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爸爸是個大英雄
回到科室也不過是整理一下病歷記錄，突然心中一動，打開電腦上起網來：“梅麗，剛才你們給我看的那個網址是什麽來着？”
“咦，陸醫生你真的有興趣啊？你上某寶首頁，然後搜‘仙蒂瑞拉’這個店鋪，就可以找得到啦！”
陸少霆依言搜索，果然看到了跳出來的YOYO的照片，點進去，發現原來這是一家原創品牌的童裝店，專門賣漂亮的公主裙，品牌的理念是“為愛築建夢想城堡”，設計師說：“我們的每件設計裏都住着童年夢想的守護神，我們傾聽着寶貝們的夢想，像仙女施展變身公主的法術，圓每一個寶貝獨一無二的公主夢。”
店鋪裏的小模特，絕大部分都是YOYO,從小到大都有，最小的時候大概只有兩歲吧，胖嘟嘟的，一臉純真懵懂之相，陸少霆很仔細地一頁一頁慢慢翻看過去，仿佛在重溫小女孩的成長史，看着她一點點地長高，小臉蛋也稍微變尖了點，頭發從短到長，唯一不變的，是從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真心幸福的笑容。
除了這家店之外，陸少霆翻遍了整個某寶的童裝店，都再沒有找到YOYO做模特拍攝的其他照片，也許，她讓YOYO給這家店鋪拍照，并不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那麽簡單？
“陸醫生，還不去吃飯呀？”聽了這話陸少霆才感到真的有點餓了，原來已經到了12點，居然整個上午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對母女，陸少霆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兒走火入魔了。
去醫院飯堂吃了午飯，陸少霆到值班室睡了一覺，睡醒了懶懶地不想動，百無聊賴地拿起手機看YOYO的照片，看着看着覺得每一張都挺喜歡，索性都下載下來保存到手機相冊裏，這麽一弄就弄了大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已經天黑了。
苦笑一聲起身穿好衣服，本來打算直接乘電梯下去車庫取了車回家的，鬼使神差地走了兩層樓梯，停在了YOYO的病房門前。
病房的門虛掩着，透出裏面橘紅色溫暖的燈光和母女兩人的歡聲笑語，從她們說話的內容判斷，她們大概是只開了床頭的夜燈，然後在玩手影游戲。
“媽咪你看，我做了一個蝴蝶，蝴蝶飛呀飛呀……”甜甜的童聲嬌嬌軟軟的。
“那我就做一朵鮮花，讓你這只小蝴蝶來采我的花蜜。”女人的聲音也是軟糯甜蜜的，還帶着溫柔十足的耐心。
“嘻嘻，我也變成花了，我要藏到花園裏，媽咪找不到我。”
“不管你藏到哪裏，我都會緊緊地跟着我的小寶貝，如果你變成一朵花，那我就變成園丁，到花園裏去找你。”
“那我就變成一只小鳥，飛得遠遠的。”
“如果你變成一只小鳥，那我就變成一顆大樹，等你飛累了，就可以停在我的身上休息。”
“那如果我變成一條小魚，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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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變成釣魚的人，把你釣回家。”
“唉呀，那我還是變成一個小女孩，乖乖地呆在家裏吧！”
“如果你變成了小女孩，那我就變成你的媽媽，張開雙臂把你摟在懷裏！”
“咯咯咯！”病房裏傳來銀鈴般地歡笑聲，還有“唔嘛”誇張的親吻聲，聽得陸少霆的心裏軟軟的，父母從小對他要求嚴格，總是板起臉來教育他的時間比較多，印象中似乎自己從來就沒有過如此溫馨美好的親子時光。
“媽咪，要不我們來唱歌吧！”
“好啊，YOYO想唱什麽歌呢？”
“那就唱Let it go吧！”
一把清醇的女聲和小女孩嬌嫩的聲音一起唱了起來：“The snow glows white on the mountain tonight……”陸少霆知道這是電影《冰雪奇緣》的主題曲，雖然他忙得顧澤琳提過很多次他也沒抽出空來陪她去看，但科室裏的小護士天天挂在嘴邊，周妍還用這首歌當成手機鈴聲，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YOYO的發音并不标準，很多歌詞都是含混帶過的，可這并不影響她高昂的興致，特別是唱到高潮的部分，甚至是用力喊了起來，許以藍也唱得很投入，她的嗓音并不是那種高昂清脆的，反而有一種低低的稍微暗啞的感覺，可是唱起這首歌來卻特別地有感覺，也許這也與她個人的經歷有關吧，畢竟那樣的流言蜚語，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住的，陸少霆這樣想。
“糟糕，我們是不是唱得太大聲了？會不會吵到別人啊？”許以藍說着，小跑到門邊，拉開門探頭朝外面看去，突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拍着胸口“哇！”了一聲。
随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陸醫生，您來了啊？”
“陸醫生叔叔！”YOYO也很興奮地叫了一聲。
陸少霆順勢走了進去：“小YOYO，今天有沒有不舒服啊？”
“腿有一點點疼，又有一點點癢，可是我都沒有哭。”
“YOYO好勇敢啊！”
“還很堅強呢！”
“呵呵！”陸少霆發現YOYO是個挺臭屁的小孩。
“陸醫生，不好意思啊，可不可以請您幫個忙？”許以藍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陸少霆說，“我收到通知說YOYO的住院賬戶上快沒錢了，剛好下午我爸媽又沒過來，一直走不開，我想如果陸醫生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幫我陪一下YOYO，我下去轉個賬就回來。”
“當然可以啊，你去吧，樓下大堂就有櫃員機。”
“真是不好意思啊，麻煩陸醫生了，YOYO乖乖的啊，媽媽一會就回來。”
“好！”YOYO乖巧地點了點頭，許以藍這才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YOYO剛才是跟媽媽一起唱歌嗎？也唱一首給叔叔聽好不好？”陸少霆發現自己其實并不是很擅長和小孩子單獨相處，絞盡腦汁才想起一個話題。
YOYO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說話，在有點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特別地水汪汪，看得陸少霆心都要化了，“嗯？YOYO怎麽不說話了？”
“陸醫生叔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為什麽那些人都說我很可憐呢？”
“哦？是誰說的啊？大概是因為YOYO生病了，所以覺得YOYO可憐吧！”陸少霆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孩子居然會提起這樣一個話題。
“發藥的姐姐，掃地的阿姨，還有我們小區裏的阿姨都說過。”YOYO掰着手指一個一個地數着，“他們說我沒有爸爸很可憐，每次我公公婆婆聽到就會拉着我走開，還讓我不要告訴媽咪。”
“那YOYO聽到這些話會不會很不高興啊？”
YOYO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會呀，張浩天叔叔說他可以做我爸爸的。可是媽媽說我是有爸爸的，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沒空回來，我們班周琦的爸爸也在很遠的地方工作，不過她的爸爸每個月都會回來一次的，我的爸爸從來都不回來。”
“那可能是YOYO的爸爸比周琦的爸爸在更遠的地方工作吧，YOYO想爸爸了嗎？”
“我都沒見過爸爸怎麽想啊！”YOYO表現出一副你怎麽這麽傻的表情。
“哦！”陸少霆又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可是媽媽想爸爸了。”
“你怎麽知道？”
“因為那些人一說爸爸，媽媽就會不高興了，爸爸為什麽不回來呢？”
“因為……，YOYO的爸爸是個大英雄啊，你爸爸的工作很重要很重要，所以不能請假回來看你和媽媽啊！”陸少霆覺得跟一個小女孩讨論這個問題很窘，如果許以藍突然回來聽見他們在說這個以為是自己這麽八卦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的話就更窘了。
“那爸爸是在拯救地球嗎？”
“呃，是的。”不能抹殺小女孩對自己父親的美好憧憬。
“那他是綠燈俠嗎？”
“是，是吧！”誰能告訴他綠燈俠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他是一生出來就是綠燈俠還是長大了才變成綠燈俠的啊？”
陸少霆抹了一把汗：“YOYO喜歡綠燈俠啊？”
“凱旋哥哥說，男孩子才是綠燈俠，女孩子是粉燈俠，陸醫生叔叔，你是不是綠燈俠啊？”
……她媽媽怎麽還不回來呀，陸少霆有點頭痛。
“咦？怎麽都不開燈呢？”啪地一下燈管大亮，護士小美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親愛的小YOYO，量體溫咯！”
話題終于不用再繼續下去，陸少霆松了一口氣，奇怪的是心底居然微微有點兒失落感，雖然他對YOYO的話題基本上插不上什麽嘴，但YOYO是個小話唠，基本上他只要給個反應她就能不絕口地一直說下去，他很奇怪難道現在三歲半的小孩子詞彙量都這麽大了嗎？
陸少霆接過小美手中的體溫計：“我來吧！”
“陸醫生什麽時候跟YOYO這麽熟了呀？”
“我最喜歡陸醫生叔叔了。”YOYO插了一句。
“噓，這話可千萬別給謝醫生聽見了哦，他會妒忌的。”謝醫生才是YOYO的主治醫生。
“哦！”YOYO乖巧地點頭，然後又問：“妒忌是什麽意思啊？”
小美呵呵一笑，對陸少霆說：“YOYO這麽喜歡陸醫生，難道是因為她的身體裏流着你的血的緣故嗎？”
說者無心，聽這話的人卻着實怔了一下，他一向對小孩子沒什麽興趣的，可一見到YOYO就情不自禁地喜歡她，想親近她，難道真的是自己曾給她獻過血的原因？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獻血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那個孕婦生的小孩他可沒産生過半點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