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摘 星
殷清流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險棋, 但實際上,這步棋并沒有常人認為的那麽險。
這個身體是先天靈體體質, 體內擁有強大的靈力, 但是原主并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也完全不會運用, 而殷清流曾經做過國師做過聖女做過主教, 她對于靈力的運用,其實結合了很多世界的法則、經歷、智慧和熟練度。
所以, 當殷清流的魂魄漂浮在那個鬼魂身邊的時候,鬼魂完完全全懵掉了, 它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要被颠覆了!!
“你——你——你——!!”鬼魂伸手指着就在自己旁邊浮動着的魂魄, 整個腦子都嗡嗡作響, 這個女人,死了?!
不——不對啊!!
明明下面還在急救!!!!
那鬼魂看着病房裏正在被急救的女人,又看看在自己身邊漂浮的魂魄, 整個鬼一瞬間就當機了,好半天才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 又扭頭看向那個正在被急救的身體,輕描淡寫道:“看你一個鬼太寂寞,來陪陪你。”
鬼魂:“……”
你以為我會信?!
“——你是, ”鬼魂斟酌道,“奪/舍/重/生?”
“什麽?”殷清流一瞬間就噴笑出來,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正在接受搶救的身體,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是奪/舍/重/生?”
鬼魂撇了撇嘴,如果是奪/舍/重/生,身體不可能對外來靈魂這麽溫柔契合,如果奪/舍/重/生那麽簡單,它也不至于漂泊了那麽多年,
可是,
既然身體靈魂是配套的,身體也沒有死亡,這個女人的魂魄怎麽會從身體裏出來?
鬼魂百思不得其解,它看着下面急救室,那些醫生護士都有條有理,并沒有絲毫慌亂急切,甚至隐隐看出幾分輕松,可見這個女人的身體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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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這樣,這個女人的魂魄到底是怎麽從身體內出來的?
生魂?
生魂飄蕩在外面,這個女人不要命了嗎??
“那你是怎麽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鬼魂的聲音幾乎帶了幾分急切和憤怒,“你不想活了嗎?!你知道生魂貿貿然從身體出來會帶來什麽嗎?!你以為僅僅只是死亡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可能魂/飛/魄/散!”
“你他媽的笑個屁啊!還不快點滾回去!!”那鬼魂一扭頭,憤憤不平地怒吼,別人想要活下去不知道付出了什麽,這個女人竟然這麽折騰自己!
想要魂飛魄散嗎?!
“你竟然這麽關心我,我還真是感動啊,”殷清流的眼睛盯着下面正在做手術的身體,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一個近乎于溫柔的弧度,“還真是謝謝你了。”
“放屁!誰他媽的關心你啊!”鬼魂“蹭”一下就飄出去一米遠,離殷清流遠遠的,然後怒喝道,“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殷清流斬釘截鐵道,那鬼魂剛想要發作,就聽殷清流含笑道,“我可是個玄學天師,”
她漫不經心道:“我可沒有把自己玩死的癖/好。”
“既然我敢這麽做,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殷清流輕輕笑道,她的語氣含着一種莫名的篤定,“你看,下面這個身體不也沒事嗎?”
鬼魂愣愣地看着下面那個身體,搶救似乎已經完成了,醫生們将那個身體往外面送,鬼魂猛地打了個寒顫,它這是找了一個什麽人啊!
生魂離體,還能保證身體,它早就知道這個殷清流不簡單,但是它沒有想到……
殷清流跟了上去,懶洋洋道:“來,過來這邊。”
鬼魂默默地跟上,那正在漂浮的模糊魂魄,幾乎在它的腦海內立刻高大起來。
這個殷清流……實在是不簡單啊。
可以控制生魂離體,身體不死,而且似乎對她的魂魄并沒有任何損害的樣子,再加上那般篤定而自然的樣子,玄學天師自然知道靈魂與身體的聯系和重要性,既然她敢這麽做,那麽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但是想到剛剛殷清流那麽自信又從容的樣子,鬼魂總覺得這個殷清流實際上有十成的把握;
她的眼神、神态、動作、語言,無一不在說明她的篤定。
可是,有關靈魂的事情,誰又敢這麽篤定呢?
殷清流就敢!
鬼魂突然響起第一次見到殷清流的樣子,那個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它,她甚至可以随時随地追蹤到它的位置,仿佛在它身上安了一個定/位/器一般,準确的驚人;
可是,随着靈魂之力的消散,它的鬼氣是越來越弱的,再加上他從未做過什麽違背天理的事情,等閑的玄學天師都不可能發現它,而殷清流卻可以随時随地地找到它;
不應該啊……
等等,靈魂之力的消散……
鬼魂猛地立在原地,
它的靈魂之力,最近似乎并沒有在消散。
鬼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而湧現出一絲狂喜,靈魂之力越到後期消散的速度就更快,力度也會随之加強,而他已經消散過一段時間了,這就是當初一覺察到這邊有龐大的靈力它就趕過來的原因,也是最後趨于現實答應殷清流要求的原因;
而現在,它的靈魂之力,似乎已經在停止消散了!
這是為什麽?!
它并沒有做過什麽啊!
鬼魂下意識地看向前方的殷清流,它愣愣地看着那緩慢漂浮的魂魄,突然想起,當初,殷清流将一滴血滴在它的眉間,與它簽立了一個契約,
難不成……是殷清流?!
鬼魂一個激靈,剎那間心中被狂喜淹沒,一個可以中止靈魂之力消散的玄學天師?
——天,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啊!
它做夢都不敢想讓靈魂之力停止消散啊!
這個殷清流,到底是什麽人?!
鬼魂的心裏難掩激動,它迅速地飄了過去,不顧一切地開口詢問道:“喂!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中止了我靈魂之力的消散?!”
殷清流看了它一眼,輕描淡寫道:“哦,那個啊,不是中止,只是暫停而已。”
說着,殷清流頓了頓,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身體,平平淡淡道:“總不能讓你白給我做事吧?”
“可是……”鬼魂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玄學天師,它幾乎有些手足無措,在它的認知裏,玄學天師和鬼魂幾乎是對立般的存在,哪怕有的時候玄學天師需要用到鬼魂,對鬼魂許下重諾,最後那些玄學天師能不能完成他諾言的一半都是個問題,因為他們都十分狡猾,語言中的陷阱實在是太多,許多年幼無知的鬼魂都曾上過他們的當。
在他們死後,淪為鬼魂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和玄學天師,幾乎就有一種天然的對立,這種對立并不僅僅是玄學天師對于鬼魂,也有鬼魂對于玄學天師,這是雙方對彼此的不信任,在交易過程中,鬼魂反/噬玄學天師的現象也非常常見,雙方在交易過程中都非常警惕,唯恐讓自己吃一點點虧;
而它和殷清流……毫無疑問,吃虧的絕對是殷清流。
而且是吃大虧。
它會聽殷清流的命令行事,一是因為殷清流答應幫它轉世投胎,但是它其實并不信任殷清流,它是留了後手的;二也是殷清流并沒有要求它做些什麽。
殷清流要求它做的事情,無非就是裝神弄鬼,但是它自己本來就是個鬼魂,裝神弄鬼不要太簡單,只要随随便便做幾個動作,就能完美完成殷清流的任務。
這些任務不要太簡單,也是它沒有抗議或者提出異議的原因。
但是殷清流,卻給了它這麽一份厚重的回報。
饒是它,都不由有幾分羞愧。
付出和回報的比例差距太大,它拿的也不是……很安心。
鬼魂自成為鬼魂那天開始,就沒有再與什麽打過交道,哪怕是同為鬼魂的同伴,鬼魂這邊說實話,簡單也簡單,複雜也複雜,有些鬼魂最後淪為怨靈,不僅僅是食人,鬼魂或者較為強大的靈體都會被它們吞/噬的,甚至還會守在醫院,等着那些人類死去,在那瞬間去吞/噬它們的靈魂。
內部就混亂,玄學天師和鬼魂的對立又是天然性的,聽過幾個同伴所講的可怕故事之後,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小鬼魂的鬼魂就躲了起來,一躲就是這麽多年,并沒有跟什麽鬼魂人類玄學天師打交道,甚至心性都有幾分孩子氣,這也是殷清流當初挑中這個鬼魂的原因。
說起來,殷清流還是鬼魂第一個接觸的玄學天師呢,它糾結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無法抗争過自己,心不甘情不願道:“你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付出太多收獲太少的話,很虧的。”鬼魂悶悶不樂地飄在一邊,作為鬼魂,它無法提出不讓殷清流幫它暫停靈魂消散這樣的話,但是又覺得難受,更悶悶不樂了。
“哦,”殷清流輕描淡寫道,“我只是不想在我需要用到你的時候你的靈魂已經消散完了而已。”
說着,她緩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別那麽在意。”
“——混蛋!!”
鬼魂怒罵了一句,飄出了窗戶,有些悶悶不樂地抱住自己的大腿,這個混蛋,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嗎?!
幹什麽非得要刺它?
好意就是好意了,幹什麽非得要用那麽多借口把意思全都隐藏起來?
混蛋混蛋混蛋!
不知道過了多久,鬼魂又飄了進來,不情不願道:“喂!”
“我生前,叫常安,因為從小身體不好,娘希望我平平安安地長大,就給我起名叫常安。”
但是很可惜,它最後還是沒有活過十六歲。
殷清流微微愣了一下,對于一個鬼魂來說,說出他們生前的姓名,已經是一種極大的信任了。
雖然說它們生前的姓名對它們并沒有什麽約束力,但是當它們告訴你生前的姓名時,已經是它們能給予你的最大信任了。
告訴你它們死後的名字,風險性實在是太高,所以很多時候,鬼魂都是把它們死後的名字咽到肚子裏,直到靈魂轉世重生,也沒有人直到它們死後的名字,甚至有的時候它們自己都忘記了。
“我是殷清流,”殷清流聳了聳肩,“母親希望我做一股清流,所以給我起名叫清流。”
那鬼魂笑了一下,一本正經道:“在玄學天師的行列中,你已經算是一股清流了。”
歪着頭想了想,那個鬼魂又補充道:“當然,在他們眼中,你可能是一股泥石流。”
“不管怎麽樣,謝謝你,嗯。”那個鬼魂飛快地說完,又飛快地從病房內消失,殷清流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搖頭微笑。
還不過十六歲,果然還是個孩子,即使徘徊流連那麽久,也還是個孩子。
殷清流緩緩搖頭一笑,她幫它,一開始只是想要檢驗一下不同世界契約的完成度而已,這個身體內擁有着精/純的靈力,而暫停靈魂消散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只是暫停,不是中止。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響了起來。
殷清流眼眸一厲,将剛剛的事情都抛之腦後。
她選擇車禍,其實是深思熟慮過的,在車禍時,她用靈力包裹全身,雖然看起來凄慘,實際上傷害并不重,重的是她在這個時候選擇把自己的靈魂抽取出來;
而将靈魂抽取出來,更是她思考過許久的妙招。
有些事情,一個靈魂做起來,不要太容易。
那個人緩緩地走了進來。
不是黎錦安。
殷清流微微一愣,眉心下意識地皺起,看到黃欽瑜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走到殷清流的病床前,他的動作很輕,也很安靜,他站在殷清流的床前,目光在她蒼白的臉孔上流連,然後緩緩伸出手指,輕輕地壓在殷清流的耳朵上,
“我的。”
他輕輕地念道,
“你是我的。”
那耳朵柔軟又細嫩,讓黃欽瑜忍不住輕輕揉弄,他靜靜地看着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的人,眼眸越來越暗,越來越暗,逐漸染上一抹近乎癡迷的瘋/狂。
那樣不顧一切又忠貞堅持的愛,可以為之抛棄生命放棄一切的唉,他也想要啊。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白白便宜了黎錦安?
黎錦安那玩意,怎麽配的上殷清流?
黃欽瑜的眼睛更暗了一些,他無比輕柔地用手指滑過殷清流的臉頰,輕聲道:“我不會把人讓給黎錦安的。”
“他配不上你。”
“你是我的。”
“黎錦安從我這裏把你搶走,我會負責把你搶回來的。”
“你只要睡一會兒就好,再睡一會兒,等你醒來的時候,就會看見我為你構築的美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你一定會喜歡的。”
“再睡一會兒,乖。”
黃欽瑜輕輕地捏了捏殷清流的耳垂,看着病床上那個人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樣子,仿佛得到了滿足一般,輕輕笑了起來;
宛若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殷清流眼眸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在劇情中,黃欽瑜會愛上張雅,就是因為她對于黃欽璐至死不渝又不顧一切的愛,她可以原諒黃欽璐的一切,不管是什麽時候,只要黃欽璐一回頭,就可以看到在他身後安安靜靜等待的張雅;
張雅可以為黃欽璐付出一切,身體、孩子、生命、靈魂,只要她拿得出,她就可以把它們奉獻給黃欽璐,讓黃欽瑜動容并且愛上張雅的原因,就是她對于黃欽璐不顧一切的愛。
而在劇情設置中,黃欽瑜是一個十分缺愛的人,俗話說得好,越缺什麽,就越想要得到什麽,黃欽瑜缺愛,所以他想要得到愛,得到很多很多的愛,得到最真摯最無私的愛。
但是你怎麽才能辨別一個人到底愛不愛你呢?
很難。
黃欽瑜也不知道該怎麽判斷一個人到底愛不愛他,到底愛的他什麽,到底是不是全心全意的愛他,到底是不是最真摯最無私最不顧一切地愛他;
殷清流甚至覺得黃欽瑜有病,精神病的那種。
兄弟共/享/女/友是黃欽瑜提出來的,在他交往第一個女朋友的時候,他要去試探他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全心全意地愛他,于是将他的女朋友送給了黎錦安這群人,
講道理,這種所謂的“試探”簡直就是背離人性,殷清流呵呵冷笑,如果被男朋友送給別人玩弄,還能矢志不渝地愛這個人渣男朋友,那不是愛,那是賤,那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正常人都不可能通過這種所謂的“試探”。
那姑娘差點瘋了,恨黃欽瑜恨得要死,最後趁這些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刀劃傷了黃欽瑜的手臂,當然,她的下場也非常凄慘,事實上,劇情中并沒有提到她的下場。
總之,在此後的幾年內,黃欽瑜又交往了一個又一個的所謂女朋友,然後試探她們對他的真心,真心喜歡他的肯定受不住這個,喜歡他的權/勢的人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黃欽瑜一次又一次徘徊在希望和失望的邊緣,直到遇到了女主張雅,
他直到,他終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愛人,那麽忠貞而完美,那麽熱烈而可愛,她可以為了她愛的人付出一切,不論是生命還是其他的!
無論多少次看這段劇情,殷清流都忍不住吐槽這個神奇的劇情。
就黃欽瑜這樣的,在被他用這種方式試探後,女孩還能繼續愛他,絕對是腦子壞了,還壞的不輕。
按時間點來說,這個時候黃欽瑜還沒有發現張雅對他哥黃欽璐是多麽至死不渝情真意切,他還沒有找到他“命中注定的愛人”,那麽看上自己這個為了黎錦安而不顧生命的人,似乎也說得過去。
殷清流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略帶嘲諷,自己受過傷害就是可以傷害別人的理由嗎?誰傷害了你你找誰去!你找別人幹什麽?其他人難道不無辜嗎?
你弱你有理?你可憐你就有理?性格扭曲你有理?傷害別人你有理?想到後面那些發展劇情,殷清流就有些厭煩地皺起了眉,
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殷清流看着黃欽瑜帶着近乎愉悅的表情走出去,微微冷笑,算算時間,黎錦安差不多也知道自己從搶救室出來了吧?就是不知道這兩位“兄弟”相見,會是怎麽一番表情。
殷清流猜得沒錯,黃欽瑜剛剛打開病房的門,就看到黎錦安正想要推開門。
一時間,病房內外的氣氛安靜到極致。
黎錦安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當他看到黃欽瑜也在殷清流的病房中,一種劇烈的不悅和厭惡席卷了他的身心,他強壓下這種感覺,對着黃欽瑜露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道:“老黃也在啊。”
“行啊,你小子,沒有空看我,倒是有空來看清流?”黎錦安被李旸扶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黃欽瑜,這語氣實在是沒有一絲侵/犯/性,不過就是好兄弟之間的一分玩笑而已,“眼裏還有沒有兄弟了,嗯?”
在李旸眼裏,這就是好兄弟之間的玩笑話,帶着半真半假的不滿,實際上還是感情好的标志,但是在黃欽瑜耳中,卻可以聽到另一層含義。
要兄弟,還是要殷清流?
當然是……
殷清流。
黃欽瑜緩緩勾起唇角,一雙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你說呢?”
果然,黎錦安也勾起了唇角,這兄弟,不用做了。
“老黃,清流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黎錦安扭頭看向李旸,笑笑道,“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朋友妻,不可欺。”
“還有一句話,不知道黎少聽沒聽過,”黃欽瑜不急不緩道,“朋友妻,不客氣。”
黎錦安的臉當場就冷了下來。
李旸夾在他們兩個中間左右為難,此時忍不住罵道:“老黃!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也就是老黎不跟你計較,你還上臉了你?!”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這還在醫院,都是兄弟放什麽狠話?!”李旸推着黎錦安拉着黃欽瑜,道,“清流為了老黎名都不要了,這還不能入你黃少的眼?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從這裏摻和什麽?”
李旸一邊說一邊給黃欽瑜使眼色,黃欽瑜輕笑一聲,微微側身,竟讓黎錦安和李旸進來了,李旸松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麽打打圓場,就聽黃欽瑜嗤笑道:“未過門的妻子?”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黃欽瑜微笑着搖了搖頭,“第一,黎夫人知道嗎?”
黎錦安的臉當場就更冷了。
黃欽瑜面上的笑意更深,李旸推了一把黃欽瑜,一邊看黎錦安一邊大叫道:“老黃,你喝酒喝多了吧?讓醫生給你開兩片藥醒醒腦子,走走走咱們這就走!”
“李旸,”黃欽瑜冷冰冰道,“從現在開始,你再說一句話,你看看我會不會拔掉你的舌頭。”
他的聲音很冷,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陰,讓李旸當場就愣在原地,近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這位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黃欽瑜竟然在威脅他?!
“噗嗤——”黎錦安嗤笑,“怎麽,裝了這麽多年的狐貍,狐貍尾巴終于收起來了,該露出狼爪子了?”
黎錦安此時的樣子太過嘲諷與不屑,黃欽瑜也冷冷地看着他,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十分濃重,那種夾雜着憤怒與血/腥的挑釁味,幾乎可以刺激他們的腎/上/腺/激/素的分泌!
殷清流挑了挑眉毛,因為黎錦安在劇情中只能算個配角的配角,根本沒什麽戲份,家庭情況什麽的都沒介紹,而黃欽瑜這一開口,倒是給她提供了不少思路。
黎夫人是吧?
兒子出車禍父母都不露面,一旦露面就更好玩了,與父母反目,與兄弟成仇,被鬼怪盯上,每天都生活在恐懼和壓抑之中,而這時候,全世界只剩下一個人陪在他身邊,安慰他、鼓勵他、陪伴他,怎麽會不成為他的信仰他的唯一?
殷清流彎了彎唇角,那鬼魂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殷清流對他招了招手,微笑道:“去黎家,就是黎錦安的別墅裏,裝神弄鬼,記住,鬧得越大越好。”
“越大越好?”那鬼魂愣了一下,“要人盡皆知?”
“随你,”殷清流無所謂地說道,“只需要把事情鬧大,逼得那真正的主人不得不回來。”
“那萬一他們找了玄學天師來呢……?”
“那我會換下你,放心,”殷清流漫不經心道,“我花力氣暫停你靈魂消散,不是讓你去魂飛魄散的。”
“我還要把你送入輪回呢。”
最後一句話,殷清流說得格外溫柔。
鬼魂“蹭”地一下飄遠了,什麽話也沒留下,殷清流知道它肯定是去黎家了,于是更加專注地看這邊這場大戲。
“黎少,”黃欽瑜漫不經心道,“你做夢的樣子,永遠這麽可愛。”
“當初孟家兒子想要那只貓,黎夫人就讓你把那只貓送過去,現在黃家嫡子想要殷清流,你說黎夫人會讓你娶她嗎?”黃欽瑜懶洋洋地笑了起來,近乎倨傲道,“而我,就不一樣了。”
“黃總,還是黃夫人,都管不了我,我想要,我就能拿到。”
“黎少,最後誰能得到這份珍貴的禮物,我拭目以待。”
“你怎麽從我手中把她搶走的,我就會怎麽搶回來。”
黃欽瑜留下這句話就揚長而去,只留下氣得臉龐扭曲的黎錦安!
黃欽瑜實在是太知道他的弱點了,每一個字眼都插/在他心口最疼的那個地方,好!好!好!
黎錦安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殷清流是他的!
黎家就他這麽一個繼承人,他倒是想要看看,誰能拗得過他!!
李旸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看了黎錦安一眼,最後幹脆出去躲到一旁抽煙,這他媽的都什麽事啊,多年的好兄弟,就因為一個女人鬧成這個樣子?!
黃欽瑜竟然會為了這種事威脅他?
這他媽的真的是——操/蛋!
李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伸手拿出手機,播出一個電話,喊道:“六子,擦,哥們心煩,陪哥們出來喝個酒吧。”
行,既然一個個只認女人不認兄弟,老子就都不要了!
都給老子滾/蛋!
黎錦安坐在殷清流病床前,認真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看起來那麽瘦弱而蒼白,那手臂上還有長長的一截紗布,她的頭上也是紗布,饞的嚴嚴實實,現在還帶着呼吸器,臉色格外慘白,
好像自從那天鬧/鬼,她找到他,她的臉色一直都不好,
先是被自己吓到,手臂受傷,後來又是自己鬧事,讓她的手臂二次受傷,最後還是自己不好,讓她為了保護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黎錦安莫名地濕了眼眶,他發現殷清流真的很瘦,哪怕是被自己握在手心裏的手,都顯得十分瘦小,可就是這麽瘦弱的人,一下子就撲在自己身前,将所有的傷害都為自己攔下,
自己一個大男人,哪裏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
黎錦安的眼眶更濕,他有很多話想說,想要埋怨,可最後,竟然只有一句話說得出來,
“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好起來……我們就結婚。”
他的聲音,帶着一點哽咽。
她還是個演員,是個明星,現在額頭和臉上都受傷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她真的是,什麽都不顧了,
那一刻,她根本沒有想過她自己。
黎錦安擡起了頭,将眼眶中的淚珠逼回去,這個傻姑娘,怎麽可以這麽傻呢?
他就是一個人渣,而這個傻姑娘,卻還為了一個人渣拼盡全力,這個傻姑娘,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渣想要怎麽亵玩她,他一直在算計利用這個傻姑娘,可是她卻把他擋在身後,用自己瘦弱的身軀保護他。
黎錦安輕輕吻上殷清流的手指,帶着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的虔誠,
“求你,趕緊好起來。”
最好,在他們兩個人回國之前好起來,生米煮成熟飯時,他們也管不了他。
世界上的人千千萬萬,但是殷清流只有這麽一個;
這麽傻傻地對他一個人渣這麽好、用生命來保護他這個人渣的女人,就這麽一個。
殷清流注視着病房發生的一切,不要揚了揚眉,她飄出病房,發現李旸已經走了,不由彎了彎唇角,她這邊還什麽都沒做呢,這麽一個“兄弟小組”就自發解散了?
可真是有趣,有趣極了。
本來打算以後再個個攻破,現在他們內部分裂,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更簡單了。
殷清流微微垂眸,黎家、黃家、黎錦安、黃欽瑜、黃欽璐、張雅,以及黃欽瑜嘴中所說的黎夫人和黃夫人,黎夫人應該就是黎錦安的母親,看意思是個很厲害的女人,黃夫人是黃欽瑜的母親,在劇情中,黃欽瑜為了張雅直接把黃夫人關進了精/神/病/院,可見對她是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任何留手,是毫不在意的。
讓黎夫人幫助黃欽瑜,黃夫人幫助黎錦安的話,似乎要更好一些,
殷清流微微勾起唇角,她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一個宏大的人物關系圖,将這些人名和勢力一點一點地填進去之後,殷清流不由有些興奮。
這樣的話,她的蘇醒時間,也需要好好算計一二了。
要在黎錦安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醒來,看來這段時間,還需要跟緊黎錦安啊。
殷清流意味深長地想道。
因為黃欽瑜,黎錦安對殷清流看得很緊,他本來想直接給殷清流辦轉院,但是殷清流的傷口并不适合移動,而這家醫院也确實是本市最好的醫院,所以他只能憋屈地繼續留在這家醫院,時時刻刻小心防備黃欽瑜。
但是黃欽瑜卻一反常态,這幾天根本沒有出現。
而在第三天的時候,黎錦安別墅的管家神色惶惶地來了。
黎錦安皺皺眉,問道:“怎麽了?”
那管家壓低聲音,神色惶惶,近乎崩潰道:“少爺,家裏鬧鬼了!”
黎錦安的身子猛地僵硬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黎錦安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只有一條短信,顯示來自黃欽瑜,
黎錦安的心髒迅速跳動起來,
他冷靜一下,打開那條短信,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十個字。
“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了吧?送你一份大禮,兄弟之間不言謝,好好接收自己的禮物吧。”
黎錦安猛地把手機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