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暮辭沒再謙虛,而是請虞筝坐下,他繼續調劑材料的成分。
虞筝認真看着,真不覺得暮辭哪裏手生,相反,他調劑的非常熟稔精準。
時間就在暮辭鑄劍和虞筝上劍術基礎課的過程中,悄然度過。
數日後,寶劍成,整個岘山門又是一陣轟動,甚至蓋過了弟子罹難所帶來的悲痛和壓抑。
這是虞筝平生頭一次見識到這般精良的劍。
七把不同的劍,有長有短,有粗有細,均是為掌門和長老們量身打造的。劍鋒寒黯黯,看一眼便知是削鐵如泥。劍身上的花紋簡直不像人做,鬼斧神工,宛若天開。
暮辭輕拔下自己的一根頭發,朝着劍鋒一吹,發絲在觸碰到劍鋒的瞬間,斷成兩半,惹得衆弟子們驚嘆連連。
然而,這般鋒銳的利器,卻看不出任何的肅殺,反倒周身泛着高貴典雅之氣,就好似暮辭這個人,把所有的鋒芒都掩蓋在清淡之中,教人望而生敬。
掌門和諸位長老也都是見慣了世間好劍的,但顯然,暮辭為他們所鑄的劍勝過了他們曾見到的那些,每個人都啧啧驚嘆,施大禮謝過暮辭。
暮辭溫和的說:“不過拙技罷了,還望各位莫要見笑。”
“暮辭公子,你可真是太客氣了。”掌門笑眯眯說。
今日的劍廬,着實熱鬧了好久。待衆人散去,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虞筝自是要留下,幫暮辭收拾劍廬。她在整理器具的時候,忽然聽得暮辭在她身後說:“筝兒,這個給你。”
“什麽?”虞筝回頭望來,然後,她驚住了。
只見暮辭手捧一柄纖細輕薄的劍,含笑說道:“這是鑄給你的。”
虞筝這方明白,原來多出來的那個劍爐,是為了給她鑄劍。她心裏一暖,覺得受之有愧,不過還是大方的接過這把劍,端在手裏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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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劍,當真是……舉世無可匹者。
且虞筝就是覺得,這把鑄給她的劍,比給掌門和長老的還要絕美精良。
“謝謝。”她朝着暮辭一笑。
暮辭回以笑容:“你如今身在岘山,總是不方便召出葬情的。我便為你鑄了劍,将就着頂一陣子吧。”
虞筝喃喃:“這把劍可不比葬情差。”
暮辭說:“原本我與望闕便是不相伯仲,作品的品質也該是差不多的。筝兒,這把劍,你喜歡嗎?”
“喜歡。”
暮辭的眼底漫上一層滿足,“那就好。”
“對了,暮辭。”虞筝問道:“你鑄給掌門和六位長老的劍裏,都添加了他們的血,那給我的這把……”
“我滴了自己的血進去。”暮辭回,“這樣的話,這把劍能與我更好的共鳴,也能更好的守護我想守護的人。”
虞筝微微一怔,豈會不知他那想守護的人就是自己,不由得心裏又一暖,也更覺得自己像是欠了暮辭一筆債似的。畢竟,她只為暮辭做了一支簪子,還沒做完,暮辭卻給她一把劍,這差距總歸是大了點。
也罷,眼下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虞筝打算,還是等任務圓滿完成後,再好好的尋一件珍寶給暮辭。
思及此,虞筝笑言:“我會好好用這把劍的,葬情不方便出手的時候,可就全靠它了。”
暮辭柔聲說:“那你便為這把劍起個名字吧。”
“名字?”
“嗯,你來起。”
虞筝思索了一番,說道:“這劍輕盈、纖薄、又秀氣,不如就叫‘绮光’吧。”
***
沒過幾日,祁明夷便被青山長老放出來了。
于是,祁明夷加入了劍術基礎課的學習。
聽說這些日子,掌門和各位長老把藏寶樓搬空了,寶貝被分藏在岘山各處,十分安全。另一方面,虞筝這邊沒有進展,便只能保持低調,抽空給暮辭做簪子。
虞筝不擅長手藝活。
她小時候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煮飯和縫衣服,成神後又都生疏了。如今雕琢簪子,其實很難為她,她的進度很慢,且怎麽雕都覺得不滿意。
如此又過了些時日,他們的劍術基礎課結束了。祁明夷雖然來得晚,但青山給他開小竈,他倒也迎頭趕上。
按照岘山門的規矩,劍術基礎課結束時,弟子們就該具備了一定的戰鬥力。結課時是要考核的,如果考核不過關,還得重修。考核的內容就是結伴去闖某座山坳,那山坳裏專門豢養了些實力弱的小妖,作為弟子們闖過山坳的障礙。
考核之日,風和日麗。
專門負責考核的戒律長老立在場地的入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虞筝他們四個。
戒律的本意是看他們有沒有好好裝備、認真對待考核,卻在看到虞筝腰間的佩劍時,有些驚訝。
戒律當即就問:“虞筝,你從哪裏弄的劍?”
旁邊的暮辭溫言道:“她這些日子幫我侍奉器具,頗有些苦勞,我便順手送了她一柄劍。”
戒律“喔”了聲,心想還好不是走邪門歪道弄來的,這樣就行。
他對四名弟子道:“你們進山吧,我會去出口等你們。日落前能走出來的就算過關,出不來的,用這個釋放信號,我看到了就會救你們出來。不過這種情況最好不要發生!貧道最看不得練劍不認真的人!都別把自己弄到回爐重造,省的丢各自師父的臉!”
四人從戒律的手中接過釋放信號的法寶,這便一同進入了山坳。
首先就是要穿過一片密林。
這密林不愧是密林,簡直暗無天日。明明外頭還是燦爛的陽光,裏面卻無比陰森。
很明顯,蛇蟲類的妖物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陰森的密林。虞筝和飛穹自然完全不緊張,可絲潋和祁明夷看着就不淡定了。絲潋緊緊的跟着飛穹,祁明夷更是恨不得扒到飛穹背上。
嘎——
一聲鳥鳴從密林中傳出,驚起一群飛鳥。
祁明夷吓得打了個哆嗦,仔細一瞧,還好什麽也沒有,虛驚一場,這才繼續往前走。誰知就在此時,一條蜈蚣精驀地自一叢大葉芭蕉後蹿出,攻擊的對象正好就是離它最近的祁明夷。
“嗚哇!”祁明夷吓得抱頭蹲下。
飛穹拔劍,寒光如月,立時斬斷蜈蚣好幾條腿。
這蜈蚣精顯然修為很低,變不成人形,只是個頭巨大,又哪裏受得了飛穹這一擊。當下就趕緊逃命,鑽去了芭蕉樹後。
祁明夷這才松了口氣,撫着胸膛站起身,“籲——好險好險……”
飛穹說道:“對方不過是看着吓人,你何必先就認慫,我看以你的水平也同樣能擊退它。”
祁明夷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我這不是怕嘛,誰叫它長那麽吓人,我又不跟你似的從小就生活在山裏,當然沒怎麽見過蜈蚣蜘蛛這樣的惡心玩意兒。”
虞筝見祁明夷到如今了還在自恃身份高貴,也不願與他多說,對飛穹道:“繼續前行吧,飛穹你在前頭,我殿後 。”
虞筝的話,飛穹全部都聽,于是他們繼續朝密林彼端走。
這密林很深,裏頭的确都是些蛇蟲鼠蟻類的小妖,全被飛穹三兩下趕跑。
絲潋也趕走了一只鳥妖,祁明夷見絲潋都出手了,不想在她面前丢臉,遂也壯起膽子,打傷一只胖胖的蜜獾精,借此和絲潋炫耀一番。
終于出得密林,前方的路卻更加崎岖。現在,他們面對的是山坳的腹地,沒有現成的路,只能披荊斬棘的前行。
在這種情況下,小妖們的攻擊就更難以防備,也就需要幾人更加團結,各自守好四周。
還好,祁明夷沒掉鏈子,他們磕磕絆絆的走出去一大截,終于走到了一條溪邊。
溪上架着個獨木橋,看溪水倒也不深,蹚水過去肯定也可以。
大家走了這麽久,也都渴了,便先來到溪邊,雙手伸進涼爽的溪水裏鞠一捧出來,飲下解渴。
趁着喝水的間隙,絲潋說道:“過了那個獨木橋,據說會進入一個法陣裏……”
這事虞筝知道,那法陣正是戒律親自設下的,也是本次考核的最後一關。法陣本身倒沒多危險,只是裏頭變幻莫測,非常容易迷路,必須要保持頭腦清醒,好好尋找陣眼,方能從法陣裏闖出來。
虞筝曾專門詢問過大師兄,一般的弟子要用多長時間才能走出法陣。大師兄說,大概平均是兩個時辰。
這個數字虞筝記下了,她相信這法陣對她而言不堪一擊,所以,先在裏頭耗兩個時辰再說。
四人喝完了水,休息了一小會兒,便走過獨木橋。
一下獨木橋,他們就感覺到進入一個奇怪的空間裏,周圍明明還是方才的環境,卻又透漏着詭異的氣息。
這法陣果然千變萬化,乍一進去會覺得無跡可尋。
山石、樹木、茂林、修竹,一切都在步履的走動間暗暗發生着變化,不着痕跡的,把人困在這看似天然的迷宮裏。
他們開始在裏頭兜圈子了,不管怎麽走,都覺得是在原地打轉,跟鬼打牆似的。這也就罷了,還得對付時不時鑽出來的小妖。這麽一來,沒一會兒就讓祁明夷難受的不行,惱的坐在地上不走了。
虞筝卻是早就偵知了破陣的方法,她沒理祁明夷,假意繼續尋找陣眼,随便走了幾步,走到一株丁香花下。
可她萬萬沒想到,就在此時,眼前突然缭亂起來,一種莫名危險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将她包圍,身體似被看不見的手扯進某個異空間裏。
這情況來的突然,虞筝心中一驚。
再一瞧,只見眼前還是剛才的景致,卻不見飛穹他們三人,而周圍的氣氛也變了,變得陰森、腐爛、妖異非常。
不對,這不對!
這不是剛才的那個法陣!
這情形,她從前遇到過的,是有人擅自更改了法陣,做出陣中之陣,而将入陣者與其他人徹底分開,單獨絞殺!
虞筝的眼中劃過一泓冷意。
有人想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