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相知[劍三]

第50章 中毒

稚星當地時間淩晨兩點鐘, 克勞德一路抱着熟睡的向芷回到肥腸上的臨時宿舍。

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客廳裏燈火通明，伊凡穿着毛絨睡衣, 糊着面膜打瞌睡, 頭靠在麥肯的肩膀，艾瑞斯盯着終端的屏幕在發呆, 夏拉曼趴在茶幾上流着口水，席琳坐在旁邊, 心煩意亂地翻看着新聞。

克勞德邁進房間, 同一時間, 客廳裏的所有人同時擡頭，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看着這邊，看到克勞德懷裏抱着向芷, 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原來都沒睡。

除了懷裏睡得跟像豬一樣的某只。

克勞德用腳把門關上，壓低音量，“沒事了，都回房間睡吧。”

“克勞德……”伊凡捂住胸口。

“怎麽？”

“你的帽子醜死了……”

克勞德：……

“醜到我都快犯心髒病了。”伊凡把面膜取下, 跟麥肯一起湊到向芷身邊。

夏拉曼和席琳回了各自的房間，艾瑞斯頓了下，也回去了。關上房間門之前, 還回頭看了一眼。

伊凡仔細地盯着向芷，伸出的舌尖在空氣中抖動着，眉頭越皺越深。

“怎麽了？”克勞德也皺起眉頭。

“她中毒了。”伊凡收回舌頭，肯定地說道。

“什麽毒？”麥肯着急地問道。

“放心, 暫時沒有大礙。”伊凡拍了拍麥肯的胳膊，安撫着他。

“到底是什麽毒？”克勞德臉色陰沉。

“原本是一種穩定異能暴.亂的藥，後來改了成分配比，經常會用來對付異能者，一旦藥性被激發，嚴重的會導致……”伊凡頓了下，“……自爆。”

克勞德臉色黑沉沉地，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沉重，“怎麽解？”

“無藥可解。”伊凡見克勞德腦門爆起一根青筋，趕緊補充道，“但是只要注意不要誘發，等自然代謝出去就沒事了。”

“要多久。”克勞德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氣。

“看她這個劑量，差不多得一個月左右吧。”伊凡想了想，說道，“給她下藥的人看來是花了點心思，選這個時間，顯然是有備而來，知道她進入了循環賽，接下來的一周多不會大量使用異能，而循環賽的擂臺上，當遇到棘手的隊伍，一旦她過多地支出，打破體內的平衡，就會瞬間激發藥性。這種藥很不穩定，嚴重者會導致自爆，但也可能幸運一點，會導致中毒者短時間內無法使用異能，但在比賽期間，無法使用異能也會很麻煩，十之八九也會陷入危險。下手的人無論是誰，首先很了解我們，其次……對方是起了殺心的。”

“那現在呢？藥性還沒激發，要注意什麽？”克勞德問道。

“只要不透支異能，就不會激發藥性，還有就是要保證情緒的健康和穩定，今天只是試探，想必對方還會有後招，專為誘發向芷體內的毒素。還有就是，這藥由于不夠穩定，還有一些副作用，容易導致中毒者情緒失控，容易抑郁、困倦，還伴随着異能輸出的滞澀。”

“隊長，我們怎麽辦？”麥肯擔心地問道。

“揪出叛徒。”克勞德說完，把向芷放回房間安頓好，然後出來，終于摘掉了那頂大鯊魚帽子。路過隊員們的房間時，挨個敲了敲門，“行了我知道你們都聽到了，出來吧。”

艾瑞斯第一個走出來，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

席琳有點不好意思，偷聽什麽的，她實在沒忍住。

夏拉曼的門後先是咚地一聲重物落地，然後他揉着眼睛走出來，“怎麽啦？我剛才正在睡覺，門後面的不是我，是……是……”

“恭喜獲得年度最佳影帝獎。”席琳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爺爺……嗯，對，麻煩帶隊伍過來。嗯，盡快。”克勞德挂了通訊，伊凡已經拿着向芷的終端跟自己的對接，然後他的終端上飛速地閃過一串一串的數據流，艾瑞斯湊了過去，其餘的人都圍在茶幾旁邊，麥肯把剛才夏拉曼的哈喇子擦幹淨，隊員們各自找地方坐下。

“其實這次的叛徒大家基本心裏有數，而我們要做的是一網打盡，揪出幕前幕後所有參與其中的人，不留後患。”克勞德臉上結着冰霜，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一次發生在向芷隊員身上的主要責任在我，而我也會負起責任，将這件事情追查到底。”

“在場的兄弟姐妹們，我以麥斯菲爾家族的名譽發誓，絕不輕饒背叛手足之人，絕不姑息幕後黑手。希望大家也能助我一臂之力，一起渡過這個難關。”克勞德深深地鞠躬。

“隊、隊長，既然都是brother了，就別客氣了。你就簡單點說，要去揍誰？”夏拉曼揉了揉腦袋。

“什麽brother、sister的，聽着gay裏gay氣。”席琳毫不客氣地吐槽。

“誰gay裏gay氣了！爺很man的！”夏拉曼立刻炸毛。

“啊！”“哎呦！”

麥肯過去一個熊抱，把夏拉曼和席琳抱緊，倆人腦袋撞到了一起，發出咚地一聲，“歡迎新隊員！”

從麥肯懷裏掙脫，夏拉曼反應了兩秒，“哦，你說的是你的隊伍？刃？”

席琳驚喜地喊道，“謝謝隊長！謝謝麥肯！”

看到席琳的反應，夏拉曼趕緊開口，“嗷！一家人！”

“謝謝大家。”克勞德坐在沙發上，隊伍加入了新隊員，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他轉頭看向伊凡，“怎麽樣，查到什麽線索沒？”

伊凡頭也不擡，“晚上吃飯的時候，向芷還沒被下藥，後來她回了房間，再然後就是剛剛，發現她中了毒。那就先看看這段時間她發生了些什麽，從這裏入手，然後一點一點查。”伊凡十指翻飛，面前彈出十幾個窗口。

“這是什麽，這不是……”夏拉曼湊上去，“……這不是飛船麽？你黑了飛船上的監控？”夏拉曼一臉震驚，克萊門薩的飛船，就這麽幾分鐘，輕輕松松就把克萊門薩的防火牆給破解了？你逗我呢吧？

“只要有網絡和終端，沒有勞資黑不了的地方。”伊凡調整時間和攝像頭，“好了。時間先倒回到晚餐前，看看向芷有沒有遇到什麽人或者發生什麽事情。”

三個畫面被放大，從不同的角度，顯示向芷醒來後，從臨時宿舍前往餐廳，表情還有點迷糊。這樣從鏡頭裏看，年紀和身材顯得更小了。

伊凡調整着攝像頭，一路跟蹤着向芷。

大家安靜地圍坐在一起，看着她從宿舍出來，然後經過走廊，走到一個大廳門口頓了下。

“怎麽回事？”麥肯湊近了點，“發生什麽了？”

伊凡放大向芷的面部表情，發現她皺起眉頭，頓了一下，又加快步伐，像是想要甩開什麽引起她反感的東西。

與向芷相處了幾個月，還真沒見過她這麽明确地表現出反感，甚至是……厭惡。

視頻當中只有向芷一個人和零星幾個經過的學生，克勞德皺着的眉頭一直沒松開，“調大音量。”

伴随着呲呲啦啦的聲音，從伊凡的終端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艾瑞斯輸入幾組代碼，去除掉雜音。

“嘶，小隊一個個都是同樣的貨色，以色侍人，靠床上功夫……”

“嘶，說不定都是女表子養的賤人哦，一個連姓氏都沒有的人，伊凡，是哪個爹給取的？成百上千的男人，她都記不住了吧哈哈……”

斯內堡的語言，帶着特有的嘶嘶聲，在場的人除了伊凡都聽不懂，但看到伊凡的臉色，以及隐約聽到他們話語一片嘶嘶聲中的“伊凡”二字，推測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視頻中的向芷猛地停住想要離開的步伐，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滲出絲絲鮮紅的血液。

麥肯摟住伊凡的肩膀，摩挲着，試圖安慰他。

“謝謝，我沒事。”伊凡低頭，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

“嗯。”麥肯輕輕環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肩膀。

“繼續看吧，先把大哥的事情調查清楚。”伊凡調整了一下，視頻中向芷進入了一個大廳，他切換到大廳裏的攝像頭，然後繼續全方位的仔細觀察。

向芷臉色青白，擡頭看了一眼大廳的門牌，上面寫着“送客廳”，然後她深吸一口氣，邁進大廳。從門口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裏面只零星坐了幾桌，氣氛都很低迷，除了大廳正中央的幾個斯內堡人，他們氣氛激昂，有一個還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

“嘶……這個世界就是踏馬不公平，想要堂堂正正決勝負，但比不過那些背地裏耍手段的人！”

“嘶，呵，自甘堕落的人啊，哪裏都有……”

“嘶，你們知道麽？呵，伊凡的女表子媽，恐怕就是被`□□的，哈哈哈！”

“伊凡，停下來……不要再看這一段了！”麥肯去拉伊凡的手腕，想要關上他的終端投影。

“等等！”伊凡突然湊到前面。

視頻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砰地一聲，那幾個斯內堡人頭頂的水晶大吊燈突然炸裂。

不是掉落，而是因為某種原因突然之間，整個炸裂。水晶和玻璃碎片伴随着炸裂聲四處飛濺，嘩啦啦地劃破那幾個斯內堡人裸.露的皮膚，大廳的中央一片狼藉。

原本就昏暗的大廳，由于正中間照明的大吊燈炸裂而更加陰沉，伊凡飛快地輸入代碼，衆人面前又多了一個熱成像屏幕，可眼前一排四個屏幕，依然讓他們不太清楚，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麽。

“伊凡，異能分析波譜。”克勞德言簡意赅地下指示。

伊凡立刻開始飛快地編輯代碼，艾瑞斯接手，調整着攝像頭，以特寫模式，繼續追蹤向芷的動作。

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向芷閃着寒光的雙眼。平日裏總是微笑着的、帶着溫情的棕色雙眸，此時卻充滿了冷漠，其中包含的冰冷的憤怒，隔着虛拟投影，都能讓人汗毛倒豎、脊背發寒。

速度快到讓人覺得眼前一花，向芷左腳上前半步，右腳飛起，把一個腳邊的椅子整個踢飛，然後一步一步地往大廳中央走。那雙眼睛，像是看着死物。

巨大的軟椅子，吃飯挪動的時候她那兩條小細胳膊都搬不太動，此時卻被向芷一腳踢飛，帶着巨大的沖擊力，然後重重地砸在那幾個斯內堡人的餐桌上，把上面的餐具和酒瓶連同剛才掉落的玻璃碎片砸得稀巴爛，椅子腿兒也斷了，各種零件和碎片四處都是。

夏拉曼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席琳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夏拉曼辯解道，“別看我，這段太帥了。”然後他有點心虛地看向伊凡。

“嗯，确實。”伊凡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襯得他蒼白的臉色，帶着不易覺察的脆弱。

看着向芷走到那幾人旁邊，方才還一副不可一世的幾個斯內堡人，此時卻都渾身發抖，還有一個吓得抓起一把餐刀舉在身前。

那把餐刀抖動得厲害。

向芷的步伐似乎帶動得整個大廳都在震動，滿地碎片不時振動着發出嗡鳴，包括那把被一個斯內堡的女生握在胸前的餐刀。

“我的朋友，伊凡……你說他，怎麽了？”視頻中的向芷開口。往日清泉般的嗓音，此時像是凍結了十尺的厚度，低沉，冰冷。

她微微側着頭，無機質的雙眼透過屏幕看過來，空洞可怖，讓人顫栗。

視頻前的衆人不禁屏住呼吸。伊凡切換攝像頭，對準斯內堡的幾人。

只是投影都能給人帶來如此大的震撼，更不要說直面向芷的憤怒、又擅長感知的幾名斯內堡的選手。

或者說，前選手。

現場一觸即發的氣氛被一個巡視的克萊門薩老師打斷，陰沉沉的氣息随着向芷的眼神重新發出光彩而散去。

“發生了什麽事！”

“老師……我……想問路……”方才每個毛孔都在瘋狂散發殺意的向芷，此時又變回那個柔弱的小姑娘，可憐巴巴地對老師說道。

伊凡噗嗤一聲，連帶着衆人接連笑出了聲。

真是服了。

牆都不扶，只服大哥。

看完“送客廳”的鬧劇，接下來，便是向芷調整好狀态，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到達餐廳。

晚飯伊凡他們跟她在一起，這段可以跳過。然後飯後，她回了房間，伊凡又黑了她的通訊，看到瑪麗的信息。

衆人紛紛扭頭，盯着克勞德。

難得看到克勞德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浮現一絲窘迫。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來補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