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8)
嘴!現在回去跪到天黑!”王姑娘揪住他的耳朵就像牽牛一般将他往回拉。
街上看熱鬧的人發出陣陣笑聲。
我是深受其害的,這些市井小民不但好熱鬧還喜歡挑事。估計這麻子男回家還有一頓酷刑要經歷。
我冷哼一聲搖了搖頭。
蕭子熠突然将頭轉過來笑着同我說道:“我的命怎麽如此之好呢?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肯定上輩子拯救了疾苦。”
我用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嘟着嘴答道:“那是因為相公好,你待我如此之好我若還像一個悍婦那不得把你吓跑了?這麽好的相公我可舍不得拱手讓人。”
☆、別離或是永遠
“娘子現在把對為夫的愛分了大半給家裏那兩個小拖油瓶,我早就頗有微詞只是你不自知而已。若往後你依舊只顧小的不管為夫保不準哪日我便會給旁的女人拐跑了。”蕭子熠眉頭一揚似笑非笑的說着。
“放我下來。”我不顧他的反對從他的背上跳下來站在他對面,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擡頭一字一句看着他說道:“你忘了那個叫璧兒的女人了嗎?她可是差點死在我手上的,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女子便小瞧我,論心狠手辣我可一點都不輸男子。”
蕭子熠噗呲笑出聲來:“哈哈……我蕭子熠的娘子自然是女中豪傑,旁的這些庸脂俗粉為夫實難入眼。不過娘子往後能不能多關心關心為夫啊?好比咱們新婚燕爾那時一樣?”
話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他被迷暈扔進水中是如何活着回來的?他對期間的事情只字未提,因為這段時間事情接二連三我也就忘了問了。現在想來着實有些好奇了。
“相公,你被迷暈丢進水中是如何活着回來的?而且過了那麽長時間才回來,中間發生了什麽事?”
蕭子熠望着我的眼神忽然晦暗了些許,拉起我的手緩步向前走着繼而說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農戶家裏了,聽說是那家婦人在水邊浣衣的時候見到幾個人擡着我丢到水裏她便下水把我拖上了岸。我這麽久才回去是暗中在查蕭楠珹的事情。得知他要娶你我都快瘋了。”
“其實我當時已經準備跟他同歸于盡了,紮在他胸口上的金釵便是提前準備好的。”
聽了我的話他頓住了腳步,轉過頭來望向我,眉頭皺成一團倒吸了一口涼氣:“幸好為夫及時趕到,不然我真的會後悔終生。”
我将頭倚靠在他的臂膀上小聲答道:“我一直在等你,也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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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燦爛,正對着陽光的臉輪廓分明,皮膚上一層橙黃色的光凸顯的他更加俊逸非凡。
回家休息了沒多久便又來客人了。
“格格,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幾歲的孩子登門拜訪,說是額驸的妹妹。”管家話語裏都是懷疑,畢竟他從未聽說蕭子熠有妹妹。雖然不相信,但按規矩還是得通傳一聲的。
“請她們進來吧。順便把小少爺和小姐帶過來。”我笑着回答他。而後對身旁的笑笑說道:“去準備點吃的端過來。”
蕭子熠再見念兒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多謝格格請禦醫給念兒醫治,她如今已經能說一些簡單的詞語了。念兒你叫哥哥嫂嫂了沒?”老板娘白日裏跟普通的娘家婦女無甚區別,她是一個稱職的慈母。
“哥哥,嫂嫂。”念兒乖巧的叫喚了一聲。雖然還是有點吐字不清音調也不太标準,可比起之前已經是突飛猛進了。
蕭子熠拿了一塊鳳梨酥遞到小姑娘手中喜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念兒真乖。”
“娘親,爹爹。”
“娘親,爹爹。”
小福和小幸歡快的從屋外跑了進來,這兩個小家夥現在已經能說會道了。
“叫姑姑,那位是小奶奶。”老板娘其實年齡不比我大多少,叫奶奶确實有點奇怪。
小福歪着小腦袋打量了一下念兒嘟着嘴巴對念兒說道:“姑姑,你怎麽這麽小啊?你真是我爹爹的妹妹嗎?為何我爹爹那麽老呢?”
念兒捂住嘴笑了起來。
小幸扒拉了一下小福:“姐姐,咱們爹爹哪裏老啦?你說爹爹老娘親會不開心的。”
我看了一眼蕭子熠,他的臉比鍋底還黑,我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寶貝女兒,你怎麽老是損你爹爹呢?”
小福見蕭子熠似有些不悅了趕緊躲進我的懷中顫顫巍巍說道:“誰讓爹爹整日都霸占着你,我和弟弟想讓娘親多陪我們玩一會兒都不行。”
原來如此,這小家夥是故意報複蕭子熠的。
“娘親只有一個人也不能分成三份啊。爹爹年紀大了需要娘親照顧,百善孝為先你們也應當要多為爹爹着想。”
聽了我這番話小福小幸低着頭走到蕭子熠面前鄭重地跟他道了個歉:“爹爹我們錯了。往後我們跟娘親一起照顧你。”
我朝蕭子熠使了個眼色,讓他見好就收。
“好。不過你爹我三十歲還不到怎麽就成老人家了?”蕭子熠在他們腦門兒上一人彈了一下。
念兒咯咯笑着,想必每日她在家中也無人陪她玩,來到這裏看見這兩個調皮搗蛋的小鬼心情大好。
老板娘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還是格格 幸福,所有愛你的人都在身側。”
我知道她定是觸景傷情了,蕭大人走了也有幾年了,她卻要獨自帶着患病的女兒生活下去。
我微微垂首深吸了一口氣才同她說道:“我們是一家人,往後念兒想過來玩你便帶她過來就是。不需見外。”
“好好好!姑姑,以後你經常來陪我們玩吧。我舅舅有間百寶屋全是西洋買的小玩意,不如我跟姐姐現在就帶你去玩吧。”小幸拉着念兒便往外跑,小福屁颠屁颠跟在他們身後。
我趕緊囑咐笑笑去看管他們。畢竟念兒身體不太好別磕着碰着了。
小孩們走了之後我同蕭子熠和老板娘說起了蕭楠珹的事:“聽歐陽箐說他在裏面的身體狀況非常差,有一條腿怕是要落下殘疾了。大夫說若不出來養傷會危及性命。相公,你如何看這件事?”
這兩年蕭子熠對蕭楠珹只字未提,對他一直心存芥蒂。聽我提起,他眨了眨眼睛端起琺琅彩茶杯喝了一口茶一直默不作聲。
“不如把蕭楠珹安置到深山老林中去養病,再一個也可以讓他修身養性。歐陽箐一直想在陪他身邊照顧他,我見她用情至深拒絕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這樣安排如何?”我繼續說着。
老板娘也察覺到蕭子熠有些抵觸這個事情,便想緩和一下氣氛:“我們去陪孩子玩一會兒吧。”
“好。只要蕭楠珹不再參與到我們的生活中來,把他放的遠遠的更好。”蕭子熠突然開口說道。他面無表情似乎沒有生氣。
當日蕭楠珹想揮劍自刎蕭子熠把他救下,我便知道他絕狠不下心見自己的親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我握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只有他的親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他才能真正自在。
蕭楠珹出獄那日蕭子熠沒有去。我帶着兩個孩子和念兒一同去見了他一面。
“我曾經因為自己的執念害得你平白無故經歷那麽多磨難,沒想到今日你還肯來送我一程。”蕭楠珹瘦的不成人形,加上腿傷整個人不再挺拔。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
我将三個孩子推到他面前一一給他介紹了一番:“這些都是你的親人,往後的人生希望你默默為他們祈福,希望家人都可以健康幸福。只要你真心悔過相信相公終有日會原諒你的。”
蕭楠珹神色黯淡,嘴角抽動一下苦笑着。經歷了幾年的牢獄之災對他的影響非常大,他沒有了從前的傲氣,如今更加小心謹慎。
“經歷了這麽多我終于是知道了真心難得,箐兒不嫌棄我是戴罪之身還一直照顧我對我不離不棄,我想用餘生來報答她。”蕭楠珹緊緊握着歐陽箐的手,而歐陽箐也如一個懷春少女用癡癡的眼神望着他,臉上的笑容從未褪去。
見他們都找到了各自的歸宿,知道了自己往後的人生該如何生活我很替他們高興。
他們的馬車漸行漸遠,或許此別便是永別。曾經的執着終将成為漫漫人生路中的一抹回憶。
☆、梅花香自苦寒來
冬天悄無聲息到來了,大雪覆蓋住了所有的缤紛剩下的只有毫無雜質的純白。
“小姐,你的手爐該加碳了。”
笑笑不提醒我都忘了已經站在屋檐下看了一個時辰的雪了。看着雪花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落地別有一番意境。
身上穿的狐貍皮還是蕭子熠入秋的時候去狩獵來的。這身白色的皮毛讓我與雪景融為了一體以至于自己都到了忘我的境界。
這個冬天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壞事,當今聖上年事已高沒能熬過這個寒冷刺骨的冬天駕崩了。
第二件事是好事,新皇登基普天同慶,我阿瑪世襲了爺爺的爵位被封為玺郡王。而胤禮自然承襲了貝勒的封號,還另外開了府這也為他即将到來的喜事錦上添花了。
但是禍福總相依,因為新皇剛登基,根基不穩怕有人會圖謀他的位置所以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軟硬兼施讓所有人對他即畏懼又臣服。
阿瑪的財富足以養肥一支精銳軍隊,再加上本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讓新皇如鲠在喉。
郡王府周圍經常有細作假裝成平民在游走,家裏所有人都知道,而且都異常小心謹慎。
胤禮大婚本是喜慶的事, 卻因為新皇的猜忌讓我們都如驚弓之鳥。阿瑪同家裏人商量後決定不大擺筵席了。其原因也是不希望皇帝以為阿瑪以辦喜事為由拉攏朝廷官員。
我們家以經商為生,并不喜歡參與到朝廷的政治鬥争中去。當初阿瑪看中蕭子熠也是因為他不是當朝官員,我們可以自由自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伴君如伴虎,富貴和人頭分別提在左右手上,今天是盡享榮華富貴說不定明天便人頭落地了。
“胤禮,裕銘,子熠,你們三人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往後這些家産也是要交到你們手中去經營的。如今我們家的情況如履薄冰,本王打算斷臂求法。将其中一部分生意主動貢獻給皇帝以求保全我們全家的平安。只要我們家的生意不如從前那麽大,皇帝自然會放寬心的。其實哪怕放棄一半的生意我們家三代依舊不愁吃穿,錢太多不見得是好事,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看本王這樣的方法是否可行?”
阿瑪召集了家裏所有人鄭重的商量出一個萬全之策。
他們三人也非常贊同阿瑪的決定,錢財乃身外之物,若因為我們家的財富導致家族招至劫禍實在不值當。先皇在世的時候阿瑪也一直都有進貢一些錢財填充國庫,也是為了向皇帝表示我們家的忠心。
額娘當初拼命賺錢只想為外公洗刷冤情,奈何生意越做越大以至于成為了別人的眼中釘。
“新皇登基你們在外言行舉止一定要注意分寸,他是個好猜忌的人,萬不能讓他抓到把柄。盡量在外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以免讓別人說我們以皇親國戚的身份狐假虎威。”額娘也是親身經歷過官場争鬥的人,她能把生意做的如此好自然是非常明白其間厲害關系的。
我從未見過父母對一件事如此緊張如臨大敵。想必朝廷中已經有人向皇帝進言了,我們家這塊大肥肉不管任何人出手都能沾上一手油,在成為衆矢之的以前必須要化被動為主動。
“我和秀兒都是思想開明的人,婚禮不必要大操大辦。自家人一起吃個飯就算禮成了。婚後我們打算出門游歷一番,以作對秀兒的一種補償。”胤禮最是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能不跟那些想上門攀附的人打交道是最好的。
“如此甚好。”阿瑪對弟弟的決定很是欣慰。
我倒是羨慕他們,婚後還能到處去游玩。我與蕭子熠成親後這些年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更別說兩人出去游山玩水了。上次出逃一天還險些掉進水裏淹死着實掃了興致。
蕭子熠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悄悄從身後抓握住我的手同時遞來一個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到他如此深愛我,心中的那些遺憾也平息了些。就連那些貧賤夫妻都依舊有人相信有情飲水飽,我生來就在蜜罐子中還有什麽欲求不滿的呢?
家庭會議散場後我和蕭子熠一道去孩子們的房間看看他們被子有沒有蓋好。
蕭子熠看着兩個安靜熟睡的孩子臉上洋溢着幸福,我們深知現在的幸福來之不易,往後誰也不會再輕易松手的。
出來後他将我攬入自己的披風之內,還握着我的手放在嘴邊不停的哈着熱氣。
“相公。”我望着眼前這個專注的男人怦然心動。
“嗯。”他頭也未擡繼續幫我暖着手,那麽自然,對我好就似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如他睡前需要喝一口水那樣的生活習慣。
“我們會一直這樣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吧?”許是因為預感到的危險的氣息,我有些惆悵。
蕭子熠将我冷的發麻的手放進自己的衣襟裏,那裏滿是他的體溫。他将頭靠在我的頭上用極緩的語調說道:“娘子,為夫不僅今生今世要跟你白頭到老,來生來世、再生再世、生生世世都要與你舉案齊眉。”
我眼角噙着淚水,有他這句話便好。不管以後經歷什麽樣的事情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我想去雪地裏看梅花。”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想跟他單獨走走,真希望這樣走着走着便到了白頭。
他将我攬的更緊了些,雖然寵溺得我無法無天可依舊會不時調侃幾句:“娘子,這黑燈瞎火的能分辨出梅花在哪裏嗎?反正為夫是因為怕你受涼才不得不來的。若讓下人知道還不笑話我們倆?”
我用拳頭在他胸口上砸了一下傲嬌的答道:“只聞梅花那幽幽輕香便可知道梅花在哪裏啦。就像輕如蟬翼的絲綢拂面而過,不刻意卻更能夠沁人心脾。”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他輕輕淺淺吟起了王安石的《梅花》,很是應景。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一句正如我們現在黑夜中賞梅的情形。”我雖不是什麽附庸風雅之人卻獨愛荷花和梅花,全因為古人賦予它們的情操,就如我現在的心境,不管時局如何變化都堅持自己的本心活着。
他借着白雪反射的微弱光線替我摘下一支梅花:“放進琉璃花瓶中可燦爛的開放幾日,這樣娘子不要到這天寒地凍的花園裏來也能問到花香了。”
我跺着腳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推,手腳實在冷的受不住了。這一路在雪地裏小跑幾次險些滑倒,他卻寧可冒着倆人一起摔倒的風險也未松開過我的手。我們的笑聲回蕩在園子裏,就如孩童時代那般暢快淋漓。
我們淅淅索索回到房裏,笑笑替我們脫掉已經露濕的披風,又端來熱茶給我們暖胃。
蕭子熠稍稍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替我去插梅花了。
“小姐,蕭家大公子派人送來了家書。”
我接過信踱步走到蕭子熠身邊,猶豫了片刻還是将信遞給了他:“大哥的家書。”
他依舊不緊不慢舞弄着花瓶裏的樹枝,不時拿剪刀修剪一下,直到滿意了才将淡綠色琉璃瓶放到窗邊的茶幾上。
我再次将信遞過去,他就這樣呆呆的盯着那封信眼光中不明的情緒流動。
我在他的旁邊坐下側過頭淺淺吸了一口氣才說道:“相公,既然他這信封上寫着家書便是給家人的信。我不勉強你現在就看,我把信放在茶幾上,相公何時想明白了何時再看。”
說完我将信放下後去泡浴了。回頭的時候依舊看他盯着那封信陷入沉思。
☆、胤禮大婚
等我回來卧室,屋中只留了一盞小小的油燈,蕭子熠已經睡下了,而那封信依舊完好的擺在茶幾上。
我搓着手快速鑽進被窩中,他側身躺在床的內側眼睛微閉着,大概是還沒睡着。我正準備睡下他突然從裏面起身讓我睡在他剛剛睡過的地方,自己則是睡到了外邊。
“特意幫我暖被窩呢?”我微微笑着。
他只嗯了一聲。
“怎麽了?不開心啊?”我将他的身子扳過來,他卻依舊閉着眼睛假裝睡覺。
見他如此這般我悶哼一聲将身子背過去,用背對着他。“你不開心就對我愛答不理我還不高興呢!”我在心中腹诽着。
倏地,蕭子熠轉過身從身後将我抱住,耳邊傳來他溫熱的氣息:“娘子,為夫是在氣自己。蕭楠珹縱使有殺我之心我都可以與他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是他曾經直接或間接傷害過你,最不能過去的坎,便是他作為我唯一的親兄弟卻費盡心思籌謀着奪我妻子。我是一個男人,奪妻之恨是很難忘懷的,能夠放他一條生路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雖然心裏不能原諒他,可幾十年的兄弟情分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想起我跟他小時候在一起玩的情形我就想去看那封信。所以我氣自己的心搖擺不定。”
我把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指腹輕輕撫摸他的手背說道:“相公,既然你如此糾結不如我們暫且将這件事擱置一下,讓時間來幫你做出決定。”
他将頭窩進我的後脖頸,男人其實也需要女人安慰,需要女人關懷,只是平時他們習慣為了女人遮風擋雨。現在的他就像小幸一樣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相公早些休息吧。過兩日便是胤禮的成親之日了,明天你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蕭子熠的呼吸漸漸變輕變均勻,我也松了口氣慢慢睡去。
次日。
“公子,風雪大加一個貂毛坎肩吧。”香兒将黝黑發亮的皮毛坎肩幫陳銘圍在脖子上。
最近這些日子陳裕銘不像往常那般愛開玩笑了,不僅行為舉止變得拘謹也變得少言寡語了。興許是因為香兒在身邊有些局促吧。
香兒站在他身前幫他圍坎肩的時候,陳裕銘将臉偏開了,連正視她的眼睛都不敢其中必有隐情。
“公子,我們現在去商行嗎?”香兒再次同他說道。
“嗯!”陳裕銘看都未看她只輕嗯一聲。
“我們去哪吃早點呢?記得之前你帶我去過一個小店吃過煎包,感覺那裏的味道還挺好的。”香兒說着便不由自主咂了一下嘴巴。
陳裕銘看似不經意聽着其實都記在了心上,他讓車夫把馬車趕到那家小店門口。他從車窗探出頭去,對店門口的夥計說道:“給我包十個煎包。”
“好咧!馬上就來。”夥計收了他的錢快速從店內用紙包了一大包熱氣騰騰的煎包出來。
“吃吧。”陳裕銘将紙包遞給香兒。
香兒咬着下唇笑得歡實:“我哪吃的了這麽多,公子一起吃吧。”
他們在馬車上邊吃邊趕路。肉香味彌漫在車廂內,這麽冷的天能吃上口熱乎的東西全身都變得暖和了。
陳裕銘每日的行程跟額娘差不多,先去商行盤賬,然後再去各個鋪面看看經營情況。若有生意需要他親自出馬他基本要忙到天黑才能回家,若沒有生意可談下午他就可以四處消遣一番。
以往他經常忙得忘記吃飯,現在有香兒在側再忙也會伺候他一日三餐。所以陳裕銘體态越加壯實了些,膚色也漸漸紅潤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胤禮的大婚已至。
家裏雖然不打算大操大辦但喜慶的氣氛一點也沒減少。
光迎親的隊伍就有上百人,轎子是八人擡大轎,轎子前方是樂隊後邊是儀仗隊。
胤禮身穿喜服騎着棗紅色的汗血寶馬走在隊伍前頭。
一路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整座城都知道郡王府要辦喜事。
“這公孫家雖是書香門第可是能跟郡王府結下姻親這可是很多人都羨慕不來的。而且這玺郡王就這麽一個兒子又擁有如此大的家業,能嫁進去做胤禮貝勒爺的福晉福澤不淺啊。”
街道兩邊看熱鬧的人群
擠得水洩不通。不時有人發出羨慕的感慨。
“誰說不是呢。之前李尚書請媒婆去郡王府給自己的獨生女說親都吃了閉門羹。胤禮貝勒這門親可是這些達官貴族都想去沾的,豈料他早已與公孫姑娘私定了終生。”
“聽說他們一同在國外留過洋,是同窗。近水樓臺先得月。”
“又有多少姑娘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美夢破滅了。”
“郡王不是還有個侄子未娶嗎?”
“你們是說陳公子吧?他整日忙于生意确實耽擱了終身大事。你們哪家有貌美的姑娘可以去碰碰運氣。”
“可行,哈哈哈哈……”
路人聊的熱鬧,迎親隊伍也異常熱鬧。一路敲敲打打接了公孫秀馬不停蹄回到了郡王府。
拜堂儀式沿襲了傳統的儀式,觀禮的人都是自家親戚還有些許朋友。
禮成後歐陽秀到新房中換了套輕便的衣服出來同我們一道吃飯。
眼見胤禮也成家了,陳裕銘輕輕嘆息一聲調侃起自己來:“新郎官,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必須要陪我這個老光棍好好喝上幾杯啊。”
站在他身後的香兒難免會露出失落的神情,她默默端起酒壺幫陳裕銘把酒杯添滿。
我們共同舉杯。
“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父母親更是開心,倆人臉上的笑容從未褪去過。
額娘讓下人端上來一個精致的小錦盒,她親手遞交給歐陽秀并同她說道:“這裏有一對鑲嵌綠寶石的黃金龍鳳手镯,作為我這個婆婆給你的改口禮了。”
歐陽秀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那兩只镯子足足有半斤重,每只镯子上都鑲有四顆碩大的綠寶石。镯子周身都有掐絲浮雕,雍容華貴又不失大氣。
“謝謝額娘!”歐陽秀趕緊改了口。雖然她同額娘一樣是漢人,卻也知曉些滿人的習俗。
“額娘,你終究還是疼兒媳婦一些。我成親之時你送的那對龍鳳镯可沒有這麽名貴。”我故意嘟着嘴說道。
蕭子熠在我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說道:“娘子別開玩笑,等會歐陽姑娘都會不好意思收下镯子了。”
“長姐一向喜歡在額娘面前撒嬌我們都習慣了。雖然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卻依舊有一顆少女的心。”胤禮攬過歐陽秀的肩膀把盒子往她懷裏推,生怕我會奪了去似得。
“胤禮,怎麽能在剛過門的弟媳面前說我的壞話呢?我跟弟媳關系好的很,額娘疼她我替她高興着呢。”我斜了一眼胤禮,這家夥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反倒是額娘和阿瑪笑着像看孩子一般看着我們說說鬧鬧。
“舅媽。”小幸和小福一左一右圍着歐陽秀。
“你今天真好看。”
“你要快點給我們生一個弟弟或妹妹,這樣我們倆就更加喜歡你了。”
人小鬼大,逗得大家樂不可支。
歐陽秀臉紅耳赤微低着頭,從桌上加了雞腿放進奶娘手裏的碗中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把這兩只雞腿吃了舅媽就答應你們。”
兩個孩子争先恐後從碗中拿起雞腿便啃了起來。
“慢點吃別噎着了。”阿瑪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眼中滿是疼愛。
酒宴持續到了二更天,幾個男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家裏的三分之一生意都交到了皇帝手中,阿瑪自然找了一個讓皇帝有面子的理由:幫助朝廷去救助災害地區。
所以這場喜事辦得很是順心,皇帝也派人送來了賀禮。
婚後沒幾天胤禮夫妻就出去游歷了,家裏也恢複到了從前的生活狀态。
而蕭楠珹卻依舊每月托人往府裏送一封家書。天長日久的放信的那個匣子都快滿了。
☆、出逃
“交班了,吃早飯去吧。”郡王府門口的守衛正巧在交班。
小幸和小福本想從大門口溜出去,可即使是交班也是無縫連接,他們沒有機會可以從正門口出的去。
小幸摸摸自己的小腦瓜,一個主意乎的閃現出來,他拉過姐姐肉嘟嘟的小手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兩人便往花園的方向去了。
花園的角落裏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花草也不停擺動着。
小幸的小腦袋已經鑽出了狗洞,圓滾滾的小屁股還卡在院子裏邊。
“姐姐,幫幫我,我出不去了。”小幸急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
院子裏小福笑得前俯後仰,她擡起腿踢在小幸的屁股上,小幸“哎呦”一聲被踹了出去。
小福身子瘦小一點,很順利的爬出了狗洞。
逃出了郡王府倆姐弟手牽手走在大街上。什麽東西都是那麽稀奇,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應有盡有。平時他們倆只能在府裏玩,今日是為了去尋念兒小姑姑才決定騙開奶娘逃出來的。
“姐姐,我們該去哪找小姑姑呢?我們連她家叫什麽都不知道。”小幸看着滿大街的行人心裏有些犯怵。
小福原本膽子更小些,聽小幸都這般說她更拿不出主意了。
“掌櫃,你家這獅子頭是不是專門送進宮給宮裏的娘娘們觀賞的那種?”
一家賞玩寵物店門口,一位六旬老翁低着頭盯着琉璃魚缸裏一對金黃色獅子頭金魚不舍的挪動腳步。
店鋪裏走出來一位比老翁稍年輕點的男子:“獅子頭是專供皇家的,只有那些品相稍差點的才會流進市場。這個品種的金魚供不應求,你若喜歡得趕緊下手不然等會就會被別人買走了。”
獅子頭金魚身體短壯,頭頂肉瘤厚厚凸起,連鰓蓋上也有肉瘤,正面看着很是敦實可愛。它們在水中惬意的搖擺着魚鳍,那半透明狀的魚鳍就像仙女的紗裙,輕逸而有力。
六旬老翁不時的敲打着發酸的腰卻依舊不舍得起身。
兩個小家夥平日裏見的魚都在荷塘裏,這麽可愛的金魚還是頭一次見。他們情不自禁的靠向老翁,與他一同低着頭專注的看着魚缸裏的魚游來游去。
“老爺爺,這明明是魚為什麽叫它獅子頭呢?”小福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問道。
老人家微微偏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繼續低頭看魚,口中悠悠地答道:“你們不覺得它的頭很像過年舞的獅子嗎?”
小幸用他的小手在魚缸的外壁上輕輕敲了敲:“他們能聽見聲音嗎?這麽可愛的魚老爺爺你是要買回家嗎?”
六旬老翁被他的這個問題問住了,他也不知道這魚到底能不能聽見聲音。所以只得岔開話題,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鳥架子說道:“你們看見架子上那只鳥了嗎?那是會學人說話的鳥你們去同那只鳥玩吧。”
架子上站着的是一只毛色純白的學舌鹦鹉,碩大的眼珠子滴溜溜正望着他們。
小福更加喜歡那只鹦鹉于是提起裙擺踏上了臺階,她從一旁的鳥食盤裏取出幾粒鳥食徒手遞過去給鹦鹉吃。
店鋪的掌櫃趕緊制止她:“小姑娘這樣可萬萬使不得,你看見它那鋒利的鳥嘴了嗎?它要啄下來你的小手都會出血的,你得用這個喂它。”老板用一個木勺一樣的喂鳥器穵了幾粒鳥食遞到鹦鹉嘴邊。
鹦鹉叼起一顆鳥食上下喙不停磨動,樣子甚是讨人喜歡。
小福接過喂鳥器繼續喂着鳥。
小幸則到店鋪裏面四處打量起那些奇異的寵物來。
除了魚和鳥還有小貓小狗,對于他們來說最奇怪的寵物莫過于讓人毛骨悚然的蛇了。
掌櫃見兩個小孩無人看管便問他們:“你們是自己走出來的嗎?父母在何處啊?”
小幸古靈精怪,他聽到掌櫃這樣問起立馬快速走到小福身旁悄悄地同她說道:“我們趕緊跑吧!他若知道我們是偷偷逃出來的去郡王府告狀該怎麽辦?”
小福吓得小臉一白,趕緊放下手中的喂鳥器。
兩個小孩兒手牽手從寵物店飛奔了出去。身後的店鋪掌櫃還一臉茫然:“這兩個小鬼是怎麽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碼頭旁邊。
碼頭邊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貨船,十幾個搬運工人正大汗淋漓的往船上搬運着貨物。
一個年輕的工頭手握短鞭正幺五喝六的朝搬運工人喊道:“別偷懶,速度快一點,手頭上的東西拿穩咯,這可是大當家要運到英國去的琺琅彩,碰碎了你們可賠不起。”
搬運工人們頭也不敢擡只顧埋頭幹活。
兩個小家夥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船,被面前的場景吸引住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那個拿鞭子的工頭看見兩個小孩兒走了過來,下意識的舞了舞手中的鞭子驅趕他們:“走開走開!這可不是你們玩的地方!”
這時,三四個人跟着一個年輕人往船的方向走去。其中一人點頭哈腰的說道:“少當家,您放心,絕對會在您出貨之前把東西全部搬上船,不會延誤您的出貨時間的。”
“那便最好。若你辦事得力往後的搬運工作我都交給你去安排人。官小權力大,這些苦力工可都得指望着你給口飯吃呢。”年輕男子只微微看了說話的人一眼。
那人聽了更加殷勤備至:“謝謝少當家如此看得起小人!”
“小鬼你們到底聽不聽得懂我說話?!我讓你們快點走,別在這妨礙我們幹活!”工頭見兩個小孩兒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再次朝他們揮舞起了手中的鞭子。
“住手!”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女子原來就是香兒,她正陪着陳裕銘到碼頭上來看貨物的搬運情況。
陳裕銘聞聲望去,看見小幸和小福正被工頭吓的不敢動彈。他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走到三人面前,不由分說奪去了工頭手中的鞭子氣急敗壞的說道:“你這個有眼不識泰山個狗東西,竟然敢舉起鞭子打洛嫣格格的一雙兒女!”
工頭聽完吓得撲通跪倒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少當家饒命啊!我不知道這是小少爺和小姐,我也沒有真想抽打她們只是想吓唬他們而已。我見他們站在路中間擋住了工人做事這才吓唬他們一下。請少當家明查啊!”
不等陳裕銘繼續開口,小幸詫異的發現表舅舅居然也在此處,他立馬拉起小福再一次瘋狂的跑了出去。
“趕快把他們倆攔住!”陳裕銘見兩個小鬼頭想逃大聲對站着他周邊的人喊道。
兩個小孩在前面跑幾個大人在後面追,上演了一場貓捉老鼠的把戲。他們畢竟才四歲,如何能跑的贏這些大人呢,沒跑出多遠便被拎了回來。
陳裕銘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兩個汗流浃背的小孩兒,口吻有些指責:“誰帶你們出來的?為什麽見了我就跑啊?趕緊回家去。”
“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還不想回家。”小福生來性子老實生怕表舅舅生氣趕緊答話。
小幸一臉無奈的表情看着姐姐,她這可是不打自招啊。
“表舅舅,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娘親。我們只是想出來找小姑姑玩而已。”小幸解釋道。
陳裕銘聽他們說是背着大人偷偷逃出來的真有些生氣了:“你們若在外面被人販子拐跑了你娘親豈不是要哭死?!膽子怎麽這麽大呢?現在立刻給我回家!”他将孩子訓斥了一頓轉而對身旁的香兒說道:“你現在立刻将他們兩個人送回去。奶娘是幹什麽吃的?兩個這麽大的孩子跑不見了都不知道!你務必讓表妹好好責罰她們!”
“好的。少爺放心,我一定親自将他們送回府裏。”香兒答了一句便左右手牽起孩子準備離開。
見表舅舅真生氣了兩個孩子只得垂頭喪氣跟着香兒去不遠處坐馬車。
☆、教子有方
“你們圍着郡王府周圍去找。你們往城南,你們去城北!一定要把小少爺和小姐給我帶回來!”蕭子熠從奶娘那裏急得兩個孩子不見了急得額頭青筋凸起。他講郡王府所有的守衛全部安排出去尋找孩子。
我早已急得癱軟在椅子上,眼淚如何也止不住。
“相公,孩子們去哪了?是不是被綁架了?你一定要把他們找回來,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活下去?”
蕭子熠摟着我的肩膀,陰冷的臉上眉頭一直緊鎖。
一定要在額娘和阿瑪回家之前把孩子找回來,不然他們也會跟着焦心的。
“不然我們也出去找吧,這樣在家裏等消息我實在快瘋了。”我淚眼婆娑地望着蕭子熠,哪個母親的孩子丢了還能夠在家裏坐得住呢?
他對孩子們的擔心不比我少自然是非常懂得我的心情,見我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點頭答應了。
在紛紛攘攘的街頭我和蕭子熠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一對雙胞胎姐弟。可得到的答案總是讓人失望。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平時陳裕銘坐的馬車從我們身邊經過。
“娘親,爹爹!”
那個熟悉又稚嫩的聲音從馬車的窗口處傳出。
在我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住了。
“格格,額驸。你們別尋了,他們在這裏呢。”香兒牽着孩子們走下馬車。
兩個孩子見了我們一直低着頭不敢言語。特別是小福那樣子就像一只落水的小雞,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我原本怒火噌噌的往上竄想好好教訓他們一下,可看着他們害怕又愧疚的樣子我竟說不出半句責備的話。
“你們是怎麽出去的?”蕭子熠聲音中怒氣沖天,一句簡單的話把兩個孩子吓得身子一震。
我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立刻把孩子攬進懷抱中,見他們如此害怕蕭子熠我趕緊說道:“咱們回家,回家了再說吧。”
蕭子熠微眯着眼盯得孩子們定在原地不敢移動一步。我擡起頭向他使了一個眼神,他才稍稍緩和了點語氣說道:“回家吧。”
回府後小幸因為害怕被蕭子熠揍便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慶幸他們被陳裕銘看見了,若被別有用心之人看見了後果不堪設想。
“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險!想見小姑姑就不能跟爹娘說嗎?這樣冒失的出走有沒有想過娘親會憂心?”蕭子熠罰他們跪在廊下背《弟子規》,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
“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衆,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
廊下傳來朗朗的背書聲,經過的傭人都會朝他們多看兩眼露出一臉疼惜。
我知道蕭子熠對他們小懲大誡是避免日後他們膽子越來越大,養不教,父之過。他若如我一般心軟是會害了孩子們的。
大致過了一個時辰,廊下的背書聲小了許多,我有些擔心,畢竟他們才四歲,身子如此弱小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這般懲罰?
我偷偷躲在轉角處朝廊下張望,見孩子的身子就如搖搖欲墜的枯葉左右搖擺着,再跪下去怕是會病倒,心禁不住揪着疼。
正欲擡腳過去免了兩個孩子的責罰,身後被人拉了一把。我回頭張望原來蕭子熠同我一樣在偷偷觀察孩子們。
“娘子現在去豈不是前功盡棄了?為夫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毀于一旦,他們還白白受了那麽多罪。”
我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答道:“這兩個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如何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小小年紀就受這樣的懲罰?你看他們明顯身體已經吃不消了,還狠心的只想到自己的威信。哼!”
蕭子熠卻不緊不慢雙手攜着我的肩将我往屋裏推:“娘子莫急,為夫這就去叫他們起來。慈母多敗兒,娘子切記要沉住氣疼愛放在心中。”
聽他說去叫孩子們起來我這才心裏舒坦了一點。
蕭子熠冷俊的身影幾乎将孩子們全部籠罩,他不怒自威緩緩地道出一句話:“你們可知錯?”
“回爹爹,我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撺掇姐姐做這種膽大包天的事了。”小幸果然有男子漢的擔當,他将事情的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爹爹女兒知道錯了……”小福的聲音就像蚊子叫一樣。
蕭子熠心裏一沉趕緊把孩子抱起來放到椅子上。把孩子們的褲腳卷上去一看,兩個小膝蓋紅腫的厲害,他立馬大聲喊道:“把跌打藥酒拿過來!”
我聽到他說的話絲毫沒有耽擱便翻出藥酒跑到他們面前。
忍着鼻子的酸楚我小心翼翼幫孩子們擦了藥酒并送他們回房休息去了。
“你是不是罰的太狠了?”我氣鼓鼓的盯着蕭子熠問道。
他輕輕嘆息一聲摸了摸我的頭發答道:“一定要讓他們記住這次教訓,我們的孩子不同與普通人的孩子,那些想找捷徑想發財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尋找機會。我們不能讓孩子們自己羊入虎口。為夫知道娘子心疼,往後為夫會小懲大誡不會再這般嚴厲了。”
我忽的頭暈目眩險些暈倒了過去,幸好蕭子熠眼疾手快伸手把我抱住。可能是今天尋孩子太多着急,急火攻心所至。
蕭子熠卻分外緊張,他将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關切地問道:“娘子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為夫立刻去請大夫過來給娘子瞧瞧。”
我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去,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他見我堅持便放棄了請大夫的想法,把我抱起放在了床上,又倒了一杯熱水喂到我嘴邊:“喝口熱水緩緩吧。要是休息了片刻還不舒服一點要告訴為夫,萬不可逞能,娘子好好的為夫才能安心。”
“好。我一定會告訴相公的。”
休息了一會兒頭暈的感覺緊緊消散。蕭子熠這才舒了口氣,他也不放心孩子們便過去看他們的情況了。
這時笑笑端着一盤橘子進來了。
“小姐,這是我們郡王府後院裏種的橘子。現在剛剛初熟我讓人摘了幾個給你嘗嘗鮮。”
這個季節正是出橘子的時候,雖然大多都是青橘酸味大過甜味,光聞着那清香的橘皮都可以引得我口中唾液狂流。
我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用手指着那盤橘子對笑笑說道:“剝一個給我嘗嘗。”
她熟練又快速的剝出一瓣瓣完整的橘肉,我不喜歡吃橘絡,她都細心的将橘絡都清理幹淨了碼放成一朵花的形狀。
望着那盤橘肉我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便不顧形象的大口朵頤起來。
笑笑皺着眉頭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邊腮幫子問道:“小姐,不酸嗎?”
“不酸,恰到好處。橘子味道濃烈好好吃。再幫我剝一個。”我意猶未盡,剛剛那個橘子吃的太快根本沒過瘾,接下來我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那一盤青橘子都吃完了。
雖然牙齒有些受不住在發軟,可胃卻非常滿足。
“你現在便去吩咐人再摘些來,每日都送些到我房裏來。葡萄之類的吃的有些膩歪了,盡量送些當季新出的水果來吧。”
我咂着嘴巴回味着那股清香微酸的味道,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
☆、再孕
笑笑拿着一封信快步走進屋:“蕭家大公子又差人送來了一封信,這都走了一年多了依舊每個月都送。不如小姐給他回封信斷了他的念想,反正姑爺也不會看。”
“先放桌上吧。”我也從未打開看過,不知道他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麽。
這時蕭子熠端了碗參雞湯進來。
“這是為夫讓廚子炖給娘子補身體的,趁熱喝了吧。”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桌子上的信,直徑走到床邊打算喂給我吃。
我接過碗自己喝了兩口,看他心情不差我便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信說道:“蕭楠珹的家書又準時送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孩子們走丢讓他更加重視親情了,這次他只猶豫了片刻便走過去拿起信拆開看了起來。
我見蕭子熠眉頭輕輕一挑眼球中有光在閃爍。看過信之後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手指頭不停敲打着桌面。
良久,他終于緩緩開口說道:“他快要做父親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有些震驚的睜大的眼睛重複了他的話:“他要做父親了?”
蕭子熠起身踱步過來:“他跟歐陽箐成親應該有幾個月了吧,他這封信中說歐陽箐懷孕一個多月了。大概之前的信中也是向我們傾述他們在那邊的生活吧。”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啊,這不正是我希望的嗎?我當初幫助他們就是想成全歐陽箐。
“相公打算原諒蕭楠珹了嗎?”我偷瞄了他一眼試探性問道。
他再一次陷入沉思沒有言語。
“他的腿傷現在如何了?”我繼續問道。
蕭子熠從我手中端過碗接着喂我喝湯,面色卻有了一點點沉重,他微不可查的輕嘆一聲答道:“那條傷腿已經痊愈,只是以後都留下了殘疾,走路一瘸一拐,以前那個英俊潇灑氣宇不凡的蕭楠珹再也不複存在了。”
原來他是在感傷。可立馬他又有些許開心的說道:“他也是因禍得福吧。若不是因為腿傷歐陽箐也不會去照顧他,或許兩個人永遠不會在一起。”
彼時,門口有敲門聲傳來:“格格,您吩咐摘的橘子已經送來了。”
“進來吧。”蕭子熠應了一句。
看着傭人抱着一小筐青橘子進來蕭子熠有點驚愕,加之本來屋裏就彌漫着酸橘子的氣味他禁不住眉頭一皺。
傭人出去後他像一只小狗在我臉上一陣嗅探,然後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娘子是吃了多少酸橘了?”
我得意洋洋的癟了癟嘴把嘴湊近他的耳朵說道:“不知道,反正覺着特別好吃就多吃了幾個。”
蕭子熠忽的擡起頭望着我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說道:“娘子這個月的月事好像還沒來吧?你如此嗜酸莫不是又有喜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恍然大悟,月事真的還沒來,不過我們沒有打算再要孩子平時都特別有注意的,何以會又懷上呢?再說了,我先前懷小福他們孕吐的厲害,現在除了今日多吃了幾個橘子也無別的什麽症狀啊,會不會他是想多了。
想罷我答道:“不會這麽巧吧?只是多吃了幾個橘子而已啊。”
他卻像是心中早有定奪朝門外喊了一聲:“笑笑,你去請個大夫過府幫小姐診一下脈。”
門外傳來笑笑的應和聲:“好的姑爺,我現在就去。”
大夫沒等來卻等來了香兒,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來尋我。
蕭子熠看她這般模樣定是有話要跟我說,他便非常識趣的離開了。
“格格,你身體不舒服嗎?”她明顯在顧左右而言他。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剛剛有點頭暈,現在無礙了。不知道香兒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找我?”
她臉頰紅紅眼眸中含着淚光,哽咽了一下才說道:“我聽說王爺要做主幫公子娶妻了。”
我見她這樣焦急應該對陳裕銘生了愛慕之心了。
“是聽阿瑪提過,主要是額娘着急,她看與表哥同齡的男子孩子都會騎馬射箭了,表哥卻還是孤身一身。擔心因為生意耽擱了表哥的終身大事才決定給他指婚的。”
聽了我這番話香兒臉色更加難看了,她半垂着頭沉沉的嘆息一聲小聲說道:“格格,我本是一個寒門平民,能得公子和你們出手相救已經是天大的運氣。原本我對恩人不應該有別的什麽想法,可跟公子相處的這些日子中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生妄念。得知他會娶別人心痛的不能自已,我該怎麽辦?”
她幾次都險些落淚,還時不時用手按住鼻孔吸鼻子将淚憋了回去。
“香兒姑娘,其實表哥也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姑娘做妻子,不看家庭背景只看心意。若你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就努力走進他的心裏吧。跟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成親或許這一輩子都不知道愛為何物。我也希望他能夠幸福,也相信你會給他帶來幸福。不要輕易放棄,好嗎?”
這段時間香兒對陳裕銘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她的家庭條件不是問題,娶妻娶賢,她家就算是家財萬貫對于表哥來說也起不了作用。因為他自己就是豪門,不需要靠女人的娘家來支持他。
她終于如釋重負露出一絲笑意:“好的!我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繼續說道:“不如我找機會幫你去試探一下他,看看他對你是否有心思。”
她激動不已一把握起我的手一個勁道謝。
“娘子,大夫來了。你們談完了嗎?”外面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
香兒離開後蕭子熠緊張的盯着大夫為我診脈。
一個年過五旬的大夫專注的把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這一套對于我來說早已是輕車熟路了。
“大夫,怎麽樣了?我妻子今天突然頭暈是不是身體虛弱所至?”蕭子熠不等大夫的手離開我的手腕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夫則是呵呵笑着回答道:“夫人确實是身體虛弱,這是因為她剛剛懷孕一個月所至。往後必需要加強飲食,安胎藥也要按時喝。從脈象來看胎兒發育良好。”
“真的?!我又要當爹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蕭子熠已經開心的嘴角高高揚起。
☆、試探心意
“夫人好生休息,你們安排人随我去醫館取安胎藥吧。老夫就先告辭了。”大夫将藥箱收拾好挂在肩膀上準備離開。
“你同大夫去一趟吧,早去早回。”我安排笑笑跟大夫去取藥。
人都離開後蕭子熠露出了柔情的一面,他坐在床邊上把我抱入他的懷中。我的背靠在他寬敞的懷裏感受到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都怪你。”我悶悶地說了一句。
而身後的男人不禁發笑:“呵呵,怪我,都怪我。”
他用手撥動着我的發絲,我刻意把頭偏開不讓他碰。我本無意再要孩子,可這孩子意外到來了也是要好好護着他平安的出生。
“有了孩子娘子不高興嗎?”蕭子熠用手扳過我的頭将自己一側的臉整個貼在我的臉上。他說話喉頭的顫抖我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我咬了咬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氣答道:“也不是不高興,只是有點突然罷了。原本覺得有小福和小幸就夠了,若這是天意我也會欣然接受的。”
聽聞此言他在我臉上摩挲着軟言細語道:“為夫知道女人生産就像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那種痛楚恐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感受到。但是娘子想想,這個小生命身體裏流淌着我們倆人的血液,五官和性情都有可能像我們,這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也是愛的延續。為夫感謝你為我生了幾個可愛的孩子,我只能用一生疼惜你,鐘愛你來回報了。”
我先前的些許情緒終于消散了。這是緣分,父母和孩子也是講緣分的,若無母子情分哪怕費盡心思保胎也留不下來。
我把手附在他的臉上,他的皮膚依舊細膩滑軟:“相公,我如此嗜酸怕這一胎又是個男孩。都說酸男辣女,而且懷男胎孕期反應沒有那麽重,懷女兒才會嘔吐不止。”
他笑的更加開心了,攬着我的手也收緊了些,右手掌在我平坦的小腹上不停撫摸着:“男孩女孩都可以,只要是娘子肚子裏生出來的為夫都喜歡。往後你若想吃什麽就告訴我,這胎為夫要更加細致入微的照顧好你。”
“嗯。相公要不要給蕭楠珹回一封信?”見他心情好我瞅準時機提了一句。
出乎預料他這一次竟爽快地回答了我:“好。我也要将娘子有孕的消息告訴他。他如今才一個孩子我都已經有三個了,我終究還是甩了他一條街。”
蕭子熠話語裏盡是得意,我都搞不清楚他是故意去炫耀的還是真心原諒了蕭楠珹。
“咱們又不靠多生孩子去種田孩子多有什麽好炫耀的。”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卻聽得真切:“說明我比他有本事,就算是在生孩子這件事上也比他強。”
此刻的蕭子熠居然如同一個孩童,只想自己的玩具比旁人多比旁人好。見他故意給自己尋找臺階下也說明他确實釋懷了。
陳裕銘剛回家便馬不停蹄往我這邊來了,他一向對我極好,得知我又有孕了豈會不來看看。我正好把香兒托付我的事辦了。
“好你個蕭子熠,我表妹嫁給你受的苦還不夠多嗎?這才過了幾年啊?你當她生孩子不痛嗎?”陳裕銘進門便把蕭子熠一頓訓斥,他是在心疼我。
蕭子熠和我趕忙分開來坐,而他只是抿着嘴笑一點也不生氣。
“表哥,莫要責怪我夫君。這是都是緣分。”我用手把蕭子熠護在身側。
陳裕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蕭子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哎,看來是我枉做小人了。你們如此恩愛我這是操的哪門子的心啊。也罷,表妹你就再多生幾個孩子以後也可以過繼給我為我養老送終。”
聽他如此悲觀蕭子熠倒是沉不住氣了,他看着陳裕銘提醒了一句:“裕銘兄這是說的什麽話,岳父不是說要給你指一門婚事嗎?往後你也會有許多孩子,輪也輪不到我的孩子為你養老送終。”
“貌合神離的婚姻有什麽意思,還不如一個人就這樣逍遙自在過下去。哎,我着實是羨慕你們倆啊,天天恩恩愛愛,夫唱婦随。若這輩子能遇見一個跟我情投意合的女子哪怕日日粗茶淡飯日子也是過得有滋有味啊。”陳裕銘眉頭輕輕一挑,腦子裏早已在憧憬那種與心愛的人相愛相守的日子。
“表哥現在腦子裏有沒有出現哪個女人的身影?”我古靈精怪的調侃了一句。
他像是被人看透了內心有些詫異,嘴微張着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說道:“表妹何以如此問?”
我捂嘴淺笑接着說道:“今日有個姑娘來找我說傾慕于你,又不知道你的心意如何很是糾結。所以,表哥不妨跟我說一句掏心話,你到底有沒有心怡的姑娘了?”
陳裕銘似乎有些害羞,臉頰微微泛起了紅暈。看來他年紀雖不小了可依舊是一顆情窦初開的少年心啊。
沉吟片刻後陳裕銘才淺淺答道:“或許有吧。那個來找你的姑娘是誰?”
我明顯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期許。如此看來他們的心意我大致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表哥,香兒姑娘年齡也不小了,我看後花園那個種花的小杜人挺老實的,是個可依靠的男人,不如把她許給小杜,這樣他們二人既可以繼續在郡王府當差也會更加盡心盡心為我們做事。畢竟香兒是你的丫頭還得你首肯了我才好為他們做主。”我強忍着笑意一本正經的同他商量。
“不可!”我話音剛落陳裕銘便嚴詞拒絕了。
蕭子熠倒是有些疑惑不解了,他手搭上我的肩膀向陳裕銘問道:“為何不可?我倒是覺得娘子的想法挺好的,莫不是你舍不得把香兒姑娘嫁出去?”
“哪有!我只是覺得那種花的小杜雖然人老實可也粗鄙,人又非常木讷沒有過日子的情趣,并非香兒的良配。”話雖這樣說的滴水不漏甚是有理,可我和蕭子熠都看得真真切切,他語速極快明顯是着急了。
“哦,表哥說的也不無道理。那廚房做白案的小黃一定合表哥心意。那人左右逢源整個廚房的人都對他贊賞有加,做事也非常勤快又有一門手藝過日子也不用為銀子發愁。”我繼續說着。
這回說的這人大概表哥也覺得非常靠譜,他竟然臉上掠過一絲慌張,說話也有些結巴了:“也……不太……合适吧。表妹如今還是安心養胎吧,操心這些下人的婚事做什麽,何必非這種精神。香兒的婚事我先問過她自己再做決定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子熠兄你可得把你妻子看緊了,別讓她到處亂跑。沒事做什麽媒婆啊。”
說完他急急忙忙走開了,生怕我會再抓着他說香兒的婚事。
陳裕銘走後我終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蕭子熠看我這種反應更加摸不清頭腦了。
“娘子為何沒事幫這些下人牽紅線?”他一臉狐疑的問我。
我護着笑的有些微微發疼的肚子同他說道:“之前香兒聽說阿瑪要給陳裕銘指婚才火急火燎跑來找我,告訴我她傾心于表哥,女孩子家自然是臉皮薄的,哪好意思主動去跟他表白啊。于是想讓我幫她試探一下表哥的心意,剛剛表哥的反應你也看見了。他們倆就差一層窗戶紙了。今天被我這麽一激估計表哥會有所行動了。”
“原來如此啊。陳裕銘跟香兒在一起也挺好的。娘子有機會再推他們一把,陳裕銘年紀也不小了,早些成婚才好。”
我們相視而笑,若表哥的婚事也定下來了我們家也算是圓圓滿滿了。
☆、大結局
一年後。
“給你侄女買的東西都要選最好的。她和我們家老三同年同月同日生這也是緣分啊。”我拉着蕭子熠打算到街上買些小女孩的衣服和玩具。
蕭楠珹和歐陽箐生了一個女兒叫蕭景璇,跟我們的小兒子蕭若翌同年同月同日生。
在我有孕這一年中蕭子熠和蕭楠珹恢複了書信往來,二人的兄弟關系也逐漸修複。
蕭楠珹邀請我們去他那世外桃源一般的家做客,蕭子熠也欣然接受了,我們打算為他們購置一些東西帶去,畢竟山中許多東西都不可能買到。
“娘子說買什麽我們就買什麽。反正有馬車,拉一車去都可以。”蕭子熠想着馬上可以見到才幾個月大的侄女很是開心,或許更開心的是一家人終于可以團圓了。
因為生了老三才幾個月,我的身材還有些圓潤,臉也比以前有肉。為了恢複到以前窈窕的身材我現在盡量在控制飲食,每頓只吃小半碗飯,每種菜不能吃超過三口。所以剛剛才吃過早餐沒有一個時辰我的肚子已經在抗議了。
蕭子熠聽到我的肚子叫皺着眉頭有些生氣的說道:“娘子現在身體還在恢複階段便開始節食了,生孩子虧了那麽多本元該如何補回來?為夫這就去給你買碗炖品來,你站在旁邊等我一下。”
他把我安置在炖品店門口便獨自進去了。
雖然有些餓,但是摸着發緊的衣服我又不甘心起來,吃了東西那早上的功夫不是白費了?
正想着,一把象牙扇子随意舞過我的視線。
“姑娘!果真是你!好久不見啊,沒想到終于又見到你了。”面前一個氣宇軒昂的白衣男子氣質不凡的向我踱步而來。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背幾乎貼在了牆上。
“你想幹什麽?”我警惕着他的一舉一動,面前的這位公子我似乎并不認識呀。
公子潇灑的單手打開扇子往自己臉上緩緩扇了幾下風才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泥人。他笑的沁人心脾嘴唇微啓說道:“姑娘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那日在泥人攤前面我們初遇,這個按照你當日穿着捏的泥人還是你送給我的。雖然時間過了那麽久可我沒有哪一日不對你魂牽夢萦,只要得空便在街上閑逛,因為我相信終有一日我一定還會遇見你的!”
聽他說完我才想起有日跟蕭子熠在夜市上确實遇見過一個公子。
我嘴角抽動了幾下有些尴尬的苦笑着對公子說道:“公子的厚愛小女子恐怕無福消受,還請公子早日忘懷,因為我……”
我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攬進了懷中,一個極具挑釁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心儀的女神早已成為我的妻子,還為我生了三個孩子。公子還是趁早死心以免飽受單相思之苦。”
蕭子熠斜了我們面前的公子一眼,故意吹了吹手中的那碗炖品遞到我嘴邊軟言細語說道:“娘子趕緊把肚子填飽了,我們還要早些買好東西回家看老三呢。”
公子一臉尴尬,眼神裏又滿是悲戚,他喉結上下移動了幾下似乎有些哽咽,呆愣片刻後他很有風度的向我們彎腰作了一個揖才說道:“希望你幸福,在下冒昧了。告辭!”
我只微微點頭以作道別。
而我身旁的蕭子熠卻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公子走後他才醋溜溜同我說道:“看來往後為夫必須把娘子拴在我身邊才行,這才一刻鐘的功夫便有人想拐跑你了。你趕緊把東西吃了現在還太瘦了,再長十公斤肉才好。”
我無奈的搖搖頭翻着白眼,他是想把我喂成大胖子才有安全感。可他端碗的手已經舉了許久了,我若不喝怕他會繼續以這樣的姿勢維持下去。
我只得乖乖把那碗頓品吃了,他這才露出舒心的笑意。
“趕緊走吧,要買的東西還有許多,明日便要出發了別耽誤了才好。”我挽着蕭子熠的手加快了腳步。
第二日。
幾輛馬車相繼疾馳在林間小路上。
我同蕭子熠帶着小兒子坐一輛,小福小幸還有念兒一輛,奶娘和笑笑一輛,最後面那輛載貨,除了我們的行李多數都是給蕭楠珹一家人置辦的東西。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确實偏遠,幸好山路還算平坦所以一路下來我們都有很好的興致看沿途的美麗風景。
天空湛藍偶爾還會飄過幾朵薄雲,陽光雖然炙熱可林間帶着植物清香氣息的風吹涼了空氣,已經許久沒有這麽惬意的感受了。耳邊不時傳來各種鳥鳴聲,時而婉轉,時而跳脫。
漸漸的沿途的樹木慢慢變的稀疏,眼前終于見到了一片開闊地,一個碧波蕩漾的小湖泊鑲嵌在綠林中,在湖泊的一側一條木頭鋪的小徑一路蜿蜒至古色古香的木屋前。
屋門口站着一男一女向我們來的方向熱切的張望着,女子懷中抱着一個在襁褓中的嬰孩。那便是蕭楠珹和歐陽箐了。
蕭子熠走在我們一行人的最前端,這條木頭小徑不長,可我們卻走了許久。這些年經歷的事情将親情隔絕了,這條路便是重新連接親情的康莊大道。
“大哥。”蕭子熠眼含熱淚輕輕喚了一聲。
“二弟。”蕭楠珹大步向前來迎接我們,他腿腳依舊不太方便,抓握住蕭子熠的手都因為情緒激動有些微微顫抖。
“好久不見。”我微笑着微微點頭同他們打着招呼。
身後的三個孩子早已興奮的又蹦又跳了,他們圍着歐陽箐和孩子鬧騰了一番,便寬衣解帶跳進了清涼的湖水中戲耍起來。
天邊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倒影在波光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