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劇場
張稀霖正面無表情地小包子們念童話書,急忙洗完澡的景曉萌興致沖沖地就跑進房間。
小包子一號,“難道粑粑你以為只有麻麻在才穿這麽少的?”
小包子二號,“粑粑羞羞臉~”
小小包子女指着景曉萌鼓鼓的腰間,“麻麻,粑粑那裏是什麽?”
張稀霖,“你自己問粑粑!”
景曉萌(⊙x⊙;),“恩?是……是奶奶以前給你媽媽的紅包”
小小包子,“不是早就過年了?”
景曉萌,“對啊,你看麻麻多可憐,為了你們連過年的紅包都沒來得及拆,所以,讓媽媽拆紅包吧!”
……
從此以後每天晚上,景曉萌都鑽進廚房默默從背後環住正在做飯的張稀霖。
張稀霖皺眉,“幹嘛?”
景曉萌(* ̄з ̄),“拆紅包嗎?”
張稀霖,“你再這樣我就跟你絕交!”
景曉萌(▽),“那是什麽姿勢?”
張稀霖(>д<),“景曉萌你是不是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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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曉萌,“打是親罵是愛,來吧,啊~”
第二天一早,景曉萌很早就床了,打算在他們離開前,為了他帶來的學生偷偷在船老大碼頭上解船、和為所有人帶來麻煩的事,去向船老大道歉并致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幸,景曉萌剛好在沙場拐彎的時候,碰見了正在幫老奶奶曬蝦膏的張稀霖。
那時的張稀霖正蹲在地上,帶着編織帽,細瘦的身子委在地上,要不是她的坐姿形态和其他人顯得很不一樣,景曉萌幾乎沒認出她。
因為她坐的盡量地直,這一點也不同別的婦女那樣低眉服帖佝偻着腰,對于做農活來說,保持那樣的姿勢無疑很受累。
景曉萌想了想,本想裝作沒看見徑直離開的,卻還是忍不住進去庭院和她一起幫忙。
而張稀霖除了他剛一進去的擡頭飛快看了他一眼外,并無任何話語,只是手上不停、熟練的地擺放蝦膏。
這種不知是熟稔至極,還是冷淡以對的清淨場面,使得景曉萌很有些不知所措,當然如果他知道張稀霖對他的看法也是如此的話,那他就會知道他們的心思是不謀而合的。
景曉萌不敢靠的太近,蹲在她的旁邊略遠,但比其他人要近的位置,邊取過籃子默默地幫忙,一剎間,沒有言語,卻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可他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的疑問,便假裝無意地委婉詢問張稀霖是不是他招待不周,她才不住他那兒的。
景曉萌想過張稀霖可能會有猶豫不決,然後避而不答之類的舉動,畢竟她昨天很晚才發了個短信,說了那些、沒提前和他說要去酒店住很不好意思之類——那樣的話,而以她一貫的處事方式來說,避其鋒芒,也是她常做的事。
卻沒想到張稀霖手上不停,非常耿直的一句“她非要跟我換的……”,然後仿佛一下子意識到什麽,就沒了下文。
以往以張稀霖謹慎,和對每件事都非常客觀的角度來說,她不會說這麽“接地氣”,幾近抱怨和無奈的話,尤其還是像說別人的壞話似的。
張稀霖的确有些反常——因為自诩正直的她通常不會去做特殊的事情,也不會說特別的話,不會給人的話裏設這樣隐晦的引導,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做,因為她覺得是自己有些着慌了,被人趁虛而入才會失去應有的警惕的。
但因為劉世曦的确那樣“半強迫”地和她換了住的地方,而她又因自己多餘的想法,才害得她對景曉萌這樣一個斯文有禮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做出粗魯無力的舉動,而意識到這點後,就不禁讓她對自己的舉動有些沮喪的後悔了。
事實上,因為張稀霖心裏知道自己爸爸出軌的事情,雖然別人以為她不知道——但在家庭生活中她固執地認為他是那種很令人感到侮辱的存在,所以張稀霖才會一貫對異性有很苛刻的要求。
不過景曉萌卻是在那種苛刻的審視情況下“唯一幸存者”。
張稀霖之前對很多人也無禮過,但過後卻都會因為他們身上的那些無可饒恕的缺點,而慢慢減弱自己的愧疚。
但景曉萌不一樣,從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到後面很多次,張稀霖也沒給她什麽好臉色過,但景曉萌卻一如既往地那樣溫潤如玉。
這讓很少為別人改變的張稀霖,很想稍稍為他考慮一下,至少要給他一個好臉色——因為他也一樣,在這世上,也是一種很孤獨無措的存在吧!
張稀霖有時會這樣心想,忘卻了天上的浮雲流過。
景曉萌猛然聽了她的近似抱怨的、只有相熟才能說出的這樣親密話的語調來看,一下子腦袋懵了,愣了一下。
不過懵掉過後,景曉萌冒出一個想法,覺得自己姑且可以認為她這是在向他展示她從未在別人面前顯示過的性格特征吧,那麽,其實這也意味着他也算離她更近一步了吧?
苦苦思索後意識到這一點,即使張稀霖最終沒說出他想聽的話,景曉萌心裏也是開心的。
船老大為景曉萌特地的上門道歉感到哭笑不得,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以後你別這樣了,就揮揮手讓他回家,看景曉萌的眼神像看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景曉萌走在回家路上,在廣闊無垠的港口也停留了一會,不知為什麽驀然想起以往在繁星點點星空下的掙紮。
他明白船老大的意思,依他現在所學的知識他也知道該怎麽活才能更好一點,可他卻做不到那一點。
有時他也不想這樣活着,但那些生活習慣,就像是慣性一樣,已經神髓入骨了,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說句難聽的話,也許這輩子,習慣成自然的景曉萌都無法逃脫這樣的面孔了,除非逃離到一個新的地方,否則他也只能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因為他的人生早已經在開始的奠定了那樣的基調了。
今天本來是他們聯誼活動的最後一天他們本該啓程回學校的,但因為前晚那幾個在海上受驚的同學,本來景曉萌打算去賓館看他們一下,再看看情勢,看是要打電話通知老師否要延遲回校呢!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沒有必要了。他們也不是小孩了,是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的,而且張稀霖又不住他那裏了,反正他們又都覺得沒什麽樂趣所在,所以他就想把一到中午就走的決定告訴他們。
他覺得是時候理性強勢一點了,畢竟他現在并不想在這裏繼續待着,為什麽還要陪着他們耗呢?想來也是。
只是這趟行程終究沒能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因為景曉萌打架了,而且就在他去賓館和他們商量中午回學校的時候。
并且在他回到學校還被上報處分了。
至于原因,按他說的是因為他們背地裏說他安排的不好,還講他壞話被他聽到,所以才起的沖突。
但事實上卻是因為他們當中有幾個人犯渾,胡亂說話,說張稀霖一個女的,和他們兩個大男人一起3P,肯定是受不了才和劉世曦換出來的什麽的,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聽了就讓人火大。
但這些捕風捉影的話,景曉萌一點也不想讓她聽到,哪怕只有一點也不行。
所以他承認全是自己的錯,丢失了競争全校優秀畢業生的名額和其他條件,才堵住他們的嘴。
張稀霖一向是最讨厭打架的,因為她的父親在幼年的時候給她的印象就是暴力的——無所謂冷暴力還是直接的暴力,所以她才那麽喜歡斯文有禮的人。
但所幸她是親身體會過那種“惡人作惡讓人恨得牙癢癢、卻不得已忍耐的”的感覺,而她本性其實也是惡劣,有暴力因子存在的,以至于竟然在後來有一次在操場遇到景曉萌的時候,還無比認同地安慰了看上去正在傷心的景曉萌。
“他們不懂,這個世界需要你這樣的人了,至少你有其他人沒有的責任心”。
張稀霖非常認真地說,還給足支持似的,用手的指尖部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曉萌彼時正坐在塗洛山腳下的操場上,看着定定看着他的張稀霖,仿佛接連幾日的陰雲都莫名飄散,心裏驀地升起柔軟的感覺,那感覺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柔軟。
頓時感覺他們關系親近了一大步的景曉萌他搖了搖頭,撲哧一聲好笑,“你這算安慰的話嗎,真是的!”。
景曉萌越想越覺得想笑,尤其是看到張稀霖一臉懵,絲毫不知道他為什麽覺得好笑的時候,他就更想笑了。
“你笑什麽!”,張稀霖故意板着一張臉怒視景曉萌,要是不知道的人還真有可能會被張稀霖給吓到。
可景曉萌看出來,所以他仍捂着肚子笑着,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張稀霖如同一尊佛一樣地坐着,看着頭都要笑到地上的景曉萌的毛絨絨的腦袋,不由地也忍不住低頭微微一笑。
清風自過無痕。
陰雷是一種在盛夏裏近似寒冬的天氣。而寒冬的傍晚是沒有什麽溫暖可言的,尤其是從窗口望去,重疊的山坳都是冷色調陰郁的濃綠。
天空是冷郁的灰色,因為幹旱而稀疏的灌木萎黃變褐,斷續的河流也似乎沒什麽興趣再做旅行。
日子似乎就是這樣一天天循環着,春華秋實,夏花冬雪,沒什麽不同也沒什麽相同。
張稀霖自他們操場見過後,除了一次戶口登記時,因為無父無母的共性才和景曉萌再見了一次。
因為去那裏登記的至少都是名義上可憐的人,所以即使有些人感到尴尬不甚耐煩,接待人員也很耐心對待。
景曉萌遲到了一會,進來的時候剛好撞上要出去的張稀霖。
張稀霖一開始沒看清是誰,皺着眉頭一閃身往邊上靠了,景曉萌卻是注意到了,擡頭朝她綻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笑容太過炫目,就在張稀霖仰頭的地方盛放,甚至來得猝不及防,張稀霖楞了一下不自覺也扯了一下嘴角點頭致意——雖然那幾乎不能算個笑容。
因為那只是一個深酒窩的面龐有一個笑的模樣而已,而那酒窩的凹陷一閃即逝,也并不自然。
其實他們嚴格意義上都是屬于那種慢熱的人,很難獲得認同感,所以當他們回到各自生活的地方後,按照他們本來的步調生活的話,雖然也還是同一個地方,但卻依舊沒有辦法有更深一步的交流,至少他們不會有精神層面上的交流或碰撞。
但那個笑容對于景曉萌來說就已經足矣。
他從沒想到無父無母這個悲慘的身份也會給他帶來一些驚喜,至少能讓他不僅僅局限于默默愛她的地步。
而後,關于這個無父無母的身份,也還是給他們提供了一些相遇的機會——當然,這裏又不得不提一下緣由了。
近些年,由于塗洛市的政府、企業都在經濟發展的基礎上發揚國際人道主義,學校這座象牙塔也不能免俗。
特別是對家庭殘缺的學生會給予更多的幫助,比如說提供一些生活補助,或是工作上優先幫助等之類的舉措。
景曉萌以前會覺得自己可憐,但現在卻卑劣地覺得慶幸,正因為他也是無父無母的人,所以他和張稀霖的第一張光明正大的合照是在學校發給國家獎學金,特別是有家庭缺陷時拍的——雖然這麽想似乎是不應該的。
而後陸氏學院的贊助人,也就是陸氏企業,也會優先提供特殊名額給這些家境困難、卻優秀的學生一個工作實習的機會——生科院裏的景曉萌因為打架事件沒有這個選擇的機會。
而在中文系學習還不錯的張稀霖在大三下學期的時候,因為沒有完整的家庭得到了這個機會,雖然這有點讓人沮喪,但在生活的逼迫下卻是一點也不算什麽了。
只不過張稀霖原本還奇怪只是輔修經濟學的景曉萌,為什麽卻用了經管院的的名額進陸氏這種外貿公司實習——畢竟張稀霖學語言還能定個合同什麽的,而景曉萌一個學醫學的能做什麽呢?
這不僅讓張稀霖百思不解,也使很多人感到不解,并且認為景曉萌這是沒辦法的情況下才僥幸得到的機會,所以他的情況變得有些令人輕視。
但這個事情很快就被張稀霖抛到腦後了,因為她這才突然發現了張析聞的反常。
在張稀霖聯誼後回來的這一段時間以來,張溪岩的病情在她的照顧控制下稍顯正常,所以張稀霖才真的放心把她送進特殊學校,和景曉萌一起調去總部學習了。
而這次去的是張析聞所在的陸氏公司,張稀霖有些興奮。
因為她在一步步向張析聞靠近,或許這次的機會能彌補她們之前出現的裂痕也說不定。
所以她在去陸氏公司之前打過張析聞的電話,想告訴她這件事情,不過她卻總是在忙,沒有回電。
以前張稀霖也常給她打過電話,張析聞也定期回她消息後,只是興趣卻是淡淡,通常是三言兩語說完,現在看來卻是不想理會,卻沒辦法忽視的無奈,所以張稀霖後來也就不怎麽打電話聯系。
所以這次張析聞沒有回她電話,張稀霖其實也并沒怎麽在意。
只是當張稀霖實習報道那天,在陸氏公司大堂裏和張析聞擦身而過,而張析聞卻裝作不認識她的時候,張稀霖是很震驚的。
但她腦海裏習慣性的思維又是立刻責怪自己多想,也許張析聞沒看到消息之類的,或是她和旁邊的女生說話太興奮所以才沒看見自己——通過這些,她給自己的失落和張析聞的冷漠找了許多借口。
但過沒多久,那些幻想很快就破滅了。
震驚于張稀霖也來陸氏公司上班的張析聞趁午休的時候偷偷把她拉出去,原本似乎是想責難于她的,但看着張稀霖不知甚解的神情,她可能又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默了一會,才忸怩的道出她的意思,“那個,稀霖,你在公司就別叫我姐了吧……”,張析聞那般款款說着,塗着精致唇彩的兩片唇形美好的嘴唇上下合動着,在張稀霖的眼前不斷地閃着。
而剩下的,張稀霖卻一句也沒聽到,因為最初的那一句話就像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聲波源一樣,不停地激蕩着她的腦袋,使她一向反應靈敏的腦袋難以理解,并去思考那句話的深層含義,而她現在也并不想去了解。
一人坐在茶水間發愣的張稀霖不知為什麽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為什麽她的姐姐就不想讓人知道她們是姐妹呢?
是因為她穿着平庸,長相不美?亦或者是因為她是憑着幫助名額進來的,拿過貧困金?想來想去,怎麽看都不會是因為張析聞自己的原因,她肯定是這樣想的。
張稀霖度過了自己內心的第一陣自我懷疑,想明白張析聞的虛榮時,她的憤怒生了出來。
而不巧的是這時,在別的部門實習的景曉萌不知為什麽要跑到張稀霖待的這個找她一起吃午飯。
“我只認識你……”,景曉萌的大眼睛看着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該是她想親的人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們的關系,而一個獨身主義者本來就排斥的異性卻巴巴地跑上來表示親昵。
張稀霖簡直要被這種詭異的現實擊倒,而對于張析聞的怒火她不敢發洩在張析聞的身上,卻不知道為什麽就敢發洩在景曉萌的身上了。
“可我不想和你一起”。可能是因為他最怕軟糯可欺吧!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可能每個狠狠打擊過他的人都會這樣想,然後湮滅了自己的愧疚感。
張稀霖說着這話,離開了茶水間,躲進了衛生間裏。
很可笑的是,她對景曉萌忽視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直到第二天張稀霖才知道,原來張析聞不是像她這樣被人可憐才進的公司,也不是因為柔弱才被所有人喜歡的。
是因為她比大多數中層階級還高一點的家庭所致。
她的父親的确是塗洛市的一名市政高官,母親也的确是一名有名作家——只不過沒說的都是已經去世了的。
所有人都喜歡她的平易近人,卻并沒有看穿她的真正面目,甚至以為她不提自己的父母只是因為她想從底層奮鬥起,而忽略了最開始也是她自己一不小心讓人看破了她家境殷實的刻意。
而張析聞和她部門的總監陸駁也走得很近,那種暧昧、火熱都不像張稀霖所認識的那個傳統女人。
當然,還有一個傳言張析聞有一個勢力背景很強的幹爹,雖然這也好像确有其事,但張析聞平時做人看起來不錯,沒有人願意以那樣的惡意去揣測她的行徑。
張稀霖試圖和她交談過她的這個形象問題,但張析聞卻認為她已經犧牲了那麽多,如果連這個事情也要遷就張稀霖,并向她交代的的話那張稀霖未免也太過分了點。
張稀霖無法再說什麽,只能轉身離去。
張稀霖之後實習的每一天也沒有下去食堂吃過飯。
不知是不是張析聞給她的暗示,她總覺得自己是她們家見不得人的陰影,在張析聞眼裏甚至是一種恥辱,就像她曾經知道的父親和別的女人的那個私生子那樣,她甚至應該要慶幸,張溪岩不會長大,沒辦法意識到這些,避免了被嫌棄的感覺。
另一方面,是因為經濟的原因,她當初和張析聞說好的給她20萬手術費後,她就解決自己的夥食。
她決定把手術放到她們實習過後,因為那時放假,那樣才有時間可以調整。
可張析聞在她們說好了之後,就只給了張溪岩的費用,已經沒有給她的生活費了,而把張溪岩送去特殊學校的費用甚至還超了些,使她不得不動用了她的為數不多的存款。
她之前存的生活費雖然還有些,但不算多,所以在不高的實習工資拿到之前,她也只能夠每次早上買多的面包,在中午吃過後,晚上再随便找點東西吃。
實習第二天她對景曉萌的發火,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她被自己姐姐意外嫌棄而頓生的悲憤沖昏頭腦,還有一部分就是因為沒錢而産生的窘迫——她甚至不能随意的出門去買東西吃!
其實要是張析聞不是如此地話,她或許還能保持清貧而知足,以她之前和景曉萌相處的程度來說,她甚至還會開玩笑說一聲她有些原因不想下去吃之類的話,可偏偏張析聞的态度激化了這一切。
所以她才這麽卑劣地遷怒了一直向她示好的景曉萌。
其實那天她躲進廁所之後,憤怒過去之後升起來的就是她心底深淵的悲傷。
她一方面為自己的處境感到難過,又悲哀一向自诩正直的自己心裏仍有這樣可怕的劣根性,卻毫無改變的欲望——只能就這樣放任自流,和無所作為,證明欺軟怕硬存在于每個人的的心中。
而且看起來她就是不怕和景曉萌搞事情的那樣。
這種對于原本在這世界上唯一認可的親情和她的引以為傲的人性也破滅之後的深刻的認知,使她剛準備好好開始就受到了打擊。
她幾乎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個時候——似乎有時她看上去只是外表略微冷淡,但實際上根本難以接觸,因為她又封存了自己。
如果有觀察到的話,其實你可以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幾乎沒有看你的眼,這可以說她的習慣,也有可能是一種漠視,不過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張稀霖自認在這間公司實習的日子難熬,不過似乎景曉萌的日子更加艱難一些。
自從那天他被張稀霖莫名一句“可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給傷了之後,他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事實上當天夜裏他躺在有月光的床頭上,還流眼淚了,那眼淚靜靜地淌在枕頭上,留下一串水珠的痕跡,有對張稀霖的怪罪和又不舍起來的心思,只不過最後和他一起睡去的,是他本就脆弱的玻璃心。
情場上的失意也就算了,這可以歸結為是他們兩人的性格不适,或者是這環境的不佳。
可事業上的的得失就很難說了。
也不知怎的,景曉萌在端茶倒水的第三天過後,就受現任董事長秦瑟不知名緣由的賞識,直接從實習小生晉級成為了董事長身旁重要助理之一,很是遭到了一些非常規的排擠。
這對于工科醫學有些一板一眼的景曉萌來說,這種辦公室的勾心鬥角,對于他的事業的升職來說,可不知道是得意還是另一種毀滅性更大的失意了。
只是——最關鍵的是他來這裏的初衷已經無法達到了,景曉萌坐在滿滿當當的會議室裏,坐在董事長座下唯二的助理席位上心想。
“似乎我永遠無法做到的,就是讓她愛上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加快進程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