎,可她還對我那樣!”
心理醫生推了推眼鏡,安撫道:“別急,慢慢說,總有辦法解決的”
“恩”,景曉萌點了點頭,“我跟你說,有一次小朋友的幼稚園要表演節目,她演指揮車輛的交警,我演路人,我好聲好氣地問她哪裏有出租車,你知道她說什麽嗎?她說離我遠點就有了。你聽聽這什麽話!”
“還有還有,她第一次煮東西給我吃竟然是兩個煎蛋,她是多想壓榨我才會這樣做?我的身體所有早就都是她的,那個dan dan當然也是——可當我問她的時候,她卻說當時她只要到兩個雞蛋,哼哼,要到兩個雞蛋都給我還光榮了似的”
景曉萌還在一邊絮絮叨叨,心理醫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默默流下兩條寬面條。
你确定你是來調解而不是來撒狗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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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稀霖,“結婚的事我答應也就是了,但以後孩子是要你教的”
景曉萌,“為什麽?”
張稀霖,“我本來是一個不婚主義者,本來想着有一個孩子就好,後來我又覺得我的性格不好,帶不好小孩,所以成了獨身主義者。但現在你打破了我的計劃,難道不負責任嗎?”
景曉萌(@ーεー@),“那麽,也是……不過,請說句好聽的給我聽聽吧,好聽我就照做啦!”
張稀霖,“這本來就是你的事……,好吧!謝謝你,你挽救了我凄慘的人生,讓我不至于孤苦伶仃——雖然這一點我并不怎麽在意,但未來會告訴我答案。嗯,如果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如果我是咖啡,那麽你就是配我的那顆茶葉蛋……”
景曉萌,“這搭配怎麽這麽犀利……”
張稀霖“這是我最喜歡的早餐了——”
景曉萌(≧ω≦),“真的?我怎麽突然覺得灰常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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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警局的人已經趕過來處理了。
文宇蘭本想把懷中的孩子抱給張稀霖的,只不過對于目睹了這所有一切,還無法接受的她一下子就要軟到地上去了。
景曉萌倒是鎮定了點,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快要呼吸不過來的張稀霖,只不過自己的唇也是在哆哆嗦嗦地顫抖。
懷中的孩子眼睛緊閉,身上一片烏黑髒亂——也是,畢竟被關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被自己的恐懼和排洩物包裹,在心理和生理上已經就是一種極度的崩潰。
之前掀開的地地毯上有些孔,锃亮結實的鐵板上也有一些相應的縫隙——但那縫隙只能湧進一些渾濁的氣體,算得上空氣稀薄。
所以也難怪陸栗原即使聽到有其他聲音的響動,卻沒有辦法呼喊,或者做更多敲打的動作,這種感覺就像人到了高原,或者外太空那樣的行動不便,只不過并不要安全如此而已。
是以文宇蘭抱緊了懷中氣息微弱的小孩,也沒嫌他滿手的髒污,單手抱着他,伸手握緊他下意識緊揪着自己衣服的手。
站在一旁已經完全不能支撐自己身體全部力量張稀霖簡直不敢相信,陸栗原原來就被張析聞關在這暗無天日的暗格下度過那麽久的日子!
而這近三個月來,張析聞就以那副也同樣關心的嘴臉出入他們家,而他們也在回張家別墅取東西時,就那樣踩在陸栗原的頭頂一遍又一遍,讓他陷入那樣的絕望……
張稀霖還是不願意相信張析聞做下這種事情,質問着到後來就緊閉着唇不言不語的張析聞。
警局的人一個接一個進來了,吵嚷間正要帶被走的張析聞就突然冷笑了一聲,“你說我狠心?哼……可你現在有那麽多錢,資助養活了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卻對我這麽苛刻?一分錢也不肯給我……”
張析聞的擡起頭,那張美豔的臉變得有些恐怖偏執,帶着殘忍的微笑,她說——
“這是你應得……呵”,殘酷的聲音傳進張稀霖的耳朵裏,景曉萌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就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
張稀霖捂住了耳朵,嗚咽了一聲,從喉嚨裏發出哭泣的聲音。
不知道是在為他們因為疼愛,将陸栗原擺到了那麽高的位置,卻害得他被張析聞如此迫害的後悔,亦或者是對自己前半生人生的全盤否認的挫敗感——畢竟,那可是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姐姐啊!
場面一時悲怆了起來,似乎所有的動作都被這悲怆給緩慢了下來。
而在場的所有人當中,或多或少都有被影響的,衍生了一些心緒和想法。
只不過只有一個人是冷靜,像是置身事外,完全沒有被這磁場影響的。
文宇蘭站在原地想了想,覺得不忍,還是走了過去。
架住站不穩的張稀霖,聲音低沉,“對,她說的對,這并不是她的錯。是你的錯”。
此話一出,一語驚人,連景曉萌都不可思議的看她。
文宇蘭嘆了一口氣,卻絲毫并不在意重複了一句,“是你的錯,景夫人;你錯在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而且,你忘了你根本無法操控所有的人,只能管好你自己的心思——你太容易被打敗了,這可不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應該做的事——而且,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如果你再這樣子的話,是對我辦案能力的質疑”。
文宇蘭淡淡的說着,把懷裏的小小的昏睡着的陸栗原放進了她的懷裏,然後扳正了她的肩膀,認真的看她。
“這麽多人裏,我最喜歡和你說話——所以希望你別怪我直接。好的人做什麽事都希望對人有所裨益,而像做壞事的人不論什麽都能成為犯罪的理由;這次是嫉妒,下一次會是什麽?你這麽做實在是一種無聲的縱容,你別忘了還有丈夫,孩子,而且你的孩子現在已經如此虛弱了……我想你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态度”。
文宇蘭說完放開張直愣愣看着懷裏孩子流淚的張稀霖,向景曉萌微微點了下頭。
“我的工作到此結束,告辭”。
然後并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後,就徑直離開了。
落葉在瑟索的風中被攜帶着劃出了一些弧度,在文宇蘭的頭頂震蕩而下,而留在她背後的那些忙碌的身影,将會彌補這天空的灰暗。
總會有燈亮起來的時候。
話分兩頭。
即使文宇蘭只用了五天的時間重回到警局裏,卻還是錯過了五天找回李佛松的最好時機,這讓她無形中就有點歉疚的心,因為不好意思,就更加冷冽了些。
而就在文宇蘭回到警局後,塗洛山的一個基層警員張譯蘭,也緊随她的腳步調到了首都警局文宇蘭的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調來的,還二缺地在上任第一天就“攔住”了文宇蘭,口口聲聲感謝她那麽精彩破案給她的指導,讓首都整個警察廳的人都怪異地看她。
文宇蘭是不知道他是在自己粗暴直接的斷案中的哪一點看出正面的影響。
但李佛松才剛不見,轉眼她就“收”了一個跟班的意味是如此明顯。
弄得文宇蘭是平淡也好,疏離也罷,都有些那麽心虛的味道,也只能冷着眼看他。
還好文宇蘭向來不耐如此種種關系累贅,是以并沒有在意地,就這麽又不平不淡地過了下去。
轉眼又到了年關,文宇蘭收到了景曉萌他們一直從七月份後郵寄過來的塗洛特産和海産,還有多次的出游邀請。
短信拒絕多次無果後,文宇蘭特地打電話說了自己不能吃海産和虛不受補的體質,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這一年的新年夜晚似乎格外的寒冷,文宇蘭一人待在警局機關的宿舍裏。
難得地出完任務睡了個半個覺醒來後,她站在廚房裏燒了一壺水,在一片黑暗中想着現在的時刻,陸栗原那個小孩應該好了一點吧?
水爐燒熱後水嗤嗤地響,望着窗外升空綻放得五顏六色的萬家煙火,文宇蘭借着路燈依稀投射進來的光,沖了兩盒泡面吃得飽飽地又繼續睡去了。
而在2014年新年第一天清晨,文宇蘭是被門外一群小孩吵鬧放炮竹的聲音吵醒的。
文宇蘭直直地起床,眼睛都沒睜開地“嘭”的一聲打開了門,探出頭去,這才發現是一群孩子在樓道裏橫沖直撞地追打嘻嘻。
文宇蘭住的相當于是機關大院,這一樓都是同事的孩子,也不好說什麽。
所以文宇蘭皺了皺眉,随意抓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就打算回房間裏去。
只是快把門合上的時候,文宇蘭突然看到一個蹲在牆角哭泣的小男孩,看上去像是被同伴嫌棄後抛下的樣子。
唇抿了抿後,文宇蘭轉身進門。
不一會,她就拿着一袋張稀霖送的印花小糖,吭哧吭哧走到那男孩面前,蹲下放到他懷裏。
想了半天沒想好說什麽話,正打算只摸摸他的頭時,那男孩突然就跑了。
文宇蘭也就搖了搖頭起身。
卻沒想到回到自家門前的時候,她卻驚奇地發現一個精致包裝的蛋糕盒,就斜斜地擺在斜對門的位置。
文宇蘭皺眉看了眼405和自己404房的中縫,發現它好像因為時間倉促擺在了靠近自己一點的位置。
不由地蹲下咬着食指,思考半晌無果。
文宇蘭伸出手指頭一戳一戳,直到把那蛋糕推到靠出404的位置才算不礙眼起來。然後文宇蘭站了起來,拍拍手,舒了一口氣後。
啪嗒一聲就把進門,然後幹淨利落地關上了。
只是同樣拉起簾子陰暗地閃着藍屏幽光的首都K城警局監控處,個個穿着警服的警衛趴在桌上東倒西歪。
唯有桌旁一個穿着西裝修長的身影微微傾斜,看着屏幕監視器裏文宇蘭用她那細瘦的手把蛋糕一點點推遠後,不禁無奈笑道。
“傻瓜,今天你生日呀!”
番外
陸栗原回到家後,有些變了。
因為以前他最喜歡在半山的這棟別墅,最喜歡大字型地躺在地上,在山間漫步,而現在的他卻最讨厭這裏,他開始喜歡和這古樸風格不同的北歐風格、甚至是其他風格家具,也只喜歡睡在陰暗的床底下,并且永遠都不敢乘坐電梯了——因為那感覺就像他被關在了鐵盒子裏的感覺一樣。
張稀霖覺得他不像是自己的兒子了,回來以後的他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文宇蘭能說什麽呢?按照景曉萌安慰了張稀霖好幾個月都沒效果的程度來看,似乎要安慰張稀霖很是艱難,但文宇蘭只說了一句,就讓張稀霖定下了心神——
不管這世界上的事再怎麽變化,影響,可他愛你們,你們也愛他這一點無法改變……
就像這世界上有那麽多人會突然消失死去,然後不再回來。在那些消失的人裏,有些人可能只是暫時失去蹤跡,最後卻還是會重新返回,而有的人,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只不過,即使消失後回來的人,樣貌可能還是那個樣貌,性格可能還是那個性格,不知道心裏是怎樣的,但看上去應該像是什麽都沒變過似的……所以,有誰能夠保證消失過後回來的人,仍會是原來的人呢?
按照生物學新陳代謝的解釋來說,舊細胞被新細胞不斷替換,至多不過七八年,身體就已經是另一具身體;而從心理上來說,不同的思緒能導致人生猶如逆水行舟的轉變,上一秒的天堂,下一秒的地獄,消失過的人的重返,可能重返的是“另一個人”,對現有的處境做出的反應也是另一種反應,是舊生命的消亡也是新生命的成長——這種人生境地的變遷,也代表了失蹤過後的人的話語——你是誰,我是誰?
一念即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