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和
翌日一早,天乾的使臣隊就出發前往西蜀。
李晏懶洋洋地躺在馬車中,微眯着眼瞅着一臉高深莫測的胡老丞相。
“為何扯上本王?本王一階纨绔,向來只會蠻不講理,退步求饒的事,可做不來。”
胡老丞相捋了捋白須,了然一笑:“王爺妄自菲薄了!”
李晏翻身坐起,直盯着胡老丞相那标志性的長長白須:“哦?若非如此,皇兄怎會命你同本王一同前往?所以說,還是皇兄了解本王啊,這樣的差事不是在難為本王嗎?”
胡老丞相側了側身,正正對上李晏,眼中盡是高深莫測的笑:“王爺就不要藏拙了,我兒硯書能與王爺交好十數載,足以說明一切。”
真是只老狐貍!
李晏腹诽幾句,重又懶洋洋躺了下去。
自虎贲将軍在玉面小兒手中丢了性命,李晏就派出暗衛,查探這玉面小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就在宮中聖旨下達前,暗衛送回了消息:玉面小兒便是西蜀國二皇子蜀流風。
這蜀流風乃西蜀國主一夜風流,與一宮婢所生,向來不得聖寵。平日裏為人十足地低調,在西蜀國主的一衆皇子中并不算出衆,若非此次一戰成名,世人皆都被其平庸的假象所騙。
也是因其在汜水河畔的戰績,西蜀國主大悅,賜其親王封號,更是将其生母擡為了四妃之一。而坊間百姓更多的是稱其為玉面将軍。
照目前所知的信息,李晏直覺這蜀流風會是個難纏的對手,但看其韬光養晦十幾載,如今一鳴驚人,徹底扭轉其在西蜀國的處境,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出使車隊緊趕慢趕,終于在十日後進了西蜀國國都太液。
入住使臣館後,命人向西蜀國主遞上使臣拜帖,李晏便如游客一般,逛起了太液都城,首先造訪的便是那青樓酒肆,一點兒也無肩負兩國和平重任的模樣。随行的天乾官員俱都無奈扶額,只有胡老丞相捋着白須道一聲:“無妨!”
此番過了三兩日,西蜀皇宮才傳出了召見天乾使臣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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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李晏貴為王爺,名義上的正使,然談和一事,弄得不好便會鋒芒畢露,叫他這麽多年來的隐忍付之東流,是以,胡老丞相便被他推向了正使位。自然,這求和事宜,也就由胡老丞相正面交鋒了。
西蜀國主早知天乾使臣來意,卻有心撂着,如此過了兩三日才召見,卻見天乾使臣并無預料中的慌亂。
那出面的白須老者目中丘壑,無人看得清,而身為正使的睿王李晏,卻占了副使之位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将傳說中的纨绔之相擺了個十成實。
一時,倒叫西蜀國主和西蜀百官收起了輕視之心。
但見胡老丞相與西蜀國主及西蜀衆位權臣們寒暄幾句,繞來繞去打了陣官腔後,慢悠悠将話題引上主題。
“吾朝與貴國素來交好,今次之事實乃誤會,刀劍無眼,傷人事小,要是壞了兩國情誼可就不好了。是以,吾皇特命我等前來談和,重塑友好情誼。”
西蜀國主聽言,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哀嘆道:“吾國小民稀,此次汜水一戰,傷了無數百姓和将士。寡人作為國主,自是期盼與貴朝握手言和,然吾難以向萬萬西蜀國臣民交代啊!”
李晏斜靠在副使位上,挑了挑眉,這是要談條件了。
胡老丞相一捋白須,朝西蜀國主拱了拱手:“國主聖明!吾皇深知國主憂慮,我西昌郡百姓流入貴國之事不再追究,且願與貴國分治西昌郡,國主意下如何?”
西蜀國主聞言收起了那副賣慘的模樣,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般笑了起來:“丞相所言差矣。西昌郡百姓自願來我西蜀,于我西蜀何幹?如今西昌郡已是我西蜀國的疆域,何來分而治之?”
胡老丞相挺直了腰背,一哂:“難不成國主想再起兵戈?雖說貴國有橫空出世的玉面将軍,可是國主別忘了,虎贲将軍也只不過是我朝過氣了的将領。”
胡老丞相雖有誇大事實,然所言并非全虛。如今天乾的青年将領正如雨後春筍般初露頭角,其中更是以嶺南骠騎将軍為首。
西蜀國主是一代明君,勵精圖治才有了西蜀國如今強勢的景象,并不會因一時的勝利而沖昏了頭。
然如今天平傾向于西蜀,自當抓住時機狠狠宰天乾一筆。
“丞相誤會了,戰争哪有和平來得好?我西蜀國小,貴國流入的百姓也是需要吃住的。我看西昌郡北部的荒漠,貴國也無甚大用,倒不如給了我國,也好給新來的百姓們求一個安身之所!”
這話當真是好不害臊,搶了天乾的百姓,還要搶天乾的土地,其野心昭昭,實在令人咋舌。
李晏輕笑一聲,端起案上的酒盞朝西蜀國主遙遙一敬:“國主的算盤打得真是好,這北旱荒漠裏的寶貝遭人惦記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至今也無人有命拿出來過,國主就不怕将自己折在了裏頭?”
李晏這話說得不客氣,西蜀國主面色沉了沉,瞬間又笑了起來:“拿不拿得出來,那也得等試過了才知,不是嗎?”
李晏抿一口酒,揚袖抹了抹嘴角,笑道:“國主好魄力,然,北旱荒漠實乃我天乾國土,拱手讓于他國斷無可能。”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國主盡可派遣能人異士前往探寶,我朝定不攔阻。”
言盡于此,西蜀國主也知這已是能達到的最好效果了,再要推脫反倒會适得其反。只要能暢通進入北旱荒漠,其他的都不重要。
西蜀國主朗聲一笑,朝李晏端起了酒盞:“早聞天乾睿王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既如此,此事就這麽定了。”
兩人相對飲盡杯中酒,空杯以示,算是達成了協議。
正事已了,一時賓主盡歡,李晏呷着酒,突然朝西蜀國主道:“太液的大街小巷都在稱頌玉面将軍,本王也好奇得緊,等着瞻仰将軍的風姿呢?”
西蜀國主聽言,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想來,吾兒流風與王爺年紀相仿,王爺都已成婚,吾兒卻還未有意中人。素聞天乾女子多婉約,想必吾兒定會歡喜。”
此次,天乾實實在在是吃了大虧,然天乾百年餘威猶在,并非西蜀一朝一夕間就能侵占的,是以,西蜀也不能免俗,戰争和談之後,也落入了兩國通婚的俗套。
這是打一巴掌再扔顆甜棗了。李晏眯了眯眼,笑道:“兩國聯姻自是皆大歡喜,可不知玉面将軍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吾兒對貴朝風物向往已久,王爺此次回朝,不若同吾兒一道。屆時,吾兒會送歸戰中俘虜,順道拜見貴朝天子。王爺也好幫吾兒物色物色,好叫他娶個天乾王妃回來!”
李晏面上帶笑:“好說好說!”
心下卻腹诽起來:“好個玉面将軍,到時候深藏不露,想要見他,看來得等到回朝之時。”
西蜀國野心昭昭,蜀流風入天乾明着是為了兩國聯姻,實則是借送歸戰俘再次給天乾一個下馬威,而其另外的目的,怕也是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