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孫老師
有的人，總是有着無限的熱情和精力，去日複一日地努力生活着...。
“支撐海港碼頭基礎的鋼管樁，常用外加電流的陰極保護法進行防腐，工作原理...，高矽鑄鐵為惰性輔助陽極，下列有關表述不正确的是...。”
“這道題選C啊...，你看，這是考的外加電流的陰極保護法，A是外加強大的電流抑制了金屬電化學腐蝕産生的電流，B是被保護的鋼管柱作陰極，高矽鑄鐵作陽極，外電路電子被強制從高矽鑄鐵流向鋼管樁，D是外加電流要抑制金屬電化學腐蝕産生的電流，而C呢，高矽鑄鐵為惰性輔助陽極，所以不損耗，所以C是錯的。”孫玉芬用筆指着習題冊，對站在一旁的學生慢慢講解着。
“哦...，是考這個啊...，老師，我發現我一遇到這種跟生活相關的題就不行，總是錯...。”學生小聲嘟囔着。
“嗯，現在高考題，這種類型越來越多，變着方式地出，其實你們只要把知識點都掌握住了，然後學會融會貫通，舉一反三，不要一見到那些表面的字眼就害怕，他不會出超出大綱範圍的，就要看你們的理解和邏輯分析能力了...。”孫玉芬繼續說着。
“哦...，那還是要多看基礎是嗎？”學生繼續問着。
“這都什麽時候還看基礎？要打量地做題，如果覺得自己基礎弱的話，就少睡兩個小時，少和別人聊天，多練習，這才是最重要的，時間可不會像你們父母那樣，對你們那麽好...。”孫玉芬轉而又如此地說了起來。
“哦，是，老師...，我知道了知道了。”站在一旁的學生也感到了一些的嚴厲，就那着放在桌子上攤開的書本，示意要離開。
“等一下，我看看你都做到什麽程度了。”這個時候，反而孫玉芬将書拿了過來，大致翻看着。
“嗯...，還行啊，都做到這裏了，這周再努力做兩套，按照這種速度還可以...。”孫玉芬擡起頭，看着學生。
“哦...，老師，我還有數學卷子，語文卷子，英語卷子，物理那些的...，我盡量排一排...。”學生抱起了書，一副想要解脫的樣子說着。
“呵，你們這種偏科的态度，早晚得吃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大部分人的語文卷子都糊弄着老師，一考試就抱怨起來，高考理綜可是要消耗很大精力的考試，你們要準備好...。”孫玉芬笑了一下說道。
“啊...，老師，我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回教室去了。”學生邊說着邊轉過身去。
“哦，對了，把李信陽給我叫過來一下，看看他昨晚測試做的卷子，我得問問他考了這麽個分，是困了還是怎麽回事...。”結果到最後，孫玉芬還是給學生交代了任務。
張紹城坐在辦公室裏，看着不遠處的課間情景，明明都是每天都發生的事情，今天卻覺得有些有趣，他站起了身，拿起已經空了的水杯，來到飲水機處，接了一杯熱水。
“你看看你，這道題錯的，多簡單啊，考的就是同分異構體，怎麽就能選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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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種實驗室還原裝置的題，之前都做過的，要記住啊...。”
“這最後的根據短周期主族元素推斷題，也并不難啊...，怎麽昨晚的題你都答錯了？是沒好好思考嗎？馬上就要開始模拟考試了，你再這樣的狀态可不行啊...，這剩下的時間不能懈怠。”孫玉芬指着一張都标紅的卷子，反複說着。
“老師，我沒懈怠...。”站在一旁的清秀男生輕聲嘟囔。
“那是怎麽了？”孫玉芬繼續翻看着那幾個紙張，詢問着。
“就是...，老師，學這些有用嗎？”忽然，男孩子問道。
“嗯？”孫玉芬擡起頭，看着他。
“數理化生，這些學科，很多人都說，以後上了大學，或者大學畢業了工作了，這些，都被統統忘光了，那麽，我們學着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只是應對高考嗎？我...，最近，看了報考志願的書，在裏面，見到了那麽多的學校，那麽多的專業，而我想做的，根本就和現在學的東西有任何關系...，只是，只是為了高考的那個分數...，所以，是要為了這個而努力嗎？現在做的事情的意義又是什麽？”清秀男孩子的眉毛微微皺起，小聲傾訴着。
“那你...，”孫玉芬開始說。
“那你...，為什麽不将現在學習這件事情，視為解決生活中的一個辦法呢？”她合上了卷子，冷靜地說道。
“什麽...，意思？”學生一頭霧水地問道。
“學習，現在是你的敵人吧？”孫玉芬問着這個男學生。
“嗯...，敵人倒是不至于...，就是，開始讨厭了...。”男孩子嘟囔着。
“或許你還不知道，你現在所讨厭的學習，其實是生活中最簡單的一件事情了...。”孫玉芬慢慢說起來。
“嗯？”
“你不要對它有厭煩的情緒，我知道，你們這個時候有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考的學校，讨厭學習，它又難，又耽誤你們玩耍的時間，和你們以後想要生活的樣子不匹配，但是...，學習...，還有高考...，它只是你們的一個工具而已...，一個向前前行時所需要的一個工具，它并不是你們生活的全部，但是，你們要掌握住它所有的規則和知識，這樣，才能夠在下一個人生階段上，足夠地強大起來，去面對更加困難或者有趣的人生。假如說，你在這樣簡單的事情上失敗了，那麽...，在以後的日子裏，就沒有成功的經驗去讓你對自己充滿信心，讓你有着自信去挑戰，所以說，一些的軟弱只是你為了給你的身體或者精神的怠惰所找的借口，如果說你承認了自己就是如此的無能，那麽，就去過無能者的人生吧...。”這樣的一張分不清年齡的臉，現在同樣的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男孩子安靜地站在桌子的一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伸出手，那過了自己的卷子，
“老師，我知道了...。”他低下了頭，淺淺地鞠了一躬，轉過身，離開了辦公室。
“叮鈴鈴...”，上課的鈴聲準時響徹起來，孫玉芬在她的塞的滿滿的布袋裏面，找出來一沓卷子和書，然後從座位離開，走出了辦公室。
張紹城看着她的身影，總是那樣的急速又強勁着...。
喧鬧的校園裏逐漸安靜下來，晚自習的鈴聲已經打完了第二遍，張紹城坐在辦公室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磨蹭到了這個時候，他收起了擺在桌子上的班級學生每一次的考試成績單和年級大榜，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腰背，整理好皮包，背在身上之後，打算下班回家。
“孫老師呢？”這個時候，施主任走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四下察看。
張紹城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便主動迎了上去，
“孫老師今晚是在我們班帶晚自習，怎麽了？”他問道。
“你...，快去，她家出事了...，她外公，老年癡呆症犯了，然後從樓上跳下去，現在在醫院呢...。”施主任快速張合的嘴中，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诶？”張紹城完全愣在了那裏，完全出乎了他所能思考的範圍之內。
“你趕緊去你們班通知孫老師，讓她趕到醫院...，我現在也得趕過去，看看什麽情況...。”施主任說完之後就急忙走了，留下他呆楞地站在辦公室裏，也失了陣腳。
兩層樓梯...，還有一層...，張紹城感覺到整個身體都在越來越灼熱緊繃，還有幾個臺階再右轉，就可以到達他的班級。
“一個鈉原子失去一個電子，0.1mol鈉原子失去0.1mol電子，0.1NA個...，”孫玉芬幹脆爽落的聲音越來越近，張紹城終于停下了幾乎快要速度失控的雙腳，站到了班級門口。
他快速地敲了一下門，沒有立即得到回應後，又急忙敲了一下。
“張老師？怎麽了？”孫玉芬終于出現在他的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張紹城看着這個還輕松模樣的女人，有點難過地說不出來即将要告訴她的事實。
“那個...，是你外公...，”張紹城咽了一下口水，開始說着。
“剛才施主任來...，她說...，她說你外公，老年癡呆什麽的...，從樓上跳下去...，現在在醫院...。
”張紹城終于小心地将事情傳達了出來。
雖然她的面容看不出來年齡，也看不出來變化的顏色，可是，
“孫老師...。”張紹城看着她幾近要被被抽走力氣的身體，似乎都無法正常地維持站立，他急忙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給予她一些力量。
“你現在趕緊去吧，施主任也趕過去了...。”張紹城堅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對她說。
“可是...，可是...，我的課還沒有講完...。”她有些失神的眼睛逐漸恢複了精神，喃喃說着。
張紹城看着班級裏一些向外望着的純真的孩子們的臉，好似察覺了些什麽...，
“你去吧，我今晚給你帶晚自習。”張紹城對她說着。
“哦...，謝謝...，謝謝...。”她低下了頭，整了整亂了的頭發，但是看起來還是慌亂狀态的模樣走回了教室，收拾好東西。
“謝謝，謝謝，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不清她的神色，就這樣的，孫玉芬急匆匆地朝着樓梯走去，那身影，既是急速的，又有着強勁的力量。
張紹城嘆了一口氣，走進了教室，學生們都是疑惑的神色，
“今晚孫老師家裏有事，我來帶晚自習...。”他說完這句話，看着下面又低下頭弄着自己事情的學生們，坐在了講臺的座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