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虞筝微怔,接着笑了笑:“不恨,早就不恨了。”
“是麽……”
“是啊,早就不恨了。”虞筝喃喃,“一開始是恨的,恨到極致。但後來,這塊馬皮保護了我許多。三百年前我被魔族的長老禁锢在一面火牆的後面,長達一百年。那段時間我生不如死,卻是這馬皮日日用自己的靈力護着我,沒讓我被烈火灼傷一絲一毫。”
虞筝說着,露出發自內心的淺笑:“當初我有多恨它,如今就有多愧疚。是我年少輕狂,不怪它,我只希望能早日剝去這馬皮,這樣我們兩個就都自由了。它也不必受我牽絆,興許還能修煉成人呢。”
暮辭沉默,不知在想什麽,半晌,說道:“筝兒,我願你能心想事成。”
“謝謝。”虞筝笑了笑,又想到自己剛才的話裏,那位禁锢她的魔族長老。
那人是魔族的大人物,魔帝蚩尤的左膀右臂,名叫風青陽,真身是上古魔神——蜃。
兩百年前,風青陽忽然消失,沒有人知道他還在不在人間,又是在做什麽。但虞筝記得,那時候的風青陽分明像是要醞釀一件大事。
會不會,如今隐藏在岘山的這個邪魔,是風青陽?
這個想法讓虞筝不禁心下發冷。
沒有人知道岘山的這個邪魔是什麽來路,天後也不知道,但天帝從天眼中看到了這邪魔是會禍世的。
如果當真是風青陽……那便是虞筝根本無法對付的敵人。
任務真是艱巨吶。
心中沉重,不知不覺,便将暮辭的手抓得更緊。
暮辭感覺到了虞筝的心緒,停下來,面對面的看着她的眼,柔聲道:“筝兒,功夫不負有心人,任務終是會完成的。何況,你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都在。”
虞筝心中湧出一股暖流,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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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虎妖已除,岘山的安防禁令解除了,虞筝他們幾個也要搬離望山樓,回到各自的寝房去。
虞筝抽了假期的最後一天,離開了望山樓。走之前,她特意将房間好好的打掃了一遍,确認無誤了,方才離去。
甫一回到寝房,就看見同屋的那位姑娘正百無聊賴的練習結手印。
兩人的視線對上,那姑娘翻了個白眼,頭一昂,又是将下巴對着虞筝。
“回來了?哼,你還知道回來啊!”
她就是這麽個頤指氣使的脾氣,虞筝也不覺得有什麽。她溫言笑道:“虎妖被暮辭公子除了,我們幾個也就不必再勞他庇護,便收拾東西回來了。”
“還是暮辭公子厲害啊!”
“是啊,這次多虧了他。”虞筝問道:“你近來可還好,池池?”
姑娘又翻了個白眼,下巴揚得更高了,“我啊——當然什麽都好!師父寵我,妙慈長老門下的那些女弟子更是不敢在我面前造次,你說我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虞筝淺笑着接了一句,便開始收拾東西。
這姑娘的任性和高傲,在岘山是出了名的,原因卻不單單是因為她被夙玄長老看中,更因為她也和祁明夷一樣,有個高貴的出身。
祁明夷是軒轅氏的一脈,這姑娘也是。不同的是,祁姓只是軒轅氏後嗣的旁支,而這姑娘家姓公孫,卻是軒轅氏的嫡支。
公孫池,這是她的名字,比她年長的弟子們會喊她池池。
她在岘山門弟子裏,幾乎是橫着走的那種,而虞筝聽說,公孫池最看不上眼的就是祁明夷。
“虞筝,前幾天聽大家都在說暮辭公子送了你一把劍,你不會真勾搭上暮辭公子了吧。”
虞筝正在收拾床鋪,冷不丁聽到公孫池一問,手上的動作半分也沒變,答道:“這樣的話,如何能信。”
“師姐妹們都這麽說的,怎麽不能信?”
“清者自清。”虞筝淡淡道:“再者,岘山門的師姐妹裏不乏比我貌美多姿的,暮辭公子怕是看不上我。”
公孫池哧一聲笑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啊!”
虞筝專心收拾東西,沒再接話了。
不多時,兩人的院子外有人叩門。
公孫池喊了聲:“進來!”只見來的是飛穹。
公孫池立刻一臉驚喜,拔腿就沖出去迎接飛穹。
虞筝不免一詫,見公孫池将飛穹攔在了院子裏。
公孫遲道:“飛穹師兄來了?我正愁怎麽見到你呢!”
飛穹抱拳,清俊謙和,餘光卻瞄向虞筝所在的方向,“池池師姐,在下此來,是找虞筝師妹有事。”
公孫池立刻露出不滿的表情,“你們不是才分開嗎?怎麽又有事了?”
飛穹道:“确是有事,還請師姐行個方便。”
公孫池不悅的掃了眼飛穹,哼了一聲,雙手叉腰轉身走了。
虞筝這方走出來,與飛穹站得很近,低聲問:“可是與妖龍又找出些蛛絲馬跡了?”
飛穹未想到虞筝已經猜了出來,眉毛微揚,朝着虞筝打了一躬,“阿筝所言極是。”
“你們查到了什麽?”
“我和兄長将岘山的幾座山峰都看了一遍,發覺對其中的一座山峰有些印象,想來,我與他多半是在那裏遭了毒手。”
虞筝思索片刻,問道:“你們可有深入那山峰裏瞧個仔細?”
“不曾。”飛穹皺起眉,說道:“原本有心靠近,但想起那山峰是岘山的禁地,內中圈禁了許多從外面收服來的妖魔,我和兄長便沒有貿然進去。”
虞筝說:“你們退回來是明智的,那些妖魔不乏修為高的,你們兩個闖進去,稍有不慎,也許會變成他們的盤中餐。”
飛穹點了點頭,但想着接下來沒法進一步調查了,還是心有不甘。
倒是聽飛穹這麽一說,虞筝想到一件事。
之前暮辭提過,岘山門藏有三件稀世珍寶。那頭兩件随着藏寶樓被虎妖攻擊,都被轉移走了,而第三件珍寶,據說被藏在岘山的某座山峰裏,除了掌門就沒人知道是什麽。
虞筝忽然就想,那件珍寶,會不會藏在飛穹所說的那個山峰裏?
雖然那山峰裏圈禁了許多妖魔,但是,也正因那些妖魔在,外人不敢擅入,那裏反倒成了個藏寶的好地方,不是嗎?
心裏隐隐有這樣的猜測,只是與虞筝的任務關系不大,她便沒有再想下去。
兩人又說了些話,飛穹便要告辭。
公孫池不知躲在哪裏窺看飛穹,瞧見飛穹要走了,一個箭步就沖了出來。
“飛穹師弟,你等一下再走!”
公孫池跑上來,将虞筝擠開,擠到飛穹的身前,離他極近,簡直像是要貼到飛穹的身上。
不過,從虞筝的角度看,卻是能看到,公孫池是在給飛穹塞東西。
公孫池給飛穹塞了張繡花手帕。
飛穹皺皺眉,眼底浮現絲古怪。公孫池瞪了他兩眼,又耳語了什麽。這畫面怎麽看都像是公孫池給飛穹送東西以表達自己的心意。
虞筝有點不敢相信,飛穹怎麽跟公孫池搭上了。她回去房裏,繼續收東西,見公孫池回來了,問道:“你那手帕,是自己親手繡的?”
公孫池得意道:“對啊!我繡工很不錯的!他定然能喜歡!”
虞筝越發覺得難以置信:“池池,你對飛穹師兄有意?”
公孫池哧一聲,不答反說:“我就是覺得你和暮辭公子之間不是空穴來風!你承認暗戀暮辭公子一點不丢臉!這岘山好些師姐妹都傾慕他呢,誰要是成功上位,大家佩服還來不及!”
虞筝聽得有些無奈,這個池池,還真是“童言無忌”。
假期一結束,虞筝便被迫進入了岘山緊鑼密鼓的課程中。
新的課程是禦劍術和五靈法術,禦劍術的授課者仍舊是大師兄,而五靈法術,則是由各自的師父來教。
開課的第一天,虞筝來晚了,這讓其餘幾個人很訝異。
實際上,虞筝從昨晚就開始變得虛弱。
每年她要經歷兩次這樣的虛弱期,分別是春蠶和秋蠶吐絲結繭的日子。這兩段日子裏,虞筝的元氣和神力源源不斷的流失,以供給大批的蠶吐絲化繭。
這段日子,短則十天,長則半月,很是不好過。
虞筝病恹恹的接受大師兄的指導,不需要太過刻意,就能展現出漏洞。
飛穹看着甚是不解,便悄悄問了虞筝原因。
虞筝笑了笑:“衆蠶吐絲,我的神力借給它們了。”
飛穹忙問:“那你要不要緊?”
“無妨,只是這段時間比較弱,怕是動不得刀槍。”
飛穹道:“那你千萬要小心。”
“嗯。”虞筝想了想,又說:“我昨天瞧見你收了池池的手帕。”
飛穹皺了皺眉,視線朝大師兄的方向看去,“池池師姐每次見到我,都逼我給大師兄遞東西。”
原來如此。
虞筝揶揄道:“飛穹委實是個好信使。”
飛穹笑道:“阿筝就莫要打趣我了。”
祁明夷見虞筝和飛穹在說小話,雖然好奇,但因為絲漣在旁邊,就沒湊過來問。
祁明夷黏在絲漣的身邊,一直挂着笑讨好,虞筝看了眼他那樣子,笑了笑,只覺得這貴公子到底還是被柔柔弱弱的佳人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