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劇場
景曉萌有的時候會覺得害怕。
因為有的時候張稀霖像個沒有心的人——他又怎麽能打動一個沒有心的人呢?
張稀霖~ ,“我只是因為之前太過辛苦,才會摒棄那些無用的感官,以至于現在也只是很難體會到那種情感而已,怎麽就沒有心了!寶寶不開心”
景曉萌(︶︿︶),“寶寶?你還有臉說這個!你明明很博學,也很體貼人的,這端看你想不想做而已。可你在我面前,從來都不會這樣做!不是問什麽都說不知道,就是我傷心時連一個吻都不肯施舍給我!多狠心哪……”
張稀霖,“我哪有!”
景曉萌╭╮ ,“你哪沒有了!你就是天生反骨,我說什麽你都不直接否定,但卻會用歪理邪說講得頭頭是道,讓我認同你……對了,我還想起來了,就回家的那次,你還忽悠我去偷隔壁二汪家的狗盆子——害我被狗追了三裏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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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稀霖,“老公,你幫我問問溪岩周末要來嗎?”
景曉萌,“……好了,她說也許要來”
張稀霖,“謝謝啦,不過你可不能暗地裏再和溪岩說什麽打擾我們二人世界,讓她自己去玩了!那樣真的太惡劣了啦~”
景曉萌,“切,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嘛,最多把你讓她兩天而已”
張稀霖,“老公真好!”
景曉萌|( ̄3 ̄)|,“那是~”
張稀霖,“真是,跟你客氣一下你還當真了,騷年你還要再練練,我開玩笑的”
景曉萌╰_╯,戳屏幕,戳屏幕,戳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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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稀霖,“幹什麽呀!你戳得我都不能用電腦了,四不四傻,還跟我杠上了,你再戳四四?!”
景曉萌,戳屏幕,“四四”,戳屏幕,“四四”,戳屏幕,“四四”……
張稀霖,“我去,你也就這時候聽我的話了”
景曉萌,“嗚嗚,你不愛我了~~”
張稀霖,“哪有,我明明每天都在!是你說的,對你最好的事情就是我陪在你身邊的時光,愛不愛的無所謂”
景曉萌,“真是,最後一句那是重點嗎!是重點嗎!你什麽耳力,怎麽就只聽到了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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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曉萌,“小霖霖,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麽?”
張稀霖,“這輩子想坐一次救護車和警車……”
景曉萌,“呃?”
張稀霖,“我想好了,我到時候可以先去搶劫運鈔車,然後警察給我一槍,我就可以坐上警車啦!”
景曉萌(つд),“我問的這什麽問題啊∮”
景曉萌又問,“那你有什麽很期待的事情嗎?”
張稀霖,“有啊,我希望有人能綁架我一次,這樣我就可以把我在理論課上學到的知識運用一下了。比如說不能看他們的臉,不然會被滅口的!又或者是綁架我的人是個帥哥,這樣我就樂意喜歡上他了……以前很像的,不過後來我不想了”,張稀霖搖搖頭。
景曉萌,“呃……嗯?為什麽!”
張稀霖⊙︿⊙,“很簡單啊,像我這種沒錢沒色的人,要是被綁架了,啥都沒得換,不是被人殺了完事呗!你以為我傻啊——而且,我還得離你遠一點”
景曉萌~ ,這又為毛?
張稀霖,“你說,雖然你本來沒有很多錢,但你後來有錢了,如果有人綁架你,把無辜沒錢的我綁架走了,那我不是死路一條!你要是不肯拿贖金怎麽辦?而且你要是拿出去了,那也算我的錢,我又會心疼……”
景曉萌╥﹏╥,“I 服了U!,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期待的約會而已……”
而後就在那天,張稀霖坐在圖書館裏,望着窗外藍天的時候,她還天真的以為這樣的生活能保持下去。
因為她知道她正在完好地朝着自己的目标生活進行下去,而且也賺到了錢可以和張溪岩一起把她們的小日子好好的維持下去。
而她也的确是将那棟她們生活過那麽多年的別墅和至此消失得毫無蹤跡的張析聞抛在了腦後。
至此,張稀霖認為她過得算很開心潇灑了,因為已經放下了那些她可求而不得的一切,包括景曉萌。
不過卻發現,那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僞像罷了吧?
那天的下午,她的桌上還打着未完的稿子,還在盤算着能不能在5點,去特殊學校接張溪岩前把文章寫完時,她突然就全身顫抖起來了。
而就在那一次,張稀霖是真切的感到了死亡的感覺,聽天由命。
她一向是擅長忍耐的,可那天的眼淚卻像不受控制了一般直往外流。
她讨厭那種什麽都無法掌控的感覺——她霸道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管理得井井有條,只想安撫她那可憐的缺乏安全感心而已,可當她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時,她覺得在那一瞬間什麽都沒有了。
她在圖書館的突發狀況吓壞了那裏面的所有人,一直抽搐的狀況是直到她被送到加護病房後才好了一些。
醫生護士們在給她打完藥、檢查過無事後就各自離開了。
張稀霖把身子側向窗臺,身子蜷縮起來,背對着身後觀察她病情的醫務人員,絲毫沒有曝光于他人下的別扭,只是為自己剛剛對死亡感到恐懼而黯然神傷。
雖然醫生剛剛已經明确告知她只是因為心神勞累過度引起的身體機能控制失調症而已,不必需要擔心。
但她還是對此心有餘悸,那種對自己身體失去控制的恐懼感,甚至壓倒了一向注重名譽,從不在別人面前出醜的那種心理。
只不過張稀霖太過專注于自己的恐慌,以至于沒有發現在那群觀察的人當中那個她曾溫熱過的人的存在——是同樣一身白大褂的景曉萌。
因為篤定好面子的張稀霖不會轉過身來朝着有鏡子的這面睡,所以目光貪婪地注視着那個他許久未見過的身影,像是好鬥的龍一般,注視着它引以為生的珠寶。
恰逢國際上都在呼籲減輕學生課業負擔,關注身心健康。
是以,被認為做作業做到“發瘋”的張稀霖被盡職的校長大張旗鼓送進了醫院,還彙報給了資助學院的陸氏企業。
畢竟張稀霖也在陸氏企業領導人員“大換血”後又重新納入了想要聘請的優秀名單當中,一有什麽情況也屬于在必要的考察範圍裏。
當然,這是不是屬于景曉萌私心想法并不重要,因為到最後最關鍵的是張稀霖自己的想法,而他,會一直尊重她的想法就對了。
張稀霖猶自沉浸閉目在自己的憂傷當中,心裏又擔心着将張溪岩一直放在特殊學校裏不免有礙,所以壓根沒在意到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直到感到一個氣息強烈卻很溫和的人靠近——張稀霖以為是有護士進來換挂瓶的,藏在被子裏滿是針孔的手臂縮了縮。
還未睜開眼,一雙手就在她的身後輕撫過她披散着的頭發,不知為何,張稀霖心裏莫名地有些發慌,想到什麽後,倏然轉過身子。
張稀霖睜開一雙掩飾得平靜的眼看着那人,看着那個身穿白大褂勁瘦的人,慢慢摘去口罩,露出瘦削白淨的臉。
那戴着金絲框眼鏡折射後的深邃眼眸,和一頭被明顯打理過的精致頭發讓景曉萌散發出一種強勢而又富有魅力的感覺。
讓躺在病床上孱弱的張稀霖越發顯得不堪,甚至有些發慌。
張稀霖就那麽靜靜地看着,沒有說話,而景曉萌也默默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半晌,張稀霖率先忍受不住,移開了目光,對跟在景曉萌後面進來的護士開口,“我下午要出院,麻煩你幫我取消挂瓶!”。
那低頭弄針的護士明顯一愣,大概是覺得加護病房裏的人想要出院而不知該說什麽好吧,連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
景曉萌搶前一步,并接過護士手中的針紗,處理張稀霖早就倒流血液的手臂。然後示意那女護士可以離開了。
可張稀霖向來是個不能按照常理推斷的人,她在有關于別人的事上就顯得小心翼翼,但如果是她自己的事,那麽就沒人能做她的決定。
她起身想要追那個護士出去,因為那個護士沒有答應讓她下午出院的事……
其實這也是張稀霖不知道如何面對景曉萌,才會掩飾,想要追出去逃離。
但現在的景曉萌卻不會讓她當作自己不存在。
他看着張稀霖瘦得越發過分的臉頰,輪廓越發生硬,沒有說話,長時間的沉默了很久。
而張稀霖一直都很喜歡寂靜,只不過有些尴尬罷了,而這尴尬的更甚,就在于景曉萌後面望着她,看着看着不知道為什麽就忍不住在她病床前哭了出來。
害得本來還風輕雲淡的張稀霖都覺得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麽事情了。
景曉萌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性格純良,也為此吃了不少的虧。
所以當初那麽不舍得眼睜睜看着張稀霖就要這麽消失,他才願意自己乖乖回到陸家,答應和劉世曦訂婚,才讓秦瑟願意出錢救她。
景曉萌是個一向重諾的人,從沒違背過自己想要做個正直的人的準則。
他的人生因為母親傳統文人的教養,所以認為即使是有的時候不願,也要以誠信作為整個人生的基底,否則一個人又要如何相信自己,在死去的時候也能後不後悔整個人生呢?
這代表着他把那他曾發過要和劉世曦結婚的誓言看的很重。
所以當景曉萌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她從心底移除一分,想要兌現自己的諾言時,卻發現她卻又那麽輕易地加注千倍萬倍進來……
他都感覺到自己對自己整個人生的無望。
是要張稀霖這個他可能永遠都追不到的雲端少女,還是要遵循母親教誨的遵守誓言的完整人生?
景曉萌認為無論自己做了什麽決定,在以後都是會有一方面後悔的,只不過現在的他,沒有辦法認清未來的自己的心意,所以不知道選擇什麽,才能讓自己感覺最不後悔了。
這就像賭博,旁邊的人看的清楚,卻不會透露出來,而當事人如果抽離出來,自然會發現什麽是對自己最重要的,可在當時,就是看不清罷了。
景曉萌拖延着自己的行動,就是想搞清楚他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所以之前在塗洛山小徑看到她時逃離的悲傷,和前兩天乍然聽到她“重病”的消息時,他就明白了,他不行。
原本以為能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算是一種別樣幸福,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種奢望,因為只要他一想到沒有她的日子,他就要活不下去了,就什麽也進行不了……這樣的日子算什麽幸福呢?
是以,學會了各種應對公司公關,人際要求的他,不懂得如何拒絕強勢的秦瑟要他結婚的要求,卻是死活不肯照做了。
景曉萌難忍地哽咽着,“ 你就是那麽不懂生活嗎?每做一件事情總是這樣,累了不知道休息一下,冷了也不知道加件衣服,餓了也不好好吃飯,手都脫皮成那樣了也不肯吃一根青菜……”
拉着張稀霖的手,景曉萌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聲響。
“到底要讓人怎麽做才可以?你幹嘛這樣!”
張稀霖卻是目光直直地看他,覺得這個情形很是奇怪。
手微微縮了起來,眼睛微眯“你……”。
景曉萌沒有回答,摸着她瘦骨嶙峋的長手,低着頭又哭又笑地抹眼淚道。
“我媽媽肯定不喜歡你的……她把我養這麽大,希望我做個正直平和的人,我卻因為你變得那麽奸詐——老是産生了那麽偏執極端的想法……”
張稀霖似乎不習慣景曉萌這麽露骨的肉麻的,一下無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也覺不合适,又想起他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知如何自處,只得讷讷說了一句對不起,就臉微紅地再也接不下去。
景曉萌見狀倒不禁莞爾一笑,笑中帶淚,“沒事,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媽媽的話,那麽就對她的寶貝兒子好點,好好待着,別再讓我擔驚受怕了……”
張稀霖聽完後有些不安,她雖然深沉,學論辯術高,但思想有時也很單純,被景曉萌這麽似真似假的一唬,是真心覺得抱歉,卻又覺得自己做不到他說的那些,便緊抿了唇,越發沉默了起來。
景曉萌看見張稀霖那樣,便以為唐突了她,神情有些黯然,卻還是笑着,“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說完他轉身要走。
張稀霖卻突然伸出手來抓住景曉萌的衣襟,緊緊地捏住不放。
景曉萌回頭用疑問目光詢問她,忽然自己又恍然大悟似的,神情有些微變,但卻并不明顯。
笑眯眯地道,“哦,你是擔心溪岩吧,放心,我已經派人照顧她了”。
頓了一會,景曉萌眼裏露出點笑意,看張稀霖仍舊一言不發,于是故作狡黠地說道,“你想說抱歉嗎?你不用我幫你才這樣,那一點都沒什麽的……”。
景曉萌兩片不複鮮紅的嘴唇有些幹燥得重合,嘴角輕輕地掀了起來。
張稀霖突然很讨厭他那強顏歡笑的臉,于是她猛然起身,迅速地撚着景曉萌胸前的領帶,用力把景曉萌拉了下來,然後仰頭。
然後兩個生澀的嘴唇就碰到了一起……
總的來說這個吻并不美妙。
張稀霖因為心跳得太快,胸口微微的有些呼吸不過來的絞痛,然後親了一下又自己推開了他。
而景曉萌則是愣愣地被拉着領帶向下,撞上了張稀霖的鼻子,朦胧間似乎感覺唇上有微弱的觸感,不過并不明顯,還一臉的不明所以。
幾乎立刻,張稀霖推開了景曉萌後馬上按着心口的位置,景曉萌被推着不穩地倒退并揉着鼻子。
景曉萌沒來得及注意到她揉心口的動作,只看着張稀霖皺眉頭的樣子,他就氣不過了,“你什麽意思,這副表情”。
張稀霖臉色不虞,“我沒有”,然後氣鼓鼓地看着他。
景曉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是回答他剛那個和上一個問題,又想起剛剛那個表意不明的親吻。
便不由低笑起來。
有心想過去幫她揉揉疼痛的心口,手剛伸過去就感到不妥,頓住了後。
本想解釋說些什麽的時候,卻看見張稀霖驚慌的樣子,景曉萌就不由得笑開了。
爽朗的笑聲就回蕩在整個病房裏,期間還夾雜着張稀霖低低地幾句很是不滿的低語。
那一室的歡愉,令得在外門随備,卻什麽也看不到的衆人都有些抓心撓肺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