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地蒼茫
“林賦還能被人給捏住把柄?”江流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你這什麽語氣,感情是要當他的小迷弟啊。”萬硯撇嘴:“但是林賦在此之前跟富家女有仇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一個是商界雷厲風行的黑馬總裁,一個是揮霍無度生活奢靡的纨绔千金,他們倆能有什麽交集?”
“或許,他們曾經有過一段地下戀情也說不定呢,後來富家女因花心分手,林賦惱羞成怒,報複富家女。”
萬硯只搖了搖頭,沒說話,喝了口杯子裏的果汁。
林賦的為人還是可以信得過的,他說在遇到她後就再也看不上別人,縱使後來出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況且,就連在遇見她之前和言浩那蠢事兒都盡數告訴她了,如果只是一段地下情,他根本沒必要隐瞞着她。
她還是覺得林賦有把柄被那個客戶抓住了,不然,他不會為了那點微薄的利益就幹誘拐無腦女孩兒的事兒。
可是,假如真的沒有把柄,那麽幹出這種事的林賦,人品有待考察。“江流,那天晚上你也在。我想知道,為什麽,你們是怎麽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找到我的。”
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絲毫不避諱。
多疑,女人的天性。
江流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相互摩挲着,眸光微垂,不說話。
這個問題,他該怎麽回答?說其實早就覺得林賦不對勁,所以對他進行調查,調查途中遇到了富家女這樁事兒,所以一直就有留心?可是,是他自己說林賦沒什麽問題的,如果不是遇到蕭塵,他恐怕也就只是會稍稍留個心眼罷了,斷不會因為那麽一句不小心聽到的話而去調查一個人。
可是,如果說他碰到了蕭塵。那麽好不容易放下他決定一切重新開始的你,又會如何呢?
良久,他擡眸,漆黑的眸子像池中墨玉,幽暗而華美。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監控?”
江流做出一副看傻子似得表情,與從前一般無二,讓萬硯不好再問下去。
有冷風吹進店裏來,萬硯瑟縮了一下,長長的頭發飄到唇邊。她理了理,沒多久,又是一陣風。無奈,她打開包,拿出頭繩,手指在發間輕盈的穿梭,像個優雅的精靈,簡簡單單梳了個粗質的馬尾。
“想剪頭發了。”
她的手指捏着一搓頭發,認真的打量着光滑烏黑的發絲。
正眯着眼随着店內音樂動情的輕聲哼唱的江流聞言,睜開了雙眸。修長的手指在有些堅硬的頭發上一掃,淡淡的說:“我想留長頭發,做個發型了。”
天地蒼茫,黃昏已近。
萬硯不燙不染的及腰長發已被修剪落地,落葉不歸根。“我好了。”輕輕柔柔的女聲,無波無瀾。
正在看理發店裏随手拿的時尚雜志的江流擡起頭,玻璃門外的晚霞很美,是大片大片的火紅色,那本該出現在盛夏的華彩。萬硯逆光站着,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卻叫人莫名的心疼。
“你還真舍得啊。”他放下手中的雜志。
齊肩直發在陽光下很是甜美,相較從前的黑長直,現在的她。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柔美與清新感,特別在蜜糖色染發之後,整個人像吃了蜜一樣甜美。
“我還以為,你只是像從前一樣,稍加修剪而已。”
“總不能這輩子都一成不變吧?我就想,換個心情而已。”
就算沒有像喜歡以前那麽喜歡,至少,還可以習慣。
兩個人回到江流白城那五十平方米的出租屋的時候,白城已經睡醒,手中正捧着吉他在彈唱成都。
窗外柔和的光線灑落在他身上,深情的面龐一半被映上了黃昏的暖光,還有一半沉浸在陰影中,半明半滅。
話說回來,白城本也是富家子弟,多少豪宅任他臨幸,最後為什麽會選擇這麽個破爛屋子呢?歸根究底其原因還是江流造的孽。
白城十六歲考上高中的那年,萬硯已經因債務原因離開了原來的城市四處謀生了好一段時間,後來被江流找到,勉強算是定居在了目前身處的這座城市。
不過那個時候萬硯心裏還是有個坎兒過不去,死活不接受江流的任何一點救助,哪怕是替她找個能夠她安身立命的房子也不要。所以,盡管江流費盡心力終于找到了她,但她并不待見他,而且盡量躲避。江流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需要時間來緩沖情緒,而眼下既然已經知道她在哪兒,心中的一顆巨石落地,也就不再多糾纏。
因此,這段時間,二人來往的并不密切。而江流和白城的事兒,萬硯自然也是知道的極少。他倆租房子住的原因,也是很久很久以後萬硯才聽江流說起的。
而那個時候,萬硯也早就已經知道了江流對白城到底存的什麽心思。
白城十六歲的時候,考上了江流所讀大學的這座城市的高中,這樣,也方便了老友見面。
初升高暑假的最後那幾天,江流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在同一座城市又如何?他高中時間那麽緊張,平日裏住宿舍,周六周日複習,那和不在一座城市又有什麽區別?
而且十六七歲的年紀,很容易心生萌動,萬一在學校裏被哪個小狐貍精給勾走了,那他豈不是還要強顏歡笑祝他找到了另一半兒?
如此一想,住宿的劣處頗多。
于是,找到了白城,苦口婆心,說高中舍友其實相當鬧心,容易起争執,而且環境也相當的不便于複習,不如幹脆走讀,在校外租房子住。
江流的話白城自然是言聽計從的,不敢有半分的忤逆。
“有道理,反正我不缺錢,缺個早晚自習也完全不影響我成績,畢竟我是如此的聰慧,我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好了。”
江流一聽,聳拉了臉。不行啊,你自個兒租房子住咱倆還是不能常見面啊。萬一到時候真談了個女朋友,外面有房子辦事兒豈不是更方便了?不成不成。
于是江流這厮死缺德的又跑去了白城父母那苦口婆心,說白城已經長大了,不能永遠依賴父母,要學會自己掙錢,他想出去租房子住可以啊,自己掏錢!
白父白母覺得甚是在理,于是收了白城的信用卡,除了每月生活費一千,再無其他供給。
白城和江流不一樣,雖然同是富家子弟,但白城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像溫室裏的花朵,不知社會險惡。而江流,打小就野,這種野法和萬硯的野法又着實不太一樣。萬硯是只知道抽煙打群架、花錢如流水。江流不同,他在野的同時還能自個兒賺錢,雖然不是像父母那樣開公司掙大錢,但是旁門左道特別多。比如去酒吧駐唱,去兼職平面模特,偶爾一時興起還會寫幾篇文章投投稿,拿點小稿費啥的。
白城在臨走的時候才知道父母要收他銀行卡這事兒,兩眼淚汪汪。而一旁的江流,趁着白城看不見,拼命給白父白母使眼色,意思是,看吧,我講的沒錯吧?
白父白母一看,點點頭,江流說的沒錯,一沒了錢就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以後萬一要是跟萬家那樣出了事,他怎麽辦?這樣态度的白城更加的堅定了白父白母要歷練他的決心,所以,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白城一人淚眼婆娑,抱住江流求安慰。
江流暗笑,這樣,你就乖乖的搬來小爺的公寓吧。
江流雖然野,但怎麽也是從小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貴之軀。不喜歡學校宿舍那種沒有個人隐私的地方,所以從來就沒有住過宿舍。高中上學的時候就是搬出去住的,目前大學,依舊是在外面租房子。
然而世事難料,失去了經濟來源的白城自卑與自尊共存,仿佛萬硯附身,死活不肯住進江流在校外租的公寓。
說什麽不受嗟來之食,把江流氣個半死。
不過後來二人還是達成了共識,絕對不住校!
可是,江流租的公寓房租太貴了,窮的叮當響的白城無力承擔這高昂的價格。
到了此時,之前在暗中教唆的江流總算是受到了報應,心一狠,帶着白城委身在一間陰暗潮濕,還時不時有老鼠竄過的五十平方米的破出租屋裏。
不過也好在白城天生的文藝細胞,硬生生把一間地下倉庫似得房間搞的像棟百八十萬的房子。“你們回來啦。”白城聽到開門聲,擡頭,指尖頓住,“咦”了一聲。
“萬硯姐你剪頭發了啊。”
站在門口的萬硯換了拖鞋,将手中的水果放到白城面前的桌子上,道:“對啊,好看嗎?”
白城皺着眉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雖然發型挺一般的,不過你人長得好看,不管什麽發型都能駕馭的來。”