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鳥和大鵬
許以藍沒想到張浩天的媽媽宋妍看起來那麽年輕, 身材高挑，打扮洋氣, 站在張浩天身邊，說是他的女朋友, 人家也頂多以為是姐弟戀而已。
“阿姨好！”許以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YOYO眨了眨眼睛，剛剛媽媽教她要喊奶奶，可是眼前這個漂亮阿姨一點也不像奶奶的樣子啊，她決定按照自己的意思來打招呼：“阿姨好！”
宋妍愣了一下，笑得歪倒在她身旁一個金發碧眼的帥哥身上，捏了捏YOYO胖嘟嘟的小臉蛋：“小妹妹你太可愛了。”
張浩天繼續給許以藍介紹, 那是他母親的丈夫，兩人定居法國，這次是特地回來給他外婆過生日的。
寒暄幾句之後, 張浩天又帶着許以藍見了他的父親，見到這個在電視上經常可以看到的面孔, 許以藍又吓了一跳, 知道他家世不錯, 可沒想到居然有那麽顯赫。
而且張首長還是帶着他的現任妻子一起來的，周圍的人也沒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許以藍突然明白為什麽他們一家為什麽會對她和YOYO那麽寬容了。
整個宴席的過程, 張浩天都一直陪在許以藍身邊，呵護備至，全部親戚朋友也都對她們禮貌之中帶着親昵, 可愛的YOYO更是成了所有人的開心果，還給大家表演了唱歌和跳舞，哄得外婆臉上一直笑開了花。
一直到離開的時候，許以藍臉上還滿滿的都是笑意，“今晚開心嗎？”張浩天問她。
“嗯！”許以藍點頭，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是跟着你爸爸還是跟着你媽媽長大的？”
“他們離婚的時候我已經上大學了，早已經開始獨立生活了，所以算不上是跟着誰。”
“他們心态真好，分開以後還可以好好相處。”
“其實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很大的矛盾，只不過我媽是一個愛情至上的人，崇尚自由和浪漫，而我爸卻比較嚴肅和古板，所以過不到一塊去，現在他們也算是各得其所了。對了，我媽媽是做珠寶設計的，在法國還有點小小的名氣，你有空跟她聊聊，說不定你們能有共同語言呢！”
許以藍擺了擺手：“算了吧，我這什麽水平啊，說出來簡直就是贻笑大方啊！”
“才不是呢，我媽最不喜歡學院派的古板了，她就喜歡你這種野路子的。”
“什麽野路子啊，你這話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許以藍心想，她何德何能，這輩子能遇上一個這麽好的人，這麽寬容的家庭，也許她現在還不夠愛他，但是毫無疑問，他是最适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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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的時候，許以藍主動探過身去，蜻蜓點水般地在張浩天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這個大男人突然就僵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了，直到許以藍讓YOYO招着手跟他說再見，他才傻乎乎地摸着臉說：“我今晚不洗臉了。”
許以藍沒有想到宋妍第二天就會約她見面，而且還特別說明讓她一個人去，不要告訴張浩天。
許以藍把YOYO放在爸媽家，忐忑不安地來到約定的咖啡館，披着大紅色羊絨圍巾的宋妍優雅地朝她揮手，許以藍幾步小跑過去：“阿姨，你找我有什麽事？”
宋妍笑了：“不要那麽緊張，就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哦！”許以藍雙手握着面前的水杯，老老實實地坐着。
“我就跟着浩天叫你以藍了，聽說你是做服裝設計的？”
許以藍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專門學過，就是胡亂玩玩的。”
“胡亂玩玩也能做出自己的品牌，真的是很不錯呢！”
許以藍臉更紅了：“沒有，也就是運氣好而已。”
“那也要你有這個天分。”宋妍語氣一轉，“其實浩天也是個有天分的孩子。”
“嗯。”這一點許以藍很贊同。
“從小到大，我們對浩天的教育都是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從來不強迫他去做任何他不喜歡做的事情，而對于他喜歡的，我們也是竭盡所能地支持，而他，也從來沒讓我們失望過。”
“從高中的時候，擁有自己的第一臺專業的相機開始，他一直都非常地優秀，從高中到大學這些年間，每一年的假期，他都會出去拍攝照片，從國內到國外，足跡踏遍了全世界，拍出了許多充滿了靈氣的優秀作品，獲得很多大獎。”
“好厲害！”許以藍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張浩天的這些光輝歷史，她真的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攝影師而已。
“以藍，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幹涉浩天對于伴侶的選擇，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宋妍慢慢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可是，我希望他的伴侶是一個可以和他一同成長的女人。”
許以藍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宋妍往桌上扔了兩疊照片，指着其中的一份說：“這是他以前的作品。”然後拿起另一疊，“你再看看，這是他這兩年拍的照片，都是些什麽？完全沒有靈魂，沒有創意的商業垃圾！”
許以藍默默地翻着照片，雖然看不太懂，但仍然能感受到前邊一疊照片給人心靈的震撼，而後來這些，雖然精美，卻确實不能給人帶來什麽觸動。
“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束縛了他自由創作的靈魂嗎？”許以藍艱難地組織着詞句，這是一個許以藍從來沒有觸及過的世界，在她的認知裏，張浩天很會拍照片，他拍的照片可以賺很多錢，她以為這就是成功，如今看來，果然還是混跡于底層的小市民的思維啊！
“我在法國的時候，聯系過先鋒攝影師杜瓦諾，你大概不知道杜瓦諾吧？”
許以藍誠實地點點頭：“不認識。”
“他是當今法國最有名氣的頂級攝影師之一，所有的圈內人都以能得到他的一句點評而欣喜若狂，我把浩天以前拍的照片給杜瓦諾大師看過，大師也很欣賞他的天分，同意收他為學生，親自教他兩年，你知道嗎，這是任何一個學攝影的人都夢寐以求的事，這是一條通往世界頂尖攝影圈子的捷徑啊！”
“那真是太好了。”許以藍由衷地替張浩天感到高興。
“可是我把這件事告訴浩天的時候，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我的嗎？”宋妍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他說他不去，他寧願窩在這裏，拍這些該死的商業照片，也不願意去法國，當杜瓦諾大師的弟子！”
宋妍盯着許以藍：“你知道他為什麽不願意去嗎？”
許以藍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也許，大概，應該不是我的原因吧！”不管怎麽想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我問他有什麽打算，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嗎？他說他要賺錢，買房子，給他所愛的人安穩的生活，真是可笑啊！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家的人也會有需要出賣自己的才華來換取金錢的一天！”
“嗯，确實不應該！”許以藍表示贊同。
“以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棒打鴛鴦，我相信你也是有夢想的人，如果你能夠說服浩天去法國，我也可以保證，一定可以幫你聯系到學習服裝設計的學校，你們一起成長，好嗎？”
許以藍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确定地說：“其實我覺得，浩天這樣的選擇，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我想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打着為他好的旗號勉強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什麽叫勉強？你不知道，他有多麽熱愛攝影，多麽熱愛自由，像你們這種只求安穩生活的小鳥怎麽能明白大鵬的志向，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根本就不會停留那麽久。許小姐，我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能夠陪伴他一起成長，我願意傾盡全力幫助你們，可是如果你不能的話，我希望你不要阻礙他前進的腳步。”說到最後，連故作親切的“以藍”也不願意叫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力的。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走了。”許以藍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包匆匆離去。
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還傻乎乎地想着總算遇到了最合适的人，沒想到其實是最不合适的，真是諷刺啊！
剛坐上回家的公交車，就接到了張浩天的電話：“在哪裏呢？晚上要一起出來吃飯嗎？”
許以藍沉默了一會兒：“好啊！”
“想吃什麽？我去接你們。”
“不用了，去你家裏吧，你先去買菜，我帶YOYO打車過去。”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準備！”張浩天挂掉電話之後興奮地跳了起來，随後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屋子，沙發上、床上的衣服統統卷起來，塞進衣櫃裏，再拿一個大箱子，把茶幾上、桌子上的雜物大手一掃，全部掃進箱子裏，扔進雜物間。最後打濕拖把匆匆拖了一遍地板，整間屋子一下子就整潔亮堂起來。
張浩天一看時間，太好了，才過了十分鐘，還來得及換衣服去買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