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餘璟的青梅竹馬
一個穿着時下比較流行的服飾的長發女孩在餘璟家門跟一個老伯交談，好像在問他的下落。老伯稱自己雖然經常見到這個孩子，但也不知道他最近的狀況。房子抵押後來搬過一次家，接着就沒消息了。
女孩失望地準備轉身離開，琉璃叫住了她。
“你好，請問你找餘璟什麽事呢？我也在找他。”
女孩看到白領模樣的琉璃，有幾分猜到這是餘璟的女友，便道：“我是他鄉下的青梅竹馬，最近來深圳找工作，本想在他家先落個腳，你看現在人也不知去哪了。能知道你是他什麽人嗎？你也不知道他在哪？”
琉璃看了女孩一眼，相貌姣好，青春的氣息散發出來，整個感覺看着比自己要年輕，她怎麽沒聽餘璟提起過這個青梅竹馬呢？
“我是他前女友鐘琉璃，前段時間我們吵架了，他從我家搬了出去，現在也不知去向。你說是他的青梅竹馬，應該比較了解他吧，他的其他在深的親人朋友還有麽？”
“我是他姥姥家的鄰居林雲妍，他那時經常回老家看望姥姥，幾年後姥姥去世了，就很少回來了。之後我們書信來往了一段時間，他上高中後就沒再聯系了。在這邊的親人，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把聯系方式給我，誰先發現消息就通知對方一聲。”原來是這種程度的青梅竹馬，琉璃一下子釋懷了，老實內向的餘璟想來也不會辜負一個在老家等着自己的女孩，兩人或許就不是那種關系吧。女孩初次來深也是無依無靠，投靠老鄉也是情理之中。
“好。眼下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我母親還陪着一起，不想她老人家太累了。不然我們一起去找吧？多個人多分力。”琉璃看女孩點頭同意，讓母親先回家。
琉璃問女孩現在有沒有落腳的地方，女孩說暫時住在旅店，工作已經看中幾個包住宿的，要是找不到餘璟自己先留下來見工。琉璃很想開口讓女孩先住在自己家，又怕母親責怪，自己也不方便。天哪，到了這種時候自己還老是想做好人，琉璃也怪自己太多事了。
“在這裏你比我熟悉，找不到也沒辦法對吧。你們怎麽吵架吵得他都搬走了？他為什麽要住你那呀？”女孩本來有點意思投靠在深圳紮根的餘璟，畢竟和老家的男友剛分手，和他發展也不是不行。看到餘璟已有女友，女孩本就不太想繼續找他了。但兩人正好鬧別扭，興許自己還有希望。找到以後餘璟跟誰在一塊還說不定呢。
“說來話長，你不知道他肺癌晚期吧，就這兩個月了。我跟他吵架，一氣之下他就走了，也是不想連累我。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
女孩聽餘璟得了絕症，心思馬上消沉下去，他是沒指望了。看到懷着身孕的琉璃一個四處奔走也有點不忍心，于是陪着她一起。原先工作過的洗車店、金屬工廠，甚至方如閱也聯系了，都不知道餘璟的消息。其他在這座城市的人際琉璃也不是很了解，這下只能暫時回去了。
琉璃在金屬工廠時聽幾個老員工談起又有一個人得了肺病，好在還在能治，對方拿了點賠償金就辭職了。想起餘璟的癌症，會不會也和在這裏工作過有關？但那個是工作了十年的老員工，餘璟只是做了幾個月，應該不會患上癌症那麽誇張吧。她找到經理，直接了當地質問餘璟患肺癌的事是不是和工廠有關。
“小姐，有關無關不是我們任何一方說了算的，是要到醫院體檢，拿事實說話。餘璟得病後也來找過我們，叫他拿着檢驗報告來，結果顯示沒有直接關系。那家夥本來身體就不行，來應聘的時候瘦弱得像根竹竿，我們錄用他也是冒着風險的，現在他出事，大家都沒事，又怎麽說？不全是我們的責任吧？作為人道主義賠償我們也給過了，你還想怎麽樣？”這些事琉璃都不知道，餘璟為了不讓她操心沒有提過。要是沒有工廠的賠償，可能兩人會生活得更艱難。
打聽下落無果的兩個女生在一家飯店裏吃過飯後就從分別，看着年輕陽光的女孩，琉璃有些羨慕，換了她在餘璟身邊，也許餘璟就不會那麽孤苦，心态好了也不會輕易得上絕症。
“鐘姐，我明天就去見工了，以後可能沒什麽時間跟你一起找餘璟。要是我有消息肯定會告訴你的，你先安心養胎。我不想他命快沒了，連個孩子都保不住。你身體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飯，才能對寶寶好。”女孩囑咐了琉璃幾句，就要離開。獨自一人的琉璃走在街上，想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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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那麽孤獨的餘璟也有人記得，想要投靠他。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應該還是會有人記住他的吧。自己的阿真，只有自己永遠地記住，好好地記住，才不枉相識一場。琉璃還是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愛過餘璟，那種故人離去的悵然若失，再次激發了自己對他的想念。這種也許也不是想念，是一種失去後的落空。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會承認自己是在乎的，有的話，總比沒有要好。這種占有也能算是愛情？琉璃覺得不應該是，那也愛得太自私、俗氣了吧。
回到家，母親已經熬好湯，琉璃喝了半碗再也沒有胃口。
那只戴了餘璟送的戒指的手撫摸着尚未鼓起的肚子，琉璃有些擔憂，這孩子能否順利生下來，還是個問題。
她估量了一下目前的存款情況，最多只能撐到孩子出生和部分奶粉錢，想再進一步撫養就困難了。這個孩子，說不定還要放在老家先給父母照顧，自己是一定要留在大城市裏工作的，這樣，她和孩子才有能力活下去。
琉璃不知用什麽口吻請求思茹的諒解，思茹也覺得沒有立場責備琉璃。一時的激情誰都是可能産生的，不管過去琉璃做下的事有多麽荒唐，都不能成為她活該不幸的理由。
兩人在咖啡廳裏坐着，誰都不知怎麽開口。
“你少喝冰的，喝點熱可可吧。”思茹看着對方杯子的紅茶，突然笑了起來。
“光顧着想事情，沒看到你喝的是紅茶。好尴尬。”
“沒事，多叮囑我，讓我少作踐自己。思茹，謝謝你一直來陪着我，我在這個城市裏，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琉璃想兩人是可以恢複原來的關系了，放下了心中大石。
“琉璃，很早之前我就想提醒你，不管你身邊有沒有戀人，都要有一顆獨立的心。你就是容易對他人産生依賴，才會一直對顧真放不下，還去找了替身安慰自己。能看到你有自己的新生活，我是最開心不過了。”
琉璃意識到自己的依賴性有多重，思茹的到來，可能是顧真在天上安排的呢。她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混沌下去，其實原先自己的小日子也過得挺好的，就是那個角色扮演服務，讓自己生出那麽多不該有的念頭。人生就是時而痛苦，無趣占一大半，快樂只有不成比例的一絲絲。找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消除孤獨，無疑是飲鸩止渴。餘璟的離去，琉璃覺得此事就到這終結吧，不要再有尋他的想法了。讓他安安靜靜地走，琉璃還有一個希冀，一天找不到餘璟，就不會知道他的死訊。沒準奇跡出現，他不會就這麽死去呢。
多留一個念想，活着的人才有希望。希望，只能是屬于活下去的人的。
又是七月的蟬鳴之時，下個月，就是顧真逝世的第二周年了。
琉璃請求思茹陪自己去顧真生前的出租房再看一眼，即使不能進去，裏面的擺設，他在房子裏看書、寫稿的情形，琉璃都記得清清楚楚。
“還是這麽癡。唉，顧真也是好福氣，找到你這麽一個愛得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孩。要是我知道他那麽拼命地工作，我怎麽都要來見他一面，恐吓他你這不負責任的家夥，要是把自己小命丢了扔下琉璃一個人怎麽辦，我保證他就會乖乖停下手上的工作去運動。”思茹的話引得琉璃笑起來，也許顧真真的會很聽思茹的話。上學時思茹的女王氣場就一直碾壓顧真，而自己對心愛的人表現得太軟，才會勸不住他摧殘自己。
之後琉璃回到家，媽媽去買東西了。自己一個人看着這個房間，還是從前的樣子。從來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夕陽照在空無一人的吊椅上，一陣風吹來有些輕微晃動，好像有誰坐在上面一樣。等着琉璃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