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阮娴命懸一線
阮娴剛從宮中出來回到王府,元漓便急匆匆地趕到了阮娴的院子,見阮娴無事才安下心來。
“她可有為難你?”元漓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縱使她是娴妃,拿不出證據,還能憑空誣賴和親王府不成?”阮娴一臉得意地看着元漓,實則內心有些愧疚,大人間的争鬥,不該傷及孩子。
是夜,阮娴輾轉難眠,如今,她為了報仇,害死了還未出世的孩子,如此做派,和那狠毒的素娘有何區別?她,後悔了。
次日天剛亮,阮娴連早膳都未食便去了佛堂抄錄往生咒。她不信阮钰死了,但素娘腹中的胎兒,卻實實在在的是沒了。
“福晉,身體要緊阿。”流雲一臉擔憂地看着阮娴,已經一個時辰了,再不吃不喝,身子可是要撐不住阿。
“無事。你若累了,便先下去歇着吧。”阮娴頭也不擡地淡淡道,昨夜她做了噩夢,心中不安,這往生咒,無論如何是要抄完的。
流雲見狀有些着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想起了福晉最近一直暗中調查郎佳氏和阮钰的下落。
“福晉,您若累垮了身子,那這小姐和老夫人有了消息,他們該報給誰聽阿。”流雲俯身小聲說道。
“她們有消息了?扶我起來。”果然,阮娴一聽到阮钰與郎佳氏的消息,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突然,阮娴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福晉!福晉!快叫郎中!”流雲看着暈倒在自己懷裏的阮娴,頓時慌了神。
元漓一下朝便聽到阮娴暈倒的消息,解了馬車,穿着官服便策馬飛奔回了王府。
阮娴還在昏迷中,血水一盆一盆的從房內運了出去。剛一到院子就看到此番景象的元漓差點站不住腳。
“大夫,她怎麽樣了?”元漓沖進房內,重重地握住郎中的手,眼眶早已紅腫。早晨出門時,她還好好的,怎麽一會的功夫,就這樣了?
郎中搖了搖頭,低嘆一聲,“王爺,老夫醫術不湛,大人雖救了回來,但孩子,卻是保不住了。”郎中拱了拱手,便退出去了,生怕王爺再遷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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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孩子?”元漓不可置信地重複着剛剛聽到的內容,心裏一陣刺痛。
元漓愣在原地,下人們匆匆忙忙地從身邊經過,沒人敢大聲出氣,終于,血污清理幹淨了,屋內的氣氛太壓抑了,無一人敢待在屋內。
流雲為阮娴壓好被子後,便識趣地出了門,輕輕掩上了門。此事來的太突然,對王爺打擊定然不小。
元漓靜靜地在阮娴的床邊守了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守在門外的下人們又驚又怕,無一人敢進去。
天黑了。流雲想進去添燈,但又怕擾了王爺,只得拿着火折子,守在門口,只要屋內喊了,便進去添燈。
屋內漆黑一片,元漓透着月光,呆呆地望着仍在昏迷的阮娴,眼神中滿是自責與懊悔。
“咳咳,水。”自床上傳來微弱的呼喚聲,屋內靜的吓人,元漓聽得真切。趕忙站起來欲去桌上倒水,結果雙腿發麻,用力過猛,直接磕到在地,清脆的“噗通”一聲吓到了迷蒙中的阮娴,也吓壞了門口的流雲。
流雲推門而入,熟悉地點燃了幾處油燈,見王爺正狼狽地拖着已經麻木的雙腿去桌邊倒水,流雲暗道一聲不好,便幸幸地飛速出了門,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來,喝水。”元漓小心地護着手中的水,溫柔地扶起阮娴。阮娴艱難地睜開雙眼,入眼,是憔悴的元漓。
“嘶——我這是怎麽了?”阮娴只記得自己在佛堂抄經,現在是怎麽回事,小腹怎麽如此疼痛?
“對不起。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沒保護好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但我們一定還會有的,會有的。”元漓早已六神無主,說完便後悔了,但瞞着她又有何用,她遲早也會知道的。何況她自己的身子,即使旁的人都不說,她自己會猜不到嗎?
“孩……孩子?”阮娴不可置信的問着,雙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腹部。這裏,曾經有個孩子?
“對不起……”元漓一把将阮娴攬在了自己的懷裏,阮娴靠在元漓的胸膛中,低聲抽泣。
她怎能如此粗心,連自己有了身孕都未曾察覺?葵水已好幾日未來,她早該想到的……或許,這便是報應吧……
一整夜,無眠的一夜,靜谧的一夜。
次日清晨,太陽一翻了魚肚白,阮娴睜眼,元漓竟還在自己身旁。
“你……你怎麽還不去上朝?”阮娴有些急了,莫不是昨夜自己讓元漓憂心一整夜,導致誤了時辰,無故曠早朝,可是大不敬啊。
“我昨日聽說你小産,便已讓人請了今日的早朝。”元漓摟着阮娴的手又緊了三分,是自己的疏忽導致了這場意外,還好阮娴無事,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別擔心,我沒那麽脆弱。這樣也好,算是償了素娘腹中胎兒的命吧。”阮娴細細安慰着元漓,同時,也在說服自己接受事實。
“好了,別亂想了。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家裏陪着你。”元漓捏了捏阮娴的臉頰,這幾日,阮娴消瘦了許多。
“來人,将早膳呈上來。”元漓大聲對門外喊着,阮娴已一整天未進食了,再不吃可真撐不住了。
流雲聞聲便一路小跑到了廚房,吩咐下人将早已準備好的早膳送到了屋內。阮娴大病未愈,流雲謹遵醫囑,一早便交代了廚房只得做些清淡的流食。
“這……福晉現在不應該補身體嗎,怎麽如此寡淡?”元漓看着一桌子的粥、青菜,忍不住發問。縱是平時早膳,也該有些肉食才對。
“回王爺,郎中說,福晉如今的身子底子太差,貿然進補空會傷了根本,只得先進些流食,再慢慢以藥膳,補湯,補回來。”流雲不緊不慢回答道,她怎會看不到自家福晉那可憐兮兮的眼神。
“既如此,阮娴,本王喂你。”元漓聞言便端起桌上的八寶粥,阮娴只得乖乖就範。
身子無比虛弱,一天一夜未進食,現在還只能吃些清粥青菜,真是有苦無處說,無論何時,身子都是最要緊的,阮娴記住了,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誤了健康!
元漓當真在阮娴的院子裏待了一天,待天黑阮娴睡着才悄悄回到書房處理公務。
隔壁院子的鈕祜祿紫琪聽說阮娴落胎,本高興的睡不着覺,現下聽說王爺竟不去早朝,專門陪了她一日,她又一夜,氣的難以入眠。
趁人病,要人命。王府中各方實力的眼線,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次日天剛亮,廚房便忙碌了起來,福晉大病未愈,得煎好幾份補湯備着。趁着下人們都去吃早食的空檔,永壁悄悄溜進了廚房,往幾個藥罐中投了□□。
日上三竿,阮娴才喚來流雲梳洗穿衣。
阮娴剛梳洗完準備用膳,元漓便進了院子。
“福晉莫不是才剛起?”元漓打趣道,這個時辰,該是午膳了吧。
“才不是,我這準備用午膳了。”阮娴氣鼓鼓說道,被元漓猜中後還有些心。
元漓不再逗她,坐下準備同她一道用午膳。
見福晉與王爺都吃的差不多了,流雲從廚房端來補湯。元漓接過,親自喂阮娴喝下,殊不知,這一勺一勺,不是滋補的補湯,而是要人命的□□。
“噗——”阮娴突然吐血,烏黑的血,是中毒了。元漓慌了神,這是怎麽回事,他與阮娴一同用的膳,莫不是,莫不是這補湯有問題?
“快!快去請太醫!”元漓連忙抱起阮娴輕放到了床上,阮娴仍在不停的吐血,面色痛苦。
不一會兒,太醫院的葉天士便來了。
葉天士見此情形,便知事态的嚴峻,朝王爺點了點頭便開始診脈,越診脈,葉天士的臉色越是沉重。
“福晉所中之毒太過兇險,下官只能用從古籍中看來的十二銀針之法一試,能否解毒,全看造化了。”葉天士頗有些無奈道。
葉天士是全京城最厲害的名醫,若他再無法,那誰還有辦法啊。
“全仰仗先生了。”元漓聞言朝葉天士行了一大禮。
一柱香後,葉天士施完了針,阮娴已不再吐血了。
“福晉能否醒過來,全看今晚能不能挺過去了。”葉天士如實對元漓說道。
“不知先生能否留在我府中一晚,若是福晉突然有什麽狀況,葉太醫也好即使救治。”元漓不放心地請求着。
“也好,也好。”葉天士不再推脫。
“對了,府中可還留有福晉今日進食了的東西,此毒異常兇險霸道,銀針只能祛除部分毒性,護住心脈,若要徹底解毒,還是得研究研究。”葉天士對此毒倒是也有興趣,他還從未見過毒性如此烈的□□。
“先生這邊請。”元漓将阮娴未喝完的補湯遞給了葉天士。
葉天士端起補湯一聞,便聞出了端倪。又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大小不一的銀針,旁若無人的研究了起來。
元漓見一時半刻葉天士怕是得不出結論,便吩咐了流雲好生照看着阮娴,自己去了庭院,廚房內所有經手過,和有可能接觸過補湯的人此時都戰戰兢兢地跪在院子裏,不知發生了何事。
“說!是誰,在福晉的補湯中下了藥?如若不說或包庇知情不報者,女的充為軍妓,男的統統搭配邊疆!”元漓沒功夫一個個審,如此懲罰,是比殺了他們還殘忍。
那些老婆子和小厮聞言哀嚎一片,大聲呼冤。只有一個小厮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的抖動,在人群中分外惹人注意。
元漓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示意身邊的侍衛将他提了出來。
“說不說?我若沒記錯,你們都是正經人家的子女才能入我王府為仆,不知你們的父母……”元漓故意沒将話說完,敢對阮娴下毒,他一家都死不足惜。
“王爺,不,不是小人。小人今日早晨早早的吃完飯,便去了廚房怕補湯熬過了火候,缺看到小貝勒鬼鬼祟祟的從廚房的偏門出來,小人本以為小貝勒是去廚房偷吃些甜品,誰知道……福晉,福晉竟然中了毒。求王爺饒命饒命阿!”那小厮支支吾吾地說了一長串,一看便不是撒謊。
元漓聞言便拔刀一劍刺向了那小厮,“大膽!竟敢污蔑小貝勒!”不論這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那都是留不得的。
待元漓冷靜下來後,着人給那小厮家一筆銀子,再将小貝勒偷偷叫來書房。
“阿瑪,您可是要檢查永壁的功課?”永壁有些害怕地問道,終歸只是個孩子啊。
“有人說,你今日曾偷偷進過廚房,可有此事?”元漓并未直接問他去廚房做何事,他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樣惡毒的事。
“今日嬷嬷說永壁正在換牙,不可貪嘴多吃甜食,永壁忍不住才去廚房中偷食幾塊。永壁再也不敢了。”永壁說話時眼神躲閃,仿佛這是早已備好的說辭。
二世為人,見過了多少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永壁是否說謊,他一眼便能看出。
“荒唐!阮娴也是你名義上的額娘,她哪裏虧待過你,究竟是何人教你下毒?”元漓氣的直咳,一個孩子,哪能想這麽多,定是有人背後指使。
永壁直接被吓哭了,“她才不是我額娘,就是她害死我額娘的。阿瑪不分是黑非白,她害死我額娘……”永壁不斷的重複着,“她害死我額娘”。
元漓見現在也問不出什麽,這背後之人連孩子也利用,想來,也不會輕易地暴露自己。
“來人,把小貝勒送去別院,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回王府。”元漓讓永壁哭的頭疼,大聲喚來屋外的侍衛。
元漓回到了阮娴的院子,葉天士不愧是第一名醫,已研制出了解毒之藥。
永壁哭了一路,完全不知道被驅逐到別院意味着什麽。
“良歌姐姐,良歌姐姐。”永壁擦幹淨鼻涕,抹去了眼淚,一路小跑着進了良歌現在住的屋子,卻空無一人。
永壁将別院的每一個屋子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良歌,良歌不在別院,那會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