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笠舟回家換了一套上次買的禮服,淺紫色,和陳铮岩去了晚會。晚會設在希頓會所的九層,這裏專門用作晚會場地。
這種晚宴通常比較無聊,對于笠舟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無非是陳铮岩提起來了,就一起過來。她不會成為晚宴上的花孔雀,來往于政要商貴之間,也沒有興趣對他們之間的各種談話和交易做揣摩。
但這些涉及到陳铮岩的事業。
兩人在晚宴一角的沙發上坐下沒幾分鐘,就有人笑容滿面連連喊着“陳總”走過來把陳铮岩拉走了,他遞過來一個眼神,笠舟朝他點頭笑笑,表示自己可以。即便這樣,淩之帆還是被陳铮岩派遣過來了。
他和陳铮岩相比,還是個浪蕩富家子弟,主要負責花錢和吃喝玩樂。這種晚會,想來也是被家裏的老爸用條件交換或者給押過來參加的,他樂得自在過來陪笠舟。
“嫂子好!”還是那副調皮的樣子。
“你好,今天一個人來?”
“哪能啊,找了個女伴。噢,她不知道哪去了,還是陪嫂子重要啊。”淩之帆大咧咧在笠舟旁邊坐下來,“話說嫂子,你幾時候跟我哥結婚啊?”
“這事怎麽是問我?”
“不問你,難道問我哥啊?”淩之帆癟癟嘴,“就看你倆這樣子,啥時候結婚,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我給你說,我這麽多年啊就沒看過我們铮哥這樣的。感情這東西吧,還真是奇怪,看對眼了怎麽都行!看不對眼啊,那真是要啥啥沒有……”
聽一個換女朋友跟走馬燈似的富家子弟在這裏大談感情,笠舟感覺很怪異,又不好當面怼他,只是笑笑,“你很有經驗。”
“那可不是麽!诶嫂子,你別看我老換女人啊,說實在的,我真沒追求過她們。人家都自己送上來的,那你說我一個男人,裝清高踢開?也不至于吧。就是覺得,也沒啥啊,人自己要送你說是不是?”
“确實。”笠舟這次倒是真心認同,“那你來者不拒麽?”
“那也不至于,看情況吧。總歸都不是結婚的對象,無所謂哪個哪個的。”
笠舟想起了何覓。
她很難忘記那個女人看陳铮岩的眼神,畢竟現在陳铮岩在她眼裏,并不是誰家的某某。于是假裝不經意的,她拿了杯橙汁,喝了一口,閑聊似的問起:“你這麽大發感慨,這是最近又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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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還沒,就是那個小女演員麽。她還行,起碼不折騰,今天就帶來了。”說到這個,他不是很舒服,“不過也快分了,心思活絡了。”
“又怎麽你了?”
“這不是怎麽我的事,這種宴會雖然也不是說特別牛逼重要,但她非巴着來,不就是想給自己的什麽演藝事業鋪鋪路麽?把我當棋子往上頭踩?我淩之帆可沒這麽好說話的。”
他這樣坦承,笠舟倒對他生出些好感。
突然,淩之帆坐起身子,看了笠舟好一會,皺着眉,“诶,我說嫂子你這衣服……我怎麽瞧着有點熟呢?”
“熟?”不等笠舟再說話,一個侍者走了過來,說是陳铮岩叫笠舟過去。她于是也沒再說,跟淩之帆打了招呼,放下杯子就跟着侍者走開。
陳铮岩正跟幾個中年男人站在一起,與他們相比,他身姿颀長而打扮清爽,沒有啤酒肚鼓起的油膩感,也沒有在官場商場摸爬滾打的滄桑勁,這樣看去,他倒真是陳近儒的兒子。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清爽幹淨的味道,像那種小說裏手不沾血卻叱咤風雲的狠角色。
笠舟一邊走一邊扼制自己這種近乎花癡的聯想。
離他幾步遠的時候,有個侍者推着一推車酒和酒杯過來,與一個冒失的女人撞了一頭,那推車就往陳铮岩去了。笠舟看得明白,陳铮岩卻不知,正朝她看來,嘴角挂着笑。
不及多想,她快步走了過去,在那推車要撞到陳铮岩的時候,伸手一擋,攔住了推車,卻沒攔住大肚紅酒瓶裏的紅酒,它們灑了出來,濺在她衣服上。
“對不起,對不起,女士。”侍者慌張地道歉。
笠舟瞪了眼睛,心裏對這小意外非常不悅,她怕真撞着陳铮岩了;可又清楚看到,這事兒只是個小意外,若抓着不放也是過于斤斤計較。念頭轉了一圈,她輕嘆了聲,“下次小心點吧,看住點車。”
“抱歉,女士。您的衣服……”侍者是個年輕小夥子,一看到笠舟身上被紅酒沾了印子,就覺得自己要保不住這個月的全額工資了,因此表情十分苦。
“沒關系,人沒事就好。”笠舟語氣淡淡,又對随之而來的領班說:“不要處罰他,這件事算過去了。”
陳铮岩抽了張紙巾到笠舟身側,擁着她肩,臉色意外得十分和善:“私下裏偷偷罰也不行。”
侍者和領班都是一通感激,連帶站在陳铮岩身側的幾個中年男人也圍過來,對笠舟一番誇贊。這些人她大多不認識,也就只是笑笑回應。只是其中一個……實在很紮眼。
他看起來五十歲附近的年紀,有些胖,西裝褲正好卡在他啤酒肚的中間,把他整個人的比例分割得很不好看。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皮帶扣又徒增了一份暴發戶的氣息,但她知道,這個人不是暴發戶。他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皮膚暗黃,面相頗兇。
“陳總得了個好女朋友啊,溫和大方還善良,真是後生可畏。”他的聲音不粗不細,帶着常年在名利場浸淫的圓滑。
笠舟低垂着眉眼,什麽也沒說。
陳铮岩看了她一眼,對那中年男人微笑,“過獎,我先帶她去處理一下。”
“應該的。”那中年男人目光掃過笠舟,有一瞬的愣怔,很快就消散了。
陳铮岩帶她到洗手間門口,“要不回家去了?這紅酒漬是清水洗不掉的。”
“我知道,我洗個手。”
她正要進去,被陳铮岩拉住到了拐角處,他高大的身子迫着她,低頭耳語:“舟舟,你剛剛‘英雄救美’的樣子很可愛。”
什麽鬼!
笠舟不明所以,推開他一些,“你講胡話不分時間地點喔?”
他笑了。她許是不會自知,剛剛她攔住推車時的表情,讓他想起那天在療養院裏,她撞見護工欺負她媽媽時候的表情。那表情是護短。所以,結論是,早在不知不覺裏,她心裏那扇門開了,把他放了進去,而後又關起門來抵禦那些她認為的“外人”。
這感覺真是太溫暖了。
陳铮岩忍不住地開心。
他低下頭吻在她耳朵上,臉頰上和唇上,激得笠舟差點發小脾氣,“你幹什麽!這什麽場合你都這樣!”她頗惱怒地把他推開了,蹬着高跟鞋躲進了洗手間,關門前還不忘罵他一句:“臭色狼!”
陳铮岩心情極好,半靠在走廊上等她,并且開始算計今天晚上該繼續使用上次給她買回來的那堆內衣了。
幾分鐘的時間,洗手間門又開了。
他眉眼含笑地望過去,一瞬的功夫,笑容就僵了。
走出來的是一個淺藍色的身影,相比笠舟要高挑一些,紅唇和大卷發,一雙閃亮的高跟鞋配上閃亮的手包,然而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穿着一條和笠舟同款式的小禮服裙,淺藍色,因為她高挑而裙擺稍高,露出一截白嫩的大腿,原本端莊優雅的裙子被她穿出了性感熱辣的感覺。
她見到陳铮岩,露出一臉訝異的神色,“陳少,你也在?”
陳铮岩點頭,沒有再多給她一些注意力,微微側身,一副讓道請她快走的模樣。
她卻在陳铮岩身側停住了,一陣旖旎的女人香侵襲而來,不禁讓他皺起眉頭。他一言未發,看着身側這個女人。
何覓,一個二線小明星,淩之帆的現任。
“陳少,我聽說最近陳氏贊助了一部新劇,是您的意思嗎?”
“不清楚。”
陳铮岩對演藝圈的投資不太感興趣,雖說來錢快,但他總覺得按現今這種演藝圈風氣,這種投資有損他智商和形象。若說真有這事兒,也是陳近儒的主意吧。在這件事情上,他倒是個不挑的生意人。
何覓溫柔地笑,風情地撩了一把耳邊的碎發,“正好我要出演這部劇,承蒙關照了,有時間請陳少一起吃個飯?”她看陳铮岩臉色還可以,又自認為聰明地補了句:“我和之帆說說,哪天得了空一起。”
陳铮岩臉色冷了,“和淩之帆吃個飯,随時的事。但和你的話,沒有空。”
拒絕得很直接了。
何覓卻渾似不覺,她繼續着她溫和的笑容:“都說陳少是個冷面佛,還真名不虛傳。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這次就是……”
“阿铮。”一個清亮的女聲打斷了何覓的話,笠舟從洗手間走出來,眼神掃過何覓卻沒有注視她,只是端着一股小女兒氣和陳铮岩抱怨說:“以後可以不去那家店買衣服了嗎?穿得好不舒服,随随便便就染了紅酒漬,埋汰死了。”
某些人冷到結冰的神色霎時緩和了,他摟過笠舟,“好,再也不去了。”
“順便把家裏那幾件同款不同色的也都扔了吧,我看着心煩。”
“都依你。”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再給何覓,留下她一肚子苦到發澀的水無處可洩。她在這時突然對陳铮岩身邊那個女人生出一些不甘來,她瞧着普通,卻不曾想是韓家的女兒還能這樣霸着陳铮岩不放,難不成她作為二線演員,真攀不上富商政要的路子?
這麽一想,她更是不服氣,莫名生出一些“與天鬥”的豪情壯志來。
笠舟走開後,忍不住又瞪了陳铮岩。
“怎麽?剛剛……我做錯了?”
她哼了一聲,“要說貌美如花也該是我,怎麽招蜂引蝶的盡是你呢?”
陳铮岩笑起來,“是是是,貌美如花是你,這可不是那些蜂蝶都瞎了眼麽?”
她卻突然認真道:“我看起來這麽沒有魅力麽?為什麽沒有人繞在我身邊轉悠轉悠的?讓我想想,我記得……”
陳铮岩臉黑了,“你想什麽呢?你還想招幾個到你身邊轉悠試試?”
“憑什麽只能州官放火?”
“張笠舟,你膽子肥了?”陳铮岩提高聲音,晚宴也不去了,拉着她就往停車場走。他可還記得那趙時亭看她的眼神,雖說人搶不走,可那種眼神就是讓人如鲠在喉。這麽想一想,一下子就覺得堵心了,比現在笠舟鬧的小脾氣更堵心。
“你不去晚宴了?”
“去個頭!”陳铮岩二話不說帶着她上了車,直接就開車回家。開進家裏車庫之後,他落了鎖,在笠舟疑惑的目光中放倒了她的座椅靠背,輕車熟路地把手伸到她背後拉開拉鏈,“衣服髒了,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我吧!在明天五點起來要去長城的情況下,我來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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