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摘 星
他說得那般篤定而自然, 卻依然透露着一種殷清流才能看得出來的羞澀和執念。
殷清流輕輕地嘆了口氣,連日來的反感和疲憊仿佛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她輕輕勾了勾唇角, 輕笑道:“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一愣,似乎是不敢置信, 又似乎是茫然無措,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非常脆弱,讓殷清流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沒有關系。”
他輕輕張口,又問道:“你愛他嗎?”
他的目光一如以往般執拗而堅定, 像一棵大樹, 頂天立地, 絕不低頭。
顏牧手心有些汗珠。
他知道,他有些沖動了,但是他也知道, 面前這個人,絕對是他心心念念幾十年的人。
魂牽夢萦, 日夜不忘,即使他的夢中只有她逐漸遠去的背影,他也依然可以認出這個人。
他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太漫長了,她的背影日日夜夜出現在他的眼前,帶來一陣陣心悸。
他知道他幾乎可以算是一個薄情的人,但只有這個人, 只有這個背影,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不是沒有狠下心不管不顧,不是沒有憤怒痛苦,但是他終究是放不下。
他知道他會找到這個人;
他知道只有在找到這個人的時候,他才完整;
他知道,他有多麽想要找到這個人;他也知道,他有多麽想要見到這個人。
顏牧的目光灼熱,深黑的眼眸中滿是一往無前的火焰,殷清流忍不住鼻子一酸,她想,這麽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執着呢?
第四個世界了。
人類能有幾個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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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世界的時候她想,他追了她三生三世,平凡的人類能有幾個三生三世?他又是用多麽強大的執念來追逐她的?三生石尚且只能保證三生三世,月老的紅線大多也只能保證三生三世,她已經不算界內之人,紅線三生石等等都對她無用,而顏牧,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卻可以依靠執念找尋她三生三世。
她想要給他一個圓滿,成全他的執念,成全他的三生三世。
她與他在一起了。
但殷清流知道,她只是為他的執念而動容,她只是想要給他一個圓滿,但是她并不愛他,她努力做一個優秀的女朋友,做一個完美的妻子,她與他半生相伴一起白頭,她想要成全他的執念,給他一世圓滿。
但是她沒有心動。
她那麽确定,她沒有心動。
可是在這一刻,在顏牧深深地看着她,那雙眼睛帶着孤注一擲的堅決和希冀的時候,殷清流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中那株小小的花盛放的聲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漂亮的眼眸中帶了幾分淺淺的濕潤,對面的男人很快就手忙腳亂起來,他道歉他不安,他說他不應該這麽冒昧,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殷清流輕輕搖頭,淺淺道:“我不愛他。”
那一瞬間,顏牧整個僵立在原地,他甚至以為他幻聽了!
很快,就是一陣狂喜湧入心頭,他想要說些什麽來壓抑自己此時這種喜悅,但只能靜靜地凝視着她,眼眸中是連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柔情。
她不愛他,真好。
顏牧近乎滿足地想到,她不愛那個人,他就還有機會。
總比開局直接被判了死刑好。
顏牧有心想問既然不愛那個人為什麽要和那個人在一起,但是總覺得自己問出來帶着一股子質問的味道,他又不想要面前這個人誤會,撓心撓肝地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的那些精明強幹、冷硬漠然,在她面前,統統連渣滓都找不到了。
“那你……有和他分開,再找一個愛你的、你也愛的男朋友的想法嗎?”顏牧斟酌地開口,一邊說一邊小心地看着殷清流的神色。
此時顏牧眼眸裏充滿了懊悔,早知道今天會遇到她,就應該提前準備一下,背個情話大全什麽的,怎麽都好過自己現在這般,連個話都不會說,萬一惹她不喜歡了怎麽辦?
“本來是沒有的,”殷清流含笑看着顏牧,她知道這個人此時必然在懊惱,上一輩子在一起那麽久,他的那些小習慣,她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殷清流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後,唇角更是微微上挑,原來,早在不知不覺間,她就記住了他不少小習慣嗎?
顏牧眼眸裏閃過一分可惜,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殷清流含笑看着他,他這一輩子一定過的比上輩子幸福,起碼身體好,臉上也沒有那種病色纏身的神情。
第四個世界。
她聽着心中那一朵小花靜靜盛開的聲音,突然有了一股沖動,那種沖動又烈又猛,仿佛要将她的理智焚/燒,而她,卻并不排斥這種感覺。
“但是現在,我突然有了這種想法。”殷清流緩緩補上最後一句話,她笑彎了眼睛,那個笑容帶着幾分天真稚嫩,像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顏牧猛地愣住。
他只感覺他的心髒忽上忽下,宛若做了雲霄飛車,一會兒直沖嗓子眼,一會兒又飛速下降直到腳底,他感覺多來幾次他心髒病都要犯了。
顏牧目光灼灼地看着殷清流,心裏有幾分忐忑,面上卻熠熠生輝,
——她剛剛,是什麽意思?
殷清流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世界,哪個時候她還是剛穿越一兩次的新人,有一個世界的女主跟她說:“你是一個理智的人,我也是,如果有一天,當你的理智壓不下你的沖動時,恭喜你,愛情來了。”
“或者說,當你開始相信奇跡的時候,開始相信種種不符合你的理智冷靜範疇的事情時,愛情就來到了你的身邊,”那個女主張開雙臂,微微閉上眼睛,近乎喃喃道,“我這一生,從來只相信自己,只相信我握在手裏的東西。”
“而我現在,希望奇跡到來,希望老天将他送回給我。”
殷清流那時候只是從一旁聽,卻并不回答,也并不插/話,甚至并不去安撫女主,因為殷清流知道,那些話,女主并不是講給她聽的。
女主只是太累了,那些話與其說是說給別人聽,不如說她是在說給自己聽。
而現在,殷清流卻莫名地想起那個女主那幾句話,想起那個時候那個女主的表情和動作,她突然明白了什麽,殷清流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對着顏牧淡淡笑開,“我是殷清流,殷切的殷,清水的清,流動的流,我是殷清流。”
——因為她,竟然也開始相信奇跡。
前四個世界,他都能追過來,三世輪回還能說是個偶然,四世呢?
他追了她四個世界。
他也會追她第五個世界的。
他會一直一直地追下去。
隐隐的猜測變為現實,顏牧心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他看着殷清流,眼眸中仿佛帶着一種光,他緩緩道:“我是顏牧,顏色的顏,牧師的牧,顏牧。”
“我可以叫你清流嗎?”顏牧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他覺得他的嗓子很幹,身上很熱,卻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你覺得呢?”殷清流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覺得可以,”顏牧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沙啞聲音,他的手指不由握緊了一些,耳根紅彤彤的,他能感覺他的耳朵火燒一般的熱度,卻依然堅定而執着地看着殷清流。
他終于找到了她。
找她的過程那麽艱辛,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找到她,能看到她,能與她說話,能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就已經很好了。
“那你就這麽叫吧,”殷清流彎了彎唇角,笑意融融。
他第一次說他會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信,只當他是胡言亂語,但是在第二個世界的時候,她依然看見了他;
他第二次說他會找到她的時候,她沒有信,只是随意笑笑,但是在第三個世界的時候,他真的找到了她;
他第三次說他會找到她的時候,她握住他的手,并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信不信,但是在第四個世界的時候,他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
殷清流并不知道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是擁有怎麽樣的執念和精神才能每個世界都找到她;殷清流也不知道,他每一次說他會找到她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她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麽,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廢了多大力氣才找到她,
但是殷清流知道,
顏牧的執着,遠比她想象的要深、要長。
她不可能一直一直龜縮在最裏面,瞪着顏牧付出追求,等着顏牧靠他的執着和毅力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她,
不可能的。
所以,她想要賭一次,願意放縱自己一次,就算賭輸了又怎麽樣呢?
賭輸了,她有回憶;
賭贏了,她有顏牧;
其實,無論如何,她都是不虧的。
“我……我今年二十八,不吸煙不喝酒沒有不良嗜好,會做飯……”
顏牧的話還沒說完,殷清流“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輕輕地搖頭,語氣平和而自然,“顏牧,等我幾天,好嗎?”
“給我一點時間解決一切,好嗎?”
“好。”顏牧點頭應道,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對于眼前這個人,有着超同一般的、近乎于盲目的信任,那種信任讓他對她有應必求。
他知道這不同尋常,他知道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見到她,他就仿佛入了魔一般,無論她說什麽,他都深信不疑。
就像他知道其實她沒有男朋友,沒有他理解意義上的那種男朋友,殷清流口中那所謂的男朋友,絕對不是相親相愛的那一種。
顏牧十分篤定,他自己甚至都覺得有些好笑,他對于面前這個人的信任,仿佛那種在深厚的歲月中積澱累積下來的一般,那種信任和默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太信任她了,就像信任自己那般。
“我得走了,”殷清流輕聲道。
“哦。”顏牧有些遺憾,又道,“我送你?”
“不,”殷清流輕輕搖搖頭,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信我嗎?”
“信。”顏牧毫不猶豫道。
殷清流笑開,溫和道:“那總會再遇見的。”
顏牧望着殷清流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口氣,起碼人找到了,總比一點下落都沒有的強。
他們總會再遇見的,一定會。
顏牧十分篤定地想道。
殷清流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那個人名,不由揚了揚眉,如果沒有顏牧,她或許還有心思陪他們慢慢玩,但是現在,很抱歉,她沒有那個心思了。
玩幾個大的吧。
殷清流緩緩勾起唇角,慢慢地走進電梯,面無表情地摁了1,接通了電話。
“喂?”
“你在哪裏呢?!!”殷清流只來得及聽見一聲吼,剩下的就聽不見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機,信號跟沒有沒什麽區別,忍不住懶洋洋地笑了一下。
就讓黎錦安好好腦補一二吧。
殷清流編輯短信,跟幾個小夥伴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經紀人那裏有急事,剛剛在飯桌上他們已經交換了手機號碼,一出電梯她就将這條短信發了出來,又跟瑛姐說了這件事,讓她掃尾,這才打了黎錦安的手機號。
黎錦安幾乎是瞬間接了起來,聲音十分緊張,殷清流雖然不知道他腦補了些什麽,但是她知道,這黎錦安是十分怕鬼的,又剛剛經歷了“靈/異/事/件”,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自己腦補出一個世界,然後把自己吓成一個傻/逼。
殷清流近乎愉悅地勾起唇角,然後軟聲安撫黎錦安,心裏竟然升起幾抹不耐和厭煩,在不知道顏牧也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将這一切當做必要的工作來做,即使黎錦安再惡心,她都可以忍受,甚至配合,而現在……
殷清流微微眯起眼睛,她感到非常的惡心。
黎錦安接到了殷清流,他今天打算帶殷清流去參加一個晚宴,小型的那種,就是一個派/別的十幾兄弟互通有無,大多會帶上個伴,也是讓對方清楚,這是自己的伴,可別出了什麽幺蛾子,平時這種聚會,他和老黃他們都是不帶人的,先不說他們幾個玩的high,伴都是共用的,就是這種算是證明一般的動作,也讓他們格外不屑。
但是今天……黎錦安卻迫不及待地帶上殷清流。
他不想将殷清流與他們共享了,也不想再遵守那個亂七八糟的賭約,但是都是這麽多年的兄弟,這又是個“傳統”,一開始大家也都說好了,貿貿然地直接說不行,總感覺對不起兄弟一樣,還不如來個迂回的。
他将殷清流帶到那個宴會,意思就是不希望除了自己還有人碰她,大家又不是不懂這規矩,這不就平安解決了嗎?
黎錦安非要今天來找殷清流的原因,就是這個樣子,下午他們可以去選一選禮服,然後晚上去參加一下那個聚會,表明一下自己對殷清流的在意和喜歡,雖然自己不可能娶殷清流,但是女朋友的位置、兄弟的重視,以及還是其他的好處,還是可以給她一二的。
就看在她那麽愛自己,為自己不顧一切的份上,給她幾分面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黎錦安近乎神采飛揚的想道。
中途與殷清流失聯的時候,他還緊張了好一會兒,然後發現殷清流沒有事,好好地給自己打電話,心裏那一股子無名火仿佛一瞬間就被冷水潑了下去,不好受又憋屈,但是在那個家夥幾句軟語安慰之下,他又很快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算了,不要跟她計較了,她也是太愛自己,太想要早點看到自己而已。
給她幾分面子好了。
黎錦安帶着殷清流去挑禮服,殷清流全程保持微笑,黎錦安倒是興致很高,但是很快,他的興致也不高了起來。
他為什麽要把她打扮的那麽好看讓她去勾/引自己的兄弟?
真不愧是混娛樂圈的,這麽會勾/引/人。
黎錦安看着殷清流身上那間淺綠色的抹胸禮服,露出的那截雪白色的鎖骨精致漂亮,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黎錦安心裏一陣怒火,知道自己要帶她去見人,特意打扮的這麽開/放/勾/引/人嗎?!
好一個清純女神!
呸!
黎錦安一陣冷笑,直接扭頭就走,那店員尴尬又不知所措地看看殷清流,殷清流淡定地對她安撫一笑,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溫和道:“麻煩刷卡,謝謝。”
那店員手腳麻利地給殷清流刷完了卡,殷清流将禮服換了下去,然後慢悠悠地走出店門,還在周圍的飲品店買了一杯熱飲,這才開始找黎錦安。
黎錦安簡直要被殷清流氣死了。
他扭頭就出來,那個女人竟然不出來找他?!
他都從外面站了五六分鐘了,那個女人竟然還不出來找他?!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黎錦安冷笑,這女人,根本就寵不得。
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能開個染缸!
黎錦安心裏發了狠了,一個溫和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帶着幾分嘆息,“渴了吧?”
“給你。”
有什麽東西被遞到他手邊,黎錦安猛地揮手打翻了那東西,那飲品直接被他打翻,直接澆在殷清流的胳膊上,殷清流倒吸一口涼氣,褐色的液體灑在地面上,黎錦安猛地愣住。
他下意識地看向殷清流。
殷清流蹙着眉,摁着她的手臂,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是十分疼痛的樣子。
愣了半分鐘,黎錦安猛地反應過來,她的手臂還帶着傷!
還是為了找自己救自己受的傷!
黎錦安一瞬間就有些悻悻然,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沒能說出聲,最後還是殷清流嘆息道,“高興了嗎?”
“不生氣了嗎?”
“……我沒有。”黎錦安說得有些虛弱,說起來也奇怪,他明明一直都在殷清流身邊作出一副溫和成熟的形象,而這幾天,他似乎越來越……
釋放本性。
“我沒事。”殷清流輕輕嘆息,“下一次有什麽問題,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你不喜歡那件禮服,我們就不穿,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我不是……”
“別忘了,那件禮服還是你選的,”殷清流似乎有些疲累地開口,黎錦安一時語塞,他不是不喜歡,他知道那件禮服适合她,她穿起來就像春之女神一般,美麗又自然,可是……
他并不想讓別人看見她。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份獨占欲來自于哪裏。
黎錦安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死死地摁住自己的手臂,唇色十分蒼白,不由一急,“我們去醫院!”
殷清流自然毫無疑義。
去了醫院又被醫生一頓指責,受了這樣的傷還耽誤了治療,本來就有點發言的趨勢,現在又被“不明液體”直接澆在上面,這不發炎誰發炎?!
黎錦安看着殷清流被包紮好的手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沒有想到那口子會那麽長,也沒有想到傷口會那麽猙獰,他以為她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
“對不起,”半晌,黎錦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近乎苦澀一笑,“我這種性子,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被我傷到,我不是……”
“我知道,”殷清流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沒關系。”
她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毫不在意,卻又比任何承諾都要重幾百倍。
黎錦安甚至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小小的自己,那麽暴躁而被所有人排斥的自己,哪怕是父母親人都讨厭他,而現在,卻有人毫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對他微笑,說沒關系。
明明看起來那麽蒼白柔弱,卻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堅強。
他想,
他可能真的有一點,喜歡殷清流了。
“黎少?”一個略帶冷淡的聲音響起,一個黑西裝帶着金絲眼鏡看起來十分溫和有禮的男人領着一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姑娘,道,“這位是?”
“我女朋友,”黎錦安收斂好自己的表情,這位是黃欽瑜的異母兄長,他跟黃欽瑜交好,自然與這位關系一般,只平淡道,“黃少。”
“你好,”那個男人對殷清流微微一笑,殷清流點頭回應。
這個時候,系統001冷淡道:【世界之子出現,是否要讀取世界劇情?】
【是。】殷清流毫不猶豫道,她正想要去尋找世界之子查看劇情呢,結果這兩個人就把自己送到她身邊,她當然要查看劇情了。
殷清流有些虛弱地縮了縮身子,她的臉色和唇色都很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黎錦安難受的厲害,她第一次受傷就是因為他,結果他還讓他傷上加傷。
黎錦安幹脆對那個男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反正雙方關系不好,不需要留什麽面子情。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黎錦安一眼,又漫不經心地掃過殷清流,目光中有一抹深意,然後帶着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姑娘離開了。
這個時候,系統001已經開始為殷清流傳輸劇情。
這是一個标準的虐戀情深總裁文。
女主張雅是黃欽瑜的哥哥黃欽璐的秘書,黃欽璐是張雅大學時就暗戀的一位學長,而畢業後這份暗戀并沒有沉寂下去,反而更加熱烈,當她成功成為黃欽璐的秘書時,這份熱烈就變得更加濃郁起來,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她深深眷戀的,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一次意外,讓她和黃欽璐有了關系,黃欽璐當然明白他這位小秘書對他的心思,恰巧張雅家世清白、與他床上契合,恰好還深深地喜歡着他,那麽與她發展一段炮/友關系,黃欽璐也自然是不介意的。
于是就開啓了一段由/性/生/愛、虐戀情深、艱難困苦的十年糾葛。
而這個黃欽瑜,則是這兩個人之間完美的助攻。
黃欽瑜的母親是黃欽璐的繼母,當然并沒有什麽小三上位的野/史,就是普通的妻子去世後再娶的故事,黃欽瑜的媽媽也是個大小姐,當初嫁給黃欽瑜的父親也是全家都反對,但是這位大小姐決定做了,就誰也攔不住,她的家室并不比黃家差,結婚一年後又生了黃欽瑜,自然看那個大自己兒子八歲的繼子不順眼了,這種不順眼在之後的日子裏越演越烈,所以黃欽瑜和黃欽璐兄弟倆的關系并不好。
黃父對黃欽瑜的母親并不是十分喜愛,黃欽瑜的母親個性十分激烈,又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從小到大被家裏人疼寵在手心上,與黃父争執的時候是寸步不讓,年輕的時候還好些,人美花嬌,黃父還能忍上幾分,後來就忍不了了,夫妻兩個争吵聲越來越多,連帶着對黃欽瑜這個兒子也看不上眼,而黃欽瑜的母親又是被家人嬌寵長大的,心高氣傲,絕對不會從外面面前流露出一分半毫婚姻不幸福的樣子,每每與黃父吵完就把卧室門一關,打起東西來就打黃欽瑜。
黃欽瑜的母親心高氣傲又極度好面子,所以她絕對不會大罵傭人繼子,那是失敗者才會做的動作,她不屑!
但是對着黃欽瑜,這一塊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完完全全屬于她的孩子,她卻沒那麽多顧忌。
這是她的孩子,她給了他生命,她自然是想打就打!
打罵也是為了他好!棍棒底下出孝子!
自六歲起,黃欽瑜就生活在父親的漠視、母親的打罵、繼兄的冷眼旁觀之中,這種境遇讓他整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漸漸扭曲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無力掙紮懵懂不安的孩子,他從一個被/施/暴/者,變成了一個施/暴/者。
他不信任任何人,對女人更是厭惡痛恨,他想要看到她們掙紮扭曲絕望崩潰的樣子,他最喜歡看到她們争先恐後的讨好他最後發現她們什麽都得不到的悲憤咒罵,他更喜歡看到那一個個光彩照人的女子在他手中變得麻木不仁、凄慘絕望的樣子;
仿佛這樣,就可以将那個當初在他母親手下無力掙紮的男孩救出來。
而張雅,是一個例外。
黃欽瑜厭惡他的父親、厭惡他的母親、更厭惡他的那位繼兄,而張雅和黃欽璐的第一次,也是因為黃欽瑜的算計和推波助瀾,而後那一系列的虐戀情深和掙紮不休,也都逃不掉黃欽瑜的手段。
一開始,黃欽瑜只是想對付黃欽璐,張雅不過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但是在之後的接觸中,他漸漸被張雅對黃欽璐的那一片赤誠之心所感動,那個女人在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都在堅持愛着黃欽璐,哪怕是掉了他們的孩子也依然對黃欽璐說着對不起,她那麽愛他,愛得連自己都顧不上,那麽卑微又那麽讓人……眼饞。
黃欽瑜終于加入到這場争奪之中,他将張雅奪了過來,關在別墅裏,強迫她又傷害她,卻又在元宵佳節的時候,向她吐露了那些童年往事,
而張雅,則表露出了同情和憐憫。
殷清流只感覺自己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她根本無力吐槽這個世界的事情,只能皺着眉頭趕緊往後面看,後面自然不過是渣男黃欽瑜轉深情男配,專注執着地守候在女主張雅身邊,一心一意為她着想,多次幫助她并且挽救她和男主黃欽璐的感情,最後更是沒能黃家的一分東西,全部送給了女主,更在他母親難為女主的時候給了他母親一巴掌,讓他母親滾。
在故事的最後,這個堅定執着深情又擁有悲慘童年的黃欽瑜,人氣竟然比正牌男主黃欽璐都要高!
殷清流簡直不得不懷疑自己的三觀。
至于殷清流,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炮灰。
殷清流揉了揉太陽穴,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穿越到這種炮灰的角色之中呢。
她是一個重生者。
因為上一世的遭遇,她重生回到自己自殺的那一天,然後對上輩子害過她的那些人展開瘋狂的報複,因為重生的優勢,所以她努力對黎錦安這個小團體進行解構,然後利用這個人對付那一個,利用那個人對付這一個,偶爾還跟他們的敵/對家族有聯系,而即使殷清流重來,也改變不了黃欽瑜愛上張雅的事實。
所以黃欽瑜有一絲警惕,而張雅黃欽璐更不會看着黃家倒了,黃欽瑜自然也不會,黃家有他的一半而這一半他還要送給他親愛的姑娘呢,他得讓他的姑娘在黃家挺直腰板,他不能讓他的姑娘在上流社會中受欺負,他的姑娘雖然家室普通,但是有他呢。
他得讓黃欽璐知道,張雅後面是有人的。
所以殷清流,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炮灰,促進男女主感情、展現男配對于女主的深情、展現女主個人魅力的徹徹底底的炮灰。
因為殷清流的算計還真的很厲害,又知道很多秘密和後世發展走向,竟然真的威/脅到了黃家,讓黃家一時間真有幾分困境,而張雅對于黃欽璐的不離不棄不禁感動了黃欽璐,更感動了黃欽瑜,總之,最後黃欽瑜回來幫了黃欽璐一把,黃家渡過難關,黃欽璐與張雅共同攜手,相愛相随,也不再計較張雅和黃欽瑜的那點破事,黃欽瑜自然是尊重自己心愛的女孩,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給了張雅,然後去處理殷清流,他不能再留着這個人,萬一再傷到他的姑娘怎麽辦?
前世今生,殷清流的命運都是相似的。
死的很慘。
【宿主開啓任務劇情,檢測到宿主有一份靈魂記憶未查看,請問是否查看?】系統001冷淡地開口。
【什麽叫做靈魂記憶?】殷清流沉沉地問道,她的記憶不全,果然是不全,她就說原主怎麽會那麽大的執念和恨意,原來是重生啊!
【宿主所能獲得的記憶是這個身體的身體記憶,即這個身體所經歷的記憶,也就是說,只有這個身體經歷了,有記憶了,宿主才能得到這份記憶。】系統001平靜地回答,【而靈魂記憶,即埋在靈魂上的記憶,這個身體經歷過沒有經歷過都無所謂,只要是曾經寄居在這個身體內的靈魂,都屬于靈魂記憶。】
【在沒有得到劇情的時候,宿主只可以得到身體記憶,在宿主得到劇情之後,系統會自動檢測有無靈魂記憶,如果有靈魂記憶,則會提醒宿主是否需要查看。】系統001四平八穩地解釋道。
殷清流:“……”
穿越過這麽多世界,還是第一次知道靈魂記憶和身體記憶。
穿越過這麽多世界,還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之子獲取世界劇情這麽重要。
殷清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體內緩緩升起的怒火,溫和道:【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