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醉了醉了
“你倒是越發的會說話了。”萬硯硯淺淺一笑,手指撚起一根落在袖子上的發絲丢進了垃圾桶裏,道:“你可是發現到了年齡周遭朋友各個都有了伴兒,自個兒孤寡老人過于憋屈,所以改了性子,想想找對象了?”
白城瞄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江流,黯了黯眸光,微微蹙眉,說了句“我性子一向很好”後又埋下腦袋撥弄起琴弦,偶爾輕輕哼唱兩聲,也清的像是那雨落檐花。
白日裏的白城總是一副歲月靜好的安然模樣,溫溫和和的像是一株與世無争的白蓮。但若是到了夜間,卻又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樣,一秒化身堕天使。
萬硯也是頭一回見到這般模樣的白城,簡直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對着江流不理不睬也就罷了,偶爾還要損他兩句,并且這損的還極其有力道,就跟平日裏江流切菜用的那把鋼刀一般鋒利。
江流默默聽着,沒生氣。萬硯搖了搖頭,這小賤人,也是只有在面對白城的時候才能收斂起鋒芒。
酒吧裏的音樂相當躁動,萬硯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煩悶,前所未有的。
她怎麽會覺得這音樂刺耳呢?以前不是最喜歡的嗎?難道是她老了,不中用了?
思及此,心中更加的郁結不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細長的女士煙周身雪白,夾着它的兩根細指同樣初雪般清瑩。煙霧缭繞中,萬硯猜到了原因。
林賦這人好靜,好養生,平日裏若是得了空閑,便喜歡煮茶看書,或者出去聽古典樂。
自打跟了他,萬硯多少耳濡目染,受到些影響。這酒吧,也是來的越發少。
不成,嫌棄歐美音樂躁的萬硯,那還是原來的萬硯嗎?她得趕緊适應回來。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有些火辣,有年輕的男子過來搭讪,被萬硯一個冷眼給瞪走了。
“唉,你們兩個,以後都打算幹嘛啊?”萬硯滅了煙,擡起晶晶亮的雙眸看向江流白城。
江流酒量向來不錯,畢竟是六歲時候就知道開始往家裏酒窖裏跑着偷酒喝的人。白城極少飲酒,這會兒喝了幾瓶雞尾,便已經臉紅脖子粗,暈暈乎乎蹭在江流懷裏了。至于萬硯,雖是喝了不少,雙頰也是微醺的模樣,但是神智卻又是極清晰的,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聽到萬硯的問題,剛才還一臉小怨婦樣子躺在江流懷裏的白城卻猛的驚坐起來,面上挂了笑:“我以後!要憑着自己的能力,擁有自己的公司!坐擁自己的江山!不拼爹!”
說完後沒幾秒,就又軟軟綿綿的倒在了江流懷裏。江流被撞的胳膊疼、大腿疼、胸口疼,卻也只是白他一眼,滿是縱容。
“那你呢?江流。”萬硯再問。
“我?我衣食無憂吃香喝辣就好啦,哈哈哈。”
江流甚是豪爽。
萬硯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覺得好歹朋友一場,也不能把他說的太過不堪,于是道:“很骨感的理想。”
江流無所謂的笑了笑,看着萬硯美麗的面容在搖擺不定的燈影中迷離。只有她的左耳,耳釘清透,光影直射,流光溢彩。
“那麽你呢?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是認定林賦了,會不會後悔呢?”江流說話的空擋,萬硯又已經幾杯酒灌下了肚。
“我也不知道。”粉粉嫩嫩的唇,晶瑩閃爍,“但是,我不論最後是不是跟他在一塊兒,我都想,努力擺脫他,擺脫這種明顯貧富的差距。”
江流微愣,萬硯将果盤裏的檸檬擠出汁液,一滴一滴,漸漸的,形成一小股,盡數流在了酒水中。然後,耐着性子,輕輕一抿後,喝光。
“開書店只是一個開始,我要自己賺錢,很多很多,再也不必去依附別人。我要,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是這麽用的嗎?”江流笑,“看來,你也是喝醉了,腦子不清醒了。”
“誰喝醉了!你敢小看我!”
萬硯拍案而起,聲音很大,但是,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就像水滴大海,很快平複。
“這可不就是喝醉了。”江流也不理她,搖了搖頭,手情不自禁的揉上白城軟軟的頭發。
懷裏的人已然熟睡,江流凝神望着他,似在思索什麽。他小巧的鼻尖還沾着點酒水,也不知道是怎麽喝的酒。随着對面萬硯迷迷糊糊的倒在沙發上,江流也微微低首,微涼的唇就這麽準确無誤的貼上了男子溫熱的鼻尖,下巴蹭到了他柔軟的唇。
大概因為江流下巴微涼的原因,已經熟睡的男子出于本能,伸出舌尖來舔了舔,江流顫了一下。眼中含了幾分深幽,面上卻又是無比的平靜。
偷吃豆腐還能偷吃的如此理所應當的,普天之下,也就屬他江流的臉皮能厚及此。
江流看了看相繼醉倒的兩個大活寶,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林賦在非工作日還這麽晚睡也是極其難得的,歸根究底其原因,不過是因為萬硯一直不回消息。他略一思索,猜測着大抵是又同江流出去胡吃海喝瞎混了,擔心萬硯喝醉,江流還是會像上回一樣給他打電話,所以就強忍着睡意決定泡澡。結果這衣服剛脫了一件,手機便催命般作響。
拿來一看,果真是江流。接聽,所言之事也與自己所猜測的無二。
匆匆趕過來,這回所見場景較之上回,可讓他舒心了豈止一星半點啊。
上回,萬硯不過是身為他的下屬,哪怕是見着她被別人抱在懷裏,他也沒有什麽資格去吃醋。
而這回,哪怕江流就坐在萬硯的對面,還寧可一直對着一個男人又是披外套又是喂水的,也不去給萬硯換個舒服點的睡姿,任由她躺的橫七豎八也看都不看一眼,林賦依然心情不錯。
“人我帶走了。”
江流瞄了眼林賦,揮揮手,說:“帶走帶走,趕緊帶走。”
林賦點了點頭,微微側目,見到陷在沙發裏的萬硯,微愣。剛才隔得遠,竟是沒發現她以往飄逸的長發已經不複存在,現在,雖也好看,但還是讓他有些不适應。
林賦解開了襯衫袖口的金色紐扣,又将袖子撸至胳膊肘。彎腰,先是替萬硯将垂在面頰上蜜糖色的頭發別至了耳後,然後将女子攔腰抱起。
較之上回,她似乎,又輕了些。剛剛做過的頭發,也有着濃烈的香味。面龐瘦削,棱角分明,美則美矣,卻是不如從前有韻味了。
場所喧嚣,而這一刻,卻好似突然間什麽也聽不到了。
萬硯不知曉自己在睡夢中沉浮了多久,雖然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但偶爾有些知覺,也會有幾分的清明時刻。
似乎是被什麽人給抱在懷裏,遇到此事,本該立刻警醒的她,卻突然恍了神,竟覺得心升幾分依賴來。
寬厚的肩膀,如有萬鈞引力,能夠承受所有苦難。
如此熟悉,有些像記憶中的那個人,但是心中卻立刻否決。不可能,沒有這可能,不存在的。而且,雖是有些像,但是,此人身上并沒有記憶中清冽的煙草味。
鼻息間隐隐飄入一絲清香,像是蘭花。如此,心中又不免覺得這人也是了得,她種的蘭花,從來就沒香過,這人想來是很會培育花卉。
穩穩的被抱了一陣子後,似乎輾轉被放到了一個柔軟的處所,空氣中蔓延着淡淡的不知名香味,将原來她所聞到的蘭花香又給湮沒了。香味甚是熟悉,卻一時回想不起來。有一指溫熱輕點了她的鼻尖,微癢,測了頭,避開。只聽一人輕嘆後,世界又陷入了混沌寂靜,模糊不清。只偶爾察覺到所處環境有些晃動,胃裏難受,小小的翻騰,然後又是一番不甚明朗的夢境。
話說回來,尋常人醉酒要麽是幹脆一睡不醒,要麽是奇葩些的會抱着電線柱引吭高歌。而她,萬姓硯氏,一位流連世間紅塵,不願歸列仙班的美人仙女兒,也沒啥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脫衣服跳舞。
這檔子丢人事兒還是冷飲冰告訴她的,當年青春年少,死活追不到蕭塵那個死傲嬌。心下難過,因此,憑着對祖國酒水行業的一腔熱血,着實做出了不少貢獻。
冷飲冰酒量比她好,酒過三巡依然豪氣雲天想着再來大戰三百回合,而她的對手,也就是萬硯,卻早就昏昏沉沉躺起了屍。
也就是宿醉後的第二天,萬硯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自己全身上下一絲不挂,還以為遇上霸道總裁了。結果剛猛吸了一口氣,打算鬼吼一嗓子的她,看到了滿臉憔悴的冷飲冰。
冷飲冰說她簡直是喪心病狂,喝醉就喝醉了,一點兒不安分,跳舞就算了,随你,你他媽居然還要跳脫衣舞!
好好好,朋友一場,你脫,我再給你穿上。再脫,再給你穿上!但是,事不過三,你他媽居然還脫!不管了,凍死你拉倒!
後來也不知道這事兒怎麽就給傳出去了,萬硯一戰成名,一個個都跑來請她喝酒,個個都希望有幸一睹她脫衣女郎的風采。萬硯自知喝醉後的下場,所以通常在沒有江流冷飲冰的情況下,她絕對會保持着清醒。
此時,萬硯身體猶如火燒,悶熱異常。
萬硯之前一直覺得除自己以外身旁還有其他人,所以一直隐忍着,克制着。而自打她被放在了一處柔軟的地方後,那人似乎便走了。
于是……
她開始了她詭異的酒後運動。
正洗着澡的林賦被浴室外的扔東西聲吓到,好像是高跟鞋之類的東西。想來是萬硯醒過來,覺得穿鞋難受,就想脫了鞋睡吧,所以也就沒出去,繼續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