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趙時亭這一句話,卻又在笠舟心中挑起了漣漪。
男朋友……
某位男朋友可是信息已讀都不帶回的。
算了。
她無奈地在心中嘆氣,還是先管管工作吧。
等正事都說完,韓照坤本想留下趙時亭一起吃午飯,但趙時亭說自己工作室還有一大堆工作未完,委婉地拒絕了會餐,韓照坤也就不強留了。送走了他之後,剛要喊笠舟到辦公室問點私事,又看她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得住了口。
對這個二十來年都不曾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管教的心思,他幾乎降低到負值。可要關懷,又不知道何種方式才是最好的。這幾年摸摸索索,他大概也能清楚一些,亦舟的性格比起家裏那兩個含着金湯匙的,要獨立太多。也恰恰因為這,她的沉默與乖巧讓他尤為心疼。
哎,若不是她養父母去得早,家裏邊只剩一個爺爺,真該好好謝謝那家人。他們把她教養得很好。
思慮間,笠舟已經收拾好了資料,“韓總,我先回辦公室了。”
“嗯,去吧。對了,以後做不完的工作不用非要加班,身體要緊。”
“知道了,謝謝您。”
有兩天時間,笠舟始終都有些心神不寧地看手機,惹得周怡也禁不住八卦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算吵架?應該是冷戰?可他走之前态度還是蠻好的,也許只是事務繁忙沒有顧得上她?
糾結了不少時候,她終于期期艾艾地跟周怡問:“你……惹你男朋友生氣過嗎?”
周怡眼睛一亮,賊兮兮地湊到她身邊:“經理,你該不是要說,你惹你男朋友生氣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吧?”
笠舟面色發窘,十分不自然,“我不知道他生沒生氣。”
“……”周怡睜大眼睛,看她真誠的發愁神色直感嘆,“哎,經理你這也太……遲鈍了吧?說不定人家正等着你哄兩句呢,結果你還跟這啥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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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要等着哄?”
“可不是嘛。”周怡了然地笑笑,說起自己男友時眼睛裏都染了笑意,“我們家那位就是,跟個小孩子一樣,有時候生起氣來還得哄好幾次。男人麽,就是這德行。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會顯得幼稚的。”
“而且啊……”她突然神秘地湊到笠舟耳朵邊,輕聲說:“最好的哄男人辦法,通常都在床上。”眼看笠舟耳根因為她這一句話唰的紅了,周怡驀然覺得這位平時不茍言笑的韓經理談起戀愛來還真挺可愛的。
她這個樣子,大概是人生的二十多年都交給讀書和工作了吧,一看就不是正兒八經在情場起伏過的人。
笠舟有些不可思議,陳铮岩那樣的人會等着她去哄他?
這也太玄幻了吧。
但不可思議歸不可思議,周怡說的話卻莫名其妙紮入她心裏去了。如果男人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會幼稚這一條是真的,那……陳铮岩應該是不喜歡她吧?他做的事情都還挺得體合宜的,除了跟趙時亭吃西餐那次好像有點幼稚,大部分時候他都很穩重啊。
這麽一想,她又有些沮喪。
該不會她糾結老半天,陳铮岩不過是雲淡風輕的一瞥?這也很有可能,他都出差回來兩天了,還沒有一點音訊,也許就根本沒記起她。
然後他們會回到之前的交往模式,偶爾吃個飯,互相保持疏離清淡的微笑。
她感覺心裏酸酸的。
下班後,她又去了中心醫院。現在她哥的情況一直在慢慢好轉,她需要更多去陪陪他,和他說說話,有利于喚醒。
這次,病床邊多了一張椅子。
笠舟感激地看了紀醫生一眼,在椅子上坐下,和張遠涯說起話來。
“哥,你以前那麽喜歡午秋姐,你舍得好些天不理她麽?”說到這,她又有些惆悵,“午秋姐還沒聯系我,如果她不來看你,你會很傷心的吧。但是,我要給你打預防針哦,午秋姐現在……可能有了她自己的生活了。”
“如果她不來,哥你就傷心一小下吧好不好?我還在呢。我會把爺爺也帶來看你的,只是……這麽些年他都不知道你的情況,我還沒想好怎麽和爺爺說。”
紀東白出門的時候,正好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倒忍不住八卦地想:這小半月就老見着她一個了,該不是陳铮岩跟她生氣呢?
想到這,他發揮了自己的“善心”,給陳铮岩發去一條短信。
希頓會所的VIP包廂裏,幾個男人零零散散地坐着,只有其中一個帶了女伴,波濤洶湧地依在男人懷裏,嬌滴滴的樣子。而坐在東側邊上沙發的某人,長手長腳地舒展着,目光漠然盯着手裏的半杯酒,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他漫不經心的眼眸掃過去:“養白眼狼呢?”
“有事說話。”
“據我多年行醫經驗和對患者家屬的觀察,這小狼是個倔的。不是沒肉吃非要吃肉的那種倔,是沒肉吃甩尾巴走人的那種。”
陳铮岩看着這幾行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正要回句話怼過去,不料手機落入了別人手裏。他不争不搶,神色淡淡看着陸恒,“跟哪學會的無聊神技?”
陸恒毫不在意地看了眼他的短信,果斷地拉出通訊錄,一眼就看到通訊錄的最前端,笠舟的名字前有個字母A,“怎麽?真上心了?為了置頂號碼,這小伎倆都用上了?”
他沒有回答,喝光了手裏的半杯酒。
陸恒笑了笑,“我不介意今天當一回你的知心大哥哥。”
陳铮岩矜貴地擡眼瞥他,“最近事務所很閑?”
陸恒還是笑,“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幫你一把吧。”話剛說完,手指就按了笠舟號碼撥了出去,在陳铮岩冷冽的目光裏,他笑得和氣:“喂?是韓小姐嗎?噢,我不是铮岩,我是陸恒。”
另一頭的笠舟心還砰砰跳着,在聽到這句話時有難掩的失落語氣,“哦,是陸律師。呃,你找我有事嗎?”
“不是什麽大事,铮岩他今天跟我們在希頓聚會喝多了,我們這幾個都喝了酒,開不了車。不然,你過來一趟把他接回去?”
聚會?喝多了?
笠舟心頭的酸澀感越發重了。他果然是早就出差回來了,還和他的朋友們去聚會了,好像還興致很高昂地喝酒了……就是沒有想起她,連這個電話都是陸恒給打的。
她堵了口氣,直接回道:“代駕不好叫嗎?”
電話那頭顯然是愣了,一會才說:“代駕可能不太合适,要不你還是過來看看吧?”
“我現在有事。”
“噢,不方便嗎?”陸恒的語氣顯得很和善,與他一貫的嚴肅非常不符,“那你看着辦吧,我們在希頓VIP包廂5號。”
挂上電話,陸恒看着某人顯然變黑了的臉,心頭一陣好笑,落井下石地開口:“雖然我好像幫了個倒忙,不過這事兒幹得還挺開心的,比贏案子有趣多了。”
一旁淩之帆忍不住朝他豎起大拇指:“高!陸哥一出馬就是絕招!”
崔宇澤默默地給每個人都倒滿酒,“來吧,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陳铮岩一言不發直喝了兩杯,半阖着眼靠坐在沙發上。
一個小時過去了,包廂門沒有一點動靜。
又過了一個小時,包廂門還是沒動靜。
眼看包廂裏氣氛越來越冰冷,崔宇澤連忙給大家倒酒,順便點了K歌設備,“之帆,K歌小王子來幾首擡擡氣氛,再這麽下去,铮哥估計能把這包廂給封印了。”
淩之帆放開懷裏的美女,笑着拿起話筒:“想不到啊铮哥,這韓家大小姐是個這麽辣勁兒的。那下面這首《辣妹子》就送給你了!”
崔宇澤哈哈大笑,連陸恒都彎起嘴角直搖頭。淩之帆一向玩起來都放得開,一個人騷裏騷氣地站在包廂中央,還真唱起歌來。他嗓音不粗,平日裏聽來有奶白小生的味道,這會唱着這女歌,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陸恒邊聽邊跟陳铮岩說:“阿铮,打個賭?賭她今天到底來還是不來。”
陳铮岩眯着眼睛,憑良心說,他還真摸不準。本來也就存着治治她的心思,可這會竟然有退縮的想法。紀東白說的那句話是對了,這小白眼狼還真不是個非得吃到肉的類型。真把她逼急了,還不定怎麽甩臉子走人的。
他又灌下一杯酒,惡聲惡氣的,“不賭。”
陸恒一副洞悉的表情,“還有你怕的事兒?”
陳铮岩白了他一眼,再次灌下了一杯酒。
另一頭,笠舟從醫院裏出來已經九點多了。她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包包和手機,對那一通電話始終在意。啓動車子的時候,忍不住要想——他是不是很不喜歡別人開他的車?所以他才不會叫代駕。可是,何曜不是他助理麽?難道幫忙去接他也不合适?
他怎麽可能會缺少回家的方式!
可是,陸恒都把電話打到她這來了。在他朋友面前,她好歹也是他女友,不管他是否真的喜歡……這樣子不去的話,會讓他很沒面子的吧?
笠舟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頭調轉,往希頓會所的方向去了。
一路暢通,半小時不到,她就把車停在了會所門口。
服務前臺站着幾個打扮時髦的客人,笠舟一身簡單的通勤裝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旁側一個穿着修身連衣短裙的女人朝她多看了幾眼。
前臺服務生禮貌地問她:“這位小姐,請問有預定包廂嗎?”
“VIP包廂5號。”
“呃,非常抱歉,小姐。這個包廂不接受中途入內的客人……您跟包廂裏的人有提前說過嗎?”
一旁的女人見狀,眼裏露出鄙夷,對她的注意也變成了肆無忌憚的打量。
商務範的休閑西裝和白襯衫?就算提個名牌包又怎麽的?還不是門都進不去。
“我沒有跟他們提前說過。這樣,你給訂包廂的人去個電話,我來跟他說。”
前臺服務見她一臉和氣,提出的解決辦法也可行,于是就撥了電話過去,“您好陸先生,抱歉打擾您。前臺這邊有一位小姐,嗯……”
“我姓韓。”
作者有話要說: 陳铮岩是不是看起來脾氣太好了?鋒芒都給笠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