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忘了留評喔~前5章發紅包,共100個,先到先得
了口口水,慢慢念出那個數字,“……179分。”
莫晗狠狠一怔,“什麽?”
小月又念了一遍,“……179分。”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基友浩瀚的連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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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莫晗無數次地回想起那個學生時代最灰暗的一天,她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挫敗和無助,而是不相信、不甘心。
不相信自己會考得那麽差。
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努力,到頭來卻是這樣令人扼腕的結果。
不僅是她,連小月也不敢相信。
莫晗最後一個月的進步大家都有目共睹,220分應該是勢在必得的,怎麽會這樣……
莫晗下床下到一半,聽到這個數字後就怔怔地停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月連忙說:“你別着急,我再幫你查查,也許是查錯了。”
然而查了十幾遍,直到小月的手機欠費停機,莫晗的成績還是沒有過變,也不會再變。
180分對藝考生們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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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于一條合格線,往上是專科、本科、重本,達到合格線的人才能參加校考。
每年都不缺這樣勵志的例子:聯考只考了個專科成績的學生,校考中居然考上了央美國美,峰回路轉,皆大歡喜。
179分又意味着什麽?
莫晗沒有參加校考的資格。
她沒有翻盤的機會。
所謂的萬裏長征,她就這樣,頭破血流地跌倒在了第一戰。
用小胡子的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愁。
所有人哭過鬧過之後,下午還得繼續上課。
畫室裏,有幾個女孩子眼睛紅通通的,還有幾個直接請了下午的假。
整個畫室的氣氛都陷入低沉。
直到這個時候,莫晗還是沒有感受到無助。
準确來說,她是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的成績。
她就這樣被定上了“沒有大學上”的标簽?
因為一場她自認為發揮得挺不錯的考試?
她沒處可辯駁,也沒人可以給她喊冤。
藝術是沒有準确答案的,既然選擇了它,就只能遵守它的規則。
消失了一個星期的承諾班終于又回來上課了,莫晗課間不期然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李越海。
這小子似乎考得很不錯,逢誰都笑得得意洋洋的,問莫晗:“考得怎麽樣啊?”
莫晗神情寡淡,一帶而過:“不怎麽樣。”
又問:“你呢?”
李越海沾沾自喜地回答:“238分。”
他不會看眼色,還湊到莫晗耳邊竊竊私語:“我畫得可醜了,在紙上做了記號,才給我打這麽高分的。”
這家夥心真夠大的。
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告訴她了。
課間結束,莫晗回到畫室坐下,默默地削起鉛筆。
小月一直嘗試安慰她,“只差一分就過合格線,你的實力我們都知道的,只是這次不走運罷了,別太傷心。”
沒過一會兒,她又拿手機給莫晗看。
那是一條揭示聯考黑幕的微博,配圖是一張匿名考卷,水平無異于兒童的簡筆畫,旁邊卻打着大大的“87”分。
小月憤憤道:“就這都能拿87分,我色彩才65分!不是黑幕是什麽?!”
莫晗并不像她那麽慷慨激憤,将削好的鉛筆放到一邊,輕聲說:“小月,我沒事,你還是讓我靜一靜吧。”
她不能埋怨黑幕。
黑幕年年有,別的人也都一起經歷了。
同樣是考,為什麽她連合格線都過不了,周遠安卻能輕輕松松考270分?
……整整比她高了一百分。
真正讓莫晗感受到無助的是成績出來後的第二天中午。
素描課結束後,她跟幾個同樣沒過合格線的男生被小胡子叫到辦公室談話。
那幾個男生的家長也來了,無不焦心如焚,急着找小胡子商讨對策。
唯獨莫晗只身一人。
她就是自己的家長。
小胡子畢竟是沙場老将,這個時候仍舊心平氣和,“方法還是有的,第一:複讀,第二:花錢。”
“我在好幾個美院都有朋友做系主任,而且是排名挺靠前的學校,可以找他們幫幫忙。雖然不參考聯考成績的專業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就看你們怎麽決定了。”
幾個家長一致問:“都有些什麽專業啊?”
“書法系、廣告系、國畫鑒賞……”
小胡子列舉了好幾個,可聽起來都不怎麽靠譜。
又有家長問:“那得花多少錢啊?”
小胡子估算:“看是哪個學校了,好的要二十幾萬,稍差一點的八/九萬。”
這不是一筆小錢,幾個家長一時都有些猶豫。
小胡子又把畫室的校長跟主任叫了過來,幾個人一起做思想工作。
終于有個家長聽得慢慢動搖,繼續追問下一步。
講到如何簽訂協議時,小胡子突然發現:“莫晗呢?講到最重要的一步了,她怎麽不見了?”
一個男生說:“她剛剛說去上廁所了,一會兒回來。”
小胡子點點頭,說:“好,那先不管她了,我們接着說。”
莫晗失蹤了整整三天,不來畫室上課,電話也打不通,人間蒸發一般。
與她親近的人中,周遠安只認識莫小楊,一時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才好。
身邊的坐位一直空着,本子上還留着她以前胡亂畫的一些東西。
列舉着第一志願是什麽……第二志願是什麽……
這種感覺真糟糕。
李越海人脈廣,很快用各種渠道打聽到莫晗這幾天在一家酒吧裏做兼職。
可他也聽說了她沒考過合格線的事,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那天在她面前炫耀的行為太愚蠢。他比她高五十分,而且不是正大光明的成績,以什麽立場安慰她?
知道莫晗在哪,李越海卻不敢冒然過去找她,聽說周遠安也在找她後,便把地址告訴他了,并且交代他務必把人帶回來。
傍晚時落了一場雨,桐關的冬季不會輕易下雨,一下雨肯定是又要降溫。
周遠安轉了兩趟車才找到李越海說的地方,莫晗為了不遇到熟人竟然跑到這麽遠的區來了。
他從車上下來,寒氣侵體。他撐起黑傘,緊了緊身上衣服,走進眼前這條紅燈綠酒的酒吧街。
天寒地凍,卻絲毫沒有影響男女們作樂的心情,他們在舞池裏唱唱跳跳,忘情地扭動身姿、甩着頭發。
這裏跟莫晗常去唱歌的那家輕酒吧大不相同,來往的人更加良莠不齊,娛樂方式也更成熟瘋狂。
周遠安費勁地在嘈雜的人群裏擠來擠去,目光越過一排排頭頂,四周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最後他在一個不起眼的死角裏找到莫晗。
來的路上周遠安看到好幾個穿着露臍裝和超短裙、打扮得像足球寶貝的女服務員,應該是專門推銷酒水的。
莫晗此時也跟她們穿着同樣的服裝,因為個子高,那條短裙穿在她身上更顯暴露。
她從駐唱歌手搖身一變,變成賣酒女了。
前者有鮮花和掌聲,但賺的少;後者得看人臉色,可賺的多。
莫晗初來乍到,賣的數量比不過別人,也不敢進包間,只能在迪廳周圍拉一拉散客。
她那一桌坐了幾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滿臉酒氣,全部色眯眯地盯着莫晗看,其中有一個甚至公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幾個男人喝完酒了還不罷休,又拉着莫晗的手,非逼着她表演一段舞蹈,否則不放她走。
莫晗怎麽可能順了他們的心意,她想走又脫不了身,跟幾個人拉拉扯扯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挂不住。
周遠安一直在遠處靜觀。
看着她漲紅了臉想罵人的樣子,還有她捏緊了拳頭卻忍氣吞聲的樣子。
每一個都是他沒見過的莫晗。
她到底有多少張面孔?哪個又才是真正的她?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從周遠安身邊走過,不小心撞到他,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周遠安側過頭看,男人懷裏也抱着個跟莫晗年紀相近的女孩,化着濃妝,臉上擠着谄媚的笑。
這到底是個什麽龍潭虎穴?他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周遠安擡腿朝莫晗走去,沒幾步就走到桌邊,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拉着她往反方向走,“跟我來。”
莫晗另一只手還被人拽着不放,整個身子頓時拉成了大字型,她愕然地看着周遠安,“你怎麽找到這的?”
周遠安不回答,“出去再說。”
桌邊幾個男人頓時不滿了,站起來問:“你是誰啊?”
“我是她哥哥。”周遠安不緊不慢地回答。
又補充道:“她還是未成年,如果你們不想被告的話,最好自重一點。”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想惹這不必要的麻煩,最後興致恹恹地松開了莫晗的手。
周遠安拉着莫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莫晗起初順從是因為還沒反應過來,到了酒吧門口,她一下子甩開周遠安的手,臉色驟然冷下來:“誰叫你來的!”
“我自己叫我來的。”
“你來幹什麽?看我笑話?”
“你有什麽笑話可看?”
“……”
莫晗不想跟他廢話,轉身回酒吧裏,冷冷丢下一句:“你別管我的事。”
周遠安仗着手長,輕而易舉地把她拉回來,“你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為什麽我不能來?”莫晗不耐煩了,皺起眉頭說:“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哥了?”
周遠安看着她,不浮不躁地說:“你不是要跟我玩過家家麽?”
莫晗嗤之以鼻,“周遠安,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周遠安認真地點點頭,“好,那我也不跟你開玩笑。”
莫晗抱起雙臂看他,“嗯?”
周遠玩提問:“明天莫小楊放學,你還接不接了?”
“……”莫晗頓了一秒,聲音低下來:“你幫我接。”
周遠安又問:“那你晚上住哪?”
莫晗悶悶道:“回去住。”
周遠安說:“我有鼻炎,不希望家裏有煙酒的味道。”
莫晗眯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那個房子你還想不想住了?”
莫晗明白了,咬咬牙,“……你威脅我。”
“我沒有。”
“你這樣還說沒有?!”
“我沒有。”
“你就有!”
“我沒有。”
莫晗被激怒,死死地瞪着他,周遠安也不動聲色地回視。
……
之前沒看清,原來在那平靜無波的眼睛後面,還藏着一種與之抗衡的力量。
他在挑釁她?
那個溫順的周遠安?
莫晗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
“……”她深吸一口氣,服氣地點點頭,退讓一步:“好,周大爺,你說要我怎麽樣?”
周遠安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嘹亂不堪的地方,不想再踏入這裏一步,他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又低頭看了眼衣着寸縷的莫晗,他速速把風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肩膀上。
兩人走酒吧後門的小路,這裏人少,安靜很多。
煙雨缥缈中,一切繁華都在褪色。
周遠安撐着他那把标志性的黑色長柄傘,遮風避雨,一路上沒說話。
莫晗穿得太少了,尤其是雙腿,只有一條薄薄的絲襪,即使披着周遠安的風衣也不管用。
走了一段路,她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周遠安,我好冷……”
周遠安說:“誰叫你穿成這樣。”
“……”
莫晗開始慢慢能聽得懂一點他的話中有話,這是在損她自讨苦吃?
莫晗吸吸鼻涕,又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周遠安:“回畫室,上課。”
她停下腳步,不走了。
周遠安轉過頭,看着她。
“我的高考已經結束了,還回去幹嘛?”
……
說話時,周遠安發現她的肩膀在抖。
是因為太冷了麽?
周遠安不接話,只在一旁靜靜地等着她。
莫晗轉過身,背對着他,她的肩膀仍舊在抖。
“我不想回去,我誰都不想見。”
寒風夾着冰雨,肆虐着這個寂寥的夜,将人堅韌的心也慢慢刮開一條裂痕。
過了很久……
她一點點蹲下身,将頭埋在雙膝之間,無聲地哭了起來。
這場雨下得真好,她急需一場無所顧忌地宣洩,盡情地嘶吼。
雨最好再大點,将她的哭聲徹底掩蓋。
周遠安不說話,也不上來安慰她,默默地看着她哭。
天氣越來越冷,他握着傘柄的五指已經僵硬得生疼,更別說是穿得更少的莫晗了。
想到這裏,周遠安不得不将她從地上拉起來,遞給她一張紙巾。
莫晗不肯要,一巴掌把紙拍開,哭得更大聲了。
“我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小楊又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以後的路怎麽走了!”
她對着天喊,對着地喊,放開了喉嚨,也哭花了妝,被淚水洗滌出最真實的一面。
周遠安猶豫兩秒,擡起一只手,伸到她背後,輕輕拍了兩下。
莫晗索性将他抱得緊緊的,像是小孩找到了毛絨玩具,眼淚鼻涕都一股腦地往上面抹。
“啊——”她張着嘴嚎啕大哭,眼淚根本停不下來,“去他娘的聯考!憑什麽給老子打不及格!啊!憑什麽!”
周遠安的耳朵好痛。
他柔聲說:“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
“啊——!我不甘心啊!啊——!”
“為什麽!為什麽!啊——!”
“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怎麽那麽累啊——!”
周遠安身上的羊毛衫還有餘溫,暖烘烘的,莫晗抱着就不願意撒手了,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她不停地吼,不停地叫。
哭出來好,雨過就是天晴,哭完才有希望。
風仍刮得大,但周遠安的傘撐得很穩,沒有再讓她淋到一滴雨。
或許從那一天起,周遠安對莫晗來說就注定不一樣了。
至少,她還沒在誰面前這樣殺豬般的哭過。
作者有話要說: 179分就是我高三時的聯考成績,莫爺的心路歷程就是我的真實還原。
我的素描是強項,原本信心滿滿,結果三科成績都慘不忍睹,當時我已經懷疑世界了……
身邊也有很多朋友的聯考成績跟平時水平相差很大,但像周遠安這種真正畫得好、有靈性的考生卻不怎麽受影響。
唉,應了那句話吧,世事無常。
幸好,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好了,說正事!!
明天入V,會更一萬字。
下一章加快進展,直接寫到他們高三畢業。
在我的文裏,高三畢業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可以麽麽噠和嘿嘿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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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現在擺在莫晗面前的有兩條路。
一,複讀。
二,全力沖刺校考。
莫晗是絕對不會考慮複讀的,白白多交一年學費不說,還要再忍受一年起早貪黑的日子,太煎熬了。
所有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校考。
周遠安跟她一起把所有不參考聯考成績的學校做了一遍記錄,廣撒漁網,能報名的都報了。
莫晗最看好的目标是X美的人物形象設計專業,因為針對本地招生較多,她能考上的幾率最大。
可一看考試內容又有些發愁,創意速寫,她以前從來沒接觸過.
周遠安解釋道:“這個跟我們平常畫的速寫差別不是很大,只不過表現形式更生動大膽一些。”
莫晗問:“那是黑白還是彩色的啊?”
周遠安說:“都可以,但彩色更占優勢。”
莫晗一聽就迷茫了,“要用馬克筆上色嗎?我不會啊……”
她正愁眉不展,猛地轉頭,盯着周遠安,“安妹,你會的吧?”
周遠安沉吟片刻,說:“還行。”
他的“還行”就是“特別好”了。
莫晗欣喜地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那你教我吧!太好了!”
她說得很天經地義,周遠安卻沒馬上答應。
“教你可以。”他慢悠悠道,“但我有個要求。”
莫晗實在沒想到啊,斜眼看着他:“你還要跟我提要求?”
周遠安點頭,“是的。”
莫晗無奈地答應下來:“行行行,說吧,什麽要求?”
周遠安說:“以後不準叫我安妹了。”
莫晗一愣,“為什麽?”
周遠安正正經經道:“我比你大。”
“是嗎?”莫晗哈哈笑,“那也應該叫安姐才對啊。”
周遠安語氣更加鄭重:“我是男的。”
“那你想怎麽樣?”莫晗抱起雙臂,翹着嘴,“反正我是不可能叫你哥的,太肉麻了。”
周遠安搖了搖手裏的畫冊,一臉你還想不想學的表情。
莫晗忙不疊妥協,很沒出息地點頭應和:“好好好,安哥安哥!”
每次莫晗被無窮無盡的速寫練習折磨得接近抓狂時,就無比羨慕考了270分的周遠安。
以他的成績完全沒必要參加校考了,天天閑情雅致的坐在莫晗身旁,一會兒翻翻文化書,一會兒看看課外書,更多的時間則是在幫別人畫作業賺錢。
他這一天下來的收入非常可觀,可莫晗看他手機用的還是按鍵的,也不知道那麽多錢究竟花哪去了。
又是一天深夜,屋外安靜地飄着大雪,畫室裏雖然開着暖氣,卻仍像冰窖一樣。
莫晗握着畫筆的手早已凍得通紅,不聽使喚。
她終于受不了,把筆狠狠一丢,側身往周遠安懷裏一倒,拖長了尾音抱怨:“什麽鬼天氣啊,冷死我了!不能再畫了,再畫我要瘋了……”
周遠安沉迷于書中,不搭腔,她兀自仰天長嘯:“當初為什麽我會覺得考藝術比文化輕松呢?啊?救命啊——這明明是人間地獄啊!”
周遠安雙腿被她壓着,很不自在,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說:“你坐起來。”
莫晗不肯,“我不要。”
“你這樣我沒法看書。”
她撒潑:“我不管。”
“……”
能吵得過女人天下早就太平了,周遠安不再與她争執,雙手将書捧在半空中,繼續往後翻。
……
坐懷不亂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嗎?
當然,如果莫晗不是三天沒洗頭的話。
她完全把周遠安的大腿當肉墊了,翻來翻去,終于找到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五指就更上道了,不請自來地伸進他的上衣口袋裏,取個暖。
枕着周遠安的大腿,又能近距離看着他的臉,莫晗好不惬意。
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張白皙清俊的臉,她說不清心裏頭藏着的那股沖動勁是為什麽,就是想……
想……
“周遠安。”
“嗯。”
她嘿嘿笑,“這樣看你居然都沒有雙下巴。”
“……”他抽空看了她一眼,“我本來就沒有。”
“是嗎?”她拽拽他的袖子,“那你看我有沒有?”
這顯然是廢話。
如果說從莫晗的角度看周遠安充滿了醜的劣勢,那麽從周遠安的角度反過來看她則占盡了美的優勢。
她衣領敞開着,頭往後仰,露出潔白的脖頸,又長又細,還能隐隐看見青色的筋脈。
哪有什麽雙下巴?只有白花花的脖子。
周遠安平平淡淡道:“你頭發拖到地上了。”
“啊?!”莫晗聲音高了八度,噌的一聲彈坐起來,緊張地抓起自己的發尾,“千萬不要啊,這麽冷的天,我可一點都不想洗頭。”
她抽張紙巾擦頭發,一看果然沾上鉛筆灰,又是一聲哀嚎。
周遠安把書合上,放到一邊,輕聲說:“我看你也累了,今天就畫到這裏吧,明天再上色。”
莫晗仍舊懊惱地擦着頭發,點點頭說:“好的。”
莫晗回到宿舍時,小月正坐在床上,一邊補韓劇一邊畫速寫。
莫晗朝她擡擡下巴,問:“怎麽不去樓下畫?”
小月慢悠悠道:“哪敢打擾你跟周遠安啊?”
莫晗随手拎起個抱枕就往她身上丢過去,“瞎說什麽呢。”
“嘿嘿,難道我說的不對?”小月竊笑,用眼神揶揄:“那你們還天天膩在一起打情罵俏幹什麽?”
“這你就不懂了。”莫晗抱着雙臂,靠在牆邊,未雨綢缪道:“雖然他不是我的,但我也不能讓他被別人搶走了。”
因為一場場接踵而至的校考,藝術生們連春節都過不好,最熱鬧的時候也得冒着寒冷的天氣在各地奔走勞累、寝食不安。
莫浩給莫晗打過一次電話,意思是叫她回家吃個團圓飯。莫晗仍在氣頭上,想都沒想就把電話挂了。
大年三十那天,她帶着莫小楊出去吃了頓火鍋,跟身邊的陌生人一起倒數,為了高興而高興,也算是慶祝一回了。
莫晗的最後一場校考日期在正月初八,中間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是空暇的,她又在一家甜品店找了份兼職。雖然工資沒有走T臺和酒吧裏賺得多,但至少不用吹冷風、賣色相。
莫晗不止一次的邀請周遠安去店裏找她買冰淇淋,她可以擅用職權給他多擠幾圈。
周遠安卻不怎麽感興趣,“我不喜歡吃冰淇淋。”
莫晗說:“那你把莫小楊帶來!我給他擠!”
周遠安用質疑的眼神看着她:“冬天你讓他吃冰淇淋?”
“……哦,也是。”莫晗掃興地嘆了口氣,可惜了啊,怎麽想占個小便宜也這麽難。
原本以為遠離了那些風月場所,她不會再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騷擾,然而爛桃花的出現是不分場合的。
這一次對莫晗糾纏不休的對象是她工作地方的值班經理,人還算憨厚老實,沒怎麽動手動腳,但年紀也有三十多了,不知道為什麽會對莫晗這種小姑娘感興趣。
跟周遠安說起這件事時,莫晗簡直煩不勝煩,“他每天要問好幾次要不要送我回家,我真是不想理他!”
周遠安說:“你直接拒絕不就好了?”
“拒絕太多次也不行啊,他是負責排班的,萬一小心眼點,故意把我排在晚上,那我回家不得被凍死啊?”莫晗說完,翻了個白眼。
周遠安又給她出主意:“那你跟他說你有男朋友了。”
“我跟他說過了,他不信啊!”莫晗氣得直跺腳,“還說一看我就是沒交過男朋友的,我去他娘的,說得自己閱人無數似的。”
周遠安沒轍了,只好出下計:“那你換份兼職吧。”
莫晗長長嘆了口氣,身子陷阱沙發裏,苦惱道:“才做幾天,我不想換啊……”
她沒躺一會兒又坐起身,手搭在周遠安的肩膀上,眨眨眼睛說:“安妹,幫我個忙吧?”
周遠安問:“什麽忙?”
莫晗笑了笑,說:“明天去我上班地方找我,當我一天男朋友。”
“……”又是過家家。
其實周遠安早就猜想到莫晗不會平白無故地跟他說這件事,肯定一開始就是帶着目的來的。
他順着她的話往下問:“我要做什麽?”
“不用做什麽啊。”莫晗說得很輕松,“你就把我想象成你的女朋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喔。”周遠安了解地點點頭,沒有多問,轉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莫晗沒想到他這麽爽快地答應下來了,一時有些不放心,又跟上去提醒兩句:“你來找我的時候要自然一點,先點杯喝的,然後關心我幾句,給我們經理看到就成。”
周遠安點點頭,“好的。”
……就這麽簡單?
他這樣雲淡風輕,反而叫她倍感壓力啊。
莫晗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啦。”
周遠安依舊漫不經心:“嗯。”
第二日是個晴天,暖陽高照,氣溫終于有所回升,外面不再狂風怒號了。
下午茶時光,甜品店裏進進出出的人逐漸多起來。
莫晗不止一次擡頭看牆上的時鐘,心裏暗暗咒罵這周遠安怎麽還不來,再晚一點經理就要出去運貨,那就前功盡棄了……
接近四點時,周遠安終于姍姍來遲。
跟事先約好的一樣,他手裏提着幾袋東西,裝作順路經過這裏來看看她的樣子。
看見周遠安推開玻璃門走進來,莫晗抑郁了一下午的心情終于明媚起來,她稍稍收斂臉上的笑意,等他走到跟前,問:“你怎麽來了?”
周遠安說:“看看你工作環境怎麽樣。”
莫晗笑笑,“還行啊。”又問:“你要喝點什麽嗎?”
周遠安看了一圈,最後決定:“兩杯熱奶茶吧,原味就行。”
“好的。”
周遠安扯開話題:“你幾點下班?”
“六點。”
“那我在那邊等你,一起回去。”周遠安用下巴指了指落地窗前的位置。
莫晗笑着點頭:“好啊。”
她調配好兩杯奶茶,收錢找零,但就是遲遲不肯把奶茶交給周遠安。
兩人說話時間比較長,經理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
就是趁現在!發揮演技!
可周遠安一直無動于衷,問完她幾點下班後就沒下文了。
莫晗幹着急,不停地給他使眼色:“快撩我啊!撩我啊!撩我!了一熬撩我!”
周遠安:“……”
經理終于朝這邊走來,低聲詢問:“怎麽回事?”
“哦沒事。”莫晗歉意地笑笑,“我男朋友來找我,沒注意跟他多聊了幾句。”
前面的鋪墊,都是為了引出這一句話。
她連忙揮手驅趕周遠安,“你先去坐着等我吧,別影響其他客人點單了。”
“嗯。”周遠安從桌面上端走一杯奶茶,轉身走了。
“唉等等!”莫晗叫住他,把另一杯奶茶也送上去,“忘拿了。”
周遠安回頭沖她彎起嘴角,“那是給你的。”
莫晗怔在原地,他擺擺手利落地走了。
剛剛是又對她笑了吧?
還笑得那麽标準……
故意的吧?
這撩妹技能……
日後不可小觑。
傍晚下班,莫晗換掉工作服,挽着周遠安的手歡天喜地地離開甜品店。
走了一段路後,她才松開他的手,改成撞撞他的肩膀,豪氣萬丈道:“安妹,看不出你還挺會演的嘛!走!今晚想吃什麽?我請客!”
“小點聲。”周遠安捂住她的嘴,微微往後看了一眼,“你經理還跟着我們。”
莫晗被吓一跳:“啊?真的假的?”
“真的。”
“這大叔,疑心也太重了……”莫晗不敢回頭看,趕忙再次挽住周遠安的手臂,小鳥依人地貼了上去,“沒辦法了,咱們繼續裝吧。”
周遠安不太适應地問:“我要怎麽做?”
莫晗還是那句話:“把我想象成你女朋友,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周遠安聽了她的話,遲疑兩秒,默默地往旁邊站了點。
……你對你女朋友也太客氣了吧!
周遠安解釋:“我老是被你電到。”
意識到這表達不太對勁,他又補充一句:“靜電。”
莫晗才不管那麽多,她一把擡起他的手,不由分說環住自己的腰,皺眉道:“抓緊了!”
兩人一直走到車站附近,經理才沒再跟上來。
莫晗全身松懈下來,長籲了口氣,“應該沒事了……”
等車的功夫,她一邊搖頭一邊自言自語:“沒想到他還是個跟蹤狂,看來這工作我必須得辭掉。”
趁着今天天氣暖和,回到家後莫晗立馬把熱水器打開,久違地泡個澡。
她一共開了四個浴霸,源源不斷地往浴缸裏加熱水,像在泡溫泉,最後額頭上甚至悶出了一層汗。
這簡直比窩在被子裏還舒服。
莫晗從浴室出來時,身上仍暖洋洋的,寒意不侵體。
她沒急着穿棉衣和襪子,站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吹頭發。
周遠安從自己房間裏出來時,便看到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兩只腳光禿禿地露在外面,頭發還半濕不幹地搭在肩上。
光是看都覺得冷。
他朝她走去,說:“去把衣服穿上。”
“什麽——?”電吹風的噪音太大,莫晗拖長了尾音。
周遠安說:“把衣服穿上。”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啊——”
“我說。”周遠安指了指椅子的方向,苦口婆心:“讓你把衣服穿上,小心着涼。”
“喔。”莫晗終于聽清了,卻是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沒事啦,我不冷。”
“等你冷了就晚了。”
“啊——?”莫晗又耳聾了。
“……”
周遠安無奈地走到椅背旁,把莫晗的幾件衣服都拿過來,一件件遞給她。
“穿上。”
莫晗衣來伸手,配合他把手臂套進衣袖裏,被動穿好。
周遠安又說:“襪子也穿上,別光着腳。”
莫晗卻嫌麻煩,“沒事,我還熱着呢,身上都出汗了。”
“不行,穿上。”
“哎呀,我懶得穿!”
“我都給你拿過來了,你怎麽這麽懶?”
莫晗不想搭理他了,揮揮手說:“去去去,幹你的事去,別擋着我看電視!”
“……”
周遠安不走,站在原地用審視的目光盯着她。
這種方法對莫晗不起作用。
莫晗當他是透明人,依舊自娛自樂地在電吹風狂野的節奏中扭着舞。
過去半分鐘。
“莫晗!”周遠安突然高喊一聲。
莫晗吓了一跳,匆忙把電吹風關上,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幹什麽?”她聲音一下子弱了很多。
周遠安的語氣又緩和下來,輕聲說:“坐好。”
莫晗愣愣地盯着他,順從地慢慢蹲下身子,坐在沙發上。
周遠安擡起她一條腿,握住腳腕,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