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劇場
一次吵架,景曉萌和張稀霖兩人吵的很厲害,最後都坐着不說話。
過了一會,張稀霖突然非常嚴肅地問,“你覺得我們真的适合在一起嗎?”
景曉萌一急,心想這是要提分手的節奏啊!不行不行,景曉萌猛搖頭——怎麽辦呢?
然後景曉萌突然一捧臉,眼神亮晶晶,“怎麽會,我這麽好,這麽百搭,怎麽會不合适?”
“哎,你別轉頭……就好比說你是樹,我就是你的根;你是雲朵,那我就是你背後的那片天空;如果你是孩子他媽,那我就鐵定是孩子他爸呀!”
張稀霖→_→,“抱歉,名詞和關系用詞的類比邏輯不對,這并不是一個完整的排比句”
景曉萌⊙﹏⊙∥,“我的意思不是這個……不過沒關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百搭!”
小劇場之張稀霖也很百搭篇
景曉萌,“你怎麽這麽厲害呀!這都行!”
張稀霖,“因為我很百搭啊!高傲冷豔男、純情小白男,我都可以的!”
景曉萌,納尼!
張稀霖,“我本來就是極端的人,以前不想要任何一個人就算了,現在既然決定開葷了,如果我下一輩子不能投成人胎,那麽我這輩子只有一個男人那不是太虧了!”
景曉萌~ ,“你這個污婆!那我哩!!那我怎麽辦啦!”
小劇場
張稀霖,“幹腎啊?怎麽又這樣!”
Advertisement
景曉萌 (д;) ,“哦,天哪!你怎麽這麽惡心,竟然想對腎做這種事情!”
張稀霖( ̄ー ̄),“你別老是把字拆開來解釋好嗎!”
景曉萌,“我哪有……明明是你~,天天說什麽“做_腎_那麽久!”、“幹_腎_那麽急!”、“要_腎_那麽多次!”,害得我也想做腎了╮( ̄⊿ ̄)╭”
張稀霖,“我這是口頭禪而已,你不是也明明一直叫我“妞妞”、“小朋友”,那我問你,你這人怎麽可以天天對未成年做少兒不宜的事呢!”
景曉萌( ̄ ‘i  ̄;) ,“呃……哇塞!今天天氣不錯哦!”
天氣預報緊急報道“廣大市民請注意,請注意!今明兩天雷暴天氣,出行請注意安全……”
景曉萌┳ ┳~~艾瑪小赤佬,坑爹的
張稀霖真的覺得她這一輩子的眼淚可能都流在今年裏了,就算以前父母去世的時候,她都沒像今年這樣子過。
在知道自己的病情時流過淚,在景曉萌告白後也流過淚,打算放棄生命時也流過淚,找不到張溪岩時也流過淚……
就連現在,自己家裏面已經被拍賣出去了,她想忍住眼淚的傾洩也忍不住。
一個自诩從小就長大了的人,此刻在高牆外面,哭的卻像個三歲的小孩子一樣。
本來聽到屋裏的人要開門出來,張稀霖就已經狼狽逃竄地一時情急,跑上去躲在了反着門的方向。
卻沒料到,會有更讓她想要流淚的感覺。
因為恍惚間,張稀霖看見景曉萌逶迤從山上走下來的身影,身旁還有另一個女人的麗影。
這讓的本來很想再見一次景曉萌的張稀霖此刻卻無比地想要飛快離開——而事實上,她也的确如此做了。
很多時候,任何人的際遇只能說是一種緣分吧。
如果今天不是張稀霖太過傷心、又見到景曉萌不是獨自一人的話,或許她還能和景曉萌打個招呼。
因為說不定,她日後會選擇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這也可能是她們最後的一次問候了。
但可惜的是,張稀霖還是跑了,偏偏走的飛快。
張稀霖是相信偏心自黑的。雖然她非常不想以那種惡意去揣測張析聞。
但當後來張稀霖回到鄰市的陸氏公司總部,卻怎麽也找不到張析聞的時候。
她托人打聽到張析聞的地址,好不容易才在一連串的追尋後找到了她和消失的陸駁最後在一起住的地方。
不管不顧地硬撬開門,張稀霖就看見張溪岩就那樣坐在一堆髒亂中,并撲上來死死地抱住自己嗷嗷大哭時,眼淚就不禁地掉了下來。
她實在沒想到張析聞能狠到這樣的地步!怎麽就能為一個男人,和那種永遠也說不透的感情,就這麽抛卻了人性,和姐妹相處多年的親情呢?
如果一個人的人生只有愛情的話,那麽她這個人又如何能在她的後代面前奢求親情,甚至是其他延伸的感情呢?
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怎麽就能恬不知恥地向其他人強求呢?
跟着上來開門的房東見此情景,也有些吓了一跳。
諾諾的說是張析聞帶張溪岩回來後,除了頭一段時間偶爾有送飯過來,到後面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一個兩個的,都是身體不好的蒼白模樣,可能怕才動過大手術的張稀霖暈倒在地,弄得他這裏也連帶不好。
所以張稀霖要帶走張溪岩的時候,那個房東還幫忙把她們送到了車站。
直到坐上啓程的車上時,張稀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雖然事實本就擺在了面前。
被她簡略收拾過軟糯的張溪岩趴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才睡了一個安穩覺地沉沉。
張稀霖修長的手輕輕将她臉上的淩亂頭發慢慢的一縷一縷捋好。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被她一向優待的,智力有限的張溪岩,被她每天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張溪岩,在她的全部人生中占據了重要地位的一個人,就這樣無人問津地過了半個月人畜不如的生活!
她是還指責張析聞的無情,還是冷漠呢?
堪堪帶着張溪岩回塗洛市的張稀霖典當了那些被那搬出來放到社區倉庫的東西,把父母親的遺物都整理了起來,搬到了好心的站長提供給她們的社區荒廢房間後,她們的生活也算安定了下來。
免費提供的房子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張稀霖當時一進那髒亂布滿灰塵的房間時,都不禁吓了一跳。
但她和張溪岩畢竟是沒有家可歸的人,所以也只好這樣子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張析聞這樣“一吓”的緣故,雖然在這個幾乎四處透風的老舊的荒廢房間裏過得不怎麽舒服,張溪岩也還是很乖巧的,沒有像以前那樣一不舒服就鬧。
這點不免讓張稀霖有些欣慰,看來一起成長的也有張溪岩才是。
張稀霖之前有拿起張析聞在醫院給她的生活費,加上這次整理東西時,無意中在媽媽書架中找到的一筆小存款,也還是可以維持她們的生活的。
張稀霖做大手術後的身體還不算好,所以她也沒打算硬撐着去找工作,以免得不償失——她們兩現在最不能做的,就是生病了。
而話分兩處。
自景曉萌自回歸陸氏以後,受惠頗多的陸氏學院天天宣傳景曉萌關于惠學、社會公益的新政策。
據說,因為景曉萌誓将延續、甚至更甚地将陸哀所做慈善事業做到了極致,一度被一杆媒體笑稱為”地主家的傻兒子“。
但好在他的那些舉措讓他收獲了一大筆人脈資源,為陸家在白道上的事業更加鼎盛起來,讓還想耍些心思扳回一城的陸駁他們徹底沒招了。
其實景曉萌也并沒有像他們所說的傻、或者說是高尚。
只是感嘆于自己是在多年後,聽了秦瑟擺給他的事實,知曉原來陸氏學院是陸哀特地為他媽媽和他籌措之後,才對原本就對他很有意義的學院更心生感激,所以更大加扶持陸氏學院。
更何況,這個學院裏還有他一向當做很重要的人的存在呢。
在一系列的對陸氏學院的扶持政策過後,景曉萌還作為陸氏企業代表,親臨陸氏學院,将陸氏學院改為鹿燃學院。
鹿居可凡,燃起不專。
就讓他父親對他母親那深沉隐晦的愛,從他手中也這樣地流傳下去吧!
景曉萌心想,實在沒有辦法将張稀霖當做一種他可以無視的存在。
而在張稀霖的眼裏,這一切的感覺卻并沒有那麽美好。
校園裏巨大屏幕投影的畫面,是他和劉世曦并肩站在一起剪彩,很是光彩照人、讓人難以企及的樣子。
即使原先的他們看上去好像起點不遠,到現在,他們兩個已是人生圓滿,而她卻還在為生活掙紮。
這是張稀霖每天都路過那些巨大橫幅下,都會産生的想法。
雖然盡力沒有多去想這件事情,但張稀霖明顯知曉自己應該學會放松生活,而不是過得那麽緊張,就像以前那樣多想把自己逼入絕境。
而且,趁着這個空閑的時間,她也該重視起和張溪岩的相處,應該去真真正正享受一下生活,才不會陷入那種瘋魔的誤區。
所以張稀霖并不管那房子最後賣給了誰,也不管張析聞,也不管景曉萌的處境。
每天也帶張溪岩出門采風,堅持給雜志社郵寄照片投稿,有時還去邊遠的地方買一些新鮮蔬菜,倒騰一些她以前除了書本外都不屑一顧地飲食文化之類的東西。
然後就這樣每天一醒來,就被瑣事擔着,忙着。
雖然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地放開自己或是認同,但她沒心思想別的事情,的确反而覺得她的精神頭更好了些。
偶爾,張稀霖也會回想起在那些天氣陰沉的日子裏,瘦弱的媽媽強撐着給爸爸準備了飯,卻還要忍受那些難聽的話、一個人過着傷心難過的日子。
張稀霖曾經多希望她能說不,說她想要的不是這種生活。
可她沒有,就那樣,直到爸爸說要離婚才抱着必死的決心放棄了一切的執着。
其實她會拒絕景曉萌大概也是因為他們太過相像了吧!
景曉萌的性格太軟弱,軟弱得只會傷害自己,而她自己,一方面口口聲聲說最讨厭自己的爸爸,卻因為太過厭惡而一直關注着,不知不覺中學會了那樣惡劣的性格,和冷漠的心——
對執着的事無比重視,對不相幹的人卻無比荒涼,這是人生中最不可取的事情。
張稀霖想,她的爸爸媽媽如果是真心相愛過的話,怎麽就能因為被人嘲笑無後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呢,難道她們三個女兒在他眼中是死的嗎?
不,張父還有一個女兒和兒子,就是張析聞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可那又怎樣呢?
在他死後,那個女人就嫁給了別人,才避免了那孩子頂着私生子的名頭活着。
而一向聰明的張析聞滿心歡喜地等着陸駁娶她進門,卻沒有疼愛她的父親挽着她的手把她親手交給她的丈夫,也忘了給他去掃墓,甚至還把他們一家最後承載記憶的地方也賣了出去——
雖然就算沒賣,到頭來也會淪為陸氏公司針對的地方……
而唯一還能記得他的人,卻只是懷着嘲笑的眼光和恨意審視他過往的張稀霖一個人而已。
而現在,就連那曾經澎湃的恨意也随着張稀霖一年年心境的變化,開闊而漸漸淡忘。
也許再過幾年,她根本也會忘記他這麽一號人了。
在這點的情況下,絲毫不同于她的媽媽。
張稀霖是擅長記住別人給的溫暖的和記仇的,但她的本質上更擅長記住良善。
所以,因為那鮮有幾次給予她不同于張溪岩的關注後,張稀霖的母親被張稀霖以小心翼翼地愛意藏了起來,放在心裏。
之前長達十幾年的長期壓抑的生活讓張稀霖的反應都有些遲鈍。
雖然她心裏也想改變,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沒有辦法了。
她對所有的事物都避之唯恐不及,從來都是被推着走才會動一下的,那樣絮絮的心思更是難以被人了解。
張稀霖有時候多想變成變成張溪岩,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渴望。
只是心想着要是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也不用承受着親姐姐因為怕丢臉而不打招呼的事,或許到時候張析聞結婚了還必須忍受要和她們斷絕關系才正常些。
但張稀霖又不想真的像張溪岩那般,要一輩子愚鈍無知地那樣過活。
所以張稀霖有時只要一想到什麽都不懂的張溪岩一個人在外面會遭遇多不好的事情。
只要心想她或許會被人賣去山裏,送去乞讨,也有可能在無人問津的街道上忍饑挨餓之類的……她就忍不住心痛。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地方無法被陽光照耀,才會滋生出那麽多的陰暗。
就算再不願意承認,張稀霖也不可否認事實如此。
她就是不敢想象張溪岩沒有她的日子會有多麽的凄慘,所以只好拼命讓自己振作起來。
好在她的堅持終于有了些成效,她的一些攝影作品也有頗厚的薪酬,足夠讓她回到學校繼續讀書。
只是重回學校的她雖然臉上多了些人氣,但卻更有了些仙風道骨禁欲氣息。
老實說她以前雖然生活在富足家庭,但卻絲毫沒有那副該有的樣子,但現在即使貧窮了,卻也還保持着一股清貴的模樣。
因為她克制,冷靜,隐忍,絲毫沒有她那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而自從她從小受盡無盡的精神折磨,又撐過那段難熬的生存考驗後,她變得愈發深沉起來了。
只是比起更多人的痛苦,她的痛苦都是自找的,而且她也并不是出衆華彩之人,所以改變也不值一談。
她依舊一個人走在學院裏行色匆匆,也帶了一個學妹教她研究。
每天亂七八糟,啰裏啰嗦一大堆的事情,她也沒再甩過什麽态度,只不過都是一貫淡淡地平和态度,三分親近,七分疏離,将一切的屏蔽都把握的很好。
只不過在私下,她倒是更有了一些生活氣息。
不論是和張溪岩還是不多的好友,她都是帶着非常真誠而又純粹的想法。
她甚至還匿名去抨擊了一個來投靠她的朋友,因為那個人太過踐踏她的心意,又事後又非常白眼狼的将她的盡心盡力當做理所當然——所以張稀霖言辭激烈生動得将那個人罵的體無完膚。
雖然像是宣洩,但張稀霖總算覺得自己也算是真正生活中的一員了。
因為聖人是不會在背後罵人的。
以前她想做,卻忍住了。
可到今天,她終于做到了。
如果做到了那樣子生活,應該就和普通正常人一樣無疑吧?
張稀霖心想,雖然一世修養都給抛卻了,但卻并不後悔可以做這麽生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